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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如果你想用这船跑个单程,只去不回——我没有意见。但我的那艘小船因为拿走船底平衡板,做成了轮锯,所以底盘过轻,很不稳定。此去高句丽,我只能在前方引导你们,不能拖着你们的船走,沿途,还要靠你们自己的划船前进,你确定要走吗?”
宇文昭再次叩首:“高君,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谢,可是,我无法顾惜别的……请你谅解!”
这是宇文昭第二次谈到“无法顾惜别”,“请谅解”的话,高翼目光一转,立刻哑然笑了。
原来,宇文昭错以为高翼迟迟不建船是不想与她分手,而高翼反复建议她缓去高句丽,更加让她浮想联翩,所以她才隐讳地暗示高翼,她担负着复国的重任,所以无法顾及儿女情长。
在高翼所在的时空里,由于国内男女比例极度失调,女性缺乏,所以社会整体对男性要求苛刻,而女性只要长得漂亮点,人们总是很宽容。高翼带着这些现代人的习惯来到这世界,也对女性很为关照。但在这个妇女只是男人奴隶的时代,这种细心体贴很容易被人误会。尤其是当前这个时代还是没有自由恋爱的时代,女子虽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交往的圈子狭小,很容易被第一个关心她的男人所俘获,故而宇文昭才有这样的想法。
在这点上,她真是错怪了高翼,高翼尚在为生存而头痛,他今日算是还活着,若明日忽来一股劫掠的胡人,还不敢肯定自己能幸存下来,此情此景,那会有心思追MM,尤其是这样一个说不清是敌人还是朋友的女人。
但他能说什么?他又敢说什么?
这小姑娘柔弱的肩膀上已承载了太多的苦难,总不能再告诉她:你别自作多情,我与你也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然后呢,让她心碎,让她痛苦,让她今生再无可恋死亦何哀么!
高翼伸出手,轻轻触一触宇文昭的脸,宇文昭微微一闪,又停止了闪避。就这样,手指落在那白得透明的脸上,渐渐的,那脸染上了一片红晕,皮肤变得温热,更加深了手的舒适感。
“好,明天你挑20个人练习划桨,十日内我把船造好,我们动身”,高翼轻声说。
宇文昭将脸留恋地在高翼手上挨擦了一下,决然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高翼的房间。俄而,她边走边唱起一首鲜卑牧歌:
“侧侧力力,念君无极。
枕郎左臂,随郎转侧。
摩捋郎须,看郎颜色。
郎不念女,不可与力。
……”
宇文昭唱得很专注,似乎处身于青青草原,遍地羊羔,随着她的歌声,天上朵朵白云慵懒无定地飘荡起来。
这首歌带着浓郁草原气息,婉转而高亢,宇文昭似乎在用全部的精神,用灵魂在歌唱。
第9章 情愫渐起
出发在即,或许在其后的航程中,宇文昭与高翼再无交谈的机会。乘着临出发前闲暇,高翼向宇文昭告别,他本想叮咛一番,临到终了却又默默无言。
宇文昭此去,是准备以身做饵换取那渺茫的复国希望。高翼有什么资格提醒对方呢?
宇文兵已催促了数次,催促宇文昭赶快登船。
高翼不说,宇文昭也没有走的表示,时光就这样默默流失。
“好吧,你早急着要走,现在时间到了,怎么反不上船了。走吧”
“我知道。”宇文昭没有动。
“宇文兵又在召唤你了。”
“我知道。”
“上船吧。”
“我知道。”
“你还有什么交待吗?”
“……”
“此去高句丽最多两天时间,我会陪你登岸的,你有什么话,到高句丽再说。”
“我知道。”
“真的没什么事了吗?”
“也许,我一直在想,此去高句丽,我们需要送给一些礼物,我看你船上几个盘子碗,白白亮亮,非铁非银,一定很稀罕,能不能把你的盘子和碗送几个给我?”
高翼哭笑不得,在两人默默相对的那一刻,一点点情愫渐渐自他心中泛起。但他却没想到宇文昭的默默无言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的盘子和碗。
宇文昭这实在没话找话,想借此掩饰什么,还是真的如此?
她看中的是一套不锈钢盘子和不锈钢碗,在过去的世界也算是名牌,还是专门定制的名牌,这世界上哪里有买?!
海上航行,由于小帆船颠簸飘摇得很厉害,因此,船上的很多器皿都采用锡制或不锈钢制品。高翼出航前,曾特地在海员俱乐部定制了一整套不锈钢器皿,边缘冲印着乘风破浪的帆船徽记,还印上了两个繁体字“祥风”——这是高翼的船名,碗中央则用浮雕法冲印了一支饕餮的形象,以此祝愿食客胃口好。
以前,宇文昭进餐时,老盯着他的盘子和碗不放。高翼曾好心地向对方暗示——那盘子她肯定嚼不动,而且那东西既不好消化也没味道,并不能满足她对美味的追求。这些话当然有调侃的意味。但宇文昭总是在舔干净盘子之后,对着那晶亮的帆船徽记发呆。或许,从那时起她就惦记上这盘子了。
这套盘子总共有6只,碗有4个。还有一个纯锡制的杯子,那是高翼去马来西亚的旅游纪念品。杯面上用浮雕手法雕塑的马来西亚六个著名建筑,其中包括古炮台,云顶大酒店和著名的马来西亚双子塔。
这些东西在这世界虽独一无二,但若能这位弱女子肩上的担子轻点,高翼也毫不吝惜。
“拿走,你看上的东西全部拿走,若能令你复国有望,若能让你在高句丽宫庭获得应有的待遇,我愿……”说到这儿,高翼急忙止住了话头。
再往下说就是“勾引”了,小女孩即将嫁入高句丽宫庭,可不能让人家带着不好的念头走,万一今后她口吐真言,那高句丽岂不要与他不依不饶。
不过,高翼没想到,这话不说完比说完更糟。女人爱幻想,遇到男友告别时,语焉未尽,她会给你添上无数的结尾,每当她想起这时的情景,都会设想一个结局,每次均不相同,于是,无穷无尽的遐思就这样展开……
不知什么时候,宇文昭下船而去。走时她似乎蠕蠕诺诺想说什么,但终是未开口。
码头上的鲜卑人合力推小木船下海,边推边高唱起鲜卑民谣。而后,他们望着小船被高翼引领着驶向远方。
不用操心这些留守人员的生存问题,多年来,他们已习惯了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挣扎求生。更何况,情报显示慕容鲜卑的军队主力移向了更北的方向,这正是他们劫掠周围小部落的大好时机。游牧民族的生活习俗已决定了他们习惯以刀枪为耕作工具,去收割别人的收获。
仲夏的黄海正好是风暴季节,显然这不是适合航行的季节,高翼虽然架船技巧高超,避过了大多数风暴,又总是贴岸航行,将风险降低到了最低,但习惯于马背上生活的宇文族人却被这种轻量级的风暴折腾得苦不堪言,等望见朝鲜半岛时,他们已吐的直不起腰来。
其时已近黄昏,高翼调整舵轮,将小船对准了鸭绿江,准备靠岸。鸭绿江边空气极为清新,举目四望,只见翠绿的江水微波荡漾。气朗风清,碧天如水,万里烟波,漫江银鳞,景色美丽奇异。
没有工业污染的环境真美呀,高翼记得自己在那个时代曾到过江边的丹东市,那时,江水混黄,两岸光秃,简直没有半点鸭绿江的风光,如果称之为“鸭黄江”倒也名符其实。
恍恍惚惚间,高翼突然记起,朝鲜半岛临江的这片地方,在东汉时代仍是大汉的领土,他所在的大连半岛被称为乐浪郡,朝鲜半岛则属带方郡,由幽州管辖,但现在却成为他国领土。
豁然,高翼惊醒,他记起在丹东听说的一段历史,据说高句丽王被慕容鲜卑击败后,念念不忘复仇,十几年后,故国原王乘慕容家的燕国陷入内斗实力减弱的机会,再度渡江攻占了辽东,后来,经过与燕国的几度拉锯,高句丽终于在广开土王的时代成功地攻占了整个辽东,后又经过长寿王的努力经营,巩固之下高句丽终于成为了当时中国东北最强大的割据势力。直到唐朝,唐高宗派大将李绩为统帅东征。唐军攻破高句丽的都城平壤,俘其国主高藏,作为一个民族,高句丽才彻底灭亡。
自己无心中送宇文昭去高句丽的举动,会不会加快了高句丽西侵的进程?
如果真是这样,若干年后,历史会怎样看待自己?
对于高句丽的历史,高翼在丹东曾略有所闻。新中国成立前,全世界历史学家都有个共识,认为高句丽是中国的边疆少数民族政权。考古发掘也表明,高句丽文化层是叠压在汉文化层之上,高句丽历史上在中国境内立国四百余年,灭亡后的高句丽人大部与汉人同化,部分投奔突厥、靺鞨,部份投奔新罗,与后来的高丽不是一个垂直体系,所以说唐代灭亡的高句丽是有别于宋代的高丽和其后的朝鲜族。
对于这一点,唯独中国历史学家不认可。我们的历史学家坚持把高句丽历史说成高丽历史(没办法,当时农民当家,还要打击学术权威,所以就以不学无术为攀比内容,而对于统治者来说,百姓愈无知越好统治),并认为高句丽历史是朝鲜历史,在我们历史书中高句丽也是被划入世界史的。中国历史学家这样做不是基于科学,而是基于政治。为此,在60年代,中朝两国东北联合考古中所发掘的高句丽文物都送给了朝鲜。
由于中国坚决不要高句丽,后来,世界历史学界也无可奈何地转了舵,认可了中国式说法,从此中国的辽东变成了朝鲜的故地,这便为而后的大争吵埋下了火种。
在高翼潜意识里,虽然认为高句丽确属本国的边疆少数民族政权,但如果连自己国家历史学者都不承认这点,他也无可奈何。
这样,就需要考虑这行为的危害性了……
一霎时,高翼几乎想转舵返回,又或者弄翻小船将那些人淹死。但恍惚间,宇文昭那哀求的眼神浮现在他面前,令他迟迟下不了手。
“罢了”,高翼终于下了决心,将船只驶入鸭绿江。
高句丽算什么东西,它最强盛时号称带甲三十万,却被大唐跨越千山万水的远征军轻易灭亡。它设在幽州的国都丸都城,是由座落在平原与附近山上的两座城池,组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附和式都城,号称“难攻不落”。但丸都城两次都被衰退时期的中原政权,仅动用一州之力(幽州)就焚毁了之。高翼虽然不通军事,但自任比两任幽州刺史多具备了一千多年知识,他们能做到的事,没道理预先警醒的高翼做不到。
片刻间,高翼心中终于确立了自己的目标,天空也显得美丽起来。
此时的鸭绿江已是重兵布防,为了防止慕容部的越境劫掠,高句丽沿江布设了层层箭楼。小船才进江中,行不远便受到高句丽士兵的弓箭招待,等宇文昭喊过话后,那些高句丽兵才收起了弓箭。
不久,一队高句丽水军驶来,当先一个彪形大汉立在船头,他跳上宇文昭的小船,高翼离得远,只看见宇文昭似乎出示了一个什么东西,那大汉立刻躬身施礼,命船队牵引宇文昭的小船上岸。等到高翼的小船靠岸时,宇文昭已被被大群士兵簇拥而去。临走前只来得及留下一句“你们听高君所命”。
在高翼的暗示下,只有宇文兵醒悟过来,不依不饶地追赶三公主而去,剩下的人只好站在河岸边发呆。
留下的几人当中有高翼治疗过的宇文士兵,统御他们到是毫无困难。明白宇文昭身份后,高句丽士兵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