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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叶一边为我上药一边问,“是不是在想那孩子?”
孩子么?叶也喜欢这么叫,虽然当着邢傲的面又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心里头还是把他当孩子的吧?“叶,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邢傲,我有点分不清了。”
叶笑了笑,“龙坛几百年来一直是五部分权而立,明争暗斗从未少过。到了上一辈,赤帝、你师傅、寒舒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龙坛内对他们的敬仰犹如对神的崇拜一般,他们那一辈的权力之争尤为激烈。赤帝一死,赤部便叛出了龙坛,水帝一死,龙坛内更是人心涣散,及至寒舒倒下,龙坛里已成一团乱麻。邢傲成为龙帝时不过十四岁,年纪小,根基又不稳,忠臣多不服他,更多是一心想趁机夺权的野心之辈,静颜,那孩子经历过的压力和艰险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他的行事手段也不是你所能想象。”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其实叶一番话已透露了太多的信息,可我此刻只是心乱,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却没有深究。
我只是心痛,然后想,这孩子,做事太过冲动,龙坛内一下子失踪这么多人,身份又如此特殊,明眼人一看便能猜出个一二,欲盖弥彰,局势反而变得更加不利。
龙坛内一干说得上话的长老堂主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点破,只是不断在邢傲跟前施压,挑了种种借口要将我除去,邢傲只是护着我,碍于他一贯的狠辣作风,我还安然无恙,只是民怨越来越深,邢傲顶的压力越来越大而已。这些事,我自有办法得知。邢傲在我面前从来是不提一个字的。
在我眼中,此时的邢傲仍然只是一个孩子,如此残忍暴虐的邢傲,只是一个努力想守护自己心爱之物却又不知所措的孩子而已。
“叶,你见过我师傅恋着的那个人吗?”我仰头看着天,仿佛又看到了那满屋的画纸,那个醉倒在屋中的人,“我一直想不出,那该是个怎样的人,竟然能让我师傅那样清冷的人痴恋如狂。”
“静颜,”耳边传来轻笑声,如长辈看着自己疼爱的孩子般,“动心了么?”
我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叶转了语气,恭恭敬敬的说:“龙帝。”
邢傲?一转头,叶已经收了药箱低着头匆匆离去了,邢傲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过来。
这孩子,自那夜之后,虽然到了第二天便再也不说什么,在我面前还是越发的小心起来。我想着起了身,脚刚一着地,邢傲便连忙赶过来扶着我。
“还痛吗?叶那庸医,怎么这么久还不好?”
我笑笑,这种伤虽小,却是伤了筋骨,本来就好得比较慢。其实我的脚已经不痛了,只是见邢傲伸出手来,我不忍推开他而已。
“蠡仲的事……”
“不用再说了,”邢傲扶着我,打断了我的话,“我都知道,静颜,我都知道。”
心猛地跳了一下,都知道?知道什么?
还没来得及探究,只听邢傲又开了口,他低着头,没有看我的眼睛,只是轻轻的说,“别离开我,好吗?就算是恨着我也好,别离开我,好吗?”
我的心又隐隐的痛起来,邢傲,我还是要走的,走出这个囚禁着我的深院。邢傲,我不再恨你了,我只是不愿以一个阶下囚的身份留在你身边,不愿我对你的关心只是出于无奈。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邢傲,你明不明白?
轻轻叹了叹,终于是没有说一个字。
邢傲咬着唇,也没有再出声。
那条长廊,我们沉默着走完。
后来想起来,机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时是一个小小的举动,有时是一句无心的话语,就在那不经意间,缘聚,缘散。
几天之后,我的房里忽然多了位访客。
推开房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位坐在桌边,优雅贤淑的美妇。岁月没有在她精致的脸孔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那双眼里,不是如少女般清澈见底,而是如清晨的湖面般烟雾迷蒙,不清纯,确实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女子就那么坐着,柔柔弱弱的,只是这龙坛内,她不开口,便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我笑笑,径直走到她跟前坐下了,对她身后射过来的几道严厉的目光视而不见,悠悠的倒上了一杯茶。
“青姨。”
青帝,也便是邢傲的母亲微微点了点头,柔柔的笑着,柔柔的说,“要用我们龙坛的茶敬我么?”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
我捏着杯子,看了看她,答了一句“怎敢”,端起轻轻抿了一口,“不过你们龙坛的茶,确是好茶。”
屋里的气氛似乎更加紧张了,青帝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我,良久,她依旧是柔柔的笑着说:“静颜,你犯不着如此激我。我若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也太枉对我青帝的名号了。”轻轻敲了敲桌子,她又开了口:“我们龙坛的茶好,你想喝,便可以尽情的喝;我们龙坛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只要你中意,便是你的,你知道为什么?”
我静静的等她的下文。
“因为傲儿喜欢你,因为我们龙坛的龙帝喜欢你!静颜,只要你乖乖的留在傲儿身边,爱他助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静颜,你是聪明人,我说白了,从一开始,若不是碍着你师傅,我早就杀了你。现在还是如此。傲儿既身为龙帝,便是身于龙坛虎穴之中。静颜,你够强,只要你真心对傲儿好,必是他的强助。两种情况,我必会杀你!你可知是哪两种?”
我玩着手上的茶杯,接过了她的话,“我爱邢傲不深,或是邢傲爱我太深。”
我爱邢傲不深,我便是他身边最大的隐患;邢傲爱我太深,我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对邢傲这种人来说,隐患和弱点,一不留神,都将是致命的。
青帝似乎是满意的笑了笑,“静颜,你果然够聪明,够资格留在他身边。”
我只是默然。身为龙帝,站在那高位之上,握尽天下大权,自己却是连选择所爱的权利、甚至是爱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么?
这样的权利,这样的地位,要来何用?
忍不住,我还是开了口,“邢傲呢?你不会觉得这样对邢傲太过残忍了吗?”
“哼!大丈夫生于世,当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可被儿女情长所误?”
所误?误什么?顶天立地,为的又是什么?
——我,我要权利,只是想保护义父而已。
——你们都不问我,你们都不问我究竟想要什么……我也是个人啊!你们究竟把我当什么!
邢傲——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孤寂的身影。
“青姨,”感觉到青帝起身离去,我轻轻唤了一声,“你的衣服,似乎只有黑色的。”
脚步声停了一下,良久,再次响起,渐渐走远了。
十六年,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她的丈夫死了十六年,她便穿了十六年的丧服。
这样一个女子,却要自己的儿子做无情无义之人,难道她自己都不觉得可笑么?
9.
青帝走后不久,便有侍从过来,站在门口朗声道:“司徒公子,龙帝有请。”我微微皱了皱眉,忽然有种将赴鸿门宴的感觉。
随着侍从向前厅走去,远远的听见人声鼎沸。随口问了句,回答是摆的庆功宴。也就是说,龙坛大大小小的长老、分坛主都在了?自我来到这里,除了上次被邢傲硬拉去听他颁布禁令,还没机会见识这种大场面呢。自嘲的笑笑,回想起来,这段时间被邢傲关在这个院子里,倒真像是进了后宫似的。
我到时,众人早已坐好,身为龙帝,邢傲自是坐在离门最远的首座,当他匆匆穿过整个大厅来迎我时,只听得一片唏嘘声。
“静颜,脚不痛了吧?”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扶我,我只是笑,任他扶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次穿过整个大厅。
邢傲瞟都没有瞟旁人一眼,自我进门,他便只看着我,如往常般拉了我在他身边坐下。在他人眼里,仿佛上百个人灼热的目光也根本不足以让这个年轻的霸主侧目,他们不会知道,邢傲拉着我的手拽得是那么紧以至他的手心里满是汗。
隐隐透着某种坚定,也许还有某种兴奋。我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看来今晚的确是无法善了了。
一开始,只是寻常的庆功宴,我来得晚了,只赶上了最后几个礼节性的敬酒。今晚请来助兴的是一个琴师,微微垂着眼,一双明眸似水含情,一席细纱遮去了大半边脸,隐隐看得出那轮廓甚是柔美。身子骨很是单薄,轻拨琴弦时似乎还微微打着颤,令人忍不住想要搂到怀里好生疼爱。
这人我知道,便是风月楼的头牌——习习。
酒过三寻,人人都有了些许醉意,说话也便大起胆子来。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众人闹哄哄说曲子太柔和,习武之人,多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说起话来颇为粗俗。习习也不恼,顿了顿,抬眼一笑,双眸中刹那间划过的光彩只叫众人一时间失了神,十指一下子划出一串长音,乐声一下由缓转急,刚刚还是莺歌燕舞,情意绵绵,转瞬便是烽烟四起,铮铮有力的琴音,直奏出一片金戈铁马,冲天豪情来。
一曲终了,豪气犹存。一厅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人,早已听得血气上涌,性子烈的更是站了起来,拿着大碗大碗的就高叫着“好曲!”
身边的邢傲仿佛也被曲子挑起了激情,更加用力得抓着我的手,双眼看着习习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习习仍是单薄惹人怜爱的样子,全然看不出那样的身子骨竟能奏出如此慷慨激昂的曲子。她微微抬眼,又是一笑,正准备演奏下一曲。只听一个声音道:“习习姑娘且慢。”
随着那个洪亮而沉稳的声音,一个两鬓斑白却仍旧魁梧的人站了起来。他的位置很靠前,可见其在龙坛的地位相当高,应该是长老级的人物。
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清清喉咙:“果然好曲,可惜只有好曲没有好舞,就像有了好景却没有好酒!实在叫人扫兴!”
邢傲的表情严肃起来,平静的开口:“白总管,今晚没有安排歌舞班子吗?”
一个一直立在一边的人连忙走出来,正要答话,只听那长老大手一挥,又开了口:“习习姑娘的曲子,岂是一般的歌舞班子配得上的!”
当下有人附和:“不错!一般的女人家玩的舞只会糟踏了如此好去!”
“可惜,习习姑娘的曲可谓天下极品,如此壮歌,当有绝世剑舞相配!只是这一夜之间,何处去寻?”
自那长老一开口,我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果然,拐来拐去,一帮人跟着嚷嚷了一气,他看着我颇有深意的一笑,声如沉钟把他人的议论都压了下去,“大家说得不错!只是说到绝世剑舞,今晚这里倒刚好有位行家。不知司徒公子可否献舞一曲,为大家助兴?”
不等我回话,他又朗朗说道:“司徒公子来龙坛也有些时日了,吃我龙坛的米饮我龙坛的水,想必这一小小的请求必不会拒绝!”
话音未落,台下又有人站了起来,“孙长老何出此言?!在座的都知道司徒公子习的是我龙坛水帝的行云流水!当年水帝就是以此绝技为龙坛立下汗马功劳!怎可任你等茶余饭后用来消遣!”
又一人站起来答话:“孟长老不必动怒,大家习武还讲究互相切磋,请司徒公子一舞并无任何不敬之意。”
“哼!狡辩!水帝才走多久,就不人放在眼里了!”
邢傲面色深沉的坐着,我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台下自然的分成了两派,人人争着说话,或有理力争,或仅仅粗鲁的骂上一句。与其说是为了我在争执,不如说是在争着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