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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魏晋时代,板式甲才开始进入中国,而后,中国开始自己仿制板式甲,这就是后来出现的明光铠。但由于中国的金属延展技术不高,造出的板式甲过于粗厚沉重,价格居高不下,故而这种明光铠只短暂地出现在历史上,而后彻底消失。
这付明光铠的锻造技术已接近了后世著名的米兰白铠,为了防锈,铠甲里掺了银,即使在暮色里这付铠甲也银光闪闪。胸肌、腰腹部位冲压出的凹凸波浪,以及浅浅的花纹装饰让这付铠甲显得极端华贵。
这付铠甲还配有一个头盔,头盔顶上蜿蜒盘踞着一条蟒蛇(小龙),可以拧下的蛇头有着一个狰狞的大嘴,嘴里吐出一簇红灿灿的盔缨。这簇盔缨是由马尾上的长矛染色而成,齐刷刷,直板板的得像一个小刷子。头盔边合叶状的护面甲上,用浮雕法冲压出一个狰狞的虎头,让整付头盔显得异常凶利。
朱焘将目光转向那十把弯刀,硬木雕成的刀鞘朴朴素素,通体只染成一种颜色,或黄或蓝或绿或者赤红,唯独刀把处略有装饰。黄铜打成的护手圈,尾部是一个狮头装饰,这种类似于后世马刀的护手圈在晋代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些刀虽然装饰简单,但有两付铠甲摆在那儿,朱焘不敢轻视,他抓起一把蓝鞘马刀,轻轻地抽出半截刀刃,微一打量,再度发出“嘶”的一声吸气声。
“好刀,绝世宝刀。”朱焘赞叹不已。
由于三山打磨工艺的先进,这柄刀被打磨得像镜子般光滑,刀身上整齐的排列着一串串菊花花瓣。这正是晋代工匠的磨花工艺,后来由于五胡入华,那些杰出的工匠出逃日本,中原地带这种磨花工艺就此失传。此后,刀身上的菊形磨花成了此刻正在崛起的日本天皇的家徽。高翼此前掠夺大和、石见、出云,才把这群冶铁工匠掳回三山。从此,这种磨花工艺才能再度出现于中原。
朱焘一把一把地验试着这十柄刀剑,兴致勃勃,竟忘了返回自己的座舟,也忘了相应的礼节。
在中国传统上,当着送礼物人的面打开礼物检查,是种极端不礼貌行为。但刚才他看到水手跳胡人舞蹈,不时还冒出胡语,已让朱焘彻底将眼前这群人当作胡人。故而,他也没有遵守礼节的自觉。
“朱将军,我还有点小事求你帮忙”,乘对方正兴奋地查看礼物,高翼提出自己的要求。
在中国,官员们是最早知道等价交换原则的。这些礼物合起来价值数百万,朱焘当然明白对方有求于己。故而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有所命,敢不效力。”
第106章 心急如焚(上)
五日后。高翼率领的船队还在长江口徘徊。
朱焘接受了他的请求后,率快地答应了协助高翼搜寻自己同伴的要求,初几日,他还亲自带领船队驶出长江口,分遣各船四处搜寻。但两日后,一场轻微的风暴令一艘八槽船倾覆,数艘冒凸船受损。朱焘便把主力船种撤回了丹徒,只留下一些轻便的小船跟随高翼巡逻。自己也登上岸去,穿齐了整套明光铠,拎着高翼送给的战刀四处炫耀。
这一天,与高雄回合的时间已到,高翼指挥船队略略在长江口兜了个圈,便转舵向北,驶向了长江口北端一片大沙洲后面。
这片沙洲大约是后世如皋地区,江水在这里冲积成一个巨大的沙洲,面积有三山地区那么大。但由于它伸入海中,淡水缺乏,居住的人口并不多。高翼与高雄约定会合地就在大沙洲的北端。
远处隐隐的出现帆影,水手们奔走相告。最近,水手们已吃光了随船携带的食物与肉食,当地采购的食物粗砺,他们同伴的到来,意味着新的补充食物来了。水手们不觉欢欣鼓舞。
两只船队逐渐接近,桅杆上悬挂的旗帜已清晰可见,果然是三山的船队,但他们的数目似乎不对劲。高雄带走的是翊海号和追锋号及一艘捕鲸小船,驶来的却是翊海号与六艘捕鲸船。追锋号不见踪影。
也许是感觉到高翼的疑惑,不等两支船队会合,高雄远远的打出旗语,桅杆上得瞭望手一字一句的解读着:“后赵主石虎已死,后赵大乱。石闵回军邺城,燕王慕容隽轻易夺占蓟城,慕容桓曾率燕军进攻巍霸山城,但大军才盖马大山,又被慕容隽急令召回。
如今,燕国已决定出兵攻赵。并宣布迁都蓟城,已接获确凿消息:燕王封慕容恪为辅国将军,慕容评为辅弼将军,左长史阳鹜为辅义将军,谓之“三辅”。并以慕容垂为前锋都督、建锋将军。选精兵二十余万,陈兵冀州边界,皇甫真则留守龙城。
近日,皇甫真已遣使者来我汉国,准许我不朝不贡。金将军认为,此刻三山已无危险,故而需遣船去高句丽拉回卉公主嫁妆,追锋号已被遣往高句丽,故而……”
高翼一声轻笑。这一决定肯定又出自于高卉的小心眼,她的嫁妆没拉完便谈不上嫁娶,为了明确自己的地位,她一定又暗自怂恿金道麟等人做出这番举动。
真是女大不中留,才被高翼搜刮了一通的高句丽王廷,见到这些船又停泊在码头,一定头疼万分。
不过,就让他们头疼去吧。那时高句丽本民族的事。
“命令船队不要停留,直接尾随我船,直驶丹徒”,明白了情况,高翼不着急让高雄登船。
听说高翼找回了船队,朱焘穿着高翼赠送的明光铠,拎着战刀冲到码头迎接。这几日来,他用这把战刀已销断了数十柄著名的宝刀、宝剑,故而这十柄刀的名声越来越响亮,朱焘也爱不释手,日夜刀不离身。此刻听说高翼全队到齐,他心里隐隐期盼着或许能再有收获。
“不是说还有一艘追锋号楼船吗?”朱焘讶问:“难道鄞州县令梁山伯所报不实?”
高翼凑近朱焘,低声说:“据确切情报,赵国国主石虎已死,赵国国内大乱,燕国已克幽州。”
朱焘大惊,低声问:“消息确实吗?”
“确实,我的船队得到这个消息,立刻奔回辽东查证,目前消息已经证实。”
自陆地传讯,消息传过战乱的冀州、青州、徐州,抵达长江以北,至少需要二十天时间,朱焘略一计算时日,心中对这消息已新八成。
“我这就快马向京师送讯……唉,褚国丈率大军北伐,徘徊江南不前,每日里请谈高论,国丈误国啊!”朱焘说罢转身欲走,高翼一把揪住他,说:“路上快马传讯,哪有水上快船来的迅捷。不如我们立即起锚,全速驶往建康,由将军亲自把这消息呈送给陛下。”
“不错,马上动身”,朱焘如斯相应。
江面行驶不虞迷航,朱焘心急如焚,贪图高翼的船只行驶快速,他撇下了自己的座舟,率一二十名随从登上了高翼的拓远号。一路急行,日夜不停的赶赴建康,仓促之间竟忘了再问追锋号的下落。
是夜,高翼的船队抵达建康码头,晋朝的水师已被远远抛在身后。眼见天色发亮,朱焘竟顾不得歇息,自码头上抓几名百姓,弄两根木杆,抬上高翼船舱中的椅子,便急急奔皇宫而去。晨光下,他那付明光铠灿烂得如同一个开屏的孔雀。
孙绰作为迎接的诏使一直随船行动,此刻却没随朱焘而去。他站在船舷边,目送着朱焘远去,眼里满是兴奋之色。
“石虎已死,赵国内乱,乘丧伐乱,我大晋重兴在即,黄河以北将再回我朝怀抱。”孙绰边说边起劲的点头,加强着语气。
黄朝宗虽然驾舟出海,但对于朝廷仍隐怀着一份赤子之心,他听到孙绰这话,也兴奋得满脸通红,鼓掌以示附和。
“朱将军此刻入宫报告这个喜讯,我故知他心切北伐,然而,褚国丈是北伐的良帅吗?”高翼站在船边,一字一顿地说。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孙绰与黄朝宗的头上,两人渐渐冷静下来,沉默片刻,孙绰艰难地回答:“不是。”
随着佛学传入中原,佛学弟子用激辩显示自己对佛经的了解,便彼此用思想碰撞激发智力的学习方式,也在中原流行起来,晋人把这种辩论称为“清谈”,把擅长辩论的文人称为“清谈家”,而擅长辩论的官员就是“清官”,这就是“清官”一词的最初由来,而褚裒就是当时朝中最大的“清官”,他享有”清“名30年,不过,连孙绰也的承认,他一丝一毫也不懂军事。
“那么,朱将军这么热心,朝廷会换上他主持北伐吗?”
“不能。”孙绰犹豫片刻,终于回答。
当然不能!朱焘原属于桓温手下,目前朝廷对桓温猜忌日深,以后,朝廷将主要致力于逼反桓温,以解除这股民族武装。朱焘又才立下了平乱大功,如果让他领导北伐,北伐成功后也只有杀了他才能维护君臣纲常。
朝廷会做这样的蠢事么?回答显然是否定的!
第107章 心急如焚(下)
在这一刻。高翼陷入了最锥心刺骨的悲哀中。
该怎样挽救这个偏安一隅的朝廷?
该怎样帮助这个苦难深重的民族?
化身于这个时代能够斩蛟射虎的勇士周处,挽救不了这个时代,他最终还是被陷害而弹尽粮绝壮志未酬;
化身于这个时代闻鸡起舞意志坚定的祖逖,自己编练一支强大的精兵与胡人战斗,也挽救不了这个时代,他最终还是被抄家灭族、差点断子绝孙;
化身于这个时代家族势力庞大的权臣桓温,然后割据荆襄蜀地占据大半个南中国,进而有权对皇帝做出废立,三次北伐也挽救不了这个时代,最终还是身负叛臣的罪名,死后被灭族。
化身为这个时代在淝水之战中力挽狂澜的谢安,自己身为丞相,朝廷军队尽入掌中,也挽救不了这个时代,因为:朝廷只要一纸诏令,谢安最后免不了发配边地、死于海盗之手。
这时代已无可救药!
这时代除了连续的杀戮别无其他!
高翼一声怅怅的叹息感染了甲板上的黄朝宗与孙绰,他们都沉默不语,孙绰还饱含着热泪望着朱焘逐渐消失的背影。
高翼忍受不住这沉重的气氛,他想呐喊,他想狂呼……但最终,他却冷静的呼唤船上的鼓乐手:“来,鸣响大鼓,吹起军号,送别朱将军。”
真赤子也,明知道入宫进谏要受到猜忌;明知道抗击侵略、拒绝别人“民族大融合”,为百姓平息战乱,还天下一个太平,要被满门抄斩;却也义无反顾。
这才是真正的魏晋风度。相比之下褚裒褚国丈之类喜好清谈的名士,不过是一堆黄色的人体排泄物。
高翼的军号吹的时间不对,正值清晨。船上的水手水的朦朦胧胧,听到军号声齐齐爬了起来,穿着整齐的登上甲板。等高翼从那悲愤的心情中拔出脚来,船员们已列好了队,执行官捧着军旗走向旗杆,等待高翼发令升旗。
孙绰吓了一跳。他随船队行动以来,也曾经历过几次升旗仪式,但高翼与高雄在海面上回合时,他恰好随朱焘宴客,等到高翼调整完船员返回丹徒,他们又一路急行赶到建康。在孙绰的记忆里,船上除去轮值的水手,剩下的船员应该在六七十人左右,但现在望去,甲板上黑压压的人头,足足有三百人之多。
“贵军何时多了这么多人手?”孙绰惊问。
高翼笑而不答。他平时军装(皮夹克)不离身,此刻略一整束,便军容整齐。黄朝宗自来到丹徒,便开始恢复他那身儒士打扮,此刻面临升旗,已有三山军职的他连声嚷嚷:“稍等,稍等。”边喊边往舱里跑,打算换上军装,参加这次在京师举行的首度升旗仪式。
铁皮鼓隆隆的擂响,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