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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帝江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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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仗他赢得非常漂亮,战报依然只有简单两行:歼敌六万于水上,三万于茂林,生擒一万三千人,滕王逃。
民间却已传开,到处有人绘声绘色地讲他如何算得湮水汛期早至,如何在上游阻断江水骗过敌军,如何诱敌渡江水掩七军,又如何在退路布阵截杀……
甚至有人说叶将军乃天神下凡,手中长剑一出,能召来天兵相助。
他听到这些,只微微一笑:“昔日诸葛孔明曾道,为将者,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庸才也。荐清虽不及先人,却非庸才。”
何止非庸才,他是真正的奇才、天才!
如果说14岁校场战胜莫怀远,15岁南越建功,只是让人们知道他,说起时夸赞几句“后起之秀、可造之才”什么的,那么经过这一战,不满18岁的他已成了天朝的希望和骄傲。
他终于震翅高飞,遥相呼应的是一年来战必胜、攻必克,所到之处群夷慑服的南越宗熙,我能否跟上呢?
第五章

不管什么人都有无法克服的弱点,只要对症下药,焉能不手到擒来?
张岱第一个软了,然后是徐士炜,连范承文也写下悔过书,自言时日无多,请求我念在往日情分放过他的家人和亲族。
就和我预料的一样,我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望。
哼,忠心不二,果然只是书简和戏文里的东西。
“废话连篇!”
我把供词扔在御案上,揉了揉眼睛,温公公适时递上热毛巾。
虽然满纸都是悔过之言,用词遣句情真意切,却也空泛得很,我想知道的他们的动机、原因、目的、如何运作,以及同谋,甚至幕后一句没有。
老家伙,这个时候还想打马虎眼。
就冲着他们这种服软不认帐的劲头儿,也知道背后有人怂恿或者——指挥?
“还有什么?”
我一边问杨衍之,一边把热毛巾敷在眼睛上以解除困扰许久的酸胀和干涩。
“还有范太辅病情加重,恐怕……嗯……那个……不太好,陛下看是放还是……”
“大臣们都怎么议论?”
“这……”他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陛下,臣委屈啊,”他苦着脸奏到:“他们把臣说成陷害忠良、祸国殃民的酷吏佞臣,要把臣陵迟了呢。”
“谁人陷害忠良朕最清楚,你不用怕。”
“陛下圣明,其实刑官哪有不被骂的,臣倒无所谓,可是他们不该暗地里骂叶将军,想想叶将军对我朝的功劳,想想他一身正气满怀忠义,却被他们说成……说成那样,臣真是觉得——”
“说成什么?”我猛地站起身逼问,毛巾啪地掉在脚边。
杨衍之吓了一跳,连连磕头:“陛下息怒,臣……臣实在说不出口。”
“好啊,”我一拍书案,咬牙问:“什么人说的?”
“这……”
“怎么?这也说不出口?”
“不是,”他赶忙道,却一脸为难:“说是说得出,只是说过的人太多,不太……”
“有多少,你列出来,朕倒要看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
“臣遵旨。”
他喜滋滋地去了。
福公公道:“陛下该歇息了。”
“不忙。”我摇头笑道:“你说杨衍之的对头会有多少?” 
居然动脑筋到我的头上,没想到他跟我这么久了,也会办这样的傻事。
自以为聪明,自以为了解我,就想伸手拨弄拨弄,看来这个人也该谢幕了。
对啊,我笑,这样正好圆满。明日就给这一切画个句号吧。
终于可以去见他了,带着踌躇满志的笃定和如释重负的坦然,我踏着月色来在他的门外。
举起袖子闻了闻,还好,他应该闻不出我今日没有洗澡吧?想到他爱干净的程度,我不禁笑了,还未推门,却听熟悉的清朗声音道:“一个人偷偷笑,不会又有什么人要遭殃了吧?”
左首的窗子无声打开,露出看了千遍万遍仍然让我心弋神驰的面庞,晚风吹去了他眼中的清冽和倨傲,月光柔和了他脸上的刚毅和淡漠。
上次见到他这样的轻松惬意的表情应该是很久以前了,我楞了一下,狂喜汹涌如巨涛。
“清……”
直扑到窗前,隔着窗子,我的手指忘形地抚向他含笑的嘴角,轻挑的眉梢,晶亮的双眸……
“够了吗?”截住我的手,他笑道:“才两天没见,怎么好像不认得我似的。”
“不是我不认得,而是你又好看了。”
“瑞!”
“别,别恼,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我一拍脑门,怎么又忘了,人果然是不能太得意的,只好赔不是了。
“你看,你一天比一天难看我还爱你,多不容易啊,是不是该奖励一下?”
“就会贫嘴,”他推开我凑过去的嘴唇,忍俊不禁。
他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呢?也许能让我……
我在心里偷偷计量,却听他问:“为何到了门口却不进来?”
“怕扰了你的好梦,”拉过他的手亲吻,把布满厚厚硬茧的掌心贴在脸上摩梭,我满足地叹息:“真好,你在等我吗,清?”
这个想法让我心一跳,猛地抬头,总是淡漠的坚毅面庞微现然,却没有躲避我迫切的视线,只粗声道:“不行吗?”
“行,我日思夜想,求之不得,怎么能不行?”
我高兴得想大笑,却不敢,掩饰性地低头,我轻道:“还以为你不会等我,我老害怕如果跟不上你脚步,就只能眼看着你越走越远,永远够不着。”
“怎么又说这话?”
他动容地拉住我的手向后一带,我的身体撞进宽厚的怀抱。
“不是吗?你喜欢结交天下豪杰,不问出身,不分贵贱,哪怕一句话入了你的耳,也能得你待之如友。所以你的朋友很多,南越宗熙自不必说,我知道你还欣赏三皇兄的明净皎洁,五皇兄的英武侠气,甚至太子的儒雅风度。可是我一直猜不到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为什么,清?我没有让你欣赏的特质吗?”
“不是的,瑞。”他的手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叹道:“大概因为你总是让我感到意外,而且你似乎总是知道我在某个阶段最想要的是什么,我却摸不透你的想法,故而不敢接近。”
“不敢,你也会不敢?”我轻笑,趁机把手伸进他的衣襟:“我不信。”
只要提起以前的事,他就会觉得愧疚,而越是觉得愧疚,就会对我越好,这个时候我放肆一些,他通常不会在意。
“瑞!”他警告地拉开我的手,忽又笑道:“你不觉得别扭吗?”
的确,窗台正搁着在我腰上,脚边还有一盆花,揉碎的红绿花叶已经染上月白长衫。
我既懊恼又觉好笑,退开一步,从窗口一跃而入,再把脏了的外袍扯掉。
“现在行了么?”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他摇了摇头,一指桌案:“坐吧。”
坐?我可不是来坐的。
“清,你不觉得躺下来更好?”
我低笑一声,绕过桌案,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呵着热气。
“难道你找我就没有别的事?”
他的身体挺直不动,声音却忽地变冷。
感受到他的抗拒,我一顿:“你不想?”
“是。”
很久没有好好亲近,我已经想得快爆炸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就算看到我、触到我、感受到我的迫切,也总是残忍地推开,似乎从来不担心我会去找别人,亦或——我闭了闭眼,他根本不在乎。
“是单纯的不想,还是对我失去了兴趣?”
“既不想也没兴趣,” 缓慢而坚决地,他再次拉开我的手,往旁边一推:“如果陛下找微臣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
我的手直觉地甩出去,“啪——”
他的脸歪到一边,慢慢转回头,脸色由白转青,刺目的红痕如利刃凌迟我的心。
“清——”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忍着心痛愧疚地伸出手,被他一掌拍开。
我的手背先是麻,然后是疼,沿着手臂一直疼到胸口,疼得忍不住浑身颤抖。
向后靠住桌案,我忽地笑起来:“说老实话,清,你不是不行了吧?”
没有男人受得了这个,我知道这句话的后果,而那样的后果也是我要的。
事后,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歉疚和悔意,但是他没有道歉,只是沉默地抱着我,整夜没有合眼。
天将亮时,他推了推半梦半醒的我,终于开口:“要上朝吗?”
我摇头,轻触他微肿的面颊:“真难看。”
他退了一下。
“别走,”我急道:“再陪我睡一会儿。”
“我该去练剑了。”他背对着我起身着衣,留给我莫可奈何的沉痛。
让他做错事、让他愧疚一直是我无往而不利的法宝,它帮助我成功地靠近他、独占他、困住他,可是谁知道愧疚衍生的感情能有多深、多长?

“既不想也没兴趣,” 缓慢而坚决地,他再次拉开我的手,往旁边一推:“如果陛下找微臣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
很多时候冷静就是残酷,不,比真正的残酷更可恨,我的手直觉地甩出去,“啪——”
他的脸歪到一边,慢慢转回头,脸色由白转青,刺目的红痕如利刃凌迟我的心。
“清——”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忍着心痛愧疚地伸出手,被他一掌拍开。
被他拍到的手背先是麻,然后疼起来,沿着手臂一直疼到胸口,疼得忍不住浑身颤抖。
向后靠住桌案,我忽地笑起来:“说老实话,清,你不是不行了吧?要不要我找太医给你看看?”
没有男人受得了这个,我知道这句话的后果,而那样的后果也是我要的。
一切如我所想,他愤怒得忘了自己的坚持,也忘了控制惊人的力道,我忍着疼一声不吭,就怕他一醒觉就会退开,再也无法亲近。
事后,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歉疚和悔意,但是他没有道歉,只是沉默地抱着我。
天将亮时,他推了推半梦半醒的我,终于开口:“要上朝吗?”
我摇头,轻触他微肿的面颊:“真难看。”
他拧眉退了一下。
“别走,”我急道:“再陪我睡一会儿。”
“我该去练剑了。”他背对着我起身着衣,留给我莫可奈何的沉痛。
让他做错事、让他愧疚一直是我无往而不利的法宝,它帮助我成功地靠近他、独占他、困住他,可是谁知道愧疚衍生的感情能有多深、多长? 
长剑换了银枪,汗水浸透重衫,他练得那样专注,英挺的身姿洒脱如风。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抓得住风?我想笑,水汽却先沾湿了眼眶。
不记得怎样从将军府里出来,等我有意识时,已经来到初次见他的地方,也是他写下第一个战争神话的地方。

当年他在此处取得大捷,乘胜追击的时候,另一个将军的情势却危如累卵。
莫怀远用最后的背水一战捍卫了天朝的尊严,捍卫了一生不败的战绩却把五皇兄永远地留在大漠,尸骨无存。
几位皇子中,五皇兄是最率直、最有担当的一个,他有几分侠气,也敢于直言。几位皇子中也只有他还带有几分小孩子的习性,只有他把父皇当成一个父亲而不是皇帝,甚至有时会对着父皇撒娇耍赖。
如果说父皇对于三皇兄的感情有一部分来自移情作用和对美的倾慕,那么对于五皇兄,他是真正把他当成儿子来疼爱的。
这样的刺激,让本就体弱的父皇一下子病倒,甚至数度昏厥,尤其在获悉五皇兄的失陷并不单纯之后。
谁不想让他回来?谁有能力设计陷害他?一样的不言自明却查无实据,而这次除了四皇兄,所有皇子都有嫌疑。
父皇知道这场仗不能再打了,病势沉沉中他传旨,皇帝病重,暂由太子监国,处理一切事宜。
这的确是最有效的办法,东昌率先求和,很快战事结束。
尽管古语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尽管莫怀远舍弃皇子是为了保全江山保全十万乃至百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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