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曹衡吃吃而笑。抱着琵琶拨了一气高音,放声长歌。
〃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曹姐姐好俊的曲!〃吴拓在屋顶轰然大喝。静夜声远,震落碎瓦无数。
他身后再没跟着人,此刻横刀而立,终于见了些正经模样。下一句话也说得神态端严:〃孟大宗师,你不来取我的命,我可要跑了。〃
第 19 章
巴洪疆与孟仁钦一战。战至酣处,却是转瞬即败的情势。
他负伤在前,激起凶性来,大刀纵横挥洒,与孟仁钦力斗上百回合。孟仁钦出招稳而狠,一手破招,一手往往从刁钻处使出奇诡的杀人技法来。
此际巴洪疆半身浴血,汗湿重衣。出招凶悍,却已是内息不济。
孟仁钦实不欲错失杀他的良机。只是那吴拓说完要跑,当真头也不回的跑了。明知是计,却也不能就此走了正主。孟仁钦一掌震在巴洪疆刀背,内劲吐实,巴洪疆嘶吼一声,半步不退。
孟仁钦微噫,再补上一掌,两人同时震开。孟仁钦无暇追击巴洪疆,只借力飞身对面屋檐,劈空掌力施出,一股浑厚内劲直袭吴拓背心。
巴洪疆从影壁之上飞开,激战之余受那两掌,内息震散,竟提不起一丝力道。
一名使弯刀的趁机抢上,临空劫杀。
关少钦更快一步。抢在那人前头接住巴洪疆,回剑时阻挡不及,当下兵行险招,长剑贴住刀身,不进反退,竟牵引弯刀而前。弯刀在胸前划了一个弧,圆转之势大涨,关少钦巧劲一送,刀剑齐齐没入那人腹中。
这一招用得凶险,自伤而后制敌。胸前已然划开一道血痕。
关少钦剑未抽回,另一名使弯刀的已经追击而至,一刀划向他肋下空门。避无可避。
刀将及体,关少钦微一侧身,遮挡住手中扶持的人。
弯刀沾衣而不入肉。使刀的人一张脸忽然扭曲起来,青筋横突,哼也哼不出就倒下了。
吴拓的黑刀插正在那人腰眼上。
他抽刀便跑,招呼也不及打。孟仁钦仍是追在他身后,劈空掌力遥遥牵制,迫得他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适才孟仁钦追上屋檐,四下忽然就不见了吴拓人影。后来才省起他是从屋顶掉下,贴着墙壁转回院子。竟给他趁隙又杀了一名弟子。
孟仁钦动了真怒,掌影绵绵,不离吴拓后心方寸。吴拓只是拼力逃命,这一掌挨实了,只怕死得凄惨无比。
关少钦携着巴洪疆落下,跌坐在影壁前。
他二人拼斗多时,均已伤重,眼看吴拓跑远也无法追上相助。关少钦伸手去探巴洪疆气息,他粗喘着说道:〃还有气!〃
关少钦一笑。
吴拓连变了十多种身法,拔高纵低,越屋溜墙,拼着浑身的劲力向前奔,一顿也不敢顿。
孟仁钦愈赶愈疾,一掌展开竟如大漠风起,沙浪层翻,渐成万钧之势。
吴拓不及回头,不及转身,不及出刀,不及抵挡,只是逃命一途。掌力破空割肤,吴拓背心一沉,内息险些走乱。索性向前扑倒,撞到对面墙上,一刀劈开天窗滚进去。身形只微滞一瞬,便觉得背后掌力透入脏腑,气血翻涌,呕出一口鲜血来。
孟仁钦穿窗追至,吴拓已破开对面窗出去,洒了一路血迹。
两人一逃一追,破开数进房舍,穿了许多窗子。吴拓从最后一面墙翻出来,已进到后院马厩,他挥刀接连砍断缰绳,晃亮火折子扔到槽头。夜露湿重,干草虽不易点燃,却起了浓烟。
群马早惊,成队的冲出马厩。
孟仁钦被奔马一阻,到底收了掌势。他站在墙头凝神候着,马走净了,马厩中浓烟升腾,杂物零乱,却不见吴拓人影。
孟仁钦也不费神去搜,他拢着双手,缓缓说道:〃不出来,杀他们。〃
说完便悠然回走。在屋檐瓦片上闲散漫步,似慢实快,转瞬便回到了厅堂顶上。一手向下虚按,遥劈向影壁前坐倒的二人。
吴拓随手捡起一片瓦掷向他背心。孟仁钦回手接住,掌力未消,成片瓦化成了齑粉。他对吴拓点点头,道:〃你,不错。杀你,不杀别人。〃
吴拓才从干草从里爬出来,满头的草茬子。他好不容易躲起,却给一句话逼出来,脸上全是苦笑。〃我倒觉得我错得很了。〃
孟仁钦再不答话,抢上便取他咽喉。
吴拓出刀。起势颇有名门之风,法度端严,气象开阔。一刀阻住孟仁钦进招。他先前诡变百出,只是捣乱逃命。头一回正经出招,严正端方颇不似其人。孟仁钦微愕,随即一掌荡开黑刀,起手切他颈下。
吴拓出第二招。挺身侧倒,黑刀自下而上斜挑孟仁钦腰间,这一下奇诡阴狠,绝非正道招数。孟仁钦微错一步。
吴拓一招得机,后招接踵而至,刀刀不同,式式抢攻,其间武功变幻竟有数十路,或正或邪,从小巧腾挪的阴招到大开大阖的硬攻,使得百花缭乱。
孟仁钦声色不动,见招破招,只待他攻势稍有不济,便抢上杀了。
斗了近百回合,吴拓换到第四十六种功夫,一刀递出,肩头现了破绽。孟仁钦起掌横削,吴拓回刀不及,勉力以掌对上,内劲一接便觉对方掌心生出粘力来。再甩不脱,只得硬碰硬的拼起内力。
孟仁钦于武学一道盛名非虚,多年修为,功力精深莫测。吴拓以多般奇招变幻尚能抵挡一时,若与他拼内力,便是最遭的境况。
双掌甫接,只觉对方内劲排山倒海般纷涌而至,吴拓凝起全副精神挡下,闭息前大喊一句:〃都进来!〃
将近天明,夜色黑得墨一般。
黑透的夜色里,白烟升腾却是远远便能瞧见。浥城的官兵即便都因故远远离了将军府,听不见府中声息,起火生烟却不能再瞧不见。
从二人对阵起始,府外便来了人。官兵们拍门问询,府内无人应答,渐渐的觉出不对来。城防的、衙门值夜的、守备大营的都有人过来,聚在门口,一边去请头领,一边商量着要不要冲了进去。
吴拓的百名护卫也回转了。
这拨人翻墙越屋原是每日的课业。听见吴拓大喊,当下纷纷进去,向着屋顶二人围过来。
孟仁钦催动掌力,要在顷刻间毙了吴拓。
吴拓全力对敌,浑然不觉外物,内息煮沸了一般,神智倒清明。对方劲力陡然大涨,从双手筋脉寸寸迫入。吴拓知道必是来人将近,咬牙要多撑一刻。
众人数般兵刃向孟仁钦招呼过来,他冷哼一声,脚下运力,在屋顶破开井口大的洞,穿梁过椽,带着吴拓掉回厅里。
厅中四名护院一直严阵以待,听见动静四下合围攻向孟仁钦。他四人朝夕相处训练日久,这一番合击迫得孟仁钦不得不分神以对,接连起脚踢飞二人,分出一手斜挥,将一人穿胸击杀,抓住砸向最后一人。
他劲力既散,吴拓趁隙一引一送,脱开双掌。终究给余劲击得倒飞出去,他撞在柱上,勉力站住,再度得见周遭情势。
他与孟仁钦先后落地,分站在厅堂两侧,隔着厅左一排椅子。孟仁钦在椅后,吴拓远在另一侧。
椅子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红裳女子,一个灰衣少年。
孟仁钦双掌齐出,劈向椅中二人。
厅中或坐或躺了数人,若再有方才那四人一般的功夫,便是麻烦。因此孟仁钦先自出招杀身前二人。
二人隔着两张椅子坐开。
吴拓站在对面,他筋脉具伤,内息将尽,拼力抢上或可救下一人。
掌至,椅碎。吴拓揽着曹衡滚倒在地面上。
掌风擦过肩背,又呕出几口血来。恍惚中抬头,许多身影已然堵在眼前,不断有人惨呼着倒下。
吴拓一醒神,放下曹衡就要冲过去。旁边一柄铁扇扫他侧颈,却是那曹翀不知几时醒了。吴拓重伤之下本躲不过,他起身到一半,气力不济又跌回去,堪堪错开铁扇。曹翀抢上再击,几名护卫挡住。
吴拓重又提气起来,一脚将曹翀蹬开,摔在桌椅间。
此时那群围斗孟仁钦的护卫惊叱连声,兵器震落一地,多人摔跌出去,让出一条道来。尽头处墙壁碰然撞烂,裂开一个大洞。
吴拓从人丛里抢上,方才孟仁钦站立处早无人影。
一摊碎椅,人迹空落。
第 20 章
将军府内外乱成一片。大门外有人长声叫道:〃守备王冼见过吴公子!府中可是有变?吴公子若是因变故不能开门咱们便闯进去了,扰攘勿怪!〃
吴拓怔怔站在墙上破洞前,四顾竟不知如何迈步。
成福上前请示,吴拓盯着他呆了半晌,总算明白过来,命他出去拦住官兵。
吴拓跟着往外走,出了厅门,外面已是凌晨。
吴拓眯着眼看微白的晨光,曹衡走到他身后,默然不语。
〃今日送你们去秦州,我得先走一趟巡查使大人的行馆。〃吴拓回头一笑,〃放心,这回不是拿曹姐姐的面子,是拿着我上回一个不小心帮他剿匪的功劳。〃
吴拓将曹翀踢给王冼带回去收押,只说是盗匪上门寻仇。
府内死伤多人,成福领着几名护卫一一检视照看。巴洪疆、关少钦二人自行调息疗伤,曹衡在一旁照料。
吴拓匆匆裹了伤处,带上护卫出门。
与孟仁钦一战,百名护卫死伤近半,剩下的寸步不离围住吴拓,一团子人横行在街道上往行馆而去。
小关山一役浥城官兵一举擒获众家盗匪,西北巡查使陈桐初到任便得建奇功。论起建功的缘故来却要记到吴拓头上。
陈桐在浥城逗留月余,日内便要前往秦州。听闻吴拓友人患病要往秦州求医,他也不多问,爽快点头。吴拓谢过,约好明日送两人过来,便起身告辞。
陈桐却不忙送客,慢悠悠喝口茶,道:〃吴贤弟难得过来一趟,这般惶急着走,难不成遗失了什么东西?〃
〃正是!陈大人夜间没听见响?我府里可是进了歹人了,将屋顶墙壁穿得处处是洞,也不知顺了多少东西出去,我赶着回去检视!〃
〃吴贤弟何须着慌,那绝色的东西自然有好汉看顾,走不丢。〃陈桐笑得隐有深意。〃贤弟不如留下与我叙叙话,不耽误。〃
话到此处,吴拓迈出去的步子也只得收回来,转过脸同他比着笑:〃陈大人要说什么?不论陈大人说什么,字字句句言而有信总是不错的。〃
陈桐又喝口茶,慢悠悠道:〃我在京城时,听不少人说起过吴贤弟的事迹。年初聚福楼一事,朝中的大臣有道贤弟不愧将门之后,晓大义。也有道贤弟太过跋扈,以至引火上身;子弟们说起贤弟,都道为人虽无赖,却没什么胆色,向来不出头,只是运气走得背了撞在迟相爷手里;八王爷说起贤弟,却道这小娃娃人前乖觉听话,嘴里抹了蜜一样。转头闯起祸来心黑手狠,比谁都不输。到了浥城,又觉得诸般皆不是。搬出八王爷交代的字号忌讳,才确知是吴贤弟了。〃
说了大篇话,归结到一句:〃那也是吴拓,这也是吴拓,究竟吴拓是怎样?〃
吴拓大笑。
〃吴拓便是吴拓,哪又有什么这那!陈大人再费心说下去,我可要疑你用计拿人了。〃
〃不敢。〃陈桐笑得平和,〃只是觉得吴贤弟有趣,分别在即,不问便不知几时可问了。〃
〃陈大人笃定我不去秦州赴任?〃
〃贤弟与吴将军父子有隙,不愿人称呼‘小将军',更不愿人称呼吴将军取的字。以贤弟的品性,大约无缘在秦州见到。〃
〃陈大人外放巡查使实在屈才了的,该当任户部尚书又或者内廷密探统领才是。〃吴拓嘟嘟囔囔的念叨,起身道:〃在下还是改日再听大人高论。敢问大人,后门在哪?〃
〃吴贤弟要逃只怕迟了。〃
吴拓回身,关少钦一袭黑袍,立在门边。
〃你不能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