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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胥脱了衣服,就让这衣服,陪着她到地下吧。
走吧,壮士自有千里万里路。
伍子胥又一次突围了。
至此,他已经穿越了三位美女温情的包围,朝着男儿汉的复仇之路勇往直前。
但此时,他的心老得就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的枯槁的躯壳。
第二十一章 大漠
伍子胥终于离了宅舍,潜往城门方向。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不过眼下是深夜,这对于已经习惯了夜行的他倒有好处,而且城西这一带较为僻静。城门自然是关闭着的,不过这难不倒武功高强的伍子胥,他要提防的却是人,那些守城军士。这时正是他们防守最为松懈的时候。于是伍子胥选了个点,伏在一边,瞅了个空子,紧贴城墙,如壁虎爬行到中段,然后借力上纵,上了城头。见没被察觉,这才小心翼翼下到城外平地。眼前就是官道,由东前行,就是去陈国的路。现在伍子胥欲往吴国,那就只有由此往东经宛丘,然后过楚地昭关,而后才是通往吴国的水路。又是千里的行程呢。
他的雄心有一顷刻高高举起,他的眼前仿佛已经是面对那浩浩大江了。
但是他不能这样走,一旦被察觉,追兵很快就会赶到。
伍子胥决定先往北,再折东。但往北行可能是匪夷所思,那必须跋涉过大漠,要几天几夜在茫茫大漠之中跋涉,然后往东折回大路,那里才是通往宛丘的路。这自然有许多的艰险,但是他最后还是这样决定了。因为郑国自然也把他当作太子建之同伙,必然大肆搜捕,所以伍子胥觉得走沙漠更可靠。
于是北行,一路潜行于田间河旁,一个多时辰之后,天已经大亮了,伍子胥却没发现有更多的行人。他渐渐走到了土路的中间,路旁三两座茅屋,柴门之外的一些农人,就只顾忙着自家的事,没有注意到这位背弓佩剑,身材威武高大的汉子,既是楚国的罪臣,又是郑国的逃犯。也许是楚国的张榜悬赏到不了这里,而且郑国最新的宫廷事变,小老百姓也是无从知晓的。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商人打扮,还是穿着出山寨时的那一套。在郑国,郑王曾经给了几套便服,他现在带在了身边,却没穿上。至于出宋国时曾穿着的华定的衣服,早就被他扔了。因为那个晚上,在山庄之外的麦秸垛的田间,他曾因此被骂衣冠禽兽,这让他很是恼火。不过想想那原来就是华定穿过的衣服,而华定也就是衣冠禽兽,所以也觉得骂得有理。
太阳被浓浓的云遮住了,但又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干脆下雨倒好,像这般只压得人心发懵。想到太子建,他就想在什么地方呐喊一番。云层走过之后,那种暴热又在当头上了。像是午时辰了,耳边忽然传来一种声音,那地方也许十分渺远,那声音却像是在叮咛,但更像在吼,在叫!
于是他开始了注意,渐渐地,他发现了。那应当是大河的声音。
他发现自己现在正在沿着大河往前。只不过大河还在自己的身左颇远的地方。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太阳已经偏西了,那声音吼得更响了,一种强烈的感情抓住了自己,于是不觉间循声而往,这时发现那大河离自己,还不到一箭之地。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这条黄色的长龙,他感觉到了它的生命,他觉得它的生命和他的生命已经融为一体,他有时觉得那正是从自己体内发出来的,那种愤怒,那种感慨。他纵然雄放傲世,但眼下也对它表示了崇敬。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呀,它仿佛走过许多漫长的路,从天上来到人世,从黑暗来到光明。阳光下面它博大的胸怀闪闪发光,痛快地一马平川地奔腾,奔腾,大地因而震动了。
太阳终于疲软着下坠了。伍子胥却还站在那里。大河之水从天上来,然后就在他的身上奔流着。他的血因而流得快了。
复仇的情绪又一次燃烧起来,他浑身增添了无穷勇力。
他看到了大河冲击之下扬清激浊,巨浪排空,黄沙泻在视野的一角,大河由此绕过而行。而另一头遥遥的黄色世界,就是自己将前往的所在。
那里已经到了沙漠的地界。沉沉坠地的日头正触在那依然滚热的沙地上。
离开河岸,伍子胥又行走在土路上,这条土路也仿佛一直连到天上,他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雄狮,脚步总是那样雄健有力。这时他遇到了一位老人,老人是从一个茅屋里头走出来,老人告诉他,沙漠的行走是危险的,得带足干粮和水。由此往北而东行,至少两天两夜见不到人烟。然后,当找到第一处绿洲,再走上半日,就会看到陈国的村庄。
老者一直强调沙漠的凶险,一再劝他先作歇息。他说在沙漠过夜是危险的,不如就先在这里歇着,然后带上充足的水和干粮,也许能够挺过去。这让他想起了那次途中汉子的招呼,后来就冒出来追兵。不过他深信这位自称姓石的老者,况且这里是沙漠的边地,消息闭塞,哪里知道他就是伍子胥,而且他又知道伍子胥有什么事?
第二日天才擦亮他就离开了这个茅屋,谢过石老者之后,带足了路上必备的,还有老者的叮嘱和祝福,就成行了。他自然还带上老者的沙漠行经验,昨晚老者已经跟他长谈了许久。热心人哪!也许老人家更多一些慈悲之怀吧。
与林泽之地相比,沙漠又是另一番情景。沙漠里的疲累、饥渴与跋涉,真可以说是一言难尽。每天总是面对着无边无际,满眼的风沙,一滴水的渴望,生命在哪里。不过伍子胥是有备而来,所以没有太黯淡的东西。或许大漠只能用满目荒凉来形容。但他还感觉到沙漠不是没有风景,没有它的秀色和生命力,那些雨后簇生的嫩绿的青草,沙丘、岩石,胡杨树林,还有仙人掌,都是一种美丽,更美的是雨水注满而形成的清澈的蓝湖。夕阳像燃烧的火焰,而夕阳中的沙漠,犹如天鹅绒一般柔软。
难以置信的是漫漫黄沙的荒漠中,也有一种美的幻象,伍子胥曾有几次误认为已经到达清凉湖畔,因为远远望去,他看到了一片水中倒影。但是一阵风沙卷过之后,哪里还有湖泊,除了沙漠,还是沙漠!原来刚才那情景,只不过是沙漠之海市蜃楼罢了。
几天来,眼睛已经被那些宛如海浪的流沙缠得生痛,自己的足迹被不断地覆盖在尘沙里。伍子胥现在已经到了最困难的时候,疲惫不堪地觉得,眼前的任何一个沙丘都难以跨越了。他的喝水量要比常人大,而这里的路途,似是比老人说得还要遥远。两天两夜已经过去,而且像他这样的速度,已经是可以把所有的跋涉者都狠狠地甩到后头。但是现在他的眼前,还是无边的沙漠。
他的心灵也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迷了路,他在问自己,为何会如此,难道说就这样,走不出这沙漠。
却见前方出现了一队骆驼的队伍。
伍子胥曾经从父亲口中听说过骆驼,但没亲眼见,只知道它是只有沙漠地方才会出现的。他现在看到那骆驼背上有人骑着,总觉得跟骑马不一回事,心里老怪怪的样子。
他已经看清楚了这一帮人面相有些凶恶,衣著虽是商人的样子,可是随身都带着弯刀。
“啊哈,从哪里来的?”一位口音有些古怪的汉子问道。
伍子胥心想这些人好像都不太像是中原人士,还不知会对自己怎样。此时自己已经是精力殆尽。不过这种想法转瞬即逝。
“从郑国来,将往宛丘!宛丘怎么走啊?快到了么?”他说。他只能相信他们不会加害自己,并且还会帮助自己。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能够遇见人,这人就应当是自己的朋友。
这是他接触过的言语上交换意思最艰难的一次。
但他终于弄明白了。往前可以通宛丘,不过得先到一个小镇上,还有半日的路程。他得到回答后,还得到水。这些面相有些凶恶的人,对他的帮助却十分慷慨。
骆驼队已经不见了踪影,连那些匆匆行去的脚印也转眼间被风沙覆盖。太阳悬在天空,一阵阵黄风吹来,使人更生迷离之感。想到马上就要出沙漠了,计划着经过宛丘之后自己奔吴的行程,心中显然是宽松了许多。
两个时辰之后,胡杨树的林幕已经消隐,他的眼里渐渐有了些许青翠,他知道自己终于就要走出沙漠了。他取道向南,没多久,回望的时候,他看到了沙漠的背脊了,那背脊正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草地,大片的草地!
然后就是潺潺流水。
他捧着泉水……他的眼泪涌了出来……他不知自己喝的是泉水还是眼泪……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因为他终于看到山了。沙漠就像一个梦,在他醒了之后,就被卸了下去,然后远远地撂在了后面。这是通往宛丘的一个小镇,几乎没有什么生气,病恹恹的,让人觉得连宛丘的气息也大概是如此。子胥感到饥饿,从袋里掏出最后一块干粮。他一边吃,一边想着自己从城父到现在的这一段经历,他觉得这好像已经长过他的大半生了。他是不是也有些苍老了,长途跋涉给他的最终就是这个感觉。他希望能够睡上一觉,在沙漠里他总是不敢睡觉,生怕这么一睡下去就再也起不来。本来还有点想在陈国小作逗留,现在他已经没这个心情了。这个陈国,也真是太死气沉沉了,虽然眼下还是夏季,但已经让人感觉是萧条的深秋了。
这个晚上他没有过多的奔走,还未交戌时他就歇下了。他真正体会到疲劳到极限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这时他又听到了曾经震动过自己心灵的声音了。那是愤怒,那是欢呼,那是悲歌慷慨,那是金戈铁马,那声音在吼,在叫!
大河与他再次相遇了!
在黑暗里他看不清它的颜色,但他感觉得到它奔流不息的沸腾生命。它是浑身黄色的长龙,真正的龙在这里!它必将冲击着那些腐朽的王座!
他于是又想到了楚国朝廷,那昏君和佞臣!
他身上又滋长了劲头。他想再走一个时辰再作歇息。昏暗的世界在他眼前并不再是那么黑暗,只要有这大河的声音相伴,他就会有力量。
他听到有温柔的歌声,从某个茅屋的窗口传了出来,带着它固有的乡土气息。生活也许并不是都那么美好,但是也需要人们的自足自娱,那是带着一定当地土语的泥土气息的方言的歌谣,他为其固有的魅力所吸引,他感受到了那种乡土的可以让灵魂安宁的东西。他的故土,他现在也只能在梦中到达,在梦中去感受那种又甜又软的乡音,泥土一般地诱惑自己。只有到那里他才能好好睡上一觉。睡觉,这样一个普通的生活内容,现在成了他的渴望。
这时他的眼睛亮了。
田野里有麦秸垛,熟悉的麦田,熟悉的麦秸垛!
但他没有选择在这里。他怕再一次有人侵扰自己的梦。想到那日因为穿着华定的衣服,而被认定是衣冠禽兽,被骂作是淫贼,至今心里还是恼着。
那么,今夜,梦醒又会在何处呢!
第二十二章 纠缠
是什么声音?似是金刃劈风,即便是在睡意正浓的伍子胥,也感觉到一种震动,难道是又一次的危险逼临?
但这大概是在隔着一片田地,伍子胥渐渐听出是一人在练剑,凭感觉此人剑术尚不甚精,但没多久他又听到另一种声音,但也是剑术施展时发出的声音,差不多是在隔着两块田那边地方。
昨晚他没有选择田间的麦秸垛,但是与这片田地相毗邻的,那山边的草莽处,便是他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