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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吧。凤阳府现在也在我们手里,等你死了我们会通知王柴花给你收尸。”
齐会深说到一半的时候,刘勇毅紧闭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结不停的上下耸动,好像被什么话堵在喉咙里一样。
“王柴花女士嫁到凤阳府之后,你好几次去看她。想来你们的关系很不错的,而且虽然不是一个姓,不过她毕竟是你姐姐。肯定会给你收尸,不会让你暴尸荒野的。”
听到这话,刘勇毅紧紧绷着嘴唇,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齐会深跟没看到一样,“刘勇毅,你不要觉得有些事大家不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很多事情大家嘴里不说,心里头却跟明镜一样。就跟你在我们根据地冒了别人的名字假如我们的警察组织一样。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我看看。”一面说,齐会深一面说一面翻开了份文件瞅了瞅,“哦,叫做李富贵。这说起来李富贵同志你也当过警察,那也是咱们的革命同志啦。李富贵同志,你能不能向组织上汇报一下,你为什么要发动反革命行动呢。”
受审中始终毫无表情的刘勇毅终于变得表情丰富起来,愤怒,惊诧,失望的表情在脸上不停地变换着。齐会深脸上却始终是一种轻松宁静的神色,他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问道:“李富贵同志,你有什么要向组织上说的么?”
“我有话说。”刘勇毅第一次在审问中开口了,“我干你娘。”
话音刚落,旁边的警卫员飞起一脚揣在刘勇毅脸上,把他从凳子上直接踹飞了出去。没等刘勇毅完全摔倒,另外一边的警卫员手疾眼快,探手拽住了刘勇毅的辫子,把他硬生生给拉住,没让他倒在地上。两个警卫员架起脸部肿起的刘勇毅,硬生生把他按回凳子上坐下。
齐会深还是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对待敌人人民党的同志从来不会手软。这是一项最基本的立场。无论是沉默也好,开口也好,刘勇毅都已经表露出了极端的态度。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客气的立场了。
“刘勇毅,既然你当过我们人民党的警察,那你肯定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所以我觉得咱们都不用再费这些功夫,你不妨实话实说,为什么要和我们人民党做对。我们也不问你什么同伙,什么帮凶这类事。用不着你说,那些人说的比你快得多。你只用把心里头怎么想地说出来,然后我们也就不提审你了。这也是两厢方便的事情。”
齐会深的话说的明明白白,刘勇毅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幸免的可能。如果此时再不把心里头的话说出来,那就只能带到阴曹地府去了。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肿起来的腮帮子,警卫员的那脚用力不小,一时半会说起话来也不会那么利索。等觉得好些了,刘勇毅才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破了我刘大哥的围子,杀了我好几个好兄弟,这个仇我绝对不能不报。不然我刘勇毅还怎么在这刘家铺混?”
“那你混进警察队伍是准备刺杀人民党的人了?”齐会深问道。
“在警察队伍里头想报仇的人多了去了,根本用不着我。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刘八爷救出来。”
听到这些,毕庆山立刻问道:“到底谁想……”
刚说到一半,齐会深按住了毕庆山的肩头,硬生生阻止了毕庆山就叛徒问题继续问下去。
“刘八爷现在还在根据地关着呢。刘勇毅你怎么就放弃了?看来江湖义气还是没有你刘勇毅自己的性命金贵啊。”说完之后,齐会深突然恍然大悟一样皱了皱眉,“哦……我明白了,你反正已经去试图救过了,这已经对得起朋友了。既然救不出来,那不是你刘勇毅不能干,只能说刘八爷运气差啊。我明白了,你继续说。”
这番嘲弄把刘勇毅气的不轻,他肿起的脸变得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齐会深。
看刘勇毅不肯再说话,齐会深又问道:“那你怎么想起跑回来组织人打围子抢粮呢?我对这件事其实最不理解。你给我说说,我就不问别的了。”
“哼,你们人民党不过是百十号人,从一个小县城起家。我靠了这刘家铺也绝对不会比你们差。实在没想到的是,你们可真的肯出血本啊。竟然帮这边的老百姓种了上千亩的麦子。如果不是这样,怎么可能只有三百多号人跟着我去打围子。”
“这三百多号人里头,不少是被你骗去的吧?”齐会深依旧慢条斯理的打击着刘勇毅。
“哼,那帮人……”刘勇毅脸上露出了一种蔑视的神色,“那帮人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围子里头的也是。不过是每家分了几亩麦田的粮食,就能把我给卖了。打跑了你们人民党,整个围子都是大伙的,这些人就是不肯把眼光放长远些。不仅仅是围子,这五河县也都能是我们的。结果那些人根本就是记吃不记打,被你们人民党打了之后,这些人根本就不往心里头去啊。”
“刘勇毅,老百姓们要的是好好过日子,你就是把这个大天许下来,只要不能让老百姓好好过日子,大伙就不会跟着你走。我们是破了刘家铺这个围子,但是我们破围子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是为了围子外头马上就要饿死的那几千百姓。我前面说过,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对我们干了什么看得清清楚楚。我们要是运了围子里头的粮食回凤台县,你觉得老百姓不知道么?我们要是这么干了,不用你煽动,老百姓们自己就起来和我们拼到底了。你觉得老百姓被一家几亩地的麦子给收买了,那我问问你,在这个灾年里头,谁是真心能给老百姓种麦子,谁是真心分给老百姓一家几亩麦子的?是你刘勇毅,还是这围子以前的主人刘八爷?你们谁能真心的给老百姓做这等事?”
听完这话,刘勇毅再次沉默下来。而周围工作组成员们的神色却不约而同的变得自豪而且庄严。齐会深说的没错,在这个灾年里头,不,在现在的中国,除了人民党之外,没有任何政府、政党、士绅、会党,会真心的为老百姓做哪怕最小的一件事。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完全处于对老百姓利益的考虑。这个事实让所有听到这话的革命同志都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和自豪。
看刘勇毅不吭声,齐会深继续问道:“那你为何在审问中不说话?这件事我挺奇怪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听了齐会深的话,刘勇毅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色,这神色居然是羞愧,过了好一阵,刘勇毅才说道:“我在当警察的时候,部队里头讲过一些道理。若是做错了事,就别解释。我挺认同这话的。我既然被抓,那自然是死定了,若是解释起来,跟我不想死一样。以前我在这刘家铺不说一呼百应,也绝对不敢有人这么卖我。没想到在你们手里栽了这么一个跟头,我不想再丢这个人了。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丢一次人就够了。”
齐会深默默地点点头,他对这个解释很能理解。“把刘勇毅带下去。”
刘勇毅没想到齐会深就这么结束了审问,反倒觉得有些诧异。被带出去的时候他扭头看着齐会深,齐会深此时没有抬头目送刘勇毅被出去的身姿,而是埋头开始写着东西。怀着一种莫名的怅然心情,刘勇毅转回头看向前方。
三天后,关于五河县刘勇毅反革命集团的报告送回了人民党中央,在五河县地方上的调查告一段落。
第三卷 莫道前路无知己 第149章 连锁反应(七)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报告在党内引发的冲击并不亚于一场地震,几百人的口供和分析报告,让大家活灵活现地看到了几百张细致入微的面孔。刘勇毅反革命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呈现出清洗的脉络。
刘勇毅作为会党的首领,曾经以“掮客”的身份向刘家铺围子的首领提供人力支持。人民党攻破了围子之后,刘勇毅就“失业”了。人民党直接建立的基层政权里面并没有“掮客”的空间,党直接与百姓们沟通,行政权力通达到根据地的每一个百姓身上。在这种体制下,刘勇毅并没有用武之地。加上人民党攻破了围子之后,刘勇毅失去了所有的手下,干脆就在地方上无法立足。
作为刘家铺的一名“地方人物”,刘勇毅面对这等窘境并没有束手待毙,他曾经试图救回刘家铺围子的首领,以求东山再起。为此,刘勇毅化装成灾民到了凤台县根据地,并且通过江湖关系混进了根据地的警察队伍。由于根据地防备森严,试图营救刘家铺围子首领的尝试失败了。在人民党劝导逃难百姓回到故乡的时候,刘勇毅不得不跟着百姓们返回了刘家铺。
回到刘家铺之后,刘勇毅发现人民党的基层组织比以前更加强大,自己想重操旧日的“掮客”生活根本不可能,于是他就萌生了推翻人民党基层政权,在刘家铺建立起属于刘勇毅自己的独立势力的想法。当然,刘勇毅光身一人是办不到这等事情的,他先联络了五河县以及周边地区同样身处“失业”地位的会党人员,那些人对新建成的人民党基层政府也极为不满,大家于是一拍即合。再加上裹挟了一些好吃懒做的家伙,这帮乌合之众就展开了对五河县刘家铺人民党基层组织的进攻。
在报告的最后,人民内务委员会总结道:农村的旧有体制中的“救济性小农经济”被天灾彻底摧毁了,曾经在一顶程度上负责“救济”的地主、宗族完全无力化之后,他们与人民的关系从有限合作变成了全面对立。在人民党摧毁了地主阶层之后,依附在这个体制上的会党们就同样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上。由于没有展开更大规模的调查,人民内务委员会并不能确定五河县之外的地区是否也是这样的情况,但是人民内务委员会建议,在根据地内进行全面的调查工作。这批人因为可以在一顶程度上提供就业机会,所以也算是根植于人民中的“力量”。对于那些充当“掮客”的会党要严加注意。
齐会深是老党员,根据地初创时期留在上海工作,在基层里面名声不响。被陈克委以重任之后,不少同志心里面并不完全服气。这份内容翔实,分析清楚的报告提交给党中央之后,不少人对齐会深书记是刮目相看。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现在已经可以看清楚了。”路辉天在政治局会议上发言的时候说道。与会的同志们甚至连点头表示赞同的动作都没有,因为大家的想法与路辉天是完全一样的。在水灾期间,人民党主导的救灾模式成为压倒一切的主导力量,人民如果不参与、不服从、不配合,就没有办法活下去。所以敌人和朋友的分界并不清楚,当水灾开始减轻,人民党的绝对主导力量开始减弱的时候,原本被天灾所掩盖的矛盾,特别是人民党主导的新制度与农村传统旧有制度之间的矛盾就浮现出来。
路辉天看了看同志们专注地看着自己,他大声说道:“我们必须摧毁这个旧制度。作为旧制度基干的这批人,我们必须毫不留情的消灭掉。”
听了路辉天的这句发言,不少人脸上都出现了感到意外的表情。要知道,在人民内务委员会出发调查之前,路辉天是主张宽大处理的。路辉天当时认为这些参与了反革命事件的人大多数是被裹挟,而不是对人民党抱有什么真正的敌意。没想到报告一上来,路辉天就完全改变了态度,要求对这些人痛下杀手了。
路辉天知道同志们的想法,他坦然自若地说道:“同志们,我曾经提出过宽大处理的意见,那是在没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