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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客-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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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分了,先生们!”红衣主教说,“酒吧一场争执,竟使三人丧失战斗力,你们下手够狠的;不过为了什么事动手的?”

“那几个坏蛋喝醉了,”阿托斯说,“他们知道有个女人晚上住进了酒店,便欲破门而入。”

“破门而入!”红衣主教说,“为什么要破门而入?”

“肯定想要对那女人施暴,”阿托斯说,“我刚才荣幸地告诉过主教阁下,那些卑鄙的家伙喝醉了。”

“是那个女人年轻貌美?”红衣主教带着某种不安问道。

“我们没有看见她,大人,”阿托斯说。

“你们没有看见她;啊!很好,”红衣主教急忙说,“你们保护了一个女人的荣誉,做得很好,我本人也正要去那个红鸽舍客栈,我会知道你们对我说的是否真实。”

“大人,”阿托斯豪爽地说,“我们都是宫廷侍卫,为了保全脑袋,我们岂敢说谎。”

“所以,我不怀疑你们对我说的话,阿托斯先生,一刻也不怀疑,不过,”他换个话题说道,“那位夫人就单身一人?”“那位夫人和一个骑士一同关在房内,”阿托斯说,“可是,虽然吵吵嚷嚷,那位骑士依然没有露面,可以推测,那是个胆小鬼。”

“福音书上说,不可轻率下断论,”红衣主教反诘道。

阿托斯躬身一礼。

“现在,先生们,很好,”红衣主教阁下接着说,“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事了;请跟我走。”

三位火枪手转到红衣主教身后,他提起披风重又遮住脸庞,信马由缰,和身后的四名随从保持八到十步之距,向前走去。

霎时间,他们来到孤寂的客栈;也许店主知道将有贵客临门,所以他早就支走了纠缠之徒。

走到门口十步之遥,红衣主教示意他的侍从和三位火枪手就地停步,一匹鞍辔齐全的马系在百叶窗前,红衣主教敲了三下,但敲法别致。

一位身裹大氅的汉子立刻走出门,和红衣主教匆匆交谈几句,随后便重新上马,朝絮尔热尔方向驰去,也就是朝巴黎方向驰去。

“向前来吧,诸位,”红衣主教说。

“你们对我讲的是真话,我们侍卫们,”他对三位火枪手说,“我们今晚相遇对大家是否有好处,这不取决于我;等着吧,跟我来。”

红衣主教踩鞍下马,三位火枪手也跟着下马;红衣主教把马缰扔给他的侍从,三位火枪手将各自的马系在百叶窗前。

店主站在门口;在他看来,红衣主教只不过是一个前来拜访一位夫人的军官而已。

“您楼下还有房间吗?让这几位先生舒舒服服地边烤火边等我。”红衣主教问。

店主打开一间大厅的门,真凑巧,厅内刚刚搬走了坏铁炉,换上了一个漂亮的大壁炉。

“我就有这间大厅,”店主回答说。

“挺好,”红衣主教说,“进来吧,先生们,请各位等着我,我不会超出半小时。”

三位火枪手正要走进楼下大厅时,红衣主教便像一个毋需他人指路的人,毋需再问更多情况,径直攀楼而去。

第四十四章 火炉烟筒的妙用

我们的三位火枪手仅仅受爱冒险的骑士性格的驱使,刚才帮了一个人的忙,而此人却享受红衣主教特别保护的殊荣,对此他们显然没有料到。

现在,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这是三位火枪手首先提出的问题;随之,他们觉得他们的聪明才智不能提供任何满意的回答,波托斯便叫来店主,向他讨几副骰子。

波托斯和阿拉米斯坐到一张床边开始玩了起来,阿托斯则踱步沉思。

边沉思边踱步,阿托斯在旧铁炉烟囱管前走过来走过去,那截烟囱管一半折断了,另一端伸到楼上的房间里。而每一次他走过来走过去,都听见一阵喃喃的话语,这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阿托斯靠近前去,听出了几句话,这几句话在他看来无疑值得悉心关注,于是他示意他的同伴不要出声,他自己伸着耳朵猫着腰,沿管口仔细倾听起来。

“请听着,米拉迪,”红衣主教说,“事情重大;请坐下,我们谈一谈。”

“米拉迪!”阿托斯惊喃一声。

“我洗耳恭听,主教阁下,”一个令火枪手震颤的女人声音回答说。

“一条由英国船员驾驶的小型战船,在夏特朗河口拉普安特工事前等着您,船长是我的人,他于明天早上扬帆出海。”

“这么说我今天夜里必须去那里?”

“立刻动身,也就是说拿到我的指令就动身。在门口,您会找到两个人,出门后,他们护送您;您让我先出门,等我出去半个小时后,您再走出门。”

“好的,大人。现在我们再谈谈您要交给我的使命;由于我决心一如既往地要博得主教阁下的信任,那就请阁下言简意赅地将使命告诉我,使我免出任何差错。”

两位谈话者沉默片刻;很显然,红衣主教对他要讲的话首先斟酌一番,米拉迪则凝聚她的全部智力,以领会他要说的事,并把可能说出的事印刻在脑海里。

阿托斯利用这片刻,告诉他的两位同伴从里面关上门,并示意一下要他们前来同他一起倾听。

舒服惯了的那两位火枪手,各自搬了一把椅子,又给阿托斯搬一张,于是三个人头靠头,竖着耳朵听起来。“您马上去伦敦,”红衣主教接着说,“到了伦敦后,您就去找白金汉。”

“我要提请主教阁下注意,”米拉迪说,“自从金刚钻坠子事件发生之后,公爵为此对我总是疑神疑鬼。公爵大人不信任我。”

“但这一次,”红衣主教说,“不再是骗取他的信任了,而是以谈判者坦诚地、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

“坦诚地、光明正大地,”米拉迪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伪善表情重复一遍说。

“是的,坦诚地、光明正大地,”红衣主教以同样的口气又说一遍,“整个谈判必须开诚布公地进行。”

“我要一丝不苟地遵从主教阁下的指示执行,我在等着您给我的指示。”

“您代表我去找白金汉,您告诉他,我对他进行的战事准备了如指掌,可我对此并无担心,既然他要冒险,那稍一动弹,我就让王后声名狼藉。”

“主教阁下向他发出的这种威胁,他会相信您能做到吗?”

“会的,因为我有证据。”

“我应该能提出这些证据,让他权衡一下才好。”

“当然能;您就对他说,我要公布由布瓦·罗贝尔和侯爵博特鲁提交的一份报告,报告说,陆军统帅夫人举行一次假面舞会的那天晚上,公爵在陆军统帅夫人家里同王后进行了会唔;为了使他无任何怀疑,您还告诉他,他去舞会时穿了吉斯的骑士本该穿的一套蒙古贵族的服装,那是他花了三千比斯托尔从那个骑士手里买来的。”

“好的,大人。”

“有天夜间,他装扮成一个意大利的算命先生,偷偷潜入罗浮宫内,他进出的全部活动细节我都知道;为了使他对我掌握的情况真实性仍无丝毫怀疑,您再告诉他,他外披斗篷,内穿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袍,长袍上散布着黑色泪滴、骷髅头像和十字形的枯骨;因为,一旦偶然败露,他就可能被人看成是白衣圣母的幽灵——谁都知道,每逢要完成重大事件,白衣圣母总要在宫中显灵的。”

“就这些,大人?”

“您再告诉他,我还知道亚眠冒险的全部细节,我要派人撰写一部短篇小说,构思巧妙,花园的布局以及那次夜间场面的主要角色的形象尽现其中。”

“我会告诉他这些的。”

“您还要对他说,我抓住了蒙泰居,现在被囚于巴士底,当场在他身上没有搜出任何信件,这不假,但一动刑,就能让他将自己知道的事,甚至连……他不知道的事,都会说出来。”

“好极了。”

“最后您再说,公爵大人撤离雷岛时,由于匆忙,他在行营里丢下了一封谢弗勒斯夫人写给他的信,那封信大大连累了王后;信中说,王后陛下不仅喜欢国王的敌人,而且还和法兰西的敌人沆瀣一气。我对您说的这些话,您都牢记在心了,是不是?”

“主教阁下讲了这样几件事,我归纳如下请主教阁下评判:陆军统帅夫人的舞会;罗浮宫之夜;亚眠晚会;蒙泰居被捕;谢弗勒斯夫人的信件。”

“是这样,”红衣主教说,“是这样,您真是好记性,米拉迪。”

“可是,”红衣主教刚刚奉承过的米拉迪说,“尽管有诸多理由,但倘若公爵仍不识抬举,继续威胁法国呢?”

“公爵爱得如疯如狂,或者说如醉如痴,”黎塞留醋意大发地说,“像一切古代英雄侠士一样,他进行的这场战争,只不过是为了博得他心中的美人回眸一笑。倘若他知道,这场战争能损害他朝思暮想的美人的荣誉,甚至毁掉她的自由,我向您打保票,他一定会三思而行的。”

“但是,”米拉迪固执地问,看来她对自己要承担的使命非要弄个一清二楚;“但是,如果他固执己见呢?”

“如果他固执己见,”红衣主教说,“……那是不可能的。”

“可能的,”米拉迪说。

“如果他固执己见……”红衣主教阁下停顿一下接着说,“如果他固执己见,那好呀!我正寄希望于某个重大事件呢,只有那些重大事件才能一改各国的面貌。”

“如果主教阁下愿意向本人列举几则历史上的那样事件,”米拉迪说,“也许我将来能分享阁下的信任。”

“好呀,请注意听!”黎塞留举例说,“一六一○年,出于和驱使白金汉公爵行动的几乎相似的理由,留芳百世的国王亨利四世,同时出兵弗朗德勒和意大利,以使奥地利腹背受敌,嘿!不是发生了一件拯救奥地利的大事么?现在的法王为何不能和奥皇一样,有着相同的运气呢?”

“主教阁下是想说费罗内雷①街发生的那一刀?”

“正是,”红衣主教说。

“拉瓦亚克②受酷刑,使那些一时想步后尘者惊恐不迭,主教阁下难道就不害怕?”

“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国家,尤其在那些被宗教弄得四分五裂的国家,一定会有求之不得舍身殉难的狂热信徒。请注意,这时候我想到了清教徒正是恰到好处,他们对白金汉公爵正怒不可遏,他们的说道者都在指责他是伪基督。”

“那又怎么样?”米拉迪问。

“怎么样?”红衣主教神态漠然地说,“比如就眼下说,只需找到一位年轻貌美、乖巧伶俐、又想对公爵进行报复的女人。一个这样的女人会自己送上门。公爵生性好色,如果他以信誓旦旦撒下许多情爱,那么他也不得不以永远的不忠,播下许多仇恨。”

“也许吧,”米拉迪冷冷地说,“这样一个女人会自己送上门。”

“那就好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只要将雅克·克莱芒③或拉瓦亚克的尖刀交到一狂徒的手,她就拯救了法兰西。”



①亨利四世被刺之处。

②刺杀国王亨利四世的旧教徒。

③刺杀亨利国王三世的杀手。

“不错,可是她就成了一起暗杀的同谋了。”

“有谁曾认出过拉瓦亚克或雅克·克莱芒的同谋犯?”

“没有,因为他们被安排的位置太高,他们所在之处无人敢去寻找:谁也不会为部分人去纵火烧掉高等法院的,大人。”

“那么您以为,高等法院失火是有偶然之因了?”黎塞留以无足轻重的提问口气询问道。

“我吗,大人,”米拉迪回答说,“我什么也不信,我只提出一个事实,仅此而已,我只是说,倘若我叫蒙庞西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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