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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京城还没出现砖瓦结构的建筑,在这种宗旨主导下,民夫们开始了一场疯狂的大拆迁活动,他们所过之处,一片废墟。连半堵立着的土墙都找不到,更别说一切星点值钱物了。
这场大劫掠进行到第三天,七万民夫逾两万多民商人与满载而归,随后的大劫掠进行到下一步:发动全城汉人劫掠残余鲜卑人与鲜卑汉官。依据“谁捡得归谁”的宗旨,他们的劫掠所获,也归他们个人。但有一个要求,要求他们听从汉军的指挥,在劫掠后,迁徙至汉国。
而后,全城汉人被发动起来,这些昔日卑贱的汉奴,向他们昔日的主人——那些压迫他们的、奴役他们的、任意宰杀他们的、拿他们当食物的“民族大融合的典范”,进行了充满泪与血的复仇。
这个复仇活动没有儒生参与,因为他们正是鲜卑人奴役、残杀同胞的助手——无一例外,恰好属于被劫掠对象,所以,没人给百姓们讲对敌人需要“仁恕”。于是这场大劫掠愈演愈烈,蓟京城随即笼罩复仇的熊熊大火中。
“冬日里有这样一把大火,真温暖啊”,遍及全城的大火薰的金道麟满脸灰尘,但他却颇为自得地当街柱刀而立,自我欣赏地环顾左右:“这把大火,肯定能让慕容隽领会到‘汉人也有愤怒’。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
嗯,你们说,马努尔那个蕃人以后会怎么称呼我?哈,我已经有了‘倭国的征服者’称号,现在是不是要加上‘蓟京征服者’的称号?……人生一世,灭一国,克一京,此生足矣。”
左右凑趣,齐声夸奖“金相无敌”等等。连续的征服已让金道麟这个原本性格怯懦的人自信心极度膨胀,他得意地哈哈大笑,可惜,一个不凑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欢笑。
“金相此行,是不是也立下了‘不赏之功’呢?”
金道麟的笑声嘎然而止,他明白,按照正常的中国惯例,他这场战斗后,也达到了人臣的顶峰,从此后,他必然的遭遇是高高挂起,从此与军事无缘。
“错!”杨结冒着巨大的烟尘闯入金道麟的侍卫圈,他刚好赶上刚才的谈论。
杨结虽官制高不过金道麟,但金道麟却不敢轻视这个出身侍卫的“小姓”,他连忙欠了欠身,向杨结打招呼,和善地询问:“殿下那里打得怎样了?”
“我们已经绞杀了10万燕兵”,杨结齐没喘匀,呼哧呼哧地回答:“陛下听说金相打下蓟京,很高兴,他宣布:凡攻入蓟京的战士,都将获得‘蓟京破城’勋章,而金相将被授予‘蓟京征服者’称号。”
杨结停了一下,喘了几句口气,瞥了一眼刚才那位多话者,继续说:“我在陛下身边的时候,曾经问过陛下关于‘不赏之功’,以及‘功高震主’的问题。陛下回答:只有奴隶社会才有这种说法,因为人人都想当第一人,所以,整个国家从不缺叛乱的干柴与烈火。
而我们不同,封建制下,臣民领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与义务。身居高位者,当然要比平民履行更多的责任,与此同时,他得到的回报也高。这叫‘能者多劳,多劳多得’。
陛下还说:在领地经营的概念下,无论那个领主都舍不得屠戮能臣,因为有太多束缚让他举不起刀,而‘王在法下’,更避免了王‘非法’责‘臣’……
所以,金相不必顾虑,尽管放开手脚。我听说,此战过后,陛下要加封金相,令辽北尽归金相。”
“还说不猜忌我”,金道麟说话无所顾忌,嘟囔道:“以辽北未开发之地,换我已经开发的庄河熟地,这不是……”
“庄河领地不收回”,杨结补充说。
“这就好”,金道麟来了精神:“我这儿打完三天了,陛下那里什么时候结束。等等,你称呼‘陛下’,难道此战过后,大王也要称帝?”
陛下,殿下,阁下,足下,这些称呼都是有讲究的,杨结三次称呼高翼“陛下”,而此前,汉国国内只有马努尔才这样称呼,这不是简单口误。
听到这里,众人齐齐一振——一不小心,俺们也混成了“从龙元勋”,哈哈。祖宗、先人,俺这辈子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陛下说”,杨结丝毫没注意众人的急切,兀自说:“两京战役,就是为了消耗燕国的战争潜力。如今和龙城已经打烂,不值得劫掠或占据,只有把它当磨盘,继续消耗燕国士兵。
陛下请你放心,他将持续增加压力,让燕国抽不出兵来南顾。但陛下请你小心邺城方向,因为直到现在,我们没见到慕容骑兵。”
“陛下呢,‘陛下’是怎么回事?”金道麟先是顺着杨结的口气,把称呼换成“陛下”,而后急切地追问这个称呼的由来。
“马努尔建议,西蕃小国,地不过二里,民不过数万,人皆称之为‘陛下’,连新罗、白济国主,在国内关起门来,也让人称之为‘陛下’。而此战过后,我们需要与各国平等交往,秦晋燕三帝并立,我们不能自贬国力。
此外,因为眼见得晋朝要亡了,我们不能答应他们随意加赋加征的要求,必须要求平等地位,才好与各国交往。
陛下回答:‘公’与‘皇’、‘帝’,‘王’,在上古时代都是一个发音,只是地区方言的差异而已。而‘皇帝’两个字,其意思等同于‘公公’。陛下说,这个词在他们那里是指太监,意思很不好,不详,是断子绝孙的意思。
而历代君王——先秦,汉祖,其后代都泯不可考,这更验证了‘公公’之意。所以他决不称帝,而用古称‘大公(爵)’,或者,采用汉代设立的那个‘大王’称呼,意为‘诸王之王’。
对于陛下这一考虑,马努尔表示赞同,而黄相也说,这是‘不王而王,不帝而帝’,任它外界风吹雨打,我们只管关起门来过日子。称呼这东西是唬外人的,毫无价值。
不过,此事过后,黄相他们也口称‘陛下’。而陛下并无反对的意思,我也就顺便改口了。”
金道麟撇了撇嘴说:“那厮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称呼,过去,马努尔喊他‘陛下’也有人喊他‘大王’,没见他拒绝过,你们就该乘机喊他‘吾皇’,不就把这事敲定了吗?”
“陛下已说了‘皇帝’等同于‘公公’,谁敢再提‘皇帝’两个字?”杨结不满地嘟囔。
第270章
和龙城内。皇甫真困坐愁城,连日的操劳与忧急让他增添了不少白发,几日之间,原先神采飞扬的、志得意满的那位太尉大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神态蒿枯,身形骷髅的老头。
“搞不懂啊,搞不懂”,皇甫真用掌拍击着桌案郁闷不已。
自从汉军轰塌了和龙城东城墙后,再没有一名将官敢身临前线,现场指挥防御作战。汉军的大炮不认人,管你是否有投降意识,挨上就是个死。
从此,燕军将领习惯了在城中指挥士兵上阵搏杀,而皇甫真也失去了上城观敌的兴致,终日坐在府中哀叹。
“搞不懂,兵法云‘围三阙一’,可汉军攻城为什么只攻一面,其余三面不管不顾,任我增援部队源源入城。
搞不懂,按说,汉军轰塌了东城墙,下面应该挥军夺城,可为什么,他每次派出军队稍遇拦阻立刻退下。”想到这里,皇甫真不禁暗自欣赏自己对城中将领的控制严密。
从汉军攻城第一日起,他就采取了连做法,每名将令手下分配两名副职相互监督。同时把将领的家眷全部集中管理,以此防范城中兵变的可能性。
做了这些之后,皇甫真觉得还不够,他又堵塞了和龙城其余城门,唯独留下通向蓟京的西门,而西门守则由阳裕担任。
在这种种严厉的监管措施下,和龙城的攻防战虽然进行的残酷,可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大规模的叛逃现象,这让皇甫真还有点坚守下去的信心。
“想不通,汉军为什么每次攻城,却只在城墙附近转悠,并不敢深入,难道,难道……”
皇甫真已经隐约猜到了高翼这种做法的目的,但他却始终不敢往这方面想。
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名阳氏宗族的族丁,他冲进厅内,满脸都是绝望,扑通一声跪在皇甫真面前,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甫真已经没有绝望了,他和颜悦色地提醒那位阳氏族丁:“别慌,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糕?”
那位阳氏族丁在皇甫真的鼓励下吞吞吐吐的说:“汉军开始在其余五门挖沟,包括西门。”
皇甫真勃然大怒:“你确定,其余五个门都在挖沟?”
和龙城采用都城式建筑,有六个城门,东城门与东城墙已被轰塌,现在完好的只有五个门。皇甫真获得肯定回答后,怒火更不可遏制。
“刚还说‘围三阙一’,铁弗高不读书吗?真是个蛮子,他竟然连一个城门也不留。打仗怎么能不按兵法来打呢?”
阳氏族丁考虑不了那么高深的问题,他只是面色灰白的补充说:“汉军连续炸了三次,炸出的壕沟又深又阔,完全堵住了各门的出入。城头上士兵看了,连汉军挖沟的人都带着梯子爬上爬下,阳大人让我转告太尉大人说:‘壕深不可渡’。”
皇甫真无所谓的摇摇头:“没关系,我们本是孤城一座,有何可畏?”
掐着指头算了一下,皇甫真补充说:“告诉你家阳大人,计算时日,太原王已经进入辽北,要不了多久,他会直攻龙城。等消息传到铁弗高那儿,估计他就要退军了。坚守十日,传谕全城,再坚守十日就可解围了。”
皇甫真的话给了这位族丁一点信心,他站起身来,向皇甫真行了个礼准备告退。正在此时,城中突然爆起一阵喧哗,皇甫真大惊,他以为是兵变,正准备派遣侍卫出去查探,平视按着剑,满脸绿色闯进厅内。
“大人,汉军营中竖起两块木牌,一块木牌写着‘汉军已克蓟京城’,一块木牌写着‘食人者不得生’。大人,请问,我们几日没收到蓟京城消息了?”
“五日……”,皇甫真迟疑未定的回答:“也许,大雪封山,道路未靖,也许,信使迟发……”
皇甫真说这话信心不足,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充分。毕竟,对面的汉王素来信誉卓著,而且,喜欢用堂堂正正之师与燕国交手。此前从来没听说过,汉王有欺诈行为。他既然说这话,可信度在九成以上。
“可是,汉国哪来的兵呢?他的倾国之兵都在此,他哪来的兵攻蓟京?”皇甫真喃喃自语。这句自语等于否定了他前面的坚持。
平视立刻要求:“大人,请即可稳定军心,三军鼓噪不安。请大人出面安抚。”
“不用安抚”,皇甫真把袍袖一甩,此时此刻他颇有点无奈:“和龙城中军粮匮乏,早就以人肉为食,汉军不是说‘食人者不得生’吗,告诉士卒,按铁弗高的说法我们都不能生存,只有拼死一战。”
平视郑重点头:“我马上把太尉大人的话晓谕三军。”
一阵天崩地裂的爆炸声轰然响起,这一阵爆炸声来得格外猛烈,震的大地乱颤,房屋乱抖,饶是众人听惯了持续不断的爆炸,也为这阵震天动地的爆炸而失色。
“怎么回事?”皇甫真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废话。
平视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谁都明白的废话:“全面攻城。汉军经过数日试探,已摸清了城内虚实,我等生死存亡就在今日。”
和龙城外,汉军三百门新式大炮一字排开,先来了三轮威力射击,而后改为徐进射击,炮火逐渐向城里延伸,随后,汉军部族冲上一片废墟的东城墙,开始清理废墟构筑炮兵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