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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东,你冷吗?到我的车上坐坐吧!车里还有一点吃的东西,我猜你还饿着。”看着东东惊疑的眼神和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段名觉得自己是在引诱一只被人吓坏了的小猫。
看看东东没有动作,段名笑笑,温和得说:“要是你不想回家,总得找个地方过夜。不然的话,就算你不觉得冷,刚才那个追你的人也不会是唯一的一个。”话没说完,东东已经打开车门坐进去了。比起刚才那个人,段名好像要安全一点。而且真的是太冷了。段名自嘲的笑了,没想到自己还有威胁利诱的本事。不过,要想办法通知天远,又不能再吓坏这个孩子。到底他们出了什么事呢?
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有东东的影子。天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一看,周建没跟上来。天远心一紧,赶紧穿过人群回去找。周建扶着墙,正在干呕。胸膛里有火在烧,耳朵里呜呜的风响。天远扶住他,摸摸他的头,他在发烧。再强壮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天远焦急的看着他:“你怎么样?”周建坐了下来,喘着气:“我没事,歇会就行。你进去找找,我一会就过去。”
天远拉着他的手臂,坚决地说:“我送你去医院。”周建挣开他的手:“不用!如果东东在这的话也许他马上就会上火车的。他身上没钱,又不知道妈妈到底在哪,怎么能让他走!” 焦躁的回答让天远的心猛地扭结在一起,说不清的情绪撞上来:“我会找他的!你现在马上跟我去医院!”说着一把拉起周建。周建焦躁的挣脱开:“我说了我不用!”“你逞什么能!我是他哥哥我知道该做什么不用你管!”怒吼脱口而出,想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天远垂下眼睛抿着嘴唇,等待着将要来的爆发。
周建猛地站了起来,忍着胸膛里阵阵的刺痛。灼灼的眼神看着天远:“你是他哥哥,好,我问你,东东什么时候走的?他为什么要走?他走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天远愣愣的站着,像是炸雷在头顶轰响,指尖隐隐的发麻。你到底还是说出来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这样的质问我吗?也许刚才看见你的第一眼你没有这样问我,已经是很大的宽容了。我该感激的不是吗?对不起,你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我竟然傻瓜一样的认为,刚刚的拥抱已经弥补了一切。原来,那些刺还在,伤痕没有消失。
转过身去,天远窒息一样的恐慌。他不能再看那双盛怒的眼睛,那是一把刀,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唯一可以防御的就是冷漠,冷到把自己冻结。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他,让你失望了。”
周建看着他的背影,压抑着自己低声说:“天远,到现在你还是认为我和东东有什么吗?”天远倏的回过头,那是心中最隐秘最痛楚的一根刺,就这样被大张旗鼓的揭开来。涨红了脸恼怒的喊着:“我没有!” “你有!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那你呢!从一开始到现在你有没有相信过我?你有没有了解过我在付出什么!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天远声嘶力竭,胸膛里已经没什么热量了。还怕什么,还在乎什么?
“我整天的和股票拼命你们谁知道我的苦,每一次都战战兢兢的,不就是想让你们过得好一点嘛!”
“你是要和我谈钱吗?”
周建越过天远向站台走去。天远木然的跟着,觉得自己是在冰水里淌了。
火车开走了,没有东东的影子。天远颓然得靠在站台的柱子上,刺眼的灯光照得他只想闭上眼睛,再也不睁开了。在闭上眼睛之前,天远瞥见身边的人向后倒去。 “周建!”
周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刺进了输液针头。天远坐在他身边,惨白的脸惊慌得看着他。周建辛酸的想给他一个微笑,摇摇他紧抓着自己的手,嘶哑的说:“没事,别慌。”天远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眼睛里的东西流出来。强打精神微笑:“你昏倒了,吓死我了。我已经给伯父伯母打了电话,他们一会儿就到医院来的。”
周建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强行忍住了。天远明白他的意思,努力的作出平和的微笑:“东东已经找到了。刚才段名来电话,东东在他家。”周建目光骤然一闪,警觉地问:“东东怎么会在他哪里?”天远低声地解释:“他也没跟我说太多,就是告诉我他遇到了东东就带他回家了。”看着周建眼中的担心,天远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东东在他那里不会有事的,这个我可以保证。呆会儿伯父伯母来了我就去接他,你看到他就放心了。”
周建皱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天远,我。。。。。。。。。”周建舔着嘴唇找不到合适的话。一直都不太会表达,现在的复杂情绪更是无法说清楚。天远笑了,轻声说:“我知道啊,我明白的。不说这个了,你好好的躺会儿,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什么也别想,没事了。”周建点点头,拉住天远的手带到怀里。天远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个地方在哀伤的看着这一幕。一个吻,也许可以弥补很多,也许什么都弥补不了。
门被推开了,周建的父母满脸的惊慌焦急。周妈妈一看见病床上的儿子就掉泪了,从小到大生龙活虎的儿子几时到过这个模样?“建!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了,儿子~~~”心疼得抚摸着儿子苍白的脸。天远站起来,默默的退后。周爸爸忍着心疼,拍拍妈妈的肩:“别大惊小怪的,男孩子也不是铁打的,也会生病的。没什么事。”转身看着天远,深夜里接到电话本来就很吃惊,天远又模模糊糊的不肯说清楚。周爸爸走到天远跟前,和蔼的说:“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也不舒服?天远,有事要说话不要自己闷着,我们是一家人啊!”
天远摹的一阵心酸,紧紧地低着头:“对不起,伯父。麻烦你们照顾他,我有事先走了。”声音的最后已经发颤,天远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周建。那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儿子是他无福消受的。那一家人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他无法融入的。
“天远!”周建看着天远匆匆离去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灌进肺里的不像是空气,是铅。
天远几乎是逼着自己在跑。浑身发麻,手心里都是汗。天远发着狠的强迫着自己已经极度疲惫的身体,疲惫疼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麻木,那样就不疼了。
段名打开房门的时候,惊愕的半天说不出话。眼前的这个疲惫不堪站都站不稳的人真的是天远吗!那个干净清爽笑起来带着一点倨傲的少年呢?几乎是把他托进来,段名不知道自己一松手,天远是不是就会掉在地上摔碎了。
提前声明,谢绝殴打!被封为高段位的某后妈潜逃中~~~
二十七 (写文写到自己泪落键盘,我到底在虐谁?)
进到温暖的屋子里,天远才觉得浑身僵硬,心里慌得不行。“东东呢?”天远着急的问。看着憔悴不堪的天远,段名难过极了。“别着急,你先坐下。”段名把他扶到沙发上,递给他一杯热水。天远捧着水一点一点的喝下去,空荡荡的肠胃有了一点热气。捧着杯子的手在微微发颤。段名紧紧地握着双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这个快要崩溃的人抱进怀里。一股强烈的情绪在胸口冲击,天远,可怜的天远!是什么让你这样的难过?
天远觉得好了一点,看着段名:“东东呢?我接他回家。”段名沉默的指了指阳台。天远快步的走过去,阳台的角落里,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东东蹲在那双手紧紧地抱着肩,头埋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天远不知道是什么在心里搅,疼恨酸苦一齐涌上来。在东东面前蹲下来,天远低声说:“东东,起来。跟我回家。”东东不说话,只是慢慢的摇摇头。天远深深地吸了口气,压着情绪说:“东东,你不能呆在这里,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吗?”东东一动不动。一股怒气突然撞上来,天远大叫起来:“别再胡闹了!我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跟我回家!”伸手抓住东东的手臂往外拖,东东被他拉的一个趔趄,惊恐的抓住门框哭出了声。
段名赶紧拦在天远前边,劝着:“好了好了,今天太晚了,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先把天远推到了外边,然后把缩成一团的东东从阳台上拉出来,和声说:“到屋里去吧,这里太冷。我和你哥哥在外边,不进来。”刚才还在屋里坐着,一听到他哥哥的声音立刻就躲到了阳台上。兄弟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兄弟俩一个里边一个外边,中间隔着一道虚掩的门。天远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愣神。段名叹了口气,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一直都当成可望不可即的宝贝一样的天远,心疼啊!“天远。。。。”天远缓缓地摇摇头:“你别问,什么也别问好吗?我累了,想休息。”头越来越低,天远的眼泪一颗一颗得掉在自己放在膝头的手上。晶莹的水珠慢慢的顺着手指流下来,掉在地上,碎了。
段名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看他落泪。天远的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心尖上,段名握住天远冰冷的手,情绪几度翻腾。如果只是兄弟之间的矛盾,决不会让你这样的伤心。如果不是难言的苦楚,东东不会咬死了牙一声不出,你也不会泪落无声。只能有一个原因,你拼命去呵护的那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周建,因为天远的眼泪,我恨你。
医院里,药液输完了。周健坐在病床上用棉签压着针眼,默默的坐着。周妈妈试探着问:“建,跟妈妈回家住几天吧,明天你还要输液呢!”周建不出声。天远刚刚的失态,儿子现在的沉默都让周爸爸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周爸爸坐在儿子身边,和声说:“小建,如果你想回家,爸爸妈妈很高兴。如果你想回自己的家里去,爸爸也支持你。你已经长大了,一切你自己决定。”
沉默。很久,周建闷声说:“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我想回去看看。”
出租车在漆黑的夜里穿行,路上很清静。人们正沉浸在黑甜梦乡里,黎明还深深地隐在黑暗后面。天远是不是已经回家了?东东应该已经接回来了,都还好吧?周建的目光无意识的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天远现在在做什么?他说没事了,他在微笑。真的吗?没事了?周建扬起头靠在座椅背上,到底是怎么了?两个人像决斗一样,彼此在最致命的地方互砍,直到鲜血淋漓才发现,倒下的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争的是什么,真得那么重要?不应该那样对他,像对敌手一样的吼他骂他,那个骄傲的刺梅怎么受得了?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是我太多心了吧!不管怎么样,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和好,我们一定会和好!我们还爱着,不是吗?
从出租车上下来,周建看见楼上属于自家的窗口亮着灿烂的灯光。一点温暖慢慢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