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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娶媳妇的银钱,还要分出一万四千两银钱的地,想到这个,兆佳氏只觉得心里一哆嗦。
买地的这四万多两银钱,除了挪用了老太君留下地部分婚嫁银子外,大部分都是兆佳氏这半辈子的积蓄。
兆佳氏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为何这般急着置庄子,这曹项已经十四,熬两年就能娶媳妇分出去另过了,如今这样可怎生是好?
她长吁了一口气,虽然有庶子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引得她心里膈应,但是为了那二十亩庄子,分家的这个打算是要先搁下。过个十年二十年将庄子的本钱收回来再说,要不她这费心劳力、巴巴儿地熬了一辈子,竟似为别人攒钱。
想起这些,兆佳氏一点也不觉得庄子上的地多了。想起曹给她置办的庄子才二十顷,跟给曹颐置办地奁田也是二十顷,兆佳氏地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又想起二房两个女儿,曹颐嫁的是红带子,将军府邸,兆佳氏也有些悔意。当年因拉不下脸来,也舍不得银钱给曹颐置办嫁妆,所以她拦着丈夫没让认下这个庶女。
现下想想,有老太君留下地五千两婚娶银子,就算是为了面上好看,父母再给添些,又能抛费多少?都是她一时眼皮子浅,舍不得那几个钱。
绿菊在地上铺了铺盖值夜,听到兆佳氏起身的动静,也跟着起来,地穿好衣裳,道:“太太,可是要起了?”
兆佳氏心里不舒坦,连往淳王府园子请安的兴致也颇减,牢骚道:“到底是身份不如人的缘故,还要巴巴儿地上门请安,今儿得梳两把头,又不能戴花,光秃秃的,实是难看。”
绿菊听她话中有抱怨之意,心下不解,这昨儿睡觉前太太还是带着几分欢喜地说今天去王府花园游园子的事,怎么才一晚上功夫,便有些腻烦了?
兆佳氏已经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往梳妆台前坐了。看着梳妆台前,就零星摆放着几只银簪子,白玉簪什么的,她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凄楚。
自己是寡妇了。三年不戴花,再也不着红……
虽然今日没有朝会,但是曹也起得颇早。圣驾后天避暑塞外,他同太仆寺少卿唐执玉要随扈。衙门这边还有不少差事需要提前安排。
初瑜要跟着起来,被曹给拦住了。昨儿因有些惊到了,初瑜身上有些不爽快,很晚才睡着。
因曹发话,也是她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初瑜便没有下地。
喜云、喜彩两个端水,侍候着曹梳洗了。
想着董鄂家的族人,还有静惠母族这边的亲戚,今日或许上门,曹对初瑜说道:“你问问静惠自己个儿的主意。怎么说咱们跟她的亲戚也远了些,要是她想往其他亲戚家去,也别太拦着。”
初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往卧房门口望去。正好见曹在外间唤衣服。她摸着自己个儿的肚子,回道:“额驸不必吩咐,这个我省得。早年在沂州说起家常时,听静惠的意思。除了同她嫁到富察家那位姨母亲近些,其他亲戚都鲜少往来。既是昨儿在大难时,能想到往咱们府上来,那指定是当咱们为亲近地。我只怕她多心,看我这身子,不好在咱们府多呆。”
曹在外间听了,想起紫晶的病还没大好。道:“要是怕她这般顾及。换个说辞也好。嗯,这么着。只说留她照看你就是。不说别的,记得那年你怀天佑时,孕吐地厉害,吃的还是静惠那丫头做的饭!”
初瑜笑着“嗯”了一声,心里想得却是曹颂同静惠两个地亲事,若真没指望,还是应早些将两人分成两处才好,省得日久生情,往后凭白难受。
曹要赶着去衙门,却是没有功夫同初瑜多说了,胡乱扒拉了几口吃食,便往衙门去了。
初瑜躺在炕上,想起静惠。虽说心里爱她的性子,也当她妹妹似的待,可真要是因她同曹颂的亲事使得丈夫难做,那初瑜就不赞同了。
毕竟婚姻大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原本他们夫妻两个就同兆佳氏有些疏远,要是因曹颂的亲事再起了什么争执,实是有损曹的名声。不管有理没理,兆佳氏占着个长辈的名分,就得多几分恭敬。
不过想到静惠的可怜处境,初瑜的立场就又有些不坚定。失了家族庇佑地静惠,往后可怎么好?
看曹颂那样子,倒是真心实意喜欢静惠,要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模样。
不说初瑜为曹颂同静惠两个担忧,且说曹这边。
刚进衙门,就有人等着他了,正是伊都立。
伊都立已经收起往日的嬉笑,神色间多了几许郑重,见曹到了,迎上前道:“大人,昨日到底详情如何?静惠那丫头,可是伤着了?这市井流言众说纷纭,却是五花八门的说什么的都有,有地说连全武行上了,实不知应信哪个。”
他同静惠之母同祖,说起来正是静惠的堂舅。
“大人无须着急,静惠在我府上,只是在推搡中蹭了手,破了点皮儿,并无大碍。”说着,他将昨日偶遇觉罗氏之后的事三言两语简单说了。
伊都立先是惊诧,后是恼怒,最后却是唏嘘不已了。
这忤逆的罪名一下,噶礼哪里还有生路?
曹因惦记着正经差事,倒是没有时间陪他感慨,处理公务去了。伊都立见曹同唐执玉两个都为随扈地事忙碌,脸上不由生出几分羡慕,道:“这京里怪热的,两位大人倒是有福气了!”
因去年是唐执玉随扈,今年本应轮到伊都立的。他晓得康熙瞧自己个儿碍眼,就算是往前凑,前程上也没什么进益。又赶上同杨瑞雪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便再三央求了唐执玉换班。
唐执玉是文官,对于每日马上行军,实在是打心眼儿里犯怵。他本也不爱随扈,只是伊都立央求了半个月,他心里也有些不放心伊都立办差事,所以才勉为其难地应下。
这不是说他瞧不起伊都立,而是对于满官来说,上衙门不过是喝茶熬点罢了,实是不怎么精心。平素能干活的,还是他们这些汉臣。
曹不是爱揽权之人,之前对王景曾的不假颜色,不过是为了熄了他夺权的心思,杜绝后患罢了。
如今,既是将离京,他便将衙门地公务,都交给王景曾打理。
心里有了六月回京地打算,曹寻思到时候要是康熙允假,那应该是让王景曾顶班。因此,对于随扈的一应事务,曹也不耐其烦地对其交代了一遍。
王景曾端着翰林架子,就算他表现得再平易近人,但是在衙门里地人缘也不咋地。毕竟人心隔肚皮,没有人晓得曹是怎么想的,除了几个科班出来的属官,其他人都不怎么亲近王景曾。
曹对他所说的这些,他竟是初次听闻。
他一边将随扈的章程暗暗记在心上,一边在心底思量曹的用意。难道是同唐执玉、伊都立他们两个似的,明年要轮到他随扈?
不能啊,有曹这满卿在,实没有他这汉卿随扈的道理。谁不晓得太仆寺衙门里,汉卿不过是个打零的,压根儿没什么分量……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一十八章 慈心
端的是王府气派,进了淳王府的二道园门,看着那山势高大的峰石嶂屏,兆佳氏不由在心里暗自赞叹不已。
转过峰嶂,豁然开朗,远处郁郁葱葱地林木中,有亭台楼阁坐落其间。
地上皆是鹅卵石铺地,图纹各异,曲径通幽,十分考究。
就见西北侧,有别院一座,都是大式歇山顶建筑,衬以参天松柏,巍然屹立。东北侧则是水波荡漾,岸边植柳,水面上浮萍浅绿,生机盎然。
兆佳氏带着四姐儿、五儿同几个丫鬟婆子跟着淳王府的两个管事婆子往福晋的院子去,一边看着这花木湖石堆砌的景致,一边同自家的园子暗自比较。
虽说自家园子修得也算幽静雅致,但是到底不如王府这边的富贵大气,毕竟是皇子贵胄,岂是寻常人家能比得上的?
四姐儿同五儿两个穿着素蓝色旗袍,安安静静地跟在兆佳氏身后。姊妹两个相差不到半岁,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冷不丁一看像是一对双儿。只是细打量了,才能看出两人不同来。
四姐儿同五儿长得都像各自生母,两人一对比,眉目之间,高低立下。四姐儿只能说是周正,五儿却是能看出是个小美人儿胚子。
淳王福晋的院子在园子正北方,过了浮桥,又过一座花厅才到兆佳氏一众人等进了院子,入眼先是藤萝影壁,转过去就见五间卷门歇山厅堂,两侧配房也各是五间。
堂前,甬道两侧,一边植了株玉兰。一边植了株海棠。堂上挂着匾额,兆佳氏不识字,绿菊在后面仰首看了,是“玉堂锦绣”四字,正暗含花木之名。
此时,就听那婆子在廊下禀道:“福晋,亲家太太到了!”
兆佳氏在那婆子身后,伸手摸了摸鬓角,虽然心里有些慌神儿。但是面上也不显。不过是郡王福晋。又不是没见过,她的侄女儿也是郡王福晋呢。就算这便是皇子福晋,也没啥稀奇的,她妹子不也是堂堂的皇子嫡福晋。
就见两个穿着浅粉色衣裳的丫鬟卷了堂前竹帘,笑意盈盈地俯下身子。帘子里,一个十八、九的年轻少妇站在一边,颔首道:“亲家太太到了么。快请进!”
这少妇头上梳着两把头,双耳带着三对金云衔珠地耳钳子,身上穿着茜色“连连双喜”的氅衣,身形高挑,仪态雍容。
虽然没来过这边园子,但是兆佳氏先前也打使人打探了,这边住着那几位福晋。大致是什么品行。
这个年纪,又能穿红的女子,应该就是王府大阿哥的夫人博尔济吉特氏。兆佳氏心里想着,看了那引她进来的婆子一眼。
果不其然。就听那婆子介绍道:“亲家太太,这是我们府里的大奶奶!”
兆佳氏忙俯身见过,博尔济吉特氏点头回礼,道:“亲家太太快进,额娘们等了好一会子了!”
兆佳氏随着博尔济吉特氏进了堂上,进了东边的屋子。
一进屋子,就见满眼珠翠。一个三十多岁的旗装妇人坐在炕沿上。地上雁翅排列着几把椅子,或坐或站着几个妇人。
兆佳氏守寡三年。本来就应酬的少,屋子里花儿粉儿地也早就收拾起来。这一进屋子,立时觉得异香扑鼻,差点打了个喷嚏出来。
那坐在炕上地妇人正是淳王福晋,见兆佳氏进屋来,起身笑道:“早就听说亲家太太进京,早想着要见上一面方好,如今隔墙住着,却是便宜!”
兆佳氏已经半蹲了下去,道:“请福晋的安!”
淳王福晋伸手虚扶道:“快快请起,都是亲戚,不必这般外道。”
椅子上坐着的两位妇人见淳王福晋起身,也都跟着起身。
淳王福晋少不得给一一做了介绍,坐着的两个妇人是侧福晋纳喇氏同侧福晋巴尔达氏,站着的几位是庶福晋李佳氏、庶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庶福晋陈氏。
兆佳氏虽说是亲家,但是规矩礼法在此,都是请了蹲安。
众人见过,淳王福晋请兆佳氏炕上坐。兆佳氏推让了几次,终是在福晋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了。
侧福晋纳喇氏同侧福晋巴尔达氏在兆佳氏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其他几位庶福晋站在淳王福晋地旁边。
兆佳氏同四姐虽说是初来,但是五儿却是来过数遭的。她粉雕玉琢,长的耐看不说,性子又极为乖巧,因此这边府里的几位福晋都很喜欢她。
就听庶福晋李佳氏笑着对淳王福晋道:“福晋您瞧瞧,半年没见,五姑娘出脱得越发好了,这小模样,实是招人喜欢,怨不得七格格每次见了,【wWw。wRsHu。cOm】拉住了,就不待撒手的。”
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