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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看着从边上悄悄地走上来的妻子,说道:
“有怪呀。我到院子里从窗户看一看吧。”
他刚走出一半,碰到了向这边走来的一副可疑面孔的公寓管理人。
“你没听到那个声音吗?”
他问管理人。
“那个声音是什么声音哪?我听广播了……”
“广播演奏刚刚结束,九点报时之后,在我隔壁的房间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响。门锁着开不开,我想到院子里从窗户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村越君的房间吧。他房间的钥匙如果是配的,我那里就有一把。”
“已经走到这儿了,还是先看看吧。也许什么事也没有。”
高桥夫人没出走廊。丈夫和管理人来到庭院,绕到村越的房间外面。
房间里亮着灯,两人像小偷似地轻手轻脚地来到窗边。窗户上挂着窗帘,不过有条缝隙。两人在周围找了一个小木箱做踏脚,高桥先登上去,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看着。
“怎么样,有人吗?”
管理人在后面悄声问道。高桥没有出声,摆了摆手。他的手异样地颤抖着。
管理人也用一只脚登上木箱,向里面窥视。为避免从木箱上滑掉,他俩互相搂着肩膀,从窗帘中间的缝隙目不转睛地往屋子里看着。
房间的一面放着一张床,床前挂着帘子。那帘子半开着,只见村越仰面倒在床边。
他穿着西装,敞着怀,西服背心露在外面。衬衫上一片鲜红,身体下的地毯也染得黑糊糊的。
“是枪声,刚才的声音的确是枪声。”
死者的手边,有一支黑色的小型手枪。
“是自杀吗?”
窗户从外面怎么也打不开,其它几扇也都严严地关着。房间的门是在里边镇的,根本没有犯人逃跑的迹象。
“还是用钥匙把门打开吧。不,这之前要先通知警察局。打个电话吧。”
两个脚下的木箱被踩得左右摇晃起来,他们险些跌倒。管理人刚一站稳,就急急忙忙地向走廊门口走去,像有人在他的背后推着似的。
不多时,神南庄公寓的门前停了将近十几辆车。其中有所辖警察局的,警视厅搜查一科的,鉴定科的,新闻单位的以及白色车身的警察巡逻车,等等。得知死者叫村越君,差浦警长接到了电话通知,也从家里赶来,加入到搜查一科的行列。
用管理人的那把钥匙打开了门,搜查、鉴定的人进入了村越的房间。走廊上挤满了报社的记者及公寓里的居民。
首先,鉴定科的法医检查了村越的尸体。手枪的子弹打穿了他的心脏,枪落在死者的右手旁。那枪是战前大量进口日本的德制小型手枪。当场检验出,枪上的指纹与死者的指纹完全一样。上面没有发现他人指纹的痕迹。无论是公寓的管理人还是公寓里的邻居们都不知道村越是否有枪。后来才调查清楚,村越没有持有枪械的许可证。这支枪如果是他的,那也一定是从非正路上弄到手的。
经过调查,各个方面都表明这是一起自杀案件。手枪上的指纹不但与死者的指纹完全一致,而且也没有查出案件发生前有人来过村越房间的迹象。不仅管理人没看到,就是邻室的高桥夫妇也没听到像有来人的声音。另外,还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时村越房间的门和窗户都是在里边紧紧地插着的,构成了所谓的封闭式房间。即使有来者,无论从哪儿都是出不去的,根本没有外人能够进出的可能。
村越的房间在公寓的最东端,是一个约可铺十张铺席的宽敞的纯欧式房间。房间的北侧和东侧面朝庭院,西侧只有高桥夫妇的房间,南侧是走廊。房间唯一的门朝走廊开着。面对庭院的北侧和东侧都有旧式西洋风格的窗户。北侧一扇,东侧两扇,都是面积不大的向上推开式的玻璃窗。
这个房间除了三扇窗户一扇门以外,门上既没有换气用的气窗,屋内又没有那种需要烟造的旧式火炉,因此根本不存在人能够进出的缝隙。而且门是在里边镇的,钥匙仍在里侧钥匙孔里。三扇窗户的里侧都用约环挂着,也看不出玻璃窗有拆下来又按原样安装上的痕迹。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封闭房间。
另外,从动机这一点来分析,村越的自杀也并不是突然的。就村越来说,他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自杀是很有可能的。蓑浦警长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他正在对村越进行跟踪。另外,搜查一科科长安井和警视厅的二三个主要人物也知道蓑浦在跟踪村越的事。假设村越是凶手,是他把姬田从热海的悬崖上推下去的话,由于蓑浦警长固执的跟踪,他惊慌失措,无路可走,最后以自杀来结束这一切不是不可能的。
手枪上的指纹、密闭房间和自杀的动机,并汇集了这三种自杀的证据。可是,尽管如此,蓑浦和搜查一科的主要成员们认为还不能简单的断定为自杀。理由之一就是村越没留下遗书。搜查了他室内的所有物品,都没发现可以称为遗书的东西,如日记本和备忘录等。一般来说,自杀者在死前都要写下自杀的真相,而不留下遗书是不太合乎常规的。当时认为,村越也许把遗书寄给了某个朋友,可是一直到后来,那遗书还是没有出现,没有人送到警察局来。
另外,一个奇怪的发现也使他们产生了疑问。当刑警们检查现场时,在死者的西装背心上发现一根白色羽毛,三分之一左右像被染了似地沾满了鲜血,让人感到像是什么人在村越死后插上去的,而且,这羽毛和姬田吾郎突然莫名而死前曾两次接到过的那白色羽毛完全相同。开始,警视厅认为这也许是秘密结社的暗杀预告——白羽之箭,可是经过调查核实,没有发现有与秘密结社有关的线索。因此把白色羽毛判断为是杀人凶手的奇妙的恶作剧。如果认为村越是杀害姬田的凶手,那么,把姬田两次收到的白色羽毛考虑为是村越的把戏,是有道理的。可令人不解的是,相同的羽毛又出现在村越的案件中。如果村越不但不是凶手,相反也是一个被害者,那么白色羽毛的主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是村越,而是另外一个人。由此推断,姬田和村越都是被同一凶手所杀。警视厅对案件的分析结果,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无论怎么说,根据没有遗书和死者胸前插着的白色羽毛来分析,都不可能认为村越的死是单纯的自杀。
跟踪对象村越的突然而死,完全出乎蓑浦警长的预料,使他的侦查工作受到了极大的挫折,他感到有些失望。然而事已如此,他认为必须马上着手追查仍逍遥法外的凶手,这才是最佳方案。
村越的死亡事件发生在东京都内,因此搜查一科的大部分成员都参与了这一事件的调查工作。而实际是由蓑浦的上司侦查主任花田担当领导工作,但由于蓑浦警长对于姬田。村越案件最为了解,大家都十分尊重他的意见。很显然在侦察方面他也接受了最重要的工作。
破获村越案件的第一道难关就是“密闭房间”,如果“密闭房间”没有任何假象,是个不容动摇的真实情况,那么,也就无法怀疑村越的死是他杀了。但是,现代的警官们没有一个人轻易地相信所谓的“密闭房间”。一旦碰到了封闭式房间,他们首先认为那是假象,这似乎已成为常识。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使用封闭房间这种手段的犯罪是较罕见的。而世界各国的侦探小说家们写出了近百种各不相同的伪装成封闭式房间的阴谋的作品,现代的警官们直接或间接地受到了这些方面的启发,不相信这种密闭式房间也成了常识性的东西。所以村越死亡案件的侦查官们尽管看到了那封闭房间的存在,但还是非要在假设是他杀的基础上,对村越的死进行一番仔细的调查。
侦查在假定这个案件有罪犯的情况下开始了。首先调查的是村越所在公司的同事,然后是同一公寓里的居民。除此以外就是把他的朋友名单做为出发点,进行逐一调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大河原家的所有人。
然而,蓑浦警长首先想到的是村越的奇怪朋友——怪画家赞歧丈吉。于是,在村越事件的第二天,即十二月十四日的上午,他又来到了日暮里那个奇怪的画家的顶楼房间,可是怪人赞峡文吉不在家。向邻居一打听,得知前天他就出去了,至今没有回来。“这么说那个家伙是凶手了?”他的心头掠过一丝疑虑,然而仔细一想,他又缺少动机。他与村越是从童年时开始的好伙伴,单凭这一点看,他似乎决不会杀害村越。
奇怪的画家一直去向不明,直到十五日早晨,才从距千住大桥一公里左右的隅田川下游发现了他的溺水尸体。警视厅经过仔细调查,认为他不是自杀,因为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他自杀的动机。赞歧的尸体上虽没有那样的白色羽毛,但他们仍怀疑这是出自同一凶手的他杀事件。
蓑浦刑警看到自己监视的人接二连三地被杀,不由得产生一种异样的恐怖。他深深地感到凶手也一定在暗地里监视着自己,当发现他注意上了嫌疑犯,那对手就先下了手,杀死警察监视的人。最初发生的姬田坠崖事件还只看做为一般的案件,现在他感到凶狠残暴的杀人犯正在疯狂地行动着,恶魔的影子正一点一点地向他身边逼来。
第12章私人侦探
十六号的晚上,大河原刚从外面回来,就接到了侦探小说家江户川乱步给他的电话。江户川在电话里说:“我的好友私人侦探明智小五郎想就姬田和村越的案子与你谈谈,不知你是否方便?”大河原听后,马上答应了下来。因为他早就想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私人侦探了。
当天晚上七点钟左右,明智小五郎来到了大河原的宅评。大河原高兴地把他请进了西洋馆的书房,两人面对面地坐下。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我的妻子和秘书在司武彦一起奉陪。听说庄司和您关系很好,我想他一定很想一起谈谈的。”
大河原在寒暄之后说道,小五郎当然没有表示异议。不多时,武彦和由美子来到了书房,打过招呼之后,四个人就围坐在一个很大的圆桌前。
大河原和夫人由美子都是初次见到小五郎,他俩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打量着小五郎的体貌和风采。只见小五郎瘦高的身材,穿着他一直很喜欢穿的黑色双排扣西装。他倚在安乐椅上,跷起的二郎腿显得十分修长。小五郎面容清疾,高鼻梁,有些上翘的嘴角,炯炯有神的双眼闪着和善的目光,略有些花白的蓬松卷发。他虽已年过半百,仍不失潇洒倜傥。
庄司武彦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不由得想起了一则故事中的“巨人对怪人”这个题目来。他感到大河原先生无论是从外貌还是从内心来看都像是个巨人,而小五郎虽不能说是怪人,但也有巨人的影子。那么这两个人就是“巨人对巨人”了啊。他饶有兴致地想着,同时看着两个人在谈话。
武彦和由美子夫人的秘密关系,自从浴室一幕以后一直没间断过。彼此间的恋慕之情与日俱增,一天比一天强烈。以至武彦每次见到主人总感到有一种内疚和不安,但是对于这种由于羞愧和不安而产生的罪恶感,他还没有达到无法忍耐的程度。他在内心也常常担心自己是患了伦理的恐怖症,尽管如此,他仍十分自信他与夫人的秘密绝不会被主人看穿。令他惊奇的是,由美子比他还要坦然,他甚至十分吃惊女人演这种戏为什么如此出色、逼真。出身于高贵小姐的由美子夫人,在情欲方面具有无法形容的疯狂。这对于武彦来说犹如发现了未知数般的惊奇,具有一种使他神魂颠倒的扭力。
“画家赞歧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