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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俊
刚巧曹颂打外头回来,见到哥哥站在院子里,问道:“不是说要寻个刑名吗,哥哥怎在这里?”
曹颙指了指偏厅那边:“刚出来,先生在呢!”说到这里,打量打量曹颂的打扮,见他穿着粗布短衣:“怎这个打扮,出城打猎去了?没见你带东西回来?”
眼下即将到清明,正是鸟语花香、凉爽清朗的日子,院子里的几棵杨柳轻轻摇摆,看得人心里很是舒坦。
曹颂抬了抬下巴,拍了拍胸脯道:“哥,弟弟如今是找到乐子了!没想到这么个小破地方,这武馆竟然比咱们江宁还多!今儿出去看了两家,明儿还要去看看,寻个好地来,不仅能够学些个功夫,就是哥哥这边使唤人也方便啊!”
曹颙点点头:“你有这个心思就好,不过若是要过武举,主要还是看骑射与策论,这些上却不能马虎!”
曹颂听了,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腮帮子,怅怅地道:“还有三年呢。有啥可急的!”
曹颂在直隶参加乡试武举,因正赶上换智齿,脸肿得连带着脑袋也疼的要命。到骑射时,发挥地不好,便落了榜。
“谁说要等三年的?”曹颙拍了拍他地脑门:“今年万寿节可不同往常,是六十整寿,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十有**应会加恩科!”
曹颂眼睛一亮。挑了挑眉毛道:“哥,真的?你没哄人?”
曹颙刚要说话,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而后看了曹颂一眼:“没看我这边要忙了,哄你做什么?若是加了恩科。为了秋冬会试,乡试多半会安排在二、三月,这不过一年的功夫。你要心里有数!”
曹颂忙不迭地答应了:“知道了,这就回院子去,往后学哥哥小时候,每日多多射箭!就算再有什么变故,也不要有脱靶的时候!”
曹颙见他已经是跃跃欲试,站不住的样子,笑着摆摆手:“嗯,嗯,去吧!去吧!”
曹颂奔出去几步,就想起“静儿”之事。难道那个丑丫头真是曹家表亲?回过头来,见哥哥已经往内院去了,便懒得再想。回院子找人树靶子去了。
内院,正房。
初瑜与紫晶正商议过节之事。明儿是寒食节,后日是清明。这说起来,还是到州后头一次过节,两人就想着好好操办操办。
清明是要去扫墓的,但是这周遭哪里有曹家的坟茔地?初瑜原本就心善,又想为肚子里地孩子祈福,便想着往普济堂与育婴堂捐些银钱。
普济堂是收养异乡孤贫的,育婴堂是收养弃婴的,一般地县城都有这两处地方。按照北边习俗,这普济堂与育婴堂在清明之日都会到野外收暴露在外的骸骨,并且请僧众做法事超度,好让这些孤魂野鬼能够早日转世投胎,这个叫做“赦孤”。
曹颙进来,刚好听到,也极是称赞,只是他地意思,并不是捐银子给两处做法事,而是好好送些米粮肉菜等吃食,使得这些无家之人过个好节。
紫晶听了,笑着对初瑜道:“奴婢瞧着,大爷与郡主心善这点,像极了去了的老太太!老太太生前,每年清明也都想着外边的孤贫!”
一句话,勾得曹颙也想起祖母来,对紫晶与初瑜道:“这里离咱家祖坟虽然不近,可也不算远,等到今年老太太忌日,咱们看看能不能去圆坟!”
初瑜点头赞好,紫晶有些后悔失言,岔开话道:“这清明安排妥当了,还有寒食节呢,明儿一天用地东西,下晌都要备齐!这面点啊,粥啊什么的,大爷与郡主有没有想要嚼用的!”
曹颙想着寒食节禁止生火,看了看初瑜还是平平的小腹,有些不放心,刚想要问紫晶这样吃冷食可妥当,又想到紫晶是个姑娘家,哪里懂得这些个?思量之下,神情就有些踌躇。
初瑜与他夫妻一年多,看出他的担忧,笑着说:“正是不耐烦油腻呢,香椿芽拌面筋、嫩柳芽拌豆腐,都是初瑜爱吃的!”
京城,平郡王府,内宅。
宝雅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海棠花发呆,等到春风骤起,使得娇嫩的海棠摇啊摇,最后飘飘摇摇地落到地上两枚花瓣。她的心一紧,只觉得世上只剩下自己个儿,哭也哭不出来,叹也叹不出来,胸口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憋闷得让人实在难受……
灵雀端了碗**进来,放到宝雅面前:“格格,你早饭就用得少,喝完**吧!再有两个月……这总要养好身子啊!”
宝雅转过身来,歪着头看了看灵雀,笑道:“瞧瞧,这还没怎地,就成了管家婆了!这京城各王府的格格都算上,还有哪个有我这般身子骨壮实地!”
灵雀是她自幼的侍女,也是要跟着陪嫁草原的,听着格格这般打趣自己,不禁红了脸,嗔怪道:“格格真是,这些话是格格能说地?小心让嬷嬷们听见,又是没完没了的唠叨!”
宝雅转过身来,望了望院子里地那株海棠,低声道:“再能唠叨,又能唠叨几日呢……若是有的选,我情愿在这王府老死,让她们唠叨一辈子去……”
话未说完,便被灵雀打断:“格格,可不好再说这样的话!这……这……”
宝雅低下头:“你怕我一语成,岂不知我正盼着这个……”
灵雀知道她的心事,心疼得不行,红着眼圈,一时不知如何开解。
宝雅拍了拍自己的脸,转过身来,端起**,一口气喝了,亮着眼睛道:“后个三月初一,西便门的蟠桃宫庙会呢,咱们去拜西王母娘娘!”
灵雀见她来了兴致,笑着应下:“是极,格格问问福晋,正巧可以同去!”
宝雅听了,微微皱眉:“若是与嫂子同去,哪里还有什么寻乐的机会?”说到这里,思量了一会子,笑道:“听说这两日嫂子又喜酸的了,嘻嘻,不会是又要添个小阿哥吧!”由嫂子又想到曹颙与初瑜,道:“没想到初瑜竟有了小宝宝了,可是比我还小呢!曹颙要做阿玛,还不知怎生欢喜!”
灵雀见宝雅提到小孩子满脸是笑的模样,问道:“怎地,格格看着眼馋了?这个却是不需急,明年这时候……”
宝雅听了好几句,方觉得不对来,臊得满脸通红,上来追打灵雀:“好啊,你倒来笑话我了?看我不拧你的嘴……”
主仆两个,打打闹闹,像是驱散了满室的落寞——
终于有林家的影子了……
林黛玉的原型好像是李鼎之女李香玉
第八卷 青云路 第二百一十二章 新官
州北门出城五里,官道边上,就是驿站。驿站斜土岗上,建着一丈半见方的八角凉亭,上面挂着个陈旧斑斑的牌匾,上书三个字“接官亭”。
接官亭里,十几名穿着补服的官员,望着官道的方向,等着新上任的道台大人。在山东,东道或许是偏远的缘故,管辖的地盘并不大,辖下有两州五县一个卫所:直隶州州,散洲水县、蒙阴县与日照县,安东卫所。
今天是三月初一,按照巡抚衙门下来的通报,这新任的东衮道就是今日到任,所以这些辖下官员都是凌晨就出发,早早就到了州驿站。
因州知州叶敷还没到,在场的官员中以安东卫所的守备田畯与海同知岳喜本职位最高,都是正五品。众人就以他们两个为核心,或站或坐,叙起闲话来。
田畯身材甚是魁梧,面容有些黑红,留着短须,看着有三十来岁。他正坐在亭下的石凳上,一边听旁边的人寒暄,一边陷入沉思。
……
“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曹寅,国之蛀虫,谁人不知、哪人不晓?仗着圣上的恩典,在江南作威作福,谋盐茶之私利以肥己,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除不足以正法度!”楼下大堂里的书生说得大义凛然。
……
“清谈不清谈的,与曹颙无干,只是既为人子。总不能听之任之,多少要有些作为!”那少年很是平静地说道。
……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半,但是田畯还能清晰地记得贵宾楼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当初,他进京参加武举,很是血气方刚。见曹家仆从很是张狂,曹家公子与其朋友也戏耍那个书生,他心里很是鄙视,还忍不住想要出头抱不平。
进入官场二年后,田畯对曹家的事也听说过些。也知道事情并非除了“黑”就是“白”地。
两年半年是正五品的御前三等侍卫,两年半后外放任正四品道台也并不算升得快了,只是从年龄看。还是太年轻了。田畯心里不由腹诽着,想到那个看着来略显文弱的曹家公子即将成为自己的长官。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虽然眼下阳春三月,天色正好,但是大家等着也有些心焦。有个县令。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胡子花白了一半。因接官亭里,除了守备与同知不说,还有从五品的同,哪里有县令的坐处?
就是老县令依着柱子,晃晃悠悠、被日头晒得昏昏欲睡之时,就听有人到:“来了,来了!”
老县令忙站直身子,用袖口揉了揉已经昏花的双眼。望着北边的官道,哪里有人马地影子?还以为是自己耳聋眼花听差了,就听身后有人道:“是叶知州到了!”
来人确是州知州叶敷。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坐轿子,而是骑马打南边过来。他穿着官服。与一官员并肩而行。
也是赶巧,眼下已经太近正午,北面也出现车队的影子。等叶敷要到近前,除了与他同品级的守备田畯与郯海赣同知岳喜本之外,其他地都站好恭迎;叶敷翻身下马后,连带着田畯两个也站起身来。
叶敷却没有先与同僚们见礼,而是侧身一步,给与之并行而来的官员让出路来。
众人皆惊讶不已,因为那人看着不过弱冠年纪,戴着青金石顶戴,胸前地补服上绣着雪雁,竟是位正四品官。
来的正是新官上任的曹颙曹道台,他虽然示意叶敷同行,但叶敷仍是退后半步跟随。
走到接官亭前,叶敷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对众人介绍道:“各位同僚,这位就是万岁爷亲点地东衮道曹大人!”
安东守备田畯已经认出曹颙来,郯海赣同知岳喜本因是旗人的缘故,消息活络些,两人神色并不见意外,都躬身抱拳,给上司曹颙见礼。
其他的人反应就慢了不少,心中皆是感叹不已,这上官委实太年轻了些。既然是早就到了州城的,为甚不派人吱声,使得大家晒了一上午的太阳?不过腹诽归腹诽,面上仍是带着十分的恭敬。
有的人瞧瞧转头,望望北面过来的马车行人,若不是叶敷就站在曹颙身边,都要认为曹颙是假冒来的。
北面来的,是济南来地王经历与马都事以及其随从家眷。众人又是一番见礼,而后骑马的骑马、乘马车的乘马车,浩浩荡荡地回了州城。
待到了粉刷一新地道台衙门,众人便簇拥着曹颙这个主官入内。
衙门后,内宅,主院,上房。
薰鄂静惠略显拘谨地让两个针线上人量了身段,初瑜在旁说了几种衣服料子,叫喜彩她们去寻紫晶领去。
薰鄂静惠低着头道:“表嫂,是不用这般费事的,静惠地衣裳还够穿!”
初瑜笑笑:“费什么事呢,表妹不必外道,又不是单做你一个的?就是你两个表哥也都要做的!春天还好,进了四月夏天的衣裳还要多备些才好!”
薰鄂静惠很是感激,想着自己孑然一身,吃穿用度都是曹家的,便有些后悔。先前还能做些吃食针线,眼下有了表亲的身份,大家也不好让她动手,反而不如之前让她随意。想起祖母,因信佛的缘故,向来是看淡生死的,但是老人家也会为自己操心吧。
初瑜看出董鄂静惠不自在,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知道她是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