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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紧临胶州湾。从这里突破可以顺着铁路直达火车老站,到达总督府。第三个突破是青岛港东端湛山上的一号炮台,这里可顺着海岸线直达总督府。所以神尾光臣中将在安排好他的炮兵轰击仲家洼炮台前,急着赶往铁路边上的五号炮台去了。
他本意为炮兵轰击完仲家洼炮台,会很快赶到五号炮台来。这在他的作战计划中是万无一失的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出纰漏,他万没想到在这青岛港上中国人竟会缴他的炮兵部队的械。
当他在五号炮台等待着他的炮兵部队过去时,炮兵们迟迟没有到,他就感觉到他的炮兵部队可能出了问题?他正准备派他的部下去接应时,那些被强子俘虏了的炮兵用牙齿咬开绳结,跑来向他报告。他听后大吃一惊,忙又赶回了仲家洼炮台,到了仲家洼炮台后才知道,攻打仲家洼炮台的他的那些士兵都在炮台上战殁了。这时他才明白了,现在占据仲家洼炮台的不是德国人,而是中国人,德国人正在炮台的后面向炮台上的中国人进攻。
神尾光臣中将不愧为是个司令官,他没命令他的炮兵先去炮击炮台上的中国人,而是炮击炮台后面的德国人。神尾光臣中将算这笔帐来,如果他先炮击炮台上的中国人,那么炮台后面的德国人就趁机冲上了炮台。所以神尾光臣中将下令先炮击炮台后面的德国人,那些日本炮兵对地形不熟,有炮台隔着,根本就观察不到炮台后面的情况,只是一个劲地乱轰。
就在这时老儒腐举着他的幡幌来了。原来老儒腐和疤根、蒙克尔医生乘着爷爷和山里妹驾驶的小船,从仰口湾到了小崂顶山寨后,老儒腐见自己在生哥的山寨里作用不大,便和蒙克尔医生一道下山回到了青岛港。当他听到德国人的堡垒防线上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只当是生哥带着他的兄弟们攻打青岛港来了。老儒腐听着那密集的枪炮声,心里很欣喜,很兴奋。他没想到生哥的绺子发展得这么快!竟敢攻打德国人的堡垒防御线,这在青岛港史上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如果真的把德国人的堡垒防线攻破了,生哥冲进青岛港来,那德国人就得滚下海去,滚出青岛港去。老儒腐想到这里,又把他的阴阳八卦图拿了出来开始占卦,这次他占得很清楚,卦象上说得很明白,守者败,攻者胜。这可是卦象上说的,卦象是什么?它传达的是上苍的旨意。老儒腐甚是欢喜,他的一腔热血涌上心头,他要亲自去告诉那些德国人,别打了,打,你们也是败!不如趁早卷了你们的铺盖走人,兴许还能留条活命。
上天的旨意,使老儒腐不能自我,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姓甚名谁?也是他有生以来鼓起得最大勇气。他把阴阳八卦图收拾好,放进褡裢袋中背在肩上,举着他的看相算命看风水“知半年”的幡幌,一步三晃的,嘴里哼唱着“罗成叫关”向着德国人的堡垒防御线走来。
老儒腐听得出仲家洼炮台方向的枪炮声最密集,最激烈,长长的一条防线上,单独那里有隆隆的炮声。再说仲家洼的那个土鳖财主,请老儒腐去给他看风水,踩地理,踩穴好地时,老儒腐就觉着德国人不光在那里建军火库,恐怕还有什么别的军事设施?要么,德国人能如此重视仲家洼这个地方?并在堡垒的外面修建了四个火炮座。老儒腐想:这是德国人明着的东西,那么德国人藏在暗处的呢?既然德国人在这里弄的事情如此得神秘?在枪炮大作,决定他们命运的战争中,青岛港上德军司令部的那个叫舒伊的将军肯定也在那里。老儒腐认得舒伊将军,德皇二世陛下过生日,和他们的国庆日,德国人在汇前村前,靠近汇泉湾海滩上的跑马场上举行庆祝活动,都是这个舒伊将军和总督阁下主持讲话。战争打起来了,老儒腐估摸着那位总督先生肯定猫在总督府里不出来。
战争是将军和士兵的事,没有参加过战斗,没有经历过战争而成为将军的将军,那是口头书本将军,是永不言败的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打过败仗的将军,在败仗中崛起的将军,才是真正最惨烈的将军。关羽败走麦城,最后落了个尸首各异,百姓们还是认为他是将军,还修了关帝庙纪念他。这才是中国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将军。一个外国蛮子,依仗着手中的洋枪铁炮,也跑到青岛港上来冒充将军,这使老儒腐从心底里十分得厌恶。老儒腐要亲自告诉他,你们德国人战败是上苍的旨意,是卦象上说的,叫这个舒伊将军早些知道,好让他输的心里有底,不要到最后打败了还不知道是怎么败的?
青岛港上的德国人为了抵御日本人争夺青岛港的这场战争,在青岛港上除了留下仅能维持治安的巡捕外,凡能拿起武器的德国人都上了湛山到芙蓉山一线防御堡垒。德国人虽然在战时执行禁严,但他们的重点主要在总督府,港口码头,铁路和车站。
老儒腐住在贫民区,德国巡捕没有搜捕任务一般的不到那儿去。德国人认为他们的后方是安全的,没有后顾之忧,精力都集中在堡垒防线以外的日本人身上。所以老儒腐走到离舒伊将军指挥所大概五十米左右的时候,舒伊将军的警卫才发现,他用德语大声命令老儒腐站住,不准再往前走,再走就开枪了。
老儒腐哪里听得懂他说的什么?还以为叫他快些过去呢!舒伊将军听到卫兵的喊叫,转过头去看时,发现是这位算命先生来了。在舒伊将军的想象中,青岛港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突然就有了这么一位手拿幡幌的算命先生,号称知半年。在过去,在平时,每当舒伊将军远远地看到这位算命先生手举着幡幌在招揽生意,舒伊将军认为这是青岛港上一道不错得亮丽景观。而现在这位算命先生的出现,舒伊将军觉着他是来诅咒他来了。
当老儒腐看到堡垒上那高高地挂着生哥的衣裳时,老儒腐知道那是生哥兄弟们的魂,只要这件衣服在,生哥就在,他的兄弟们也就在。老儒腐看着生哥的那件衣裳很振奋,也很兴奋,他不知从哪里来得勇气和胆量,忘记了他面对的在他前面的是什么?他大声地喊道:“喂!德国人,不要打了,你们必败!我来给你们占上一卦,看看哪里是你们的去处?”
舒伊将军听明白了老儒腐喊的什么,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舒伊将军的视线里,不能不引起舒伊将军的怀疑和厌恶。舒伊将军在干什么?他在跟他的敌对国作生死的较量。他见老儒腐大着胆子,肆无忌惮地还在往前走。他从卫兵手里抓过枪来,朝着老儒腐就是一枪,这位将军的枪法奇准,子弹从老儒腐的心脏打穿过去,子弹的速度把老儒腐胸腔里的鲜血带到了他的后背上,从他的后背上喷了出去。老儒腐并没感觉到,他只觉得胸前有些热,低头看时只见胸口的衣襟上被子弹打了个洞,老儒腐没感觉到疼痛,也没见到血迹,他在寻思:德国人的枪弹也只不过如此。当他想说话时,胸腔里已进去了空气,胸膈已无力再鼓动声带,随之他觉得胸闷,再也呼吸不动了。他的眼睛开始模糊,他急忙双手撑住幡幌的竿子,那竿子的底端深深地插在地里。幡幌把他的整个身子挡住了,他的脸露在了幡幌的上面。
冥冥中他已来到了舒伊将军的身边,打开了阴阳八卦图,正在给舒伊将军占着卦……
舒伊将军见老儒腐没倒下,又举起了他手中的枪……
日本人又开始向德国人打炮,狡猾的德国人都钻进了他们早已修好的掩蔽部。炮弹把老儒腐的幡幌炸飞上了天,幡幌在尘土的烟雾中慢慢地飘移……
生哥和他的兄弟们都趴在堡垒上看日本人向德国人打炮,强子听着炮弹的爆炸声,问生哥道:“生哥,日本人怎么只打德国人,不打咱们?”
生哥笑了,道:“日本人鬼着呢,先打咱们等他们的炮一停,怕德国人趁机冲上堡垒来,那他们等于替德国人开的炮。”
强子见日本人的炮弹在德国人的掩蔽部附近爆炸,德国人都藏在掩蔽部里,根本就炸不到他们。强子对生哥道:“生哥,日本人这么乱打炮,打到几时是个头?”生哥这回没笑,他严肃地说道:“日本人炮击德国人两次了,下一次我猜摸着该打我们了。”
“那,咱们咋办?”有个兄弟问生哥道。疤根在一旁,道:“咱们先钻进暗道里,等日本人不打炮了咱们再出来。”一句话提醒了生哥,他忙令兄弟们赶快钻进那些没挖通的暗道。果然没出生哥所料,他们刚刚钻进暗道,日本人就往堡垒上打开了炮。大概有半个时辰的光景,日本人突然停止了打炮。
停止打炮并不是什么战术,是日本人到兵舰上去运输弹药的运输队没有赶回来,剩下的炮弹不多了。这时天色将晚,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到胶州湾那边的地平线下去了。
强子从暗道里爬出来,往堡垒的前后一看,果然像生哥说的那样,德国兵从堡垒的后面,日本兵从堡垒的前面,来了个日德夹攻。
这可是在青岛港这块神秘的土地上,自古以来是闻所未闻的事儿,生哥带着他的这支小小的绺子,在经受着两个列强兵力的同时围剿。毋庸讳言,生哥和兄弟们的仗打得是够惨烈的。
当强子见日本人和德国人从堡垒的前后,像蚂蚁似的向堡垒爬来的时候,忙把暗道里的生哥和兄弟们喊了出来。生哥出来大吃一惊,多亏强子机灵,抢先一步出来看看,那日本兵基本上就要往堡垒上攀登了。生哥忙从腰里摸出手雷来,朝着那些最近的日本士兵扔了过去。堡垒后面的德国士兵也差不几步了,疤根和强子带着兄弟们也是一阵手雷,把德国士兵炸了下去。
这时的德国士兵和日本士兵也都在往堡垒上打枪或扔手雷,生哥的兄弟们开始有伤亡。生哥呼喊兄弟们不要乱,听他的指挥,由疤根带一部分兄弟射击堡垒正面的日本士兵,强子带一部分兄弟射击堡垒后面的德国士兵。这时堡垒两侧的德国岗哨,弄明白了堡垒上不是他们的人,也在往堡垒上射击,这时的生哥和他的兄弟们真是四面受敌。尽管炮火连天,喊杀声迭起不断,生哥的兄弟们并不惧怕,因为他们有一条撤出战斗的秘密暗道。
枪声慢慢得稀疏了下去,这时生哥他们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枪上的瞄准器已经看不清了,日德两国的军队又不习惯夜战,所以他们都停止了进攻。
生哥看着这静静的战场,看着日本人,德国人丢下的尸体,心想:只要在这堡垒上坚持下去,日本人攻打不上来,时间一长他们的给养供给不上,日本人就不得不撤兵,只要日本人撤走了,眼前的这些德国人就好对付了,到了时候就逼他们交出青岛港来。
生哥还想遐想下去,饥饿和疲惫让他回到了现实。有个兄弟给他送来了水,并告诉他在堡垒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德军的水和食物,枪枝弹药。水和食物他们兄弟们可以食用十几天的,再加上兄弟们在下山时各自带的干粮,他们可以坚持将近二十天。生哥听了很是兴奋,刚才的饥饿和疲惫一时又忘到了九霄云外,可以说他现在正是朝气蓬勃,气冲霄汉。
他站在堡垒上看到,日本人为了防止德国人在夜间偷袭他们,点燃的一堆一堆的篝火,一拉溜地顺着湛山到芙蓉山堡垒防线绵延数十里。再看看他所在堡垒两侧的哨所,还在德国人手里,心想:二十几天很快,但也很漫长。他想让这二十几天过得慢一些,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