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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辰顿时面颊发热,尴尬的事为什么近来屡屡有人提起。
“小龙官儿,私下于叔叔拿你当孩子。令尊为人是严厉些,可能有些做事的方法并不得当。可是这疙瘩总这么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能忘的就学会忘掉吧。如果令尊是刻意安排你回去过生日,弥补去年的过失,你何苦如此纠缠不忘呢?你在拿别人的过失来虐待自己,你不觉得吗?”
汉辰笑笑,十分的腼腆:“七叔不是也不肯回去吗?很多事情没这么简单。”
“明瀚你不是孩子了,不能这么任性。有些时候,感情是要去经营的。你看看胡子卿和胡大帅,你不觉得那种父子情真是难得可贵吗?可能你要驳斥说,那感情的付出要是双方的,可现在令尊伸出的手,于叔看到的是你在往回撤手。”
“有的感情注定就是没结果的付出。”汉辰说。
“于叔在东北这一年,难道胡云彪大帅对你不好吗?”汉辰忽然调转话题问。汉辰忽然提到去年年底,于远骥在东北军当副军长,被老胡奉若上宾。结果呢,于远骥还是撺掇了东北军的将官贪污军饷,另起炉灶,差点颠覆了老胡的东北军。
“胡大帅待我很好,很好。”于远骥苦笑了回忆:“我那时在东北,呼风唤雨。老胡拉了我的手说‘兄弟,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什么事,我交给你,你就作主;你的事,我不过问。谁敢对你说半个不字,哥哥我同他拼命。’”
于远骥仰头一阵冷笑,笑的苍凉无奈。其实他心里对胡云彪那段感情是复杂难言的。
“别看胡云彪是个土匪,他人不坏,起码比那些政客干净得多。人也豪迈,义气。只可惜,我于远骥不是三国里的吕奉先那种三姓家奴,我是不可能为他所用的。”
于远骥不说了,陷入沉思。
去年十月底,他在天津帮秦瑞林大哥忙玩总统大选,顺利打点完一切事务折返回到东北。果然不出秦大哥所说,才到东北就被胡云彪扣住。这个结局是他意料之中的,但他明知道是刀山火海也要去,因为他是于远骥,如果就此缩头不明不白的躲在天津秦总理府做只乌龟保命,这不是他的为人和做法。很多东西,是必须要向胡云彪讲明的。
胡云彪静静的听了于远骥简单明了的几句解释,单刀直入的问:“小于子,我老胡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若是日后实心实意的保我,我就既往不咎。”
于远骥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挑动东北军的将领们内讧,争相谎报人数冒领军饷,私下成立了两个旅的兵力,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死罪。临来之前,他在东北军的老同学曾再三叮嘱他,胡大帅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可千万别硬来。但于远骥不想再去骗胡云彪,因为再演下去也没意思,既然事情被那些不成事的土匪败露了出去,也是天不助他于远骥。他总不能躲在秦大哥后面,让秦大哥成为众矢之的,替他顶着无端的罪名。
牢门打开时,于远骥被带到胡云彪的办公室,他听说了很多人要杀他,因为留了他是祸患。于远骥当然理解,就向他要杀掉吴建争除掉荀世禹一样。
进到胡云彪的办公室,于远骥骇然了。大哥秦瑞林总理居然千里迢迢的深入虎穴,出现在自己面前。
于远骥惊愕得一时语讷,能言善辩的他动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远骥几步上前跪到大哥面前,大哥秦瑞林迎面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去,去给你胡大哥陪不是。”
大哥如此的冲动,当了外人打他的时候并不多见,于远骥委屈的眼泪都要流出,但还是在大哥的逼视下去给胡云彪陪不是。
记得几年前,袁总统要罢免他这个陆军次长的时候,就语重心长的对当时是北洋政府陆军总长的秦瑞林大哥说:“小于子,我看不能用。这个小子目光带了煞气,目中无人,狂妄不羁,不是个服管听话的主儿。很多人对他怨气大了,说他骄横跋扈。”
秦大哥怒目而视的顶撞袁总统说:“说小于子目中无人,骄横跋扈,那好呀,若要罢免他,就连我这个总长一起罢免吧。”说罢转身就走,气得袁总统指了他的背影大骂。之后冯四哥,李总统都不时的像大哥面前告状,但每次当了外人,大哥从不训斥他,而是极力替他遮掩,顶说是回去教训他一顿。这回,居然当了胡云彪打他,于远骥心里的委屈也不好发泄。
回京的列车上,大哥忽然抚摸了他红肿的脸颊心疼的说:“远骥,打疼你了吗?你能回来就好,就好。大哥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好。”
于远骥后来才知道,胡云彪要杀他,已经是箭在弦上。大哥知道后拍了桌子大骂:“他胡土匪敢杀我的小于子,我就率兵去开进山海关,掀了他的土匪老窝!”一句气话后,大哥居然还是微服来到东北,同胡云彪讲和,接他回去。
看了于远骥在沉思,汉辰也在回味着于远骥刚才的话。
本来一直误会于远骥首鼠两端的玩权势,拦私财,看来都是误会他了。于远骥冒似聪明外露,可骨子里还是磊落得很。
傍晚,学生们给汉辰开了场别具特色的生日晚会,欢声笑语的自助餐,同学们的欢闹。几位女同学将用彩线盘结好的一个上面钩结了一匹吃苦耐劳的外蒙草原骆驼的图案的椅子坐垫送给汉辰。
第87章 拔枪相向
快过年了,许凌灿依依惜别阿爸许北靖,离开草原赶回云城家里。
才进家门,就一种异样,似乎大家对他的归来都颇为意外。
门口的阿福见了凌灿慌得如见了鬼怪般向院内奔跑了喊着:“六少爷回来了。”
大哥凌竑衣衫不整的迎出来,一把拦抱了他说:“六弟,你回来如何事先不跟家里说一声?”
看了大哥神色慌张的样子,凌灿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老六,你来得正好,你快去看看吧,爹他,他~~~你娘她,她跟爹在外面养的个小老婆争风吃醋,把那个女的用硝水给泼了。爹在你娘房里发火呢。”
凌灿扔下东西,拔腿飞奔,院里哭着、喊着、立着、坐着一堆人。
里屋传来娘的惨叫,那声音凄厉得如兽鸣一般。
凌灿一脚踢开反锁的门,不顾众人阻拦闯了进去。
平日文雅有涵养的父亲,居然此刻如红了眼的猛兽一般,揪扯着母亲的头发踩在脚下用皮鞭抽打。
凌灿顿时来了火气,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了抡着皮鞭打红了眼的父亲推撞到一边,母亲瑟缩了埋了头不肯见他。
“混小子,你滚开!”许北征推开儿子。
凌灿恼羞成怒的抢过父亲的皮鞭,怒吼了抡了鞭子朝父亲抽下,惊得冲进来的许凌竑挡在父亲面前。
“哎呦!”许凌竑惨叫一声:“你小子还真敢动手呀!你找死呀!”
“灿儿,灿儿!你住手,你不能同你爹和大哥动手,要~~会天打雷劈的~~~灿儿~~灿儿。”母亲的苦苦哀求,声音是那么微弱。
汉辰路过云城向姑爹姑母拜早年时,不见表弟灿儿的面,家里的气氛也是阴阴怪怪的。
平日疼爱他的姑母,拉了他的手只是垂泪,丝毫没有多挽留他的意思,只是说:“龙官儿,快回家吧。你爹娘也想你,你媳妇也快临盆了。”
反是表哥凌竑偷偷对汉辰讲了家里发生的事:“~~灿儿这小冒事鬼,整天个腻在他娘那里,亲得不得了。这一见他娘这种惨样,可了不得了,发疯似地同爹吵了起来。爹也气呀,还不依不饶,结果鞭子被灿儿抢去撅了。灿儿这小子,二话不说抱起他娘就走,只说了句‘我们娘儿俩今天走出这大门,以后同许家再无瓜葛了。’”
“灿儿这么讲?”汉辰问。
“这还不算完,老爷子一听便火了,骂了说,老子白养你们这些年了,要走也得算清帐再走。爷俩吵着,这家院呼地围上来拦住了路,灿儿就呼地一倒手拔出了枪,对天一枪,一只鸟便落在院子地上,大嚷了说‘谁不服尽管挡着’这老爷子也急了眼了,也拔出枪,这爷儿俩拔枪相向了。”
汉辰也叹道:“姑爹行事太草率,这灿儿胆也太大了”
“也亏了茵姨识大体,落是伤得半条命都没了,还喊着让灿儿住手。灿儿哪里还听得进去,就这时茵姨大叫一声晕了过去,这算是解了围。我忙急中生智喊着‘灿儿快把你娘放下,得赶快看大夫,不然耽搁下要出人命的’这才乱作一团将茵姨扶回房里。这大夫也来了,足闹了到半夜……就这样,一场无头官司不了了之了,茵姨的院门便一直关着。”
“原来这样,可姑爹凭什么断定是茵姨去害的人呢?”汉辰问道。
凌竑摇头说:“所以说我爹也是气晕了头,他事后想想也后悔了,才没再追究灿儿冒犯他的事儿。听说是那位外室的奶娘说,来人说是许家姨太太,长得修长身材,鸭蛋脸,看上去三十来岁。那妈子也没见到人,因听外间出了事便躲在铺下没敢露头,只听见撕打惨叫声。见那太太穿了件白色旗袍的,最主要是,我爹在现场拾了证据,一只金莲花坠子和茵姨的一样。那是我爹买给茵姨的。”
汉辰见许家有事,只有提早上路回龙城。
※※※
快到大年了,街面上喜庆的气氛。
兰卿的小院仍然是大门禁闭。
这天吴妈听到叩门声,打开院门,见是凌竑,回头向房里通告着“四太太,是大少爷来了。”
“四姨娘好些了?”凌竑边问边问下张望,兰卿已披上件夹衫从屋里出来,凌灿也跟了出来。
凌竑很少在四太太兰卿的院里出现,兰卿询问的眼光打量着他问:“大少爷难得来,有事吗?”
“三叔来了,请您过去叙话呢。”
“老三来了,你是说你三……”兰卿有着无限欣喜,七八年未见了,“他怎么有的空来了?”
“说是要呆上七八天呢,一来便要见您和六弟,一家人全在厅里凑齐了,爹派我来请您过去呢。”
兰卿整整头发,在庭院中迟疑片刻,正在同老爷许北征冷战,这一去岂不是……
凌灿却抢前一步挡在母亲身前说道:“大哥您对爹和三叔讲,我娘病没好,刚才还头晕心口疼,这人多杂闹的,便不去了。”
凌竑隔过六弟凌灿,直接对兰卿说:“三叔夫妇来一次不易,您还是别扫了兴,见一面也好。”
“那是自然,再说头一次见老三的媳妇,我去梳梳头就去。”兰卿笑着回了房。
“娘!”凌灿想去制止,却被凌竑拦住。
“我说你是活糊涂了,人家两口子打架,你跟着添什么乱?你还小,等你娶了媳妇就知道了,不打不闹的不亲,懂不?待会儿子两人一抹脸就没事儿人了。你到时候在老头子面前怎么下台?这不打不闹的夫妻倒有呢,你看看爹这一个月有没有往你二娘房里去过?人家想打想闹还闹不成呢,傻蛋!”凌竑一口气数落说“还不去换衣服。”
“我不去”凌灿执拗道。
凌竑诡秘地笑了:“好呀,可别后悔,我二叔,你阿爸可也来了。”凌竑故意把“你阿爸”三个字着重点了一下,见凌灿不信,又补了说:“二叔同三叔三婶一道来的,还不去看看。”
第88章 探亲
同晖堂内外灯光通明,格外热闹,堂内许北平和何为夫妇被众位嫂子们围着嘘寒问暖,一家人难得聚得这么齐整,一片欣荣祥和的氛围,许北征看了开心不已。
许北平自进了北平政府供职,一路飞黄得很,尤其娶了何为后,仗着丈人之势更是官运享通。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