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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瑞!”
不算响的声音却比惊雷更让人心惊,比冷雨更让人寒冷。
“什么?”我的心开始打鼓,却不甘心。
幽深的眼睛盯着我,他说:“进去。”
半个时辰后,当我泡进热气腾腾的浴盆里时,还在懊悔方才怎么就乖乖听了他的,失去难得的先机。
此时他正在给我的手上药,浓烈的气味让我打了个喷嚏,那双好看的眉又煞风景地蹙了起来。
“你最好别给我生病,否则——”他没有说下去,威胁的意味却昭然若揭。
我也皱眉:“南越宗熙给了你多少伤药?十年也用不完吗?”
他一愣:“你又怎么了?”
“哼,别告诉我你给我用的不是南越的伤药,别告诉我你屁股被打烂趴在这里的时候用的不是南越宗熙送来的伤药。”
“你怎会知道?”
我别过脸不理他。
“好了,”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拍拍我的脸笑道:“陈年老醋,小心吃了闹肚子。”
“什么陈年老醋,我气得是现在。”我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药瓶:“我天朝就没有伤药了吗?要你用别人的东西给我治伤?”
“瑞,”他警告地看着我作势要扔的手:“别无理取闹,药箱里只有这个,大半夜的也无处去买,何况此药对外伤最好,连疤痕也不会留下。”
“当然,”我揶揄地笑:“这是你的生死之交亲自为你配制的,人家煞费苦心,就怕你屁股留下——呜——”
该死,他居然学会用这个方法堵我的嘴,可是我偏偏爱死了这种方式。
但是,清,即便这样也休想让我忘记你放任别人轻薄的罪过。
当初他受刑时我没敢去看,躲在靖王府却一样感受到那锥心刺骨的痛,终于挨到晚上,我换了夜行衣,拿了师傅所赠的灵丹妙药去看他,行至窗外却听到里面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老家伙这么狠,就算不想让你出征也用不着这样吧?”
浑厚中带着一丝张狂,从未听过的声音,说得虽是官话却带着明显的外族口音。
听得清低低笑道:“行了你,罗嗦不罗嗦,这已经是最轻的了,只是外表看起来严重,其实没什么。”
原来他的伤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重,而他出奇轻快随意的语气让我隐隐猜到那人的身份。
“外表也不行啊,要是屁股上不小心留了疤,你以后都不好意思在女人面前脱裤子。”
“宗熙,”他失笑:“你说这话哪象一国储君?”
果然是他,虽然有所准备,我的心还是一痛。终于见识到生死之交的不同,听到那样的粗话我以为他会生气,可是他甚至没有一丝反感。
“谁规定一国储君就得那种样子?我是南越宗熙,一国储君多了,南越宗熙却只有一个。”好狂妄的口气,一国储君的位置我求之未得,他却把它踩在脚下。
“好,我知道你是南越宗熙,可是你到底好了没,上个药那么慢。”
“我这是小心,象开始给你上药的那个笨蛋那样,以后你的屁股还能看吗?”
“你再说,等我好了先在你屁——那里留给记号,让你一辈子不敢在女人面前脱裤子。”
“哈哈,那我以后只在你面前脱。”
…………
他们在里面无所顾忌地调笑,我失魂落魄地站在窗外,那个夜那么的冷,那么的长。
渐渐的,笑声歇了,我听到那个浑厚而张狂的声音郑重地道:“荐清,跟我到南越去。”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几乎不能呼吸。
“宗熙,你这是——”沉默了片刻,他的语气有些迟疑,英挺的眉头肯定又皱了起来。
“别忙着拒绝,听我说,”另一个人的情绪却分外高昂:“也许今日之南越还不能和天朝抗衡,但是两年,我只要两年的时间就能一统南地,那个时候南越的疆土是现在的两倍,你知道南地一向富饶,只要理顺了民心,不出三年,国力便可凌驾于四方诸国之上,但是这只是开始。荐清,与我携手,我们来干一番开天辟地的大业,胜于你在这里受这等鸟气。”
不得不承认,这人的雄才伟略胜我们兄弟不知多少倍,我们看的是权力和皇位,他看天下,他说用五年便可成就一个鼎盛的南越,而我甚至看不到五年之后天朝的命运。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异地而处,怕是连我也要动心,何况与他有生死之谊的清,冷汗从额头滑落,我不敢擦,全部心神都集中去听。
几乎有一辈子那么长,终于听到让我魂牵梦萦的清朗声音,他说:“宗熙不愿碌碌一生,荐清又何尝甘居人下,包括你宗熙之下。乾坤莽莽,天高水长,你有你驰骋的疆土,我亦有我翱翔的天空,宗熙呀宗熙,难道不与你携手,叶荐清就不能干一番开天辟地的大业了?”
这番话不象南越宗熙的慷慨激昂,语气很轻,尤其最后一句他似乎是笑着问,却比任何的豪言壮语更加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说得好。”
要不是屋内传来一声赞誉,相同的话我已经冲口而出。这样的胸怀和气度,这样的雄心和傲骨,让我如何能不爱?
“哈哈,荐清,南越宗熙誓与你同进退,让我们来比一比,谁更是当世英豪。”
“好,就以五年为限,看谁的成就更大。”
“不行,要比就比一辈子,还要比谁的武功更高。”
“一辈子就一辈子,有南越宗熙这样的对手,叶荐清此生也不枉了。”
“哈哈,你抢我的话。”
…………
我闭上眼,他们要比一辈子,那么清,请允许我在你身边,哪怕做你登攀的梯。
而现在的我,恐怕连梯子也不够格。
春天到的时候,他的伤好了,其实应该是早就好了吧,那天听来的话,让我不禁猜测他和莫怀远之间并非那么简单。
南越宗熙果如他所说,一回南越就亲自带兵征讨南地割据的势力和散落的部落,短短几个月,南越宗熙的大名就已响彻天下。
而北地的斡旋比料想的更加艰难,尽管有天朝第一将军居中调停,北项也一再的忍让,几轮谈判,东昌西煌却依然寸步不让,甚至愈发嚣张无礼,我朝骑虎难下,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却传来一个石破天惊的秘报——滕王在属地秘密调兵,意图不明。
滕王齐辉乃我的叔父,父皇之幼弟,论年纪不过而立,比大皇兄大不了几岁。
此人我从未见过,据说他自幼丧母,性情孤僻,不怎么讨祖父欢心,父皇登基时他不过十余岁,父皇怜他年幼让他留在京都安享富贵,他却不肯,只讨了块封地从此一去不回。
他多年来默默无闻,却选在此刻调兵遣将,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太子主张急速把北地兵马召回以防不测。
大皇兄却道此时撤军无疑助长了东昌西璜的气焰,一旦他们趁此机会吞并北项,恐怕以后再难控制,他怀疑此秘报乃太子一手筹划,是为不让我朝和东昌开战,求父皇查清再做决断;四皇兄也道滕化弹丸之地,偏远贫瘠,即便有事料想也不难对付。
父皇应允了他们,一面派使者前往滕化,一面要各地加强防范。
几日之后,传来使者被杀的消息,齐辉以勤王清君侧为名,率十几万大军分三路直扑京畿,半月之内连下十城,所向披靡。
滕化的确是弹丸之地,偏远贫瘠,而天下最花钱的莫过于战争,没有人知道齐辉如何筹集那么多钱粮,如何招募那么多兵马,也没有人知道那个领头的黑面将军是何人?只知道我天朝的将士面对他不堪一击。
几乎同时北地战事也起,东昌魏达、西璜于潜都是世之名将,左右夹击,莫怀远一时之间也分身乏术,回兵无望。
兵部的告急文书雪片样飞来,催白了父皇的头发和他越见消瘦的脸。
精兵良将大多远赴北地,其他驻守四方的军士一则不能妄动,二则一样远水解不了近渴,重新招募的士兵没有经过训练,可能挡住势如破竹的叛军?
危难之际,谁来力挽狂澜?
我找到清,开门见山地问:“想不想挂帅出征?”
那是自他游历江湖回京后我第一次找他,他的眼神有些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皇上下旨荐清便去。”
那天他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袍,海水般纯粹干净,不带一丝犹疑和狭隘,博大的胸怀似乎能容纳一切,却又安静地冷眼旁观。
“你想对不对?”我看着他:“你想象南越宗熙一样随心所欲地施展才能,不受任何制肘。”
可是他太年青了,以父皇的谨慎不会考虑,即便令他去也必然只作为普通的将领。
而他不愿居于人下啊,即使是有盖世之能、又与他生死之交的南越宗熙,何况那些从未放在眼里的庸才。
“靖王爷此来何事?”他沉下声音。
我出掌击他肩头,他侧身闪开,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快得让我来不及变招。
我笑道:“瑞,你答应叫我瑞的,在你能破解我这招之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甩开我的手,他皱着眉勉为其难地叫:“瑞——王爷。”
喜欢看他失去耐心却不得不妥协的样子,不过绝不能过分,我微笑,一如当初让他答应叫我的名字。
“我可以为你达成心愿,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上次他可是先答应才问的,显然,这次回来,他对我的戒心增加了。
“很简单,只要你……” 爱我象我爱你一样,如果把这句话说出来,会不会惊吓到他?
我往椅背上靠了靠,突然语意一转,取笑道:“这么紧张啊,担心我会为难你?嗨,其实不用担心,你看,有人答应叫我的名字却没有做到,我不也没办法?”
“我——”
半是恼怒半是窘迫的潮红让俊朗无匹的面庞平添几分丽色,我目眩神迷,几乎忘了周遭的一切,直到刀锋般寒冷的铿锵话音传入耳朵:“王爷是来消遣荐清的吗?”
我一震,喝了口茶,勉强笑道:“荐清可有婚配?”
他没有,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已经有不少人同叶尚书甚至他本人接触,意图靠联姻把他拉过来。
我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礼部尚书叶朝宗。
五皇兄不在,四皇兄兼管了礼部,叶朝宗精明的很,这些日子,我试探了几次,可谓风透不过,水泼不进。
而一旦与叶家建立了紧密的关系,叶朝宗想不倒戈恐怕都不行。
那天他答应了和明昌公主的婚事,约定得胜还朝之时成婚。
回到府中,我告诉自己……很好,那么多人都没有答应,他独独答应我的,他对我果然和别人不同……很好,礼部就要成为囊中之物,离权力中心又近了一步……很好,完成了母亲的嘱托,替妹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很好,太好了,我满意得想喝酒庆祝。
只是在酒醒之后开始厌恶那个和我有着相同血脉的无辜女人,我的妹妹——莲。
第四章
深夜静寂,大地都在沉睡,只有一个地方不得宁静,那就是天牢。
冰凉的铁窗散发着腐臭的气味,呻吟和哀号不绝于耳。
即使不用刑,这样的环境下,那几个老东西也撑不了多久,尤其是年纪最大又撞伤了额头的范承文。
他病得不轻,看到我却依然在张岱和徐士炜的搀扶下跪倒,颤巍巍地三呼万岁,半途却撅过去,人事不醒。
这个人的确帮过我很多。
当初商议以何人为帅抵挡齐辉时,太子和大皇兄都极力推荐自己的人,彼此各具一辞,分毫不让。
总是截然相反的意见,昭示皇朝最有势力的两位皇子视同水火,很久以前就已成为朝堂之上的主旋律,他们的倾轧对立是没有原则的,几乎到了不惜一切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