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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千秋大梦!”
“但是强行激化起这样的矛盾来……”路辉天对此还是颇为担心。
陈克冷笑道:“他们要是不怕死,可以去段祺瑞那里么。段祺瑞作为北洋继承者,应该是很欢迎这些文人的。他们若是怕死,也可以去王有宏那里么。只要在咱们解放区,他们就得面对这个现实才行!由劳动人民组成的统治阶级行列中,没有文人的一席之地。”
“对!新的统治阶级里面没有文人的一席之地!”宇文拔都大声赞成道,他其实早就想猛烈抨击与贬低那帮文人,却总是找不到适合的言语。听了陈克的话,宇文拔都觉得胸中的所有情感完全被抒发出来,他忍不住连声叫好。
章瑜不想让路辉天再絮絮叨叨的说些右派的话,他问道:“那怎么一个调查法?”
“找几个人同志和他们骂战。”陈克毫不迟疑地说道:“那些文人当下也有些报纸,咱们也有报纸。就当下发生过的事情,咱们实事求是的用大幅篇章介绍清楚。想来那帮文人肯定会反击。这样不就调查清楚了。”
说完之后,陈克忍不住笑起来,“也不能说这帮文人没有帮上蔡元培,这么搞的话,蔡元培还能多活几天呢。”
“说是骂战,咱们也不能真的骂人啊。”章瑜虽然是宣传部长,不过陈克插手之后他也得询问一下。
“简单啊。告诉那些文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别人更高贵。”陈克的话里面充满了恶意。
人民党里面大多数都是读书人,听了这文人才能说出来的尖酸刻薄的话,大家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宇文拔都虽然从不以文人自居,不过他工作经验丰富。更知道这话能够如何刺痛那些文人的“自尊心”。
“在河北,在东南,在武汉,在上海,找几个同志写文章。然后等着那些文人反击,我从来相信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除非是那些认为自己能够跃上文人阶层的家伙,否则没人会支持文人阶层再次获得高高在上的地位。另外,这次也是好机会,我们自己内部整顿也有了方向。除了反击文人阶层之外,我们自己要把有文化,有知识,与文人完全区分开。学文化。学知识,是为了更好的劳动,而不是去获得特权地位。”陈克快速布置起工作。
听了之后,宇文拔都忍不住赞道:“陈主席,你这判断实在是好!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陈克笑道:“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在读书的时候,也是那种认为读了书就应该凌驾别人之上的混蛋。所以不用想,我自己就这么实践过。”
中央的同志们听了陈克的“玩笑话”,几乎都放声大笑起来。但是章瑜、路辉天、齐会深、任启莹都没有笑。他们几个都相信陈克这话绝非玩笑。
等同志们笑完,陈克说道:“这件事得有一个主抓的同志。我建议宇文拔都同志来负责此事。”
宇文拔都没想到陈克居然这样安排,他连忙说道:“我不懂做文章,这等事我是办不好的。”
“宇文拔都同志,你没想明白。现在恰恰不要你做文章,现在要的是你能够稳住立场。以一个劳动者的立场与那帮文人斗争。而且我们所要做的不是去说服或者嘲笑文人,而是去争取群众,争取劳动者。现在中央里面都是读过书,会写文章的。反倒未必能够说到群众心里面去。在这点上,我们都不如你。你就把住群众关心的事情,写出群众们的顾虑,写出那些读书人到底怎么唬住群众的。这些你肯定最清楚。”陈克说道。
如果不是陈克这么说,宇文拔都只怕会把这话当成一种嘲笑。但是陈克是从来不嘲笑同志的,所以宇文拔都总算是有了点自信。
而陈克接下来说道:“宇文拔都同志,咱们党内能真的对群众抱持着宽容心态的,你应该是最宽容的。这点我们真的都不如你,得向你学习。”
听了陈克这话,宇文拔都不知为何觉得眼睛一热。他连忙抹了抹眼睛,恢复了情绪。“我会努力把这项工作干……干完。”
“具体写文章有各地的同志,你弄好把关的事情就行。另外,任启莹同志要是有时间的话,也来帮帮宇文拔都同志。你们搭伙这么久,应该能够很好的配合。另外,任启莹同志,我也煽动你一下,那些文人可是看不起女性的。”陈克说完就笑了。其他同志也一起笑起来。
第五卷 走向 第190章 蝴蝶的翅膀(七)
浙江,杭州。周树人坐在书桌边,摸出了香烟与火柴。自打投奔了人民党之后,周树人发现自己的薪水虽然不升反降,但是人民党解放区内部的物价远地于其他地区。以单纯的购买力而言,他的工资还是提升了一些。周树人没什么嗜好,唯一能称为消遣品的就是香烟,以他现在工资每天可以随意抽。
点燃一根烟,周树人看着自己正在写的《中国小说史略》大纲。自幼文学就是周树人的长项,虽然因为父亲的缘故,还有为了生计,以及抱着“医治中国人身体”的心情搞了医学,但是周树人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还是文学。
由于人民党的缘故,周树人转来转去终于回到了文学的道路上。加上写了陈克委托的文章,周树人重读了《三侠五义》以及其他小说后,就忍不住着手写了这篇研究论文。然而官方的工作好似没有停顿一般,现在为了对付文人,人民党的“骂战”选手之一就是周树人。
文稿上刚写完对《三国演义》的评价,“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周树人缓缓的抽这烟,终于忍不住提起笔在诸葛上面加了陈克两字。
陈克对文人的尖酸刻薄绝对不能用“长厚”来形容,但是他随机应变,努力主导局面的机智,倒是颇似诸葛亮。而且在争夺群众方面,陈克也算是顺应时机。只要有机会联系群众,陈克就不会轻易放过。
周树人不懂军队,加入人民党这段日子以来,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工农革命军为何战无不胜。不过在政治宣传上,周树人的确感受到了人民党与其他势力的根本不同。其他势力都认为自己高人民一等,人民党却是真正与人民站在一起。孰胜孰败已经不用讨论,周树人只是对文人的未来感到忧虑。
这次试图营救蔡元培的人几乎遍布全国,反倒是江浙没什么人敢吭声。即便如此,最近也有人找周树人说项,希望周树人能够“帮蔡先生一把”。理由很简单,“毕竟蔡先生没有亲手杀过任何一人”“或者蔡先生只是受人蒙蔽”。
一言蔽之,就是“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人民党的斗争方略看似复杂,形容起来倒也很简单,“贼就是贼,读书人偷了东西也是贼。若是有读书人认为他们偷了东西也不是贼,那么这读书人只是没来得及偷东西的贼。”
周树人当然知道读书人不满人民党的理由,也能猜到读书人看到人民党如此轻蔑的评价他们后的反应。那定会勃然大怒,奋起反击的。人民党等的就是读书人的这种反应。
周树人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他自己是嘲笑读书人的读书人。本质上周树人还是希望能给读书人留点体面的。可现在这些读书人自己弄到斯文扫地的境地,那就真的不能怪人民党心狠手辣。
但是,这么做真的好么?周树人很是怀疑。
中国的历史上,读书人是中国的脊梁,不管出了多少败类。总是有以死明志的,舍身求法的。就连陈克也评价过,“在中国数次文明灭亡的边缘,有多少文人前仆后继的为保住中国文化奋斗过。没有他们,就没有中国文化的延续。”周树人对此评价也深以为然。不过如果摧毁传统读书人的风暴是来自中国自身的时候,周树人就不敢确定这次谁能够坚持到底。因为人民党选择的战友是劳动人民。
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周树人干脆站起身走到书房窗下。马上就是春节,即便是江南的庭院里也没有了什么盎然生机。这样的庭院倒也颇符合了周树人此时的心境。
在中国传统中,文人是一个阶层,他们或者在庙堂,或者在民间,士绅牢牢的把持了这个国家的命脉。哪一个王朝都要依靠士绅阶层来实施统制。但是在“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当下,貌似真的出现了一个试图终结这种体制的政治势力。
人民党选择了并未掌握知识的民众作为自己的盟友和战友,人民党的领导层或许出自文人阶层,却无一例外的都背叛了文人阶层。周树人看得明白,人民党自己按照自己的政治理念去教育人民,培育人民。同时态度坚定的把文人阶层作为必须铲除的对象。
文人阶层虽然未必能够理解人民党的态度,不过他们很直观的感受到了时代的变化。在人民党统治下,文人阶层遭遇迅速边缘化的命运。如果不是人民党当政,甚至不用假想此时建立一个新的王朝会如何“礼贤下士”,就拿已经覆灭的北洋政府为例。北洋政府就非常尊重文人。出身光复会的章太炎就经常在北京对袁世凯大骂,猛烈抨击袁世凯的很多政策。这种“不畏强权”的“名士风范”很被文人所推崇。文人么,当作帝王师!入则为相,出则为将。即便不能鱼跃龙门的金榜题名,也得能够在地方上说上话,主导一方的风气。
前一段在陈克的请求下,周树人为了写文章,读了宋史。对“皇帝当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往事颇为向往。而周树人很清楚,即便是文人被当奴才的满清,好歹奴才的地位还在人民这些奴隶之上。在陈克带领着人民党响应了在奴隶地位上奋力挣扎的人民的呼声之前,文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比人民更高贵。这也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为蔡元培求情的原因。
蔡元培亲自指定所杀的人,都是试图背叛了士绅阶层而站到人民立场上的人。仅仅这一点,在文人眼中的蔡元培就罪不至死。这不仅仅是文人们对蔡元培的支持,同样是文人有意无意对人民党的反抗。如果能够保住蔡元培,至少是保住蔡元培的“清誉”,文人就等于面对人民党获得了一次胜利。
陈克无疑看透了文人的伎俩,而且决定毫不客气的反击。周树人也就被推上了战斗的第一线。
再次叹了口气,周树人回到座位坐下,脑子中各种念头纷繁杂乱,他随手在纸上写了起来。写了一阵,周树人放下笔,把刚才胡写的东西看了一边,然后看到自己写的一段话,“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的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革新。大抵如是。大抵!他们之所谓复古,是回到他们所记得的若干年前,并非虞夏商周。”
“哼!哼哼!哈哈!”周树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周树人并不清楚这是一种自嘲或者是别的原因。不过周树人很清楚,无论如何,这次他都没办法站到文人那边去。
在人民党解放区待了这么久,周树人看到的是人民党把革命果实全部奉献给了劳动群众。对于文人,人民党则是极为吝啬的。眼瞅着没有分享到革命红利,文人们当然极为不满。只是这些文人没有骨气拿起武器与人民党战斗,所以几乎整个文人阶层都试图“营救”曾经奋起战斗的蔡元培。这也是文人应有的道理。
沉思良久,周树人终于再次拿起了笔。
几天后,宇文拔都怒不可遏的拿了一篇稿子找到了陈克,陈克展开一看,却见上面用红笔重重的标出了一段,“革命,反革命,不革命。革命的被杀于反革命的。反革命的被杀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