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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毕恭毕竟的给他们作了个揖,道:“卜机末学后进,平自狂傲悖逆,冒犯了几位先生,还请诸位原谅则个。”
在场的都是人精,又哪里会当真计较,于是他们都堆起笑脸,连道无妨,然后自然又是一阵互相吹捧,他们夸我是少年英才,赞谢鲲有福气,我们当然是说他们英雄气概,佩服已久等等。双方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叙旧,哪里还有先前的一点剑拔弩张之意。
我不由心中暗叹,到底是干大事的,说起话来没一句正形,偏偏又字字带着玄机,让你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生怕漏掉了一个关键字,而大家说起来,无不是彬彬有礼,笑容可掬,真的让人很难置信,双方其实居然是必欲除对方而后快的对手呢。
“唉,还是在市井好啊,至少可以有话直说,不必现在这样漫天无际的饶。”我心里暗叹道,不过好在套话毕竟是有限度的,正题才是主流。
谢鲲的量级自然比我高多了,因此他们也就丝毫没有的不敬,寒暄一会,刘统就拱手问道:“谢先生,如今我等车马劳顿,不知谢先生将何以相待?”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问谢鲲该怎么办了,毕竟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情。
谢鲲呵呵笑道:“这个啊,谢某乃是私人身份,不便相办,这个有司会处理。”说罢,谢鲲高呼道:“马道台,钱将军,你们进来吧。”
门再次打开,进来的是一个一身劲装的孔武汉子和一个一身甲胄的将军。
我差点高呼出声,进来的那个将军,可不就是我们此次来太湖的目标——镇东将军,钱凤!
我心中迅速划了无数个问号,钱凤怎么会跟谢鲲在一起?他们是偶遇还是同来?他们是和解还是公事公办?左边那个人是谁?是谢鲲的亲信还是什么人?
谢鲲拉过二人,满脸含笑对刘统等人说:“诸位,这位是天机阁江南道道台马冰,这位是镇东将军钱凤,就由这二位大人来接待诸位。”
刘统和石生都是脸色一变,天机阁意味着什么?钱凤?钱凤不是王系人马么?军队势力和情报组织同时掺和进来,这意思就太过明显了,这是动用官方势力了。
刘统淡然一笑,道:“多谢谢先生厚爱,这招待当真热情的紧啊,刘某甚是满意。”
谢鲲依然笑容可掬,道:“哪里哪里,谢某还觉得怠慢了呢,既然方才几位说旅途劳顿,谢某就不打扰了,已经为诸位备下了最好的客房,诸位可以好好睡一觉。”
说罢,门外冲进两排人马,俱都身被重甲,左边一排手上拿的是和王胡他们那一样的弩机,右边拿得都是长兵器,有长矛长枪还有长戟,而且看那些士兵都身高体壮,看起来都是高手,看来谢鲲是下了大本钱了。
刘统捂着胳膊,四周看了看,笑道:“谢先生实在太客气了,刘某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啊。也好,就去休息休息,几位,你们怎么说?”
石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慕容飞则是嘿嘿笑道:“老刘,看来老子和你当真是有缘,也好,今儿再尝尝江南小妞儿的滋味,啧啧,那叫一个水灵啊。”
谢鲲大笑道:“慕容先生好雅兴,谢某一定备下最好的姑娘,都是青倌,包准满意。”说罢谢鲲喝道:“马冰,送几位贵客去歇息,一路当心,现在路上盗贼当真是嚣张,方才居然敢聚众袭击谢某,哼哼,要不是谢某早有准备,怕是就来不了了。”
我趁机问道:“谢公受惊了,不知谢公如何处置那群嚣张的盗贼了?”
谢鲲赞赏的看了我一眼,很平静的说道:“当然是全部诛杀,胆敢袭击我朝命官,那可是嚣张的紧啊,许太守看来是不想做了,堂堂栗子镇居然有四五百贼人,哼,到时候谢某一定要把事情捅出去。”
果然,此话一出,刘统,慕容飞和石生脸色均是大变,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的暗桩和潜伏势力已经全被我拔掉了,你不要再有什么幻想了,乖乖吃牢饭吧!
马冰此时说道:“几位,如今外面盗贼虽然基本肃清,余孽怕是不少,贵客若是出了问题,下官怕是吃罪不起,还请诸位快些动身,下官也好护送。”
这就是公开动手了,刘统坦然的点点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俺意思似乎是说:你赢了。
我微笑点头,他见了,冷哼一声,带头出去,两队兵士自然快步跟上。
石生回头看了哀怨的燕霓裳一眼,也大步迈了出去,只有慕容飞还是满脸笑容,哼着小曲儿的带着手下人一摇三晃的出门了,看样子他似乎真以为会有江南小妞儿可以狎玩呢,也说不准谢鲲真会给,谁知道呢?
似乎终于结束了,我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卷 锋芒初露
第九十章 随心
那群人被天机阁带走了,是关押处死,严刑拷问,还是和对方交换俘虏,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这次行动算是圆满,虽然说还是造成了人员伤亡,不过那些都是王应带来的手下,想必王敦他们就算愤怒,似乎也抓不到什么辫子。
再者就是钱凤,虽然我们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他,不过方才既然他能和谢鲲一起进来,想必至少是和谢鲲有过互动的,如此说来,至少不能算是失败吧。
我正整理着这次太湖之行的思路,燕霓裳开口说道:“谢公,如今大事已定,霓裳就先行告退了。”
谢鲲一愣,旋即微笑道:“霓裳,何必急着走呢,还是和你师傅好好聊聊吧,毕竟……”
“谢公。”燕霓裳毫不客气的打断谢鲲的话,让谢鲲微微有些尴尬,“霓裳自小都是倔脾气,认准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变得,今儿一宿没睡,霓裳也累了,先回去歇着,诸位可以自便,伺候的人霓裳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怠慢的。”
说罢,燕霓裳自顾自的带着女剑士们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谢鲲笑笑,很快恢复情绪,示意我过去,道:“卜机,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朝镇东将军钱凤,这位是我的内侄,卜机。”
“久仰钱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我拱手道。
钱凤上下打量我一番,道:“钱某似乎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微微一笑,道:“不出意外,似乎卜机也见过钱将军。”
“卜公子可有把握,确定没有看错人,须知那晚可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啊。”钱凤半真半假说道。
我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便答道:“钱将军既然知道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似乎’这个词似乎就可以去掉了。”
钱凤一愣,哈哈笑道:“好厉害的嘴,怪不得谢公如此看重于你,果真名不虚传。”
我毫不推辞的受了一赞,微微笑道:“沧海横流,马入夹道,不知钱将军将何以自为?”
钱凤颇为神秘的一笑,道:“卜公子美质良材,算无遗策,何不为钱某卜上一卦?”
居然将我,我心头一动,笑道:“卜机以为,钱将军乃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卜机就算占卜,也是一样。”
钱凤笑笑,不再说话。
谢鲲赞赏的看了我一眼,正色对钱凤说道:“钱将军,谢某既负皇命,很多事情也是无奈,希望钱将军与谢某大力配合,谢某也方便交差。”
钱凤忙道:“谢公说哪里话,当真折煞钱凤了,但凡谢公有话,钱凤无不遵循。”
哦,这样,那敢情好么。“谢鲲满意的捋捋胡子,微微点头,“既是如此,那钱将军就给我等打个前站,我等这就去吴兴走一趟。”
钱凤恭敬的行了个军礼,告辞而去。
待一身甲胄的钱凤离去后,谢鲲原本挂在嘴角的悠然笑容不见,他的神色变得冷厉而坚定。
一时间,室内似乎冷了不少,大家都不敢说话,我环顾一圈,试探道:“谢公……”
谢鲲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回去收拾吧,一个时辰后,我们上船!”
说罢,也不理众人交错的目光,自顾自的踱步出去了。
谢鲲出去后,王胡说要去给我们收拾行李,便也告退了,含烟则说师傅心中烦闷,要去陪师傅,就不跟我一起去吴兴了,还把墨舞儿也带走,这样一来,我就又孤自一人了。
周围没有了别人的聒噪,我也就能静下心来想一想,想想过去,想想未来。
自出山以来,我也算屡有奇遇了,得奇书,遇奇女,入名门,伤太子,如今更是被谢鲲倚为心腹。每个男人都有英雄梦,我自然也不例外,虽然不是读书人,可是我也希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当真是我想要的么?
我本是贼,如今却在这满是漩涡的政治圈打滚,虽然还没有得到主流的承认。
我在今天短短几个时辰,就造成十几人死亡,虽然我没有亲手杀他们,可是逼迫王应的忠仆们自杀的时候,我心中虽然有对他们的一丝敬意,却丝毫没有心软,没有一点要放过他们的念头,仿佛这就是理所当然一般。
还有,钱凤那一夜在建业烧杀抢掠,造成许多幸福的家庭毁于血火,可是,刚才我却没有感到哪怕是一点愤怒,考虑的都是钱凤是否有可能加入我们这一边,似乎他人的生死好像和我没有关系一般。
难道我变了吗?变得和那些高官显贵们一样冷血了么?变得为了目的已经可以不择手段了么?变得视人命为草芥了么?
我不知道。
既然我的一切都是由《洛书》而起,就再去问问《洛书》吧。
无比熟悉的默颂着《洛书》的经文,澄澈心境,渐渐的,我进入了那个通灵的状态。
“你——来——了。”好久没有听到的苍老声音再次想起。
“前辈,我来了,我来向你求教来了。”我在意念中想到。
“你不必多说,我都知道,都知道,每一个被我们挑中的人,都会面临迷茫,迷失,都会不知前路何在,都会一度冷血,冷漠,这是很正常的。”
“那我该怎么办,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你还愿意拯救苍生么?”那声音没有回答我,却反问了这个问题。
“拯救苍生首先要拯救自己,我现在不知道自己为谁而活。”
“唉……”一声长叹,“看来先贤们说的对,三本书一本都不能少啊,你就先尽你所能,把另外两本书都找到吧,到时候,一切都解决了。”
“可是还没有找到前,我该怎么做?”
“一切随心所欲,切莫强自拘束,我们相信你,不会出格的。”
“可是……”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要好自为之。”
声音越来越飘渺,渐渐不见,我也从那通灵状态恢复正常,睁开眼睛,发现换了一身紫衣的燕羽衣正满脸好奇的瞅着我,那红馥馥的嘴唇就微微翘起,好不惹人怜爱。
“你是在睡觉么,哥哥?”燕羽衣把玩着耳畔的头发,娇糯的问道。
我经方才一念,心情宽豁了不少,畅快的舒展了下筋骨,笑道:“不是,我在和女娲娘娘说小话儿呢。”
“骗人,女娲娘娘才不会理你呢。”燕羽衣满脸不信,撅起小嘴。
我咽了咽口水,将目光勉强从她胸前的起伏挪开,道:“真的不骗你,谁骗人谁是小狗。”
燕羽衣来了兴趣,嗔道:“好啊,哥哥,那你说说看,你跟女娲娘娘都说什么了?”
“我问她啊,我说女娲娘娘,您能满足我一个愿望么?女娲娘娘说,看和你有缘,你就说说看,不过太离谱的不行。我就说您放心,肯定不离谱,我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她也喜欢好,女娲娘娘你说怎么办?”说罢,我满脸坏笑的看着燕羽衣。
燕羽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