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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白开水的颜色略深些,淡淡地黄,看着也不鲜亮。
“莫非是孚若琢磨出来的好茶?”十六阿哥带着几分稀奇,将茶汤送到嘴边,饮了一口,却是不由地皱眉。
十六阿哥强忍了,张口牛饮,将剩下的茶汤喝完,露出茶杯底的残茶来。
十六阿哥用手指拨了两下,全是碎的茶梗。
“哪淘换过来的?不是哪个没颜色的,给你来下马威吧?哪个奴才作死?”想到这个可能,十六阿哥不由火气,“腾”地一声站起来,问道。
曹已经指了茶盏里的茶叶,道:“十六爷稍安勿躁,我是皇上钦点的总管,不管是不是心服,他们谁还敢藐视圣意不成?这京城爱茶的人多,这一两好茶,十两黄金也是有地。不过寻常百姓之家,用地茶却是价格各异。这盏茶就是京城能买到的最便宜地茶,一斤二十四文钱,一两一文半。”
十六阿哥带着几分不解,稍加思量,道:“孚若弄的这个内务府采购,到底是何意?就算这茶叶价格便宜,也不可能宫廷采购。再说,除了各地的贡茶,内务府还有自己个儿的茶庄,这茶……”说道这里,他不由睁大眼睛,道:“莫非,孚若惦记口外茶道?”
曹点了点头:“我这两年,没少往蒙古跑,路上蒙古王公贵族也好,寻常牧民也罢,这茶是少不得的。要是不喝茶冲淡冲淡,他们整日里吃着肉奶,身子也熬不住。这一斤的茶砖,在关里最便宜的地方。不过二三十文。到了口外,却是能换两只羊,三、四块就能换一匹马。价格整整地相差百倍。这还是归化这边,要是再往北,价格还要高。等运到鄂罗斯,怕这价格又要翻上一翻。”
口外地茶引、盐引都是内务府这边发放,其中把持的都是有根基的人家。
这是地地道道的皇商,自大康熙二十八年开始,这归化至鄂罗斯的茶道就有了,这些年已是渐渐成熟。
十六阿哥听到这百倍、数百倍的差价。神色也是一动,不过随即想想这其中牵扯的利益纠纷,却是不禁为曹担心。
“每年发下的茶引,翻来覆去。不过是那几家,背后也都有山。孚若想要动这个,怕是要树对头。你可想仔细了,这不是得罪一家两家的事。”十六阿哥说道。
曹从案子的抽屉里,拿出只雕刻得非常精致地黄梨木匣子,道:“十六爷,再瞧瞧这个。”说着。送到十六阿哥面前。
十六阿哥伸手接了,打开一看,里面红绒布面衬底,上面整整齐齐地码了一排巴掌长、手指粗细的纸卷。拿了一个看了,里面包的切得细细的烟丝。
“这个?”十六阿哥不解。
曹笑道:“卷烟。盒子不过是用来蒙人地,想来鄂罗斯那些大公贵族应该会喜欢这
这烟丝十六阿哥见过,这个东西却是闻所未闻。
他拿了一根,放在鼻子下闻闻,却是淡淡的香气。
曹看着这个手卷的香烟,不禁有些得意。
养病的半个月,他就琢磨着生财之道来着。想来想去,这银子还是在民间的最多。不说别人,就说他在扬州去过的程家。作为盐商的代表,虽不能说富甲天下。但是富甲一方却是有地。
内务府下边的皇商。有淮商、有晋商。
不管是淮商,还是晋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家族渊源,家资丰足得紧。
还有什么比从他们手中捞钱,更快的筹钱法子?
十六阿哥将烟盒合上,也不着急发问了,拉了把椅子坐了,打量着曹道:“瞧你得意的,这都是你这旬月想出来?还有什么其他地,赶紧卖弄完了了事。”
曹笑了两声,拿出了两外两只锦盒,在十六阿哥年前打开,里面是各色珍珠。
“茶运到口外,价格翻百倍,但是茶引却只是等同与茶叶,或者多个一倍两倍就了不得了。这次内务府采购招投标,这茶引,就是其中的大标。这茶砖是二三十文一斤,那茶引就初定为它的二十倍。面向内务府下所属的皇商招投标,价格者得。要是招投标失败之人,这卷烟专售继续招投标,最后是珍珠。”曹说道。
这两年,因为养殖珍珠的大批上市,使得珍珠的价格下滑。上等珠子产量有限,影响得还好些,寻常的珠子价格确是跌了十倍不止。
十六阿哥的眼睛不由有些发亮,看着曹,伸出的大拇指:“我还怕你被皇阿玛给逼的犯浑,你心里有数就后……这个热闹,我同十七却是要参合参合……”
十六阿哥对大位无意,在钱财上面也不怎么看重,这般主动参合,半数是听着热闹,想要见识见识,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曹分担风险与责任。
曹心里有数,却是分外庆幸。
幸好自己个儿早年做了十六阿哥地伴读,没有做其他人地……
李煦皱着眉,看着书案上铺开的锦盒,摸了摸胡子,道:“还是这么少?别家地珠厂情况如何?”
对面是李家的家生子万大福,早年是李鼎的长随,后来去江宁那边做了珠场的管事。“老爷,小的已四处推人问过了,当年拍到珠方的几个人家,都在养珠。这两年,珠子也不停上市,如今市面的价格已经暴跌。没听说有什么不出珠子的事儿,咱们这边却还是如去年一样。”万大福躬身道:“老爷,莫非是曹家表少爷使了什么手脚……二爷在世时,说起那位来,觉得他对李家有些筹谋。”
听提到李鼎,李煦的脸色越发难看。
儿子去世已经二年多了,自己身为人父,却是连儿子死因都不晓得。
不过,说起曹家算计李家,李煦却是不信。
这珠场是商户杨家拍下的,当时;李家还没有加入。曹就算要算计李家,也不可能预备得这么久。
曹升任总管内务府大臣,已经在官方邸报上公开了。
连带着曹寅心里都有落差,李煦这边,就更是如此了。
虽说他身上挂着户部侍郎的头衔,是正二品的官职,但是却不如三品的内务府总管有实权。
想起曹家却是上升的势头,李煦不禁摸了摸额,面上说不出是喜是怒。他咳了一声,板起脸来,对万大福道:“祸从口出,什么手脚、筹谋,往后少在人前胡咧咧,要不小心家法处置。”
“是。”万大福躬身应着,道:“老爷,还有一事儿,杨家孀妇杨白氏带着继子,正四处张罗,想要收回璧合楼与珠场。”
江宁那边惦记璧合楼的不只是杨白氏,还是白家那边。
白家因杨家独生女儿是他们儿媳妇,所以就算是白二已经“马上风”死了,但是也理直气壮地想要收珠场。之前已经闹了一场,最后被吓唬住了。
李煦没听想到的事多,哪里耐烦听这些婆婆妈妈的琐碎之事。
他横了万大福一眼,道你:“怎么越活越回旋,这点芝麻大的事也拿来说。累不累,不老爷累我看着都烦了。”
“老爷,江宁那边姑太太家搬家,其他官员也变更的厉害。这白家背后也有几个硬人。”方大福犹豫着说道:“老爷,若是想要太平,这个杨白氏与她继子却是不好留。”
李煦闻言,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不管如何处置,要干净利索些。”补,整个脸看着红扑扑的,年轻了很多睡。
长生在包裹中,小脸白嫩的,挥动着小胳膊,不知道往哪里使劲。
李氏坐在炕边,将长生搂在自己的怀里,却是看也看不够。
这时,就听到脚步声响,进来一个丫鬟绣莺。
“太太,董女官请来了。”绣莺禀告道。
李氏点点头,又看了两眼儿子,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襁褓,让抱到东暖阁休养。
来人已经被绣莺引进屋子,见了李氏,行了个蹲礼。
她虽是宫女,却是御前当差的人,李氏可不敢托大。
她侧身避开,起身走进素芯跟前,拉她到床边做了,道:“说起来,我同你母亲也见过。就是上上次我进京的时候,嗯,康熙四十八年的事儿。”
素芯在炕边坐了,却仍是低眉顺眼并不言声。
李氏瞅着她的模样,心下也有些为难。
实是不明白宫的意思,难道他们这样的人家,还有资格用御前使唤的人。这算什么事儿,非客非仆的……觉。小声,厚着脸皮求月票、推荐票……(^^)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三宝(下)
“咳,咳,咳……”
静寂的山顶,声音传得分外辽远。这些撕心裂肺的咳,似乎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先生……”智然看着身子佝偻成一团的庄先生,脸上带着几分慈悲。
远远的石板路边,两个驮夫,不停地跺脚,想要驱散周身的寒意。
他们的心里,许是矛盾的,既是盼着这样的天气,有人能坐着驮轿上山赏雪,使得他们赚几个饭前;又许是不停地在心里嘀咕,这不是有钱人吃饱饭撑得慌么?
尤其是今天这个小老头,看着半死不活的模样,还巴巴地上山来。不过话说回来,穿着大毛衣裳,坐在驮轿上,也冷不到哪里去。
时下,已经是数九天气。
“咳,咳,咳……”
庄先生只觉得嗓子眼腥咸,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捂住了嘴
待咳声止住,他却看也没有看手中的帕子,而是揉成一团,又塞回袖子里。
他慢慢地直起腰身,一时之间,智然竟发生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这个小老头的身形一下子高大起来,需要仰望。
“你为何而来?”庄先生地神情分外严肃。声音也带着几分冷冽。
智然闻言。不由地一怔。
庄先生扭过头来。看着智然。缓缓地说道:“你地心魔。可去了?”
智然地脸上现出苦笑。看着庄先生道:“先生向来关爱曹。这是要为他扫清障碍么?”
他地神色难掩哀痛。肩膀不禁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几分寂寥。
从智然上京至今。已是满一年。
就算智然在香山待了大半年,庄先生也是常来这边,两人品茗下棋,可谓是忘年之交。
平日里打着机锋的话。两人说了不少,却从没有今日这般直白。
智然瞅了眼远处的驮夫,又看了看老态毕露的庄先生,叹了口气。
庄先生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望向远处的群山。
山上积雪未消融,映照在夕阳下。美不胜收。
“老朽年将花甲,做了三十年的馆客,至曹府这六年半来,过得最是悠闲自在。听戏、喝酒,哄着闺女练大字儿,人生之乐,尽在于斯。”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看着智然道:“你在曹家。也待了大半年,一切都在你眼里。曹待你以诚,这个不用老朽说。你也当晓得。老朽今日找你来此,并不是要你保证什么,而且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若是心里牵绊太多,就还俗吧。”
智然前面还仔细听着,待听到“还俗”二字,却是心神一禀,忙稽首道:“阿弥陀佛。”
庄先生见他如此,不由皱眉。道:“你在西山参悟了半年,还没做出决断么?”
智然抬起头来,目光清澈而坚定,摇摇头,道:“先生误会了,小僧已皈依三宝,从未起还俗之念。”
说到这里,他似醐灌顶般,减去了周身的沉重。只剩下满脸慈悲:“成就佛果之诸佛具足十力、四无所畏、十八不共法、四无量心及寿命自在、神通自在等德相。智德、恩德小僧不好说,小僧心愿断德,驱除心中烦恼惑业。”
“已生之恶令断、末生之恶令不生、已生之善令增长、未生之善令生。小师傅也是肉胎凡人,悲哀喜乐并不是大事,只望小师傅谨守心田,不要坠了魔道。”庄先生沉吟着,说道。
却是要变天了,天色一下子幽暗下来,山顶也起来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