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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起来见我。〃
踹开了门,房里竟找不到地方落脚。胡世昌交代一句返身走回厅里。紧跟在后的成福皱着脸点头,起始收拾地下杂乱。
清出一条路到床跟前,低声叫吴拓起来。
正是后半夜的光景。
胡世昌负手站在窗前,一弯下弦月落进些惨淡清光。他立定不动,等了有一个时辰,人才从里间慢慢晃悠出来。
〃胡师兄怎么想起过来?〃吴拓笑着说道,〃秦州的战事不打紧么?〃
〃无妨。接仗之初原本是必勒格领兵,两下僵持。后来不知怎么换做了二王子谟罗,五日前打了一场大仗,平南王的军队大败亏输,退兵百里。近日内想必再无战事。〃胡世昌语调平平,倒解说的详尽。
〃胡师兄领兵辛苦,既然近日无事,来浥城盘桓休憩一番也是好的。〃
〃无妨。〃
仍是这一句。这位胡师兄为人和气处事威严有度,向来软硬不吃。吴拓挠头,一时颇觉接不下话去。
站了许久。
胡世昌忽道:〃少钦他,没了么?〃
吴拓更觉接不下话去。
〃我走时留在这里四名亲兵,又叫少钦过来护卫你。如今你还在,他们总算有所交代。〃
〃是我累了关师弟。〃吴拓端正跪好,〃请师兄责罚。〃
胡世昌并不应声。吴拓便一直跪了下去。
厅里只有两人,门口是胡世昌带来的三名亲兵。静夜里虫鸣可闻,吴拓跪在地上,心下忽觉有异,抬头看胡世昌端立如山,不敢妄动。
门外起了些响动,成福过来送茶。
他将茶具在胡世昌身后的矮几上摆好,回身过来,忧心忡忡的望了吴拓一眼。对着他比了三个指头。
吴拓即时跃身起来,倒翻出屋。
胡世昌身形未转,倒退着追上,伸手拿他肩井,认穴之准便如背后生眼一般。吴拓不敢耽搁,〃锵〃的一声从腰间撤下黑刀来,横断一刀。
胡世昌只得放手,吴拓几个起落,疾疾奔向后进房舍。
胡世昌此行带着六名亲兵,三人正在卧房中。
吴拓出屋的时候徐冰仍睡着,借酒撒疯的闹了半天,再唤不醒。成福看了他一阵,掖好被子由着他睡。
三名亲兵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
〃副官交代留个全尸,军棍打杀了罢。〃
两人将床上的人拖下来,压住手足。一人拿着棍子落力打下去。
第一棍上人就醒了,闷着叫了一声。跟着几棍子下去,声息渐低。背上见了血,月白的小衣粘在血肉中,尽数染红。持棍的人停手看看,往肩颈打落。
一只手臂凭空撑在棍前,将一掌宽的棍子生生折断击飞出去。那亲兵抬头,发现眼前多了个人。
吴拓铁青着脸,手臂挥出,一拳掏在那人胸腹,起脚踹开身后一人,挥刀向身前一人迎头斩落。
〃给我停手!〃
胡世昌在门口喝道。吴拓以刀背击在那人颈侧,三人均给他打趴在地下。他慢慢回身,捏紧了刀柄。
〃你要跟我动手么?〃胡世昌缓步走到跟前,抬眼看他。
〃不敢。〃
〃你长大了,惹祸的本事也跟着长。〃胡世昌摇头道:〃五年前吴桓出事之后,原以为你就此安生。年初京城惹下乱子,也只道你报仇心切。一路西来,怕你在秦州生事,违了将军的令留你在浥城。竟是大错特错了。〃
〃我惹的祸,师兄不需迁怒旁人!〃
〃我管不了你,你的罪责等着将军亲自发落。〃
胡世昌迈一步,伸指封他穴道。吴拓退步错身,黑刀斜斜切过。他盛怒之下出招狠了,原本抵挡的招数,不意在胡世昌臂上划开一道。当下一愕。胡世昌冷哼一声,斜劈他手腕,夺下刀来,一掌击在心口。吴拓跌出去,撞到墙下。
吴拓呕了口血,挣扎起身。抬头正对上徐冰一双眼,他酒意早去,幽黑的眸子静静望着吴拓。脸上全无血色,额角一层细密的汗水。
吴拓抹了口角的血,惨然一笑。徐冰慢慢合眼晕去。
〃将他绑了!〃胡世昌命身后亲兵上前绑缚。自行俯身,抬手要在徐冰后颈补上一掌。吴拓强提气从近前三人之间蹿出去,气血走岔,摔在徐冰身前。
〃胡师兄不要兵符么?〃
胡世昌收掌。〃你又打什么主意?〃
〃胡师兄在兵凶战危之际赶赴浥城,不光是为了捉我回去,更奉了令要拿那半枚兵符吧。东西虽在我手上,胡师兄这一掌下去我便死也不能交出来!〃
〃你要任意妄为到什么时候?你是吴统勋的儿子,不是八王爷的孙子!〃
吴统勋是原太子一党,当今天子是八王爷暗地扶持。兵符分作两块,原是互相牵制的意思。倘若都到了吴统勋手中,他兵权之重,再无人可制。若是回去八王爷手里,秦州战事已起,是腹背受制的局面。
〃请师兄放人。〃
胡世昌盯着他沉思半晌,招手命人丢下一副手铐脚镣。
〃你自行绑了,跟我回秦州去。那孩子醒了就让成福送回去。〃
胡世昌连夜就要带人出城。没出府门,成福进来回报,浥城太守刘拯听闻秦州大将帐前副官夜间进城,亲自过府探问。
胡世昌只得命人先将吴拓收押下来,自去见刘拯。
成福将徐冰抱上床,好歹喂了半碗参汤。一点点撕开衣裳,伤处血肉粘连,徐冰微微哆嗦一下,痛醒过来。
成福帮他擦拭背上血迹,小心敷上伤药。药膏一沾,手底下的身子就有些打颤。
〃就好了,就好了。〃
成福不停念叨,敷完了自己也是一头的汗。
天明才包扎妥当。亲兵过来催促,成福帮他套上衣裳,背着他出了将军府。转出大街,往浥城西南角上徐家大宅走去。
成福怕颠簸到他,一路上放慢步子稳稳的走。
到了徐家对街的里巷,转出去就看见后院角门。徐冰拍拍成福,挣下地来。
〃我自己回去。〃
他扶着墙站着,牵动伤处,痛得微喘了一气。
〃你伤得厉害,背你到家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
成福拗不过他,只得看他慢慢扶着墙往前走,到路口立定,长吸一口气,步子端正的往角门去。
成福一直看他到了门口,这才转身回去。
徐冰站在角门前,抹尽头上的汗,匀了呼吸。半天才起手打门。
手刚拿住门环,给人拦腰抱了起来。徐冰背上一贴,痛得厉害,抬手往后撞去。一只手握住了手肘,跟着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打胸口,有内伤。〃
徐冰抬头,吴拓呲牙一笑。抱着他回去里巷放下来,检视了伤处,重又背起来。
〃咱们逃吧!〃
第 33 章
吴拓背着徐冰翻墙溜屋,没往别处逃,又回去将军府的墙头。伏在后院墙上树荫遮蔽处探头看了一回,落下地来。
角门前正有个人急得团团乱转,吴拓往他肩头一拍。
〃小爷,你可回来了!〃刘骁志惊得转过头来,看见是他,一脸哭笑不得。〃赶紧走吧!府里眼看拖不住了,我还得进去陪着。你往城南走,南门之内有人候着。〃
〃这一趟多劳刘兄仗义,吴拓记下了。〃吴拓笑道,却不忙走。
〃便没有咱们多事,吴兄自然也能料理了。不过现下同为八王爷门下,相互扶持总是应当的。〃
早间刘拯同胡世昌叙话,搬出军需供给的要务,百般拖延。刘骁志偷去放吴拓,正撞到他打翻了亲兵走出来。带着他出了将军府要送他出城,出门的功夫又没了他人影。
原以为他信不过自行逃了,却是背了徐家那孩子回来。
〃陈桐只嘱咐刘大人助我,没一并嘱咐捉我么?〃
刘拯亲身赶来,自是陈桐传讯叮嘱。若论起捉了吴拓剥皮抽筋的心思,他比胡世昌只多不少。一番相助,不过是利害权衡。
〃吴兄疑心陈大人,又何必回转来?〃
〃嘿。〃吴拓笑得有十分的诚恳,〃我不信陈桐,也需信刘兄。咱们相交一场,我回去京城也必定日日念着刘兄的好处。〃
吴拓自己怎样都能走,背上的这个人却需借着太守府的安排好好送出去。都是八王爷跟前的人,陈桐知根知底才敢动他。刘拯父子为官小心的惯了,却定然不愿惹他。
〃吴兄的为人小弟向来有些佩服的。能有吴兄‘相交一场'这四字,小弟已觉不枉,官场经营也不需提了。浥城这些年太富足,月盈而亏,不过是时日短长。吴兄来日若兴起,不妨回来盘桓,探探故友就是。〃
刘骁志这一番说话却是少有的字字不虚。
〃也好。〃吴拓正容道。又找补了一句:〃总要带他回来探探爹娘的。〃
两人一同笑起来。
刘骁志这一回的差事办的果然实诚。
南门内候着的是徐家的马车商队,前后七驾双马货车,一式一样。徐延吉同徐延德亲自上来接的人,藏到第五驾车中。进到车里才觉出仓促间也是精心准备下的,车门处一摞羊绒毯子自底至顶挡住了,里间路上用物一应俱全,换洗的衣裳都赶着置办了几套现成的。难得的是有大有小,还预下了徐冰的衣物。
吴拓从窗户探头出去,不断赞徐延吉会办事。
城下正在交办出城的文堞。车队停在城门里候着。徐延德看吴拓抓着徐延吉说得热闹,走到另一面窗下叫徐冰。
〃你爹娘那里我去说。跟少爷去京城见些世面也好,咱们徐家的生意在京城也有,过一段时日大伯去看你。〃
〃嗯。〃徐冰背上伤重,一路行来早已脱力,强撑着精神应答。
〃有个事跟你说说,你娘又有了。你进了府,去看你也没赶上说。算起来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到年底能给你添个弟弟妹妹的。〃
〃嗯。〃徐冰微抬头看他,竟有些笑的意思。吴拓从后面伸过一只手来,扳过他脸亲了一口。道:〃好啊,到时咱们回转来看小徐冰。〃
徐延德沉着脸,徐延吉赶忙凑上来搭话。
城门放行的口令高声喊起来。马鞭甩开,第一驾马车的车轮缓缓转动,车队依次前行。
徐延吉兄弟二人离了马车站开,一直看着最后一驾车没在城门楼下的暗影里。
〃车厢壁间,车座下头填进去的银两宝货总计也有三千两了。〃
〃是大哥交代下来的。〃
浥城生变之后,全城的商贾面子上不见动静,私下的生意都在筹谋出路。徐家能有机遇攀附将军府,不论成与不成,都需落足重本。
〃银钱且不说,你要我搬上去那许多药材作甚么?也不是多矜贵的东西。〃
〃小冰现下伤着,容易病,多备些药材总是好的。〃
〃老三,你待下人几时这般用心了。我瞧他呆气的很,就算是放到吴公子身边,也指望不上。〃
〃这孩子的心性太冷,不亲近人。原也不指望他知恩知义为徐家谋什么。〃徐延德摇摇头。〃那吴公子看他太紧,别惹下事才好。〃
〃世情恶,人情薄。寡恩少义的人咱们也没少见,只尽人事罢了。此处不通走别处,这一大家子总需谋一条生路。〃
徐延德抬头望。商队的马车一个接一个的驶下吊桥,离了浥城的四围高墙。
第五驾马车还在桥面上。
一根长矛破空袭至,铮然有声的钉在车厢之顶。跟着六名亲兵疾步从城下出来,自两侧成六合阵势围住马车,六根长矛精亮的刃尖分指住窗口、车门、车夫。
车队阻在吊桥一端。胡世昌缓步踱出,走到车厢后跃身收了长矛,身法再转,落到车厢顶上,矛尖往下一顿,整驾车都似震裂一般咯咯作响。
〃吴拓,滚出来!〃
吴拓看车厢顶壁上碎木震落,苦笑了一回。低头对上徐冰的眼神,不及说话,揽住他下死力亲了一口。掀开前座的帘子弯身出去。
人未出,笑声先起。〃胡师兄近来可是手头不宽裕,竟做起这拦路截道的买卖?我虽走得匆忙,买路财还是有的。〃
探头到一半,一枚沉甸甸的雪花银子当真朝胡世昌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