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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秋君被温庭玉压抑的叫声吓了一跳,他本不是狠心的人,如今看到温庭玉这个样子,倒隐隐有些后悔起来。他握着镇纸看着温庭玉,刚要伸手去摸摸他的肩,又想到他这人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冷哼了一下,把镇纸扔到一边就要站起来。
温庭玉看到程秋君这个样子,知道此时不趁着他心软自保,下次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才能换来这样的机会了。他侧头看着手腕上的鲜血沿着手铐流了下来,在床上积了一滩,终于闭上眼吸了口气,扭动着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程秋君看着温庭玉的样子,知道他想说话。他咬着嘴唇看着温庭玉的样子,终于抬手把温庭玉嘴上的帕子解下来。温庭玉等帕子解了下来,猛然咳起来,哑声看着程秋君说:「程老板,你给我些水喝好不好?」
程秋君站起身走到一边,倒了杯水走过来,坐到温庭玉身边说:「你,你别想喊人,玉宏不做完七七不会过来,我连小厮都遣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说着把水杯凑到了温庭玉的嘴边。
温庭玉就着程秋君的手小口喝着水,听到他的话,心里倒不知道说这程秋君是天真还是毒辣,他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他搞不好已经得了偏执的毛病,脑子恐怕是不清楚了。
他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着到底要怎么跟程秋君说,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绝不会回到林玉堂身边的?温庭玉喝完了那一杯的水也没想出个大概出来,最终叹了口气,轻声说:「程老板,你应该是小我四岁,我托大叫你声秋君,不为过吧。」
他见程秋君的神色一下僵起来,眼睛转开,也不看他,只低低的说:「秋君,你应该是知道我和李镇统的关系的吧。」
他也不管程秋君的脸色如何,顿了顿又继续说:「从小到大……从头到尾,我心里都只有顺哥一个人,只是七年前我们出了些误会,那时候我只当他死了,那时候,我即使活着也当自己死了。如今他既然回来了,我自然不会去任何人的身边。」他说着又看着程秋君说:「我的心没在大爷身上过,大爷的心也从来没在过我身上,不过是因为我不缠着他,他才对我新鲜着罢了。秋君,大爷的心从来不会在谁身上,他的心里只有林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啪」的一声,程秋君突然重重一下扇了他一个耳光,打的他半天转不过头来。温庭玉听见程秋君颤抖着厉声说:「你胡说!如果他心里没你,何必要费那么大心思把你关起来?如果他心里没你,为什么七年不放你?为什么到处去帮你找药材?为什么那么看重你?温庭玉,你,你是要我学你,去勾引着别人大爷才会看我么?我告诉你!你以为我没做过么?可他既然可以把我转手送给他弟弟,自然我去跟谁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程秋君最怨恨的便是这一节,他的脸色铁青,觉得自己头里有根一直绷紧的弦一下断了,肆无忌惮的叫起来:「温庭玉,你说你心里只有你的顺哥,为什么七年前你不跟着他死?为什么要在大爷身边?你扮相没我好,身子没我好,年岁比我大那么多,凭什么大爷心里只有你,却把我象玩意儿一样送给别人?」
程秋君紧紧的盯着温庭玉,觉得这些天一直不大清楚的头脑突然变得清楚起来。他恨恨的说:「你少跟我说什么你决意不再回大爷身边的话,只要有你在这世上一天,大爷的心里就不会有别人。你说不要回去,可大爷是什么人,他想要的人,怎么会得不到。温庭玉,我,我要你死,只有你死了,只有你死了……」说着就跳起来,疯了一样的往外冲。
温庭玉闭起眼睛,知道程秋君恐怕已经疯了。可在林玉堂身边的人,包括他自己,有几个能正常的起来,更何况程秋君是真的一颗心全陷在了林玉堂的身上。
但他终究不想死,无论如何,李顺还没死,即使他们俩在林府里分了,可只要李顺还在这世上一天,自己总能求他回头。况且李顺那番话,现在想来一定是假的,他们俩怎么都说都是在娘面前成了亲,怎么会那么简单的生分?
温庭玉张大了眼睛,绝望的看着程秋君提着一个瓷茶壶进来,想起了那三个人不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断气的样子。他的腿一下踢起来,扭着要挣脱链子,嘴里叫着:「秋君……程老板,你听我说,大爷的心里真的没我,我也说什么都不会到他身边的,再说顺哥也不会让我回去的。你……你信我,我……我死都不会回到大爷身边的。」
程秋君闻言一呆,又咯咯笑着看着温庭玉说:「我信,我信你,只要你把这一壶砒霜喝下去,喝完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回到大爷身边了。到时候,大爷心里就肯定没你了,只要没有你,他总有一天能正眼看我。」说着坐到温庭玉身边,两手紧紧的捏着温庭玉的双颊,逼他张开嘴,把那一壶化了砒霜的水往他的嘴里灌进去。
李顺率人一下撞开程秋君那小院的门,冲进屋子里的时候,正看见温庭玉的四肢被绑在架子床柱上。他浑身大力的挣扎着,程秋君拿了一个壶,捏着他的脸颊往他的嘴里灌水。见到李顺进来,脸色铁青,提高了手,更快的灌了下去。
李顺看到这副景象,头里轰的一下,怒吼了一声就扑了过去,把程秋君一把拉开甩到一边。他颤着看到温庭玉猛然咳起来,哑声叫着:「顺哥,水,水,快给我水。」
李顺听着这话,转头大喊着:「水!快拿水进来!」说着替温庭玉擦干了脸上的水,又看了下那链铐,转头对程秋君怒吼着说:「钥匙呢?你把钥匙放在哪了!」
程秋君被李顺拉开,一下被甩到了墙上,手里的茶壶也掉在地上摔了粉碎,里面还有半壶的水,洒在了地上,慢慢的渗到了青砖里面。他盯着那壶的碎片,听到李顺的话,突然抬头咯咯的笑着说:「钥匙?什么钥匙?你等他死了,砍了他的手脚不就……」
他的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肩上一痛。李顺脸色铁青,双目赤红的盯着他,两手紧紧捏住他的肩说:「程秋君!你对庭玉干什么了!」
程秋君看着李顺几乎疯了的样子,知道温庭玉的命在李顺心里恐怕比李顺他自己的还要重些。肩上的手越捏越紧,几乎要把他的肩胛骨捏碎,程秋君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为了林玉堂寻死被救回来的时候,林玉堂只来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让他想开些,好好服侍林玉宏,转头就去了温庭玉那里。
他转眼又看到温庭玉猛烈的在床上咳着,身子似乎也开始微微抽搐起来。温庭玉刚才虽然挣扎的紧,但还是喝了不少砒水进去,程秋君心里突然觉得极悲哀又极高兴,报应,这就是报应,恶人终究是有恶人磨。
李顺看着程秋君的眼睛看向他身后,听着他咯咯咯诡异的笑着,气的捏紧了拳头就要打过去,却突然觉得手上刚才沾到水的皮肤轻轻的痒起来。
刚才替温庭玉擦脸的时候,他记得这水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的。李顺一下明白过来那是什么水,眼前陡然发黑,两手猛然紧紧的钳住了程秋君的脖子,发狠的掐着,嘴里大吼着:「程秋君!庭玉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怎么下的了这么狠的手?」
送水的士兵进来,见到李顺发了狂一样掐着程秋君的脖子,吓的一下把水杯放到一边,冲上去拉着李顺的胳膊说:「来人,快来人!镇统,镇统,这杀人是要偿命的!」可李顺已经火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身子前倾,把程秋君压在墙上,两手越收越紧,就是要活活掐死他。
程秋君被李顺掐的舌头慢慢的伸了出来,脸色灰败,嘴唇发起紫来,眼见出气多入气少。李顺正要发狠直接掐死他,突然听到了温庭玉痛苦的呻吟声。
这呻吟声一起来,就象一只大手握住了李顺的心,让他几乎和程秋君一样窒息过去。头脑也清醒了一分,他狠狠瞪着程秋君,终究闭上眼收回手,站在原地镇定着自己的情绪。
喝了砒霜未必没救,李顺听着温庭玉的呻吟声,深吸了几口气,猛的睁开眼说:「去把水缸给我抬进来!快点去找铁锈化了水拿进来,再拿盐和大刀进来。常二爷呢?怎么还没到?还有,把这个人给我拉下去看好了!」说着转到温庭玉的身边。
温庭玉看着李顺铁青的脸,这才放心下来,也停下呻吟声,只咳了两下说:「没事,还没发作呢,不过是吓唬你玩儿罢了。」但砒霜虽然没发作,他终究已经是一身的伤,身上鸡毛掸子的抽伤还忍的过去,可左肩与手脚腕上的伤却是一动就钻了心的痛。
李顺听到温庭玉的话,脸变的更青了。但他看温庭玉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的看着他,心里酸楚的悔起来,只觉得眼眶发热。他紧紧盯着温庭玉已经被磨的血肉模糊的手腕,哑声说:「如果我那天不是配着跟你做戏,而是强带你走……庭玉,为什么我以为我做对了的时候,却总是最错的决定?」
温庭玉听着李顺亲口说出来那天是跟他配戏,心里一下轻松起来,身上的伤似乎都好了一半。他看着李顺,轻声开口说:「顺哥,这次的事儿,谁都预料不到的,你别太自责了。」
李顺听到温庭玉的话,看着温庭玉平静的脸,嘴里直发苦,心中更是百味杂陈。他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又转眼见人拿了刀,抬了水缸进来。他咬了咬牙,终究没说什么,只接过刀,一下把床柱砍断,把温庭玉抱了起来。
旁边的士兵把砍下来的床顶放到一边,李顺抱着温庭玉坐回床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抬头对人说:「去请锁匠过来。」说着先喂了一点铁锈水让温庭玉喝下去,再用铁锈水替自己和温庭玉擦了被砒霜水泼过的地方,清理好了又舀了一瓢水,放了一大勺盐化开了递到温庭玉的嘴边说:「庭玉,你如果真要想救我,这次就千万要挺过去。」
温庭玉看着那瓢水,听到李顺的话,便知道他是怪自己那时候不和他商量便去了林府才惹出那么多事来。他吸了口气,抬起右手扶着那瓢水,含了一点进嘴里涮了涮又侧头吐出来,转头吻上了李顺的嘴。
李顺楞了一下,随即抱着温庭玉的手抬上去,压着他的头狠狠的碾着,尝着他嘴里铁腥的味道,直到温庭玉的手紧紧的勾进他的皮肤才放开。他看着温庭玉红肿着唇在不停的喘气,一双大眼蒙着雾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李顺觉得嘴里铁腥味苦涩的泛开来,心里一紧,头抵上温庭玉的额头,哑声说:「庭玉,你千万别晕过去。」说着又抬起拿着水瓢的手说:「张嘴吧。」
李顺在林府从林雅月嘴里知道了温庭玉是她放走的事情,又知道到了程秋君本该在两天前就把温庭玉送到镇统府。他当下就觉得不祥,又问到了程秋君上午才出了一个堂会,就立刻出门,正赶上严吉带了一百人往林府来。这本是要吓唬林玉笙的计划,却正好不用李顺再去兵营叫人,带了那些人便去了程秋君的地方去,路上又吩咐人去请了常二爷过来以防不测。
常二爷踏进那屋子的时候,温庭玉正浑身抽搐着往床边的盆里呕着秽物。他呕了几口,再也呕不出来,只直起身子靠在李顺的怀里,脸红的象要滴出血来,闭眼皱着眉头急速的喘气。李顺擦了擦他的嘴,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