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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你这是?”没想到柳一条会来上这么一出,薛仁贵急忙移步错开,让东家给他一个下人行礼,他哪里受得起?
“食君之俸,忠君之事,既然拿了东家的例钱,做这些事就是我的本分,东家莫要如此。”薛仁贵伸手将柳一条扶起,说实在地,他也并没有觉着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毕竟抓贼防刺,就是东家请他来的目的,是他的职责和本分。
“好了,大哥,现在人抓住了,又是一个活口,咱们要先审他一下才是正题。”公孙贺兰蹲下身,伸手便把把刺客胳膊,大腿上的所有关节都给卸了下来,然后把他身上的腰带解开,抬头看了薛仁贵一眼,轻声向他问道:“那个,薛礼是吧,来的刺客就这么一个么?”
“是的,贺兰少爷!只有一个,再无他人。”对于公孙贺兰的无礼,薛仁贵并不以为意,他在意地是东家,对他地态度。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东家是一个很好相处地人,而且对他好似也很看重,这对薛仁贵来说,就足够了。
“若是薛大哥没来之前,一个人,也就够了。”柳一条又是感激地看了薛仁贵一眼,也缓缓地蹲下身去,道:“府里全是一些老弱妇孺,下人们也大都不会武艺,一个行走在暗中的刺客,足够了。”
光是想想,柳一条就觉着害怕,以前他一直都觉着,现在是贞观大治,现在是大唐有史以来最难得的太平盛世,只要他安分守己,不惹事,不生事,他和他的家人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老柳一家就可以好好地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
但是现在,柳一条知道,他错了,现在是贞观年间没错,但是这个年间却并不是真的太平。
想想他到这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先是王帅,再是李泰,再是侯君集,再是现在的这个刺客,他们哪一个不是想要人命的主儿?
这里,并不安全。
柳一条伸手在刺客的嘴里掏了掏,最后从他的后槽牙缝里摸出了一粒米粒大小的药丸儿,冷冷地看了刺客一眼,抬手便把下巴给他装了上去,然后又抓起刚被公孙贺兰扔到地上的腰带,一把全塞到了刺客的嘴里。
“贺兰贤弟,你不是常说自己最会用刑的么?先先给他松松筋骨吧。”柳一条站起身,若无其事地向公孙贺兰说道:“注意留一口气儿,嗯,还有就是别弄出太大的声响,免得吓到了家人。”
第349章 隐
柳一条不见了。
连同他的家人,在一夜之间,全都无声无息地没有了踪影。
有人说他们在外遇难了,有人说他们在深山里隐居了,也有人说‘柳神医’一生行善积德,造化动天,感动了天上的老神仙,将他们一家给接到天上享福去了。
众说纷纭,各口不一,总之,柳一条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就连柳家现在唯一的一个主事人,柳二条,也没有一点柳一条他们的消息。
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原因,没有一点前兆地,没了。
现在距柳一条老柳他们失踪已有半个月的时间,省试早已过去,柳二条也已经告别了恩师,匆匆从长安赶了回来,随他一起的还有骆宾王,及柳一条失踪前派给柳二条的贴身护卫,薛仁贵。
柳府里还是有柳无尘在一手打理,府里的下人除了马成之外也都还在侧,虽然没有柳一条这个主心骨在,大家心里都有些着慌,但是柳府上下倒是还能勉强地运转下去。
柳一条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多少的东西,可以说是给柳二条留下了一个若大的家业,佃农,田产,煤矿,还有家里那些价值数万贯银钱的黄金,布帛,足够柳二条,还有整个柳府数十,甚至数百年的花销。
不过,对于这些东西。柳二条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地大哥大嫂,他的父母小妹,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撇下?
现在的柳二条,很孤独,感觉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这种感觉。很不好。
柳一条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交待,很匆忙,好像是在刻意地躲避着谁,连跟他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仅仅是派了一个连柳二条都不认识的外人来保护他。
柳二条看了一眼一直都紧跟在他身旁的薛仁贵,薛仁贵很不错,老实。本分,忠心,胆大,心细,仅做为一个护卫,有些屈才了。听说他是大哥特地派马成去山西把他给请来地,武艺很好,原本是想让他做为柳府的护院头领。保护柳家老小地周全,不想现在,却成了他一个人的贴身护卫。
薛仁贵是在大哥离开前的那天下午,被大哥给遣派到长安的,对于大哥会离开的原因,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是与前一天晚上,他所抓到的一个刺客有关,大哥是在独自审讯了那个刺客之后,才在第二天晚上,瞒着所有的人,带着爹娘小妹和嫂嫂他们匆匆离去。
至于那个刺客在屋子里对大哥说了些什么?他幕后地主使者到底是谁?为什么审过他之后,大哥就毅然地做出了离家的举动?除了大哥本人外,没有人再知道,薛仁贵不知,马成不知。就是连跟大哥一向亲近的公了贺兰。也是一点都不知晓,他们只知道。在大哥审完出来后,那个刺客就已经死了,是被人一拳击在胸膛,震散了心脉死的。
公孙贺兰说那是大哥故意的,大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他猜测,那个刺客的背后,定是站着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大到连大哥都会觉着害怕。
“照顾自己,专心仕途。”
这是大哥托薛仁贵带给他地话语,柳二条在书房里轻揉着他的脑袋,这就是大哥留下他的原因么?专心仕途,是不是到了他的官足够大时,大哥他们就会出现,就不用再害怕?还是,只有当了官,才可以确保他自己的安全?
想要刺杀他们一家的人到底是谁?他或他们地权势真的很大么?为什么连侯君集都不怕的大哥,会被逼得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柳二条觉着头疼得厉害,有太多的东西,他想不明白。
今年的省试已经结束了三日,昨天柳二条刚得到恩师传来的讯息,省试通过的名单之中,有他柳二条的名字,他现在只要再过了明年一月中旬的吏部复试,就算是正式过了科举,中了进士,也算是一脚踏进了官场里。不过与他大哥的要求,应还差得很远。
随手把之前柳一条留给他地《厚黑经》放到一边,柳二条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地树叶落满了一地,正有下人在细心地打扫。
秋风萧瑟,秋意正浓,今年的秋风,比着往年,要凌厉了许多。
“薛大哥,你说我大哥,还有爹娘他们,过得好吗?”柳二条背着手,看着柳府后院儿略显空荡地院落,若是搁在以前,小惠那丫头应该又在踢她的鸡毛毽子了吧?
“依着东家的本事,在哪里都会有一番作为,二少爷不必担心。”薛仁贵看了下柳二条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轻声地劝慰了一句,亲人不在身边的孤苦感觉,他已是早有体会。
“是啊,依着大哥的本事,到了哪里,都不会让家人受了苦去,现在柳府的这片家业,就是大哥靠着半年的时间,一个人一手打拼出来的,若不是有大哥,我们柳家现在,怕是还住在村里的那片老宅里,过着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片肥肉的日子。”柳二条不由想起去年年关时,一家人聚在一起时的情形,虽然穷苦,但家人都在,并不会觉着孤单无依,心里面总会有着一片依靠。
“二少爷,”柳无尘从外面走来,弯身给柳二条施了一礼,道:“地里的青菜都已长成,到了该收获的季节,依着咱们乡下的俗礼,在收成前,东家要先去慰问一下那些佃农。二少爷您看?”
柳一条走后,柳二条俨然就成了柳家的家主,东家一职,自然也就落到了他地头上。
“这些事情,无尘大哥看着去处理就好,”柳二条转身看了柳无尘一眼,很诚肯地向着柳无尘说道:“我大哥在的时候就很信任无尘大哥。家里的大小事宜都放心地交给无尘大哥去打理,现在我也一样。一切都还依着原来的规矩就好,无尘大哥不必跟我见外,我不想因为身份的改变,无尘大哥就与我变得生分了。”
这是不太明显地安抚和拉拢,略显得有些笨拙,不过却也很隐诲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柳无尘抬头看了他们家二少爷一眼。感觉着他们家二少爷,真的是长大了,要是搁在以前,这样地话,这样的心思,二少爷是绝想不到地。
看来大少爷的离开,直接地就让二少爷,变得成熟了。这也应算得上是一件比较值得欣慰的事情了吧?
“无尘知道了,二少爷放心,不管大少爷在不在府里,无尘都是柳府的人,都会用心地为柳府做事。”柳无尘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现在。正是他要表忠心的时候。
“嗯,那一切就都劳无尘大哥费心了。”柳二条轻点了下头,深看了柳无尘一眼,柳无尘来柳府半年,大哥又习惯于做甩手掌柜,家里的大事小事几全都是由柳无尘在上下打理,若是柳无尘忽然在这个时候生出了异心,柳二条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少爷似乎并不太信任柳管家?”看柳无尘慢慢地退出身去,薛仁贵扭头看了柳二条一眼,道:“东家走之前曾跟我说过。柳无尘在。柳家不倒,二少爷多心了。”
“是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终是还达不到大哥的那般心境。”柳二条长叹一声,又转身回了屋里,薛仁贵紧随其后。
“轰隆!”
又一个木桩倒地,这已经是今天第十个了。
公孙起轻吞着吐沫,脖子微缩了缩,见公孙贺兰握着双拳,冷着脸再度向他望来,他忙着又命人给公孙贺兰新换上了一个。
自柳少爷无声无息地失踪之后,他们家少爷就像是疯了一般,不是出去打人打架,招惹事非,就是躲在练功房里疯狂地消耗自己地体力,每天不把自己累得站不起来,绝不出来。
没有人能够劝得住他,就连对他一向严厉的大老爷,每天也只是来看一看,对贺兰少爷的举动,并没有多做言语。
公孙起知道他们家少爷与柳少爷的感情很好,只是他没有想到,两位少爷的兄弟情谊竟已深厚到了这种地步,这个世上,能让他们家少爷这般发疯的人,并不多。
“起叔,小兰儿这是怎么了?”
公孙起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脸上不由便露出了一丝喜意,杨昆尚,长安城里难得一个能够管得住他们家少爷的存在。
“昆尚少爷,您快来劝劝吧,这都半个月了,少爷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回身与杨昆尚行了一礼,公孙起心疼地看着还在不停用力击打木桩地公孙贺兰,向杨昆尚说道:“自柳少爷无故失踪后,我们家少爷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您看,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个木桩的,再这么下去,少爷他怎么扛得住?”
“嗯,”杨昆尚轻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场中赤裸着上身,正不要命似地击打着武桩的公孙贺兰,抬臂冲公孙起挥了挥手,道:“起叔,这里交给我就好了,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没事的。”
“这,那就拜托昆尚少爷了。”又看了一眼场中的公孙贺兰,公孙起躬着身便退了出来。
杨昆尚并没有让公孙起在外面久等,大约一盏茶地功夫,在练功房里传来了一阵激烈的碰撞声音后,练功房的门就被杨昆尚给一脚踢了开来。
“起叔,去备些金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