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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林玉堂却想方设法的让温庭玉去南方,而温庭玉也真的进了林府。程秋君低吼了一声,冲到佛龛前面,推倒了香炉,拿起观音像说:“我日日求你,天天上香,无非就是想求他看我一眼,看我一眼而已。为什么我求来求去,却求来他离不开那人,想方设法的要那人去自己身边?”
拜你何用,拜你有何用?
白瓷观音像摔在地上,裂成了一片一片。程秋君支持不住,一下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门外,连自己的膝盖扎入了瓷片都不知道。
眼泪呢?
早流不出来了。
接下的日子,程秋君觉得自己象做梦一样。浑身轻飘飘的,看着自己辞了小厮,买了迷药,告诉林雅月,他来安排,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温庭玉运出林府。然后,他雇的人引开了李顺的耳目,温庭玉喝下了迷药,醒过来自己抽着这仇人出气,掰开他的嘴灌下混了砒霜的水。
再然后,李顺带人闯了进来,救了温庭玉,把他送进刑部。
一直到刑部过堂的时候,程秋君才稍稍清醒了一点,他低头,颤巍巍的抬起自己的双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不但下手打了温庭玉,还拿了砒霜要害死他。
水火棍打上来的时候,程秋君还在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混不知道疼痛。
怎么会这样呢?还记得他满科的那年端午,他是因为学温庭玉学的象而成的名。
那不是因为他们俩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而是因为从他没满科的时候就在悄悄学着温庭玉,一个唱腔一个动作,他全牢牢记在心里。
怎么会成了今天这样呢?
他想起来了,是为了林玉堂,因为这男人,眼里从来都没有他,自己于他,或许还比不上一件摆设。
可是这样一个冷酷的男人,却喜欢温庭玉,喜欢到不惜跟李顺抢起来,非要把他抢到手,喜欢到即使温庭玉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他也要抢。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哪点不如温庭玉?为什么他就象玩意儿一样被送出去,温庭玉就要象宝一样被供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温庭玉如此放浪,却有林玉堂和李顺两个人放在手心里捧着疼。他一心一意,林玉堂却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程秋君被其他死囚推倒在牢里任意凌辱的时候,心里还在想那么多个为什么,浑不知道谁对他做过什么。
林玉宏终于下到牢里看到程秋君的时候,只见他缩在角落,浑身上下血污片片,两眼发直,嘴里喃喃的说着胡话,连他到了眼前都不知道。
林玉宏低吼了一声,不顾污糟,一下把程秋君抱在怀里,恨不得立刻就带他走。但毕竟这是刑部的大牢,给他个天做胆也不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带走程秋君。只得上下打点,让别人囚了程秋君单间,好生伺候,自己拧头又去求李顺放程秋君一马。
等温庭玉点了头,林玉宏立刻花了五千两银子把程秋君保了出来,送回到西直门的院子里去静养,自己守在他身边,慢慢的调着精神。
程秋君终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大牢的那天,林玉宏正在他身边打瞌睡。他心里有些动容,伸手摸了摸林玉宏的脸颊,又滑过他胡子拉碴的下巴。
这下巴和林玉堂的一模一样,只是嘴唇厚了些,林玉堂的要薄一些。
他摸着林玉宏的脸,心里默念着,这眉毛和玉堂是一样的,睫毛没玉堂的长,眼睛比玉堂宽,鼻子比玉堂圆了些。的ed
他正摸着,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把自己的手送到唇边吻着。他看着眼前的人,痴痴的问了句:“玉堂,醒了?”的11
说完,他自己也呆了,看着林玉宏把自己推倒在床上,大步走出了房间,怒吼着把整个厅里的东西毁了个精光。又走了进来,捏着他的肩说:“我哥,我哥他有什么好?我哪点比不上他?他连看都不看你,为什么你还对他死心塌地?”
程秋君闻言心里一动,和我问的一样呢,温庭玉有什么好?我哪点比不上温庭玉?他看都不看你,为什么你还对他死心塌地?
程秋君突然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算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为什么惟有温庭玉走运,有一个李顺陪在身边?
他转头看了看林玉宏,如果他从现在逼着自己爱上身边这个人,是不是还不算太晚?
程秋君思前想后,终于握着林玉宏的手说:“玉宏,我……我……,你让我想想,等等我好不好?”
林玉宏自然是一口应了,但日日来此伴着程秋君,程秋君每日见到林玉宏,只觉得自己又看到了林玉堂。日子久了他也明白过来,只要他还对着林玉宏,要想忘了他哥林玉堂,千难万难。
程秋君想到了一个走字,又眼见自己闹了这么一下,在北京城是必定过不下去了,便琢磨着南下去上海唱,正巧他有个朋友在上海开班,于是就写了封信去问。
程秋君接到那朋友的回信的时候,正近二月二,信上说程老板肯来,他们求之不得。于是程秋君让人连夜收拾好行李,自己坐在书桌前写信,便打算留书而去。
他的信还没写完,突然几个人闯进了他的屋子,捏着他的下巴灌了些水进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来:“程秋君,大爷说了,这次多亏没事,毁了你的嗓子算是略施薄惩。你以后定心跟着三爷,别再动什么歪主意。还有,以后在三爷身边,服侍好了他,常劝着他回家,否则,别怪大爷不给三爷面子。”
程秋君只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知道这人的话说的不假。他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是走不成了。他倒也不能怨林玉堂,只是如果那天被喂了砒霜的人是他,不知道林玉堂会怎么做。
想必是不闻不问吧,毕竟他不是温庭玉。
如果他死了,林玉堂会不会心痛呢?会不会记得他?
程秋君站在椅子上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绳结的伸出了手,合十默默的念着:“老天保佑,等他知道我去的消息,能够过来看我一眼。秋君求的不多,不求他为我心疼,不求他为我掉泪,只求您让他能过来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正月二十九那天,林府正全挂着红筹备林雅月和张灏渊的喜事。林玉堂正在大厅和几个人商量事情,突然有人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林玉堂眼睛一眯,低声说:“这事不许让三爷知道,拖到五小姐的婚事完了再说,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等那人退下,林玉堂把事情交代完,抬脚往门外走。他本是要去看林雅月,停了一下,终究还是往大门走过去。
当天晚上,林玉堂在盛隆楼的雅间里,看着桌上的一张纸喝了一夜的酒。
那纸上只写了两个字:玉堂。
双簧 番外 赤子…上
章节字数:12021 更新时间:07…11…22 23:57
“大爷,吃药了。”
温凉的手抚上滚烫的额头,周身的火热似乎都因为这点温凉而减退了不少。林玉堂握住额头上那只手,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那个魂牵梦系的人说:“庭玉,你回来了?”
温庭玉笑起来,也不说话,只是抽出手,轻轻的摸着林玉堂的额头。
“庭玉,别走了,好么?”林玉堂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想你么?庭玉,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全都给你。”
温庭玉突然停下手,直直的看进林玉堂的眼里,就像二十年前那晚一样,凄厉得似乎能滴出血来。林玉堂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耳边更响起温庭玉冷冰冰的声音:“没有,温庭玉从来都没对李顺以外的人动过心。”
“那个莽夫!”林玉堂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掐住温庭玉的脖子,看着他的脸由白变紫,由紫变青,“他有什么好?哪点配的上你!我对你用心至深,你心知肚明,竟连见都不肯见我一面。”
自己手上的力量似乎是加注在温庭玉的脖子上,也似乎是加在自己的脖子上,林玉堂只觉得自己似乎和温庭玉一起窒息,一起慢慢的步入死亡,而鼻间竟淡淡的传来了福寿膏的香味。
“福寿膏是好东西,用它,可以忘记很多事,也可以记起很多事。”温庭玉披散着头发,就着黯淡火焰轻轻抽了一口,蜷在床上眯着眼向他喷出淡淡的白烟,“玉堂,你真的不想试试?”
“不用。”林玉堂穿过那阵白烟,拿走温庭玉手里的烟枪放在桌上,低头吻着他说,“我已经有你了。”
林玉堂睁开眼,望着头上平整的白灰房顶和描金的欧式石膏线。他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天鹅绒的法式睡袍,脖子后面有些凉,辫子早已经变成了短发,有些凌乱的翘在脑后。
不过是梦而已,林玉堂抬手捂住脸,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赶快离开那个梦境。
已经十年了,从他头也不回的投入那个莽夫的怀抱到今天,整整十年。
十年里,溥仪已经退位,中华民国也有了临时大总统,时过境迁,连林家也摇身一变,从御用采办成了永顺进出口公司的东家,他也渐渐的将事业的重心从北京移到了上海。每日起床,到办公室开会一直到入夜,然后再坐车回林公馆。
没有小官,没有戏子,没有夫人,除了一个交际花陆明君,能进入他生活的,就只有一班从北京带过来的老仆人。北京的花花大少林玉堂,私生活在上海竟是出了名的无聊。
林玉堂靠着车窗,看着街上来往的摩登男女,还有闪烁的霓虹灯,不禁勾起嘴角。那又怎么样呢?没有那个人在他身边,他对任何人都食之无味,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和文秀相对,到最后,也习惯了一个人。
林玉堂正在想自己心事,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随即车身大大的抖了一下,好在车子速度慢,立刻停了下来。前面的司机打开车门跳下去,随即回来,哭丧着脸对林玉堂说:“老爷,车胎爆了,换车胎得好一阵,要不我先给您叫辆洋车回去。”
林玉堂摇下车窗,探头看了看瘪掉的车胎,转头又看见旁边的花牌:“今晚八点,上海滩爵士王子莫非美丽华深情演绎。”
上海的歌舞厅里红歌女多的很,为男人摆花牌倒是头一次见,这一看便勾起了林玉堂的兴趣,他推开车门说:“不用了,我到这里面坐坐,你换好了车胎再进来叫我。”说完便向美丽华歌舞厅走过去。
幽暗的灯光,低沉沙哑的嗓音唱着听不懂的歌曲,还有满目的非我族类。没想到这里竟是洋人集会的地方,林玉堂皱眉看了看几乎坐满的位子,又不好就这么离开,只好随意走到角落的座椅里坐下,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台上的人,想知道所谓的爵士王子,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这一看不打紧,林玉堂竟愣在了椅子上,握住杯子的手也微微发起抖来。
那侧面,尤其是那眼睛,象极了他。如果不是知道庭玉已经离开,如果不是知道今时今日,温庭玉也应该是三十有六的人,林玉堂后来想,也许他真的会走上去,然后一把抱住那个弹钢琴的男孩,然后带他回林公馆,回北京的林府,一辈子也不让他再踏出林府一步。
当年让温庭玉走,是他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