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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不用对家里讲吗?”汉辰沉了脸,乖儿狡辩说:“大哥不在家,爹爹在睡觉,嫂子也没找见。”
汉辰上前就去从桶里抓乖儿出来,吓得娴如惊叫了抱住汉辰的腰。
“龙弟,姐姐求你,不要今天,不要打孩子,才找回来,姐姐这些天心都碎了。”
绑架 Ⅷ
娴如被汉辰一把推开,倒退几步跌坐到地上。
“龙弟!”娴如惊呼,而汉辰已经从木桶里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抓了出来。
亮儿和乖儿看到汉辰发怒要打他们,“哇~”的大哭起来。
汉辰揪着乖儿的耳朵,一只胳膊下夹着亮儿往书房去,娴如在后面爬着哭求。
乖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滚起来!”汉辰一脚踢在乖儿的屁股上。
“大哥,大哥~疼~~”乖儿抽噎着爬起来,转身撒脚就往院外跑,边跑边哭喊着:“爹爹,爹爹救乖儿~~”
乖儿总是如此滑头,声东击西的本领炉火纯青了。
汉辰扔下亮儿拔腿去追乖儿。
乖儿光着小脚,哪里跑得过汉辰,没跑几步就被汉辰一把抓了夹在腋下,挥掌狠狠的打了这个小顽皮几下,疼得乖儿踢了脚大哭:“嫂嫂,爹爹,救命~~”
“龙官儿,求你,别打孩子了,姐姐受不了。”娴如扑出来抱住汉辰的腿跪在他脚下哀求。
汉辰面无表情:“娴姐,不知道该如何做杨家少奶奶了吗?男人正家法,女人有说话的份?”
见丈夫声色俱厉,怕是动了真气,娴如立刻语讷。
地上的小亮儿吓得在风中瑟缩,话都说不出。
“给我跪在这里思过,不许起来!”汉辰喝了一句,亮儿哆哆嗦嗦哭着说了声:“是!爹爹。”
进了书房,汉辰将夹在腋下的乖儿扔在凳子上,反手栓了房门。
“你敢打我,爹会打死你!”乖儿忽然挣扎起来:“让爹打你,你敢!”
汉辰反是笑了,乖儿也会恐吓人。瞪了眼睛叉了腰,小魔王的样子还真有点颐指气使,被剥了皮还这么逞威风。过去乖儿在家天不怕地不怕,被他拾掇过几次,见了他这个大哥还是有几分惧意的,如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乖儿,你试试。跟大哥耍横,你还早点!”汉辰从桌子下抽出藤条喝了说:“给我趴好了!”
乖儿浑身在颤抖,不知道是冬日的寒冷还是面对家法的胆怯。
乖儿翻身就跑,不等去抽反锁的门闩,就被汉辰冲去抓住:“你听了,你跑一次,就加倍的打。就当这回没找回来你,打死算了!”
乖儿见逃跑无望,抽噎的过去抱住了汉辰的腿,瑟瑟的告饶说:“哥哥,乖儿错了,乖儿下次出门让哥哥知道,乖儿冷,乖儿冷~~”边说边咳嗽起来。
汉辰看着乖儿,乖儿是知道进退知道眉眼高低,但乖儿的毛病就和他总改不掉撒谎的恶习一样,答应的痛快,出了门就不是他。
“知道错了就好,给我趴好在凳子上去,大哥喊三下。三下不去就加倍,打四十下!”
汉辰的藤条抽着桌子,啪啪的响声,乖儿颤微微的挪向宽阔的春凳。
“爹爹都不打乖儿,你凭什么?”乖儿嘤嘤的哭起来,立在凳子边抹着眼泪,眼睛偷了从指缝间看大哥的脸色,这又是乖儿惯用的伎俩。文人小说下载
怕这小家伙在有意拖延时间,汉辰索性不同他废话,一把按了在春凳上,喝了他:“不许哭!”
藤条抡抽下来,乖儿声嘶力竭的嚎啕一声,喘息半晌,才哇哇痛哭了喊:“哥哥,疼~~疼死了~~”
汉辰哪里肯管他,若不是乖儿不听话私自出府,怎就被居心叵测的人有可乘之机。几鞭抽在乖儿白嫩的小屁股上,一道惨白的痕迹后,血色涌聚,青紫渐渐隆起,血珠隐隐渗出来。
“说!说!说大哥教训的是!说你不敢了!”汉辰根本没给乖儿赎嘴的机会,几天来的郁愤,忍辱负重,担惊受怕,刀尖上的盘旋都集聚在藤条上,向乖儿这罪魁祸首抽去。
乖儿沙哑了嗓子嘶号痛哭,渐渐的声音哑了下来,踢蹬的小腿也渐渐的停歇下来。
汉辰喘着粗气停下手,乖儿躺在凳子上不动。
“乖儿~”汉辰担心的唤了一声。
低得难以辨清的呻吟声,乖儿小声的呢喃:“哥哥教训的是,乖儿~~乖儿不敢了。”
“龙官儿,开门!”杨大帅踢踹着书房门。
汉辰扔了藤条打开门。
父亲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四下扫视就看到趴在凳子上的乖儿。
“乖儿~~乖儿~~”杨大帅上去要抱起乖儿,乖儿痛楚的抽搐,哭不出声音。臀部青紫的道道鞭痕虬结,杨大帅怨愤的瞪了汉辰一眼,汉辰跪在地上。
“他~~他不过十来岁的孩子~~你~~”杨大帅训斥着汉辰,忽然自己语塞了。
汉辰小时候,很小的时候就在这藤条家法下长大。学骑马、学打枪、读书~~几乎泪水和血水伴了儿子长大,如今他又如何去责怪汉辰。杨大帅脱下自己的袍子裹在乖儿身上,弯身竭尽气力抱起乖儿,心疼的说:“乖儿,忍忍,爹给你上药去,就好,就不疼了。”
“爹,乖儿太重,汉辰来~~”
“龙官儿,你教训完了吗?爹能把乖儿抱走了吧?”
“父亲,你~~”汉辰低声说:“汉辰送父亲~~”
杨大帅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抱了乖儿往外走,边走边哄乖儿说:“你哥哥比你还小,就这么挨打。”
汉辰心里一阵酸楚,他是从小就在棍棒下长大,但他从来没有被爹爹这么关切的抱过。
汉辰起身,忽然想起亮儿,挪步去娴如的屋子,屋里一阵慌乱。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四儿的叫声,申大夫提了包裹进来,见了汉辰草草的喊了声:“大少爷。”
忙进了娴如的房间。
亮儿在不停的咳嗽,浑身滚烫。
申大夫说:“这病怕老夫治不了,少奶奶快抱了去教会你西洋医院吧。怕是和七爷当初的肺痨症状极像呢。”
娴如顿时昏厥过去。
※※※
杨大帅的房里,汉辰垂手立在一边静等了父亲的训示。
杨大帅自从那夜气急败坏,一口郁结的黑血吐出来,反而病好了很多,精神也矍铄许多。
“龙官儿,你当家这些时候,威风了不少呀。”杨大帅板起脸的话令汉辰不知道父亲的用意。
“汉辰让父亲生气,汉辰不肖。”
杨大帅嘴角掠过轻蔑的笑意:“汉允,已经被警察署带走了。劫匪绑架,同党都要依法论处。”
狼和獐子
“父亲!”汉辰惊愕的说:“可是三叔一家已经家破人亡,够惨了。求爹就饶了汉允二哥吧,他不过是一时糊涂,赌气所为。汉辰看他也未必真想对乖儿和亮儿下毒手。”
杨大帅呵呵的冷笑:“龙官儿呀,若犯了事的不是你二哥,犯了事的是素昧平生的人,或者就是江洋大盗,黑帮绑匪,这该如何处置?还有什么法外施恩吗?”
汉辰一时语塞。
“那杨汉允他有什么特殊?就因为他姓杨,他就能为所欲为?”杨大帅呵斥说。
看了汉辰心有不服的样子,杨大帅帅说:“爹知道你在想,都是自己人,何苦要拿到外面去解决。家丑不可外扬。”杨大帅叹息说:“爹也想过,一顿家法教训他一顿罢了。可是一想,这是害他,他已经被误了,朽木难雕的孽障,不能再误了下一代。”
“龙官儿,你见过大草原里狼群追獐子吗?那跑得慢的獐子就要被狼群叼去撕肉分吃了,所以獐子很小就跟了父母在原野里不停的跑;那狼也是,跑的最慢的狼注定要被饿死,老天就这么残忍。真为了孩子好,就要让孩子不停的跑,跑到有一天没了爹娘也能自己活下去。”
汉辰看了父亲,心里百感交集。他不知道父亲心里的那个“快”“慢”的标准是什么,他从记事起就在父亲的鞭子催赶下不停的跑,没有时间停脚,跑的茫然不知疲倦,跑得如今长大成人。
“老爷,东北的胡大帅来了!”胡伯进来通禀,杨大帅不及起身出去迎接,院里一阵哈哈的笑声:“老杨,老胡来看你了。”
“汉辰给胡老叔问安。”汉辰迎上来下拜,胡云彪忙双手搀起汉辰。
“龙官儿,我这听说你爹病重,就风风火火赶来了。一到龙城,就听说你爹的病忽然好了。”胡云彪一如既往的爽朗。长衫马褂,戴了顶瓜皮帽,休闲的样子如个跑关东的商人,哪里像是威震东北的大帅。
“兄弟呀,老哥好在还能见你一面,老哥哥差点就去了,去见地下那些昔日北洋的弟兄们了。”杨大帅动情的说。
老哥俩紧握握手在暖阁叙谈。
跟进来的胡子卿兴奋的拍了汉辰的肩一口一句伙计的攀谈着。
“龙官儿,你带你子卿兄弟四处转转,爹和你胡叔说几句话。”杨大帅打发走汉辰。
汉辰和子卿来到七叔生前的醉枫阁,临了栏杆四处巡望。
感慨一阵七叔的离去,子卿问汉辰:“出了什么事,杨大帅的病外面传的很厉害,说是来势汹汹的,忽然就觉得人都要撒手西去~~”
子卿忽然意识到话语的错误,顿了话又说:“我爹就是听了消息,觉得不对,赶来看杨大帅一眼。”
汉辰抿了嘴笑:“伙计你看出不对了?那就对了。”
听汉辰大致讲了讲家中进来一桩桩离奇的案子,子卿恍然道:“那~~这么说,是伙计你故意要放出杨大帅病危的消息,去迷惑绑匪。”
汉辰点点头:“不清楚是谁做的,当时局面太乱。所以,汉辰想,首先要将池子里的水排去,鱼才露出来。绑匪绑的是杨家的孩子,目的无非是报复或者敲诈。若是报复,我爹一死,怕报复也就没了意义,绑匪必然会急于在老爷子闭眼前有所反应;若是敲诈,钱能了结的事反是好办。”
“你如何发现是你堂兄所为?”子卿好奇问,如看侦探小说。
“排除了其他的可能,剩下的就那几个可能。是他露了马脚,去银行取钱时被我姐夫的伙计盯到,逃跑掉了,又被警察署的猎犬寻了踪迹。毕竟还不是黑社会出来做绑匪的,生疏的有限。倒是娴如吓个半死。”
说到这里,汉辰忽然想起亮儿的病,忙带了子卿去回他的小院。
院里静静的,老妈子却说:“太太去了医院里陪小少爷,没回来。”
暖阁里,杨大帅和胡大帅在谈笑风生,边谈北伐军同东北军的战争,边谈着各自的家事。
“老杨,你也别逼孩子太紧了。龙官儿这孩子真是比那些败家子强去百倍千倍了。你看看老张的那儿子,再看看段家那败家子,哎呦~~汉辰真是好孩子。”
“不逼他不行呀,老弟你看,不定哪天我这老骨头一蹬腿,去了~~留下这摊子家业,总不能让他败家呀。”
“凡事不能强求,真不能强求。你说我们兄弟,这当老家的一辈子吃苦打天下是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个儿孙闯个基业,让他们别和我们年轻一样吃苦受罪,打仗当兵去拼命。”胡云彪感叹说。
杨焕豪摇摇头:“你帮不了他们一生一世,给他们基业,不如教他们自己打天下的本事。”
“上辈子的苦,怎么好让他们再去受一遍折磨?我试过了,孩子吓得几天做噩梦发烧。”
“是南口军纪的那件案子?我听说了一些。”杨大帅说。
子卿劝慰汉辰说:“你也别难过了,你我都一样,逃不了的命。莫说你爹逼你去下狠心处置你堂兄,就说我爹,你知道他给我了个多大的难事。奉军在南口和北伐军开战,一一三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