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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羽冠大吃一惊道:“原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大哥为何从未跟我说起呢?”
夜归天轻叹了口气道:“这鬼五原是不世出的奇人,他如何会施恩图报?今次若不是要他出手救人,我还真不想再来打扰他的清修。”
常羽冠点点头,也不言语,跟在大哥后面走了过去。他就是这么个人,他大哥说的就是真理,他大哥不想说的,他也不会去问。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那门庭冷落的茶馆。
茶馆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堆的桌椅,炉子里的松球烧得滋滋响,散发出一种松油的香气。
“陆丈人,请问有人在么?”
陆丈人是这茶馆的主人,鬼五是借他的地头说书,顺便也住在他这里。
夜归天喊过之后,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子战战兢兢地从棉布门帘里露出个头来。
“啊,是夜官人啊,小老儿忙着准备午饭呢,阿鬼出去了,过会就会回来的,你稍坐,小老二给你倒茶。”
陆丈人说着,从里面走了出来,取了茶壶给夜归天兄弟倒满茶水。
“陆丈人,怎么是你做饭呢,阿虎最近还好吧,他娘子怎的不来做饭呢?”夜归天问道。
阿虎是陆丈人的儿子,打铁为生,他的铺子在南城的偏僻处。平日里是他媳妇在照看着陆丈人的茶馆,也兼管着洗衣做饭。
听夜归天问他儿子的事,陆丈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两滴眼泪流了出来。
夜归天察言观色,知道这老头子心中定是有苦闷之处,阿虎向来孝顺,应该不会忤逆,难道是出了事?
“陆丈人莫急,快把这事情说与我听。”
陆丈人道:“自入冬以来,阿虎就患上了一种怪病,整天没精打采的,饭也吃不下,水也喝不了,半个月不到,人就倒下了。小老儿四处求医,都没有结果,前几日阿虎已经是昏死过去了,亏得阿鬼每日里给他疏筋活血,用真力续他性命。哎,也难为阿鬼了,这些天我见着他也消瘦了许多。”
夜归天听着就是一愣,还有什么怪病是鬼五治不好的?上次常羽冠中了毒箭,连御医都说无救,还不是给鬼五从鬼门关上给拖回来了。
正想着,就听着外面有木屐“哒哒”的声音。夜归天心中就是一喜,他知道是鬼五回来了,忙起身相迎,常羽冠见着大哥站起身来,也跟着站起身来,他可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个救命恩人。
一身青衫,脚下套着一双防雪滑的木屐,手里拿着一个木箱,果然是鬼五。
鬼五四十多岁,身体修长,面如冠玉,五官端正,鼻正口方,颔下有些许短髯。
见着夜归天,鬼五有些吃惊,进了屋子,道:“夜将军不在前线打仗,为何却来了这里?”
夜归天忙迎了过来道:“有些事要请鬼五兄帮忙,这是我四弟常羽冠,你们也见过面的。”
常羽冠长身而拜道:“常羽冠谢过鬼五兄救命之恩。”
鬼五忙道:“常将军不必客气,能为国挽救一位悍将,也是我鬼五的荣幸。来,咱们坐下谈,老丈,这里面有些药,你给煎了。”
陆丈人接过药箱,进里屋去了。
三人在桌边坐下,鬼五问道:“夜将军有何难事要鬼五帮忙的?”
夜归天摇摇头道:“我的事不急先说陆虎,他到底患的是什么病,难道凭先生的妙手还不能救他么?”
鬼五苦笑了声道:“阿虎的病虽然厉害,但还难不倒我,只是治病还需用药,难的是这药物难寻。”
夜归天忙道:“都需要些什么药物,看我兄弟能否帮上忙?”
鬼五点点头道:“需要云藏佛国野生的冬虫夏草、原产天竺的红娘豆、大荒的西天白灵芝、四年的碧玉蟾衣还有百年的蛇丹,这些都是难以寻找的,何况以陆丈人的家境,即便有这些药,也是不能买的到了。”
夜归天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药物委实是难以寻找。但救人如救火,又耽搁不得,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忽然心中最不愿意触动的那根弦触动了一下,难道要去找她?
看着鬼五,夜归天知道若是他不帮忙,陆虎是有死无生,必定无救,但要他再见那个女人,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鬼五轻轻叹了口气道:“生死由命,夜将军不必太为难了,这些药物委实难以寻找,只能怪造化弄人,阿虎福浅命薄了。”
夜归天长叹一声道:“算了,总得做个了断。鬼五兄,请问患了‘冰魂绝症’的人,有无解救之法?”
鬼五不知道夜归天为何问起这个,略一思索道:“这本是无救的绝症,但若是有异宝‘紫砂壶’煎六月雪,则至少可延三五年寿命。只是不知何人如此不幸,竟然患此绝症?”
夜归天苦笑一声道:“是个能救阿虎的人。”
鬼五不知道夜归天说的是谁,但常羽冠知道,他知道锦绣公主就是那个患了“冰魂绝症”的可怜女人,而她手中应该有治疗阿虎的药物。锦绣公主的府中备有天下少有的灵药,鬼五说的几样药物虽然稀奇,但她府中应该是有的。要夜归天向锦绣公主求药,委实也是难为他了。
夜归天站起身来,对鬼五道:“鬼五兄在这里等我一个时辰,我去求药。”
鬼五点点头,他不知道夜归天到哪里去求药,但看他适才的表情,定是有十分为难之处。
夜归天出了门,直接朝御医院奔去,常羽冠默默地跟在他背后。
锦绣公主因为没有出嫁,所以没有自己的府邸,一直待在御医院里,从惠陵回来之后,没有回皇宫,仍旧在御医院的后院住下。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御医院里空空如也,夜归天兄弟二人便直接去了后院,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御医,也没有打招呼。
后院是御医院的禁地,夜归天直接闯了进去,常羽冠就在门口站住,并没有跟进去。
后院十分安静,只有两个宫女在扫地上的积雪,见到夜归天,这两个宫女面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其中一个忙不迭地朝内跑去,边跑边喊:“公主公主,夜将军来了。”
后院的正房是间两层小楼,原本是御医院的药房。进了厅堂,里面散发着一种浓烈的药味,使夜归天有些头晕。
夜归天并不是第一次来道这里,所以轻车熟路,直接朝楼上走去。
上了楼,他先入眼的是那个侍女,在侍女身边是一张小小的婴儿床,里面睡着一个婴孩。婴儿床的后面就是一张大床,挂着雪白的帐子,青色的流苏。床上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正急切地望着他。
“夜郎……”那女人颤声叫道。
这也是个绝美的女人,和宁夏公主长的一模一样,只是形容憔悴许多,不如宁夏那么丰腴。
夜归天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走到那侍女的旁边道:“你下去给我准备云藏佛国野生的冬虫夏草、原产天竺的红娘豆、大荒的西天白灵芝、四年的碧玉蟾衣还有百年的蛇丹,我有急用。”
那侍女是服侍锦绣公主多年的丫鬟,自然是对夜归天百依百顺,言听计从,马上下楼去取药了。
夜归天在大床边坐下,对锦绣道:“你歇着吧,不用起来。”
锦绣忙抓住夜归天的手,哭道:“夜郎,你不恨我了,你终于肯过来看我们母子了。”说着,锦绣紧紧攥着夜归天的手,死也不放开,泣不成声。
夜归天动也不动,任她抓着自己的手哭,他知道这公主心中的苦痛一定很多,也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
一刻钟过去了,锦绣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擦一擦眼泪,勉强笑道:“夜郎,你看,我……”
夜归天从旁取了一块帛绢,给她擦了眼泪,轻声道:“这是小宝宝么?”
“对对,这就是咱们的孩子,叫龙灵儿,你说好听么?”锦绣忙指着还在沉睡的小娃娃轻轻说道。
夜归天俯身从小床上抱起孩子,用鼻头轻轻触了触孩子胖乎乎的脸蛋,摇摇头道:“不好听,还是叫夜灵儿吧。”
听到这话,锦绣在床上早已动情,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这一刻,她的夜郎终于承认了这孩子的身份,就算她身遭再大的痛苦,都在这一刻化为虚无,此刻她只感觉到幸福,感受到来自心爱男人的浓浓爱意。
夜归天哪里不知道锦绣心中的想法,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但他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因为他知道锦绣实在是个可怜的女人,对一个将死的人来说,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抱着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夜归天鼻子有些发酸,他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从七岁起他就再没有哭过了,但手里的这个孩子,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一个人孤独地过了这么长时间,见到这生命的延续,他也终于有英雄气短的一刻。
夜归天伸手从腰间的挂袋中取出一方青色玉佩给这孩子挂在脖子上,仔细地看了看孩子的小脸,轻轻地在孩子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把孩子重新放到床上,给他盖上了小被子。
“锦绣,我待不多长时间,这个给你,用它煎六月雪,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说着,夜归天将“紫砂壶”给了锦绣。
此刻锦绣早已泣不成声,她接过小巧玲珑的“紫砂壶”,把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哭得更加厉害了。
夜归天看着锦绣耸动的双肩,他知道不能再逗留了,否则他也许会真的离不开这里。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说着,夜归天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锦绣一个人伏在床上痛哭。此刻去拿药的宫女刚要上楼,被夜归天一把夺过药囊,闪身而出。
出了院门,夜归天直朝鬼五的茶馆奔去,常羽冠默不做声地跟在他身后。
到茶馆的时候,鬼五还等在那里,焦急地望着外面的行人,见到夜归天,他赶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鬼先生,这里是需要的药材,赶紧入药吧。”夜归天把手中的药囊递给了鬼五,鬼五检视一番,大为惊喜,忙不迭道:“太好了,阿虎有救了。”
听到这话,里屋的陆丈人也放下了正在煎的药,跑了出来,一见夜归天就要下跪。
夜归天哪能让老人家给他跪下,连忙扶助陆丈人道:“陆丈人不必客气,夜某这是应该做的。”
有了药,就好救人。陆丈人煎好了药,与夜归天三人一起到了家中,阿虎服下药之后,脸色也不那么发黑了。
与夜归天兄弟出了陆丈人的院子,鬼五若有所思地问道:“夜将军这时节回到京城,怕是前线战事吃紧吧。”
夜归天本来就是来请鬼五帮忙的,哪里会瞒他,一字一句详详细细地把前方的情况告诉了鬼五。
鬼五听完点点头道:“大荒的奇人异士确实难以对付啊!”
夜归天拱手相求道:“还请鬼先生能出手相助。”
鬼手沉默了片刻,道:“夜将军,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夜归天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不管鬼先生是什么人,夜某都信得过你!”
鬼手无奈地苦笑一声道:“怪不得智老头和酒先生都为你效力,就冲你这种气度,鬼五怎能拒绝的了你啊!”
夜归天闻言大喜道:“如此说来,鬼先生是答应了?”
鬼五并不回话,待了会儿,方踱步到院中,仰头望天,吟起诗来。
“偷来一世假潇洒,诹得满口酸文章。
清风引路独望月,起舞醉饮也猖狂。
冷枕惊醒昙花梦,孤灯垂影何苍凉。
晓闻燕雀遥相应,笑是南柯太堂皇。
失意偶感愁绪短,得闲方知苦痛长。”
吟完,鬼五长叹一声,苦笑道:“人生苦短,可有多少人蹉跎而过啊。我鬼五三岁读文,七岁习武,十二岁尽通医术,辗转江湖流落四处,空有一身的本事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