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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原想着今日去见十三阿哥,建议朝廷加重四川井盐控制,多增加些赋税,省得朝廷没银子,大家都束手束脚。
有了这个先例,往后对地方密集型行业,就能调整课税,丰盈国库。
听了十六阿哥的话,曹颙晓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
雍正有魄力,削减士人阶层特权,却不会去挑战宗室与八旗权贵。
少一时,到了十三阿哥府门口,十六阿哥并没有随曹颙同往,而是直接回王府去了。
曹颙站在十三阿哥府门口。摸了摸怀里的地契,心里已经改变了主意。
十七阿哥的为难,使得他心安反感;他不愿重蹈覆辙,因此事破坏十三阿哥与自己、与姐夫的关系。
于是,这次会面,所谈的话题,就从“私事”变成“公事”
直隶久旱,即便疏通水渠,老天不下雨也没法子。
如今虽有了耐旱的农作物,也渐渐推广开来,可多是边角地。百姓大部分还是习惯种“六谷”原因无他,只因官仓收粮有要求,地主那边的实物租子,便也是有数的这几样。
要是想要将那几种耐旱高产的作物真正推广下去,官仓收粮必的要有变动。
十三阿哥听了曹颙的话小比然大悟,道:“怨不得苞谷推行了几年,有成效的府县有数,原来是这个缘故。可好官仓换米,也是大事,千百年来,百姓吃的都是那几样,换了苞谷,吃不顺口也是有的。”
“十三爷,高梁与苞谷都是粗粮,对百姓来说,它们都是果腹之物,又有什么区别?有钱的人家,不是自家有粮,就买南边的稻米,又谁会去吃官仓的米?”曹颙道。
十三阿哥点点头,道:“是我想左了,官仓之粮,是备荒用的。到了荒年,耐饥就好,谁还会挑剔吃着可口不可口?”
事关民生,十三阿哥问的很是仔细,除了询问曹颙地方粮仓的仓储情况外,还专程问了他二季庄稼之事。
要是种二季庄稼的田亩数增加,那就相当于多了一倍的土地。
等到连十年九早的直隶,都能不依靠朝廷救济,自己度过荒年,那其他省份学习直隶的法子,也能减轻朝廷负担。
现下是农业社会,以农为本,曹颙这个总督,说起直隶农事头头是道。
十三阿哥颇为欣慰,看着曹颙道:“我早就知道,你有大才,能以百姓先,青史上,会有你的名字。”
这赞得有的过了,曹颙连道不敢不敢。
说完公事,曹颙才似随意说了一句:“王爷,臣有件事,不知当如何行事,想要请王爷指教一二。”
十三阿哥笑道:“你这大总督当得大家都交口称赞,哪里还轮的找我指教?说来听听,是想要打着我的牌子,敲打直隶那帮人,还是怎地?”
曹颙摇头道:“不是臣的事,是臣姐夫这些日子正忧心”前些年随着十四爷出征西北时,路过四川,曾收过年羹尧的孝敬。
当时他也没当回事儿,现下有点担心”我劝他将东西交出来,省得往后说起来惹不是”可又担心不合时宜,引得皇上迁怒”
十三阿哥听着,脸上已经转了郑重,寻思了半晌,道:“还是且,年羹尧的案子吵吵了一年,皇上已是烦了”好不容易这会儿尘埃落定,还是过些日子再做思量”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人心易变
从十三阿哥府出来后,曹颙便去了一趟平亲王府,转述了十三阿哥的话。
讷尔苏虽想退一步,保全己身,却也对十三阿哥的话深以为然。可是到底该什么时机脱清干系,他又心里没底。
无论如何,心境最重要。要是真能看的开,闲赋在家,每日里自娱自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若是存了心事,如惊弓之鸟,那就是如在炼狱一般。
他既心中焦虑,面上就带了愁苦。
曹颙见状不忍,想了想,道:“姐夫是真心打算退出朝局?”
讷尔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自然不假!”
“曹颙斟酌一下,说道。
宗室子弟,年满二十岁请封。福彭是康熙四十七年生人,今年十八.转年才十九,还不到岁数。
平年,也有提前请封的时侯,多是王公老迈或者临终,为防万一.嗣子幼龄请封。
讷尔苏不过是当局者迷,听了曹颙的话,脸上己经露出几分欢喜,道:“对,对,请封世子!”
讷尔苏留饭,曹颙晚饭后才回府。
虽说蔡珽平年为京官,可曹颙与之前不相熟。他叫曹元预备份名帖.次日送到蔡宅。
兵部之事又议了两日,定下乌鲁木齐与哈密增加驻军的人数,又在兰州到哈密、兰州到西宁中间,增加了三十处兵驿。
如此一来,西北若有动静,传到中原的时间便又提前了几日。
平先商议的大炮与火枪,反而是雷声大、雨点小,渐渐没了消息。
钦天监已经选定今年封印的吉日,腊月十九。
曹颙也定下腊月二十启程回清苑,在出京前,有件事要处理,就是十七阿哥所托之事。
腊月十五,蔡珽休沐,曹颙早饭后,就过府拜访。
因已经提前收到曹颙的名帖,对于曹颙的造访,蔡珽并不意外,可心中也纳罕不已。
直隶总督入朝,京堂们自然也留心,对于曹颙的消息,蔡珽也有所耳闻。同几位王爷交好,去拜访了几位尚书,什么的。
这也是督抚入朝常态。
可他在督察院,为天子监察百官,向来同百官保持距离,省得因私废公。
蔡珽虽心存疑惑,却也不会无礼的慢待一个上门造访的封疆大吏。
内务府世家出身,尚和硕格格,以御前侍卫出仕……蔡珽心里,见曹颙履历寻思了一遍,猜测他拜访自己的用意。
同年羹尧当红时的倨傲不同,蔡珽说话行事,温和有礼,只是有些不善言辞,气氛有些冷场。
看着蔡珽如对大宾,有礼有节地招待,曹颙心中暗骂自己卑劣。
蔡珽不肯给宗室皇亲下方,也是为自保,自己却拒绝不了十七阿哥,有“助纣为虐”之闲。
蔡珽的一身正气,越发显得他“心怀鬼胎”。
等小厮奉茶后,曹颙便格那本医圣手扎拿出来,道:“晓得大人是杏林高手,今日曹某过来,是想要请教一二。”说话问,将那本手扎推到蔡珽面前:“古人云,达者为先,这就是曹某的拜师礼。”说话间,曹颙己经起身。
蔡珽扫了一样,却是怔住,望向曹颙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深邃。
二万九千二百两,那本内务府银行拍出的前朝珍本。他叫价叫到两万多两,仍是夫之交臂的那本医书。
他原想着是哪家王府受了那养生方子的引诱拍下私藏,没想到却在曹颙手中,如今又要做“拜师礼”,岂不荒唐?
堂堂总督,为自己几手家传的医术,大言不惭地“拜师”?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蔡珽眉头已经皱起,看着曹颙,道:“曹大人此话怎讲,蔡某却是听糊涂了……蔡某自认学识有限,不敢为师……”
“蔡大人,曹某愿执师礼,与大人学一方……随意一方既好,哪怕是山楂丸也无妨……”曹颙恳切道。
蔡珽听了,很是不解。
曹颙是皇亲,也在他的“不诊”范围内。
他还以为曹颙是来替十七阿哥求方子,没想到曹颙又说什么方子都可。
他沉下脸,道:“曹大人戏耍老夫么?老夫是堂堂朝廷命官,不是走街串巷的铃医……”说完,他便端茶送客。
这其实是曹颙的心里话,现下十七情歌情绪不对,瞧那架势,要走不从蔡珽这边讨到方子,绝对不会罢休。
现下肯花尽全部家当,买书讨好蔡珽,也是因他向来不跋扈,体谅蔡珽的谁恢为难处,愿诱之以利、晓之以情。
若是蔡珽一而开,再而三的拒他,以十七阿哥现下的情绪,直接求到御前,请雍正下旨,也不无可能。
“蔡大人,曹某只学一方,还请蔡大人成全。。…”曹颙厚若面皮,不肯动地方,压低声音到:“蔡大人也晓得,十七爷得了心病,需要心药医;拖久了的话,闹到御前,怕是要连累蔡大人。”
蔡珽少年中举,宦海沉浮将近三十年,也不是没脑子之人。
听曹颙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十七阿哥那边拖不下去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已是打定主意,再也不给外人看诊。
以皇上对十七阿哥的喜爱与亲近,若是十七阿哥真为子嗣之事求到御前,他这方子还能捂着?
曹颙既给他一个台阶,自愿执弟子礼“学”一方,蔡珽也只能借坡下驴。
曹颙将“求方子”改成“学方子”,也是给蔡珽表明,这方子好赖,都不会牵扯到蔡珽身上。
只是到底是存了怨愤的,蔡珽板着脸吩咐小厮送了纸笔到曹颙旁边的几上。 他眯着眼睛,也不看曹颙,冷冰冰地念出一个方子。
曹颙执笔,将方子记下。
蔡珽无意留客,曹颙完成托付,心里松了一口气,自不会再没趣下去,起身告辞。
蔡珽起身,将那本医书拿起,递到曹颙面前,道:“此次是非,都是蔡某行为不检,招惹所致。如此贵重之物,蔡某却是不敢收。”
曹颙摆摆手道:“如此杏林手札,只有落在大人手中,才不会蒙尘,还请大人勿要推托。”
蔡珽却是冷笑一声,侧身两步,挡住客厅大门,道:“曹大人视蔡某人为商贾?若是不拿走此书,曹大人就留下刚才的方子!”
曹颙见他坚决,不愿节外生枝,接过那本书,告辞离去。
蔡珽看着曹颙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憋闷的不行。
曹颙并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平述他可能遇到的事情,他却失了早年锐气,不能直接将“恶客”高声撵出去。
他退后几步,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小几发呆。
医圣手札,曾离他那么近,却被他随手弃之。
正走神儿,便听门口有人道:“老爷,小人有事回禀!”
是管家的声音,蔡珽抬头道:“进来!”
管家进来,手中捧着几本册子,面上神色复杂:“老爷,那个曹大人走前打赏门房小厮,打赏了几本书……”
庄亲王府,十六阿哥看着手中方子,面上带了几分欢喜,道:“行啊,孚若,一次出手,便搞定蔡珽那家伙。”
曹颙的嘴角抽了抽,无限地想念在清苑的蒋坚与宋厚。
在清苑时,遇到什么事儿,哪里会用他费脑子;进京数日,他都开始掉头发了。
十六阿哥小心翼翼地将方子撂在一边,道:“十七弟等着心急火燎,一日恨不得催问好几次,你怎么来这边,没直接去他府上?”
“蔡珽也不容易。”曹颙随口说道。
十六阿哥闻言明了,这次十七阿哥逼着曹颙去蔡府讨方子,已有以势压人之闲,还得蔡珽坏了自己的规矩,终是口述了方子。十七阿哥求诊之事,未必机密,曹颙多绕些路,也是不愿将事情揭开,省得给蔡珽添麻烦。
十六阿哥晓得十七阿哥翘首期盼,便唤了管事,吩咐去请十七阿哥。
话音未落,就听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十七阿哥来了。
寒冬腊月,他因走的急了,额头上都是汗。
进了屋子,他顾不得同十六阿哥这个主人打招呼,直直地望向曹颙,带了几分紧张,道:“孚若,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