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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儿眯了眼坏笑,那鼻子嘴巴眼睛都挤在了一处,一副调皮可爱的样子,就是不答。
汉辰心中暗惊,心想父亲定是识破了这个把戏,或是乖儿说露了嘴,眼睛开始瞪着乖儿。
乖儿忽闪了长长睫毛下明澈的大眼睛,又偷眼看看大哥,小心的看了父亲说:“嫂嫂生个小侄女。”
“不是不是!”不等乖儿话音落下,小珍儿就驳斥说:“舅母怀的是小弟弟。”
乖儿怯怯的看了眼珍儿,又看看爹爹。
“乖儿,你告诉爹,撒谎的孩子要怎么样?”
杨焕豪板起脸,乖儿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伤心的抹着眼泪。
屋里的人都很意外,珍儿接了话说:“撒谎的孩子不乖,娘说要打屁屁。”
“乖儿,乖儿跟爹爹说实话,嫂子怀的是小侄儿还是侄女?”
“小侄儿”乖儿抽噎的说,偷眼不停的看着大哥。
汉辰一阵尴尬,不知道爹怎么看出的破绽。
“那乖儿为什么要撒谎?”
乖儿看看大哥,又看看爹爹,抿抿嘴,不说话。
“那爹可要~~”杨焕豪佯怒的板了脸,掀翻了乖儿在膝上就扯乖儿的裤子,乖儿慌得哭闹着:“哥哥说,哥哥说,乖儿说是小侄女,奖励乖儿一颗彩球;说是小侄儿,打屁屁。”
真相大白。
杨焕豪得意的瞟了眼立在一旁尴尬的儿子。
当地的习俗,小孩子据说有“天眼”,能看出孕妇腹中胎儿是男是女,所以大人们总爱哄逗了孩子们来猜家中孕妇腹中是男孩儿女孩儿。
“那乖儿得了多少颗彩球?拿来给爹爹看看。”提到彩球,乖儿眼泪顿时没了,一脸开心的笑,应了声跑了出去,不多时奔回来,手里就多了一个小罐子。
乖儿得意的晃晃那个罐子,小心翼翼的将彩球倒在榻上,哗啦啦的骨碌出十来个剔透的玻璃球。
“乖儿,数数是多少个球呀?”
杨焕豪话是对了乖儿说,眼睛却没离开儿子汉辰,上下的打量。心里在暗骂:“臭小子,你跟你爹我耍心机,还青了些。”
“爹爹,是十四个。”小乖儿得意的说,珍儿爬过来抢,被乖儿一把将彩球揽压在怀里嚷着:“是我的,我的,不许动。”
“珍儿!”凤荣嗔怪说。
“哎呀,珍儿呀,回头外公给你买。你小舅得来这点东西容易吗?这还是帮人撒谎骗人挣来的。”
一句话,汉辰一撩长衫前襟端端的跪在地上。
杨焕豪冷笑的哼了一声,对乖儿说:“乖儿,你告诉你大哥,撒谎的孩子怎么罚呀。”
乖儿机灵的眼珠乱转,看看地上的哥哥,又看看父亲,小心翼翼的摇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撒谎的孩子要打屁屁。”珍儿抢了说。
“珍儿,不说话拿你当哑巴呀!”[汶网//。。]凤荣制止着。
杨焕豪一脸的得意,指着对面桌案的一个青花瓷胆瓶吩咐乖儿说:“乖儿,去,去把胆瓶里的掸子给爹拿过来。”
乖儿紧张的看看爹,又望望地上低头跪着的大哥,摇摇头不动。
“外公,珍儿给外公拿去。”珍儿翻爬下床,跳上对面的椅子,抽出胆瓶里的鸡毛掸子邀功般的递给外公。
凤荣气得过来一把扯过珍儿,想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意外的变故,姑太太文贤和大太太都无言以对。
杨焕豪胜券在握般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大少爷,你请吧。”
汉辰羞得面红耳赤,知道这不大不小的事,父亲又要大做文章。
见汉辰跪着不动,杨焕豪板起脸来对大姐文贤说:“大姐,这回你看到了吧,都是你们宠惯的。撒谎骗人,满腹的心机,我这当爹的都要管不住他了。”又转向汉辰骂道:“当了你姑母的面还长了你底气了?爹的话你都不听了?”
杨焕豪抖动着手里的鸡毛掸子,汉辰知道父亲根本不是真想打他,而是要在姑母面前给他点颜色看。
“父帅。”汉辰赤红了脸,话憋在嘴里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若不是当初三姨太屡次设计陷害娴如腹内胎儿,他如何会出此下策,迷惑大家娴如可能怀的是个女婴。
撒谎确实是犯了父亲的大忌,但父亲寻他的不是,不失时机的羞辱他也不是一朝一夕了。汉辰咽了口空泪,咸涩的泪水滑过喉咙。
汉辰起身,挪步到床边,紧咬了薄唇轻伏在床边,凤荣动动嘴,想拦又不敢。
“裤子呢!”杨焕豪喝了一声。
汉辰已经紧咬了拳头心里的愤恨都要把手咬破,这种屈辱是汉辰难以忍受的。
第58章 鸡毛掸子
“你这是干什么?”姑太太文贤一把按住了弟弟挥舞鞭子的手,“这当了他媳妇呢,你好歹给孩子留个脸。”
文贤又拍拍汉辰搂住他说:“龙官儿,你对姑母讲,你是为什么扯这谎惹你老子发火呀。你是个乖孩子,怎么了~~”
“怎么了?为什么?他怕我在娴如的粥里下毒把他的儿子毒死呀!他怕我给他饭菜下毒,他宁可不吃菜呀!我好心被当成狗肺,给他炖了参鸡汤,他都灌给乖儿喝,喝得乖儿嘴里起泡鼻子流血呀。”
一句气话反逗得汉辰忍俊不禁。
杨焕豪越说越来气,也不顾了姐姐和女儿的拉劝,呵斥了汉辰说:“小龙官儿,爹养活了你十八年,你吃了你老子我十八年的饭,你就是吃多吃少也是吃我杨家饭长大的儿子。你还少给我玩儿这歪心思!”
杨焕豪看了眼在一旁啜泣的妻子和手忙脚乱呵护着汉辰的姐姐,哼了一声说:“龙官儿,跟你姑母讲,你的腿是怎么好的?”
“回父亲,乱云渡落水时,撞在礁石上~~”汉辰小心谨慎说,嗓音带了沙哑。
杨焕豪咽了口怒气,心想,你小子有种就跟我耍花招斗下去看。
“给我趴好。”
汉辰一阵面红耳赤,小弟乖儿正惊奇的看着他。
“娴如,你把两个孩子带出去玩儿。”杨焕豪打发走儿媳妇。
“姑母。”汉辰乞求的看了眼姑母。
几鞭子抽下,生疼,汉辰咬了拳头。
“腿怎么好的?”
汉辰心想,爹怎么知道他装腿瘸的事呢?莫不是顾师父?
父亲的大手,已经掀开了他的后衣襟,豪不留情面的要去扒他的裤子。
“爹”汉辰终于惊呼一声。
杨焕豪迟疑一下停住手:“好啊!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哈?好!好!说吧,说实话。”
汉辰颤了声音说:“儿子,儿子装的。”
“你们都听到了,我冤枉他没有?他该不该打?”
汉辰的回答,姑太太和大太太都瞠目结舌。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太太惊愕的问。她明明记得汉辰的腿被丈夫在祠堂打断,之后又遭遇腿骨接偏,生生的敲断了孩子的腿重新接了次腿,害得汉辰生不如死。不想一个多月后,汉辰下床还是一瘸一拐不能复原,落了残疾。直到乱云渡意外被假道士打下水,误撞到礁石撞开穴位才巧合般复原。
“爹,你不是说不和龙官儿计较此事了吗?”凤荣责怪着父亲的不守信用,汉辰才明白原来又是多嘴的姐姐告了密。
“杨家除了你大少爷足智多谋有这份胆量,谁还敢跟老子斗擂台呀!”鸡毛掸子狠狠抽下。
“你这是做什么?”文贤太太对弟弟杨焕豪怒目而视,心疼的搂过趴在床榻上咬着拳头的汉辰。
“呦,这孩子还哭了。”
汉辰掩了一把脸上的泪,强忍了啜泣,那副委屈的样子连凤荣都张大了嘴,愣了愣,噗哧笑了问:“弟弟,怎么了?爹的大棍子都不见你哭,这鸡毛掸子还打疼你了?”
杨焕豪也诧异的看着儿子汉辰的窘然失态。同凤荣一样,他也觉得汉辰会为挨了这几鞭子掸子落泪,却是令他意外。
“再敢跟爹玩鬼心机,你看爹今天怎么收拾你。”杨焕豪起身去揪缩在姑母身边不停抹泪的儿子汉辰,仿佛得意自己的旗开得胜般斥责。
汉辰被姑母紧紧的搂着,越是着急,那泪水掉落得越快。
为什么,汉辰自己也不知道,他更无法原谅和理解自己此刻的失态。当日在祠堂被吊打,狰狞的家法残酷的刑罚都没令他动容,今天一根小小的鸡毛掸子会引出他泪如泉涌。汉辰此刻都为自己的意外泪水惊愕了,那眼泪本来就很少属于他,而且每次都是往喉咙里回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改了线路从面颊上涌下。更何况是当了姑母和母亲这些女人,他怎么能哭呢?他更不该当了父亲的面哭,让他得意,让他有理由再鄙视自己。汉辰都无法谅解自己此刻的无能懦弱。
“杨少帅,大少爷,你还学本事了!”父亲阴阳怪气的腔调:“还去你姑母那里恶人先告状去,装出副可怜相给谁看?啊,还有上次在北平,当了那么多叔伯,你还一口一句,‘我娘说的,我是野草命,有口水就养活,吃点好的反怕肥料多了烧死’。你爹这十八年就是给你喝白水养你这么大的?你挤兑谁呢?”杨焕豪越说越气,抡了鸡毛掸子又要打,被凤荣跑过来嬉皮笑脸的拦住。
“爹,龙官儿他从小嘴巴笨,不知道服软,你看姑母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好歹~~”
“呸”杨焕豪同女儿抢着掸子:“爹今天就是让你姑母看看他侄儿有多听话,有多省心。还劳了她千里迢迢的过来兴师问罪来。”
文贤知道弟弟是得了理,但又怕宝贝侄儿吃亏,嘟囔说:“你凶什么,有话不能好好对孩子讲。”又拍拍紧搂的汉辰说:“龙官儿,去给你爹赔个不是。”
书房里,汉辰呆滞的坐在书案前,娴如关注的目光始终没离开他。
“龙弟,爹他~~他没为难你吧?”娴如担忧的眼眸流露了哀婉。
汉辰看了她浅笑摇头,低头研磨,娴如冷落的立在一旁。
“我那尊玉雕呢?”汉辰猛然失声大叫,震惊的样子,头上青筋暴露。
见丈夫神色骤变,娴如手足无措的安慰说:“我替你收起来了,那玉雕破补成那个样子,摆在桌上也不雅,也是对神不敬呀。”
“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汉辰忽然暴怒的咆哮起来,一把将桌案上的笔筒砚台掀翻在地。
惊得娴如大叫一声向后躲避,却踩在四儿脚上险些跌倒。砚台里黑色的墨汁溅到娴如绣罗裙上,斑驳乌黑一片。
“姑爷!你这是做什么?”四儿眼泪夺眶而出,“你~~你~~你怎么这么对我们小姐,小姐她怀了宝宝呢。”
汉辰脸色惨白,生冷的目光瞪着娴如,仿佛路人一般:“拿来!”
娴如掩了泪,看了眼四儿。四儿撅了嘴从书架下的一个小抽屉里端出一个锦盒。
汉辰一把夺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轻轻的如同抱一个婴儿般从里面捧出那尊剔透温润,但却是残补而成的玉雕善财童子像。指尖仔细滑过玉雕上条条裂痕上,痴痴的对了玉雕品玩发呆。
“龙弟,姐姐知道你心里还为过去的事憋屈。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爹这些天不也是在同你~~”
“连书房这块儿落脚之地你们都不肯留给它吗?”汉辰对了手中的玉雕说,打断了娴如的话。
两行无奈的泪从娴如面颊滚落。
出门时,四儿不时回头望望姑爷在疏窗前的身影,不解的问娴如:“小姐,姑爷莫不是着魔了吗?他去蒙疆送亲就随身带了这尊摔碎的玉雕,这回来也天天对了玉雕发呆。”
娴如抬眼望望黑沉沉的夜空,没有星月,眼泪却断线珠子般倏然落下:“你家姑爷是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了这尊玉雕,所以要天天看。”
第59章 龙城兵变
夜晚,汉辰忽然被父亲传唤了同去四山口军营。一个震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