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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波没想到会是代英打来的电话。
“何局长,是不是睡了?”代英依旧何波为局长,时间久了,叫惯了,改不过来了。
“你想想能睡么,我还正想着什么时候给你去个电话呢。”何波竭力使自己的话语能轻松一些,“小代,情况有了一些变化,我们已经研究过了,这个案子你就暂时不要过问了。”
“为什么?”代英似乎吃了一惊。
“你别管为什么,立刻停下来,不要再调查了。如果还需要你帮忙的话,我会随时告诉你的。”何波口气很委婉但也很坚决,“小代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当时有点想当然了。”
“何局长,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你打了招呼?”
“没有。”何波担心代英会有别的什么想法,但又不能说得更清楚,只好解释了一句:“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何局长,是不是压力太大?”代英的口气反倒越发显得担心起来。
“你看你,想到哪儿去了,哪有的事〃何波再次解释说道:“这个案子我们不会松手的,放心,到时候还得找你。”
“何局长,我感觉得出来,你目前的处境不会好,你的心情也不会好。”
何波愣了一愣,他没想到代英会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了?小代,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何处长,我听得出来,你是怕我受到牵连。”代英像是在努力地琢磨着该怎么说。“但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收不回来了。”
“……小代,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何波突然感到了代英话里的一种异样的情绪。
“……可能是出了些问题,我们的一个当事人突然失踪了。”代英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这个案子?”
“……是。”
“代英,你说实话,这个人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还很难说,我们正在全力寻找。”代英的口吻越来越显得悲愤。“我刚刚回来,否则我不会在这会儿给你打电话。”
“……小代。”何波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种心如刀割的歉疚和悲愤溢于言表。
“何局长,我不管你那儿怎么样,这个案子我不会罢手。”
何波再次愣在了那里,他依然没想到代英会这么说。“……小代,这个案子很复杂。”
“我知道。”
“尤其是非常非常危险。小代,你还年轻……”
“何局长,你不用说了,这我都知道。”代英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砸了一句,“这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小代,你可能还不清楚,这个案子你可能根本没想到它会有多……”
“何局长,我已经清楚了。我刚刚写了一个情况,马上就给你电传过去。”
“小代,我真的很替你担心。”
“咱们的心情一样,我也很担心你。”
“……小代,我们正在研究事情,明天一早再给你去电话,我可能会马上去一趟省城。等我打了电话你再做决断,好么?”
电传上显示的仍然还是一长串人名单,也就是两天来跟王国炎家有来往的一些令人可疑的名字:
……
潘毅,省城市工商银行副行长。
吴凯运,省城“大富豪汽车营销中心”总经理。
高耀明,省城某私立学校董事长,武术学校校长。武术大师。
马晋雄,省城武警支队武术教练,原西城区刑警队副队长。曾获全国武术散打第四名。
仇晓津,省城“大业房地产开发公司”副总经理。省人大副主任的侄子。
耿莉丽,王国炎的妻子,她现在跟王国炎的同学,现省城市委书记的外甥关系非同一般……
另外还有医生,司机,教师,检察官,片儿警,法官,企业家,厂长,包工头……
其实案情发展到这步田地,已经不必要再看什么,再说什么了。一切都明明白白,再清楚不过了。
王国炎一案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已经不是他们几个人,甚至已经不是一个公安机关所能控制,所能惩处,所能剪除得了的了。
它盘根错节,同恶相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已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真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如搅混了的灰土做成的泥人,你中有我,我中也有你了。
即便是整个公安系统,它能承担得了这么沉的重负吗?
大知道这个案子还会牵扯出什么样的案情和人物来!
还会吗?
其实最可怕的似乎还不是这个,最最可怕的事情是,当你终于剥开层层伪装,拨开重重迷雾,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时,却才发现你的四周站着的竟然全都是虎视眈眈,时刻在注视着你一举一动的强敌,原来你早已处在了一个深深的陷阱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史元杰终于止不住地问了一句:
“……何处长,下午我们在东关村的情况,是不是贺书记告诉你的?”
“别再问了,我都知道了,你得让我再想想。”何波带着一种歉意说道。“下午的事情,我有点过头了,你们都别计较。”
对何波这种歉意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他注意的仍然还是何波对这个贺雄正的认识和判断。“何处长,从现在的情况看,贺雄正书记极可能与这一系列的案件有染。问题确实非常严重,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和预料之外。”
“我已经想到了,我只是希望情况能得到落实。”
“有些情况我们已经落实了,贺书记的女婿现在就在‘广帅商业城’任副总经理,而且‘广帅商业城’总经理张卫革目前正在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贺雄正的儿子。据说,贺雄正书记正在考虑这个事情,但还没有答应。从这一点来看,贺书记至少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且并没有拒绝。至于他去法国时,是不是带了张卫革,是不是买过大批的法国香水和化妆品,我们也正在了解。但贺书记把净资产9000万元的‘胜利水泥厂’,以1400万元的价格卖给了张卫革,这有可能是真实的,因为新近被大批辞退的水泥厂工人,目前正在集体上访,他们有一份详细的有关‘胜利水泥厂’买卖的上访材料,我们已经看到了,看来工人们说的同我们听到的基本上吻合。还有一点,贺雄正同‘老狼建筑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薛刚山的关系也相当亲密,据知情人士说,贺雄正几年来在土地买卖的问题上多次插手房地产业,在国家即将结束福利分房的情况下,福利房再度成为一些人炙手可热的交易品。据说现在贺雄正手里至少握有几十套福利房的分配权,而有这么几十套福利房,他几乎可以干得成任何事情。因此他的仕途和前程也就格外被人看好。给他提供这些福利房的人和单位,‘老狼建筑集团公司’应该是其中之一。但‘老狼’为什么会这么做,‘老狼’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说不定还是跟这个王国炎有关。另外,东关村的土地买卖,如果省人大副主任仇一干真的插了手,那么这里面还能跟贺雄正没有关系?省人大副主任的侄子就是房地产业的大拿,他要干这件事,让老头子出马,其实都只是表面上的现象,真正的目的要干什么,也许还是跟这个王国炎有关系。事情越做越大,钱越花越多,窟窿越来越深,就像刚才得到的情况,他要给监狱的头头脑脑们盖房子,就得有地,就得有钱,就得有人。其实这也是一种法治增强所带来的现象,因为这表明犯罪的成本正在加大,他们若想欲盖弥彰,就只能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但反过来也一样,正是由于如此,他们对老百姓的危害和压榨就会更重更狠更残酷……”
“有关贺书记的就说到这儿,我们还是先说别的吧。”何波面色严峻地打断了史元杰的话。
“何处长,贺雄正今天为这件事情都能给你打电话,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关系,说不定贺雄正已经被人家捏在手心里了。”史元杰还是止不住地说道,“刚才我也跟魏德华商量了,如果贺雄正能为这样的事情亲自打电话,说不定发生在这期间的其它一些案件跟贺雄正也会有关系,比如像张市长的车祸案,像区纪检书记的住宅被炸案……”
“好了,这些跟你们现在要办的案子没关系,不管怎样,目前我们只能按原来的部署去做,应该汇报的,还只能给贺书记去汇报。”何波只能把话说到这里。
“这可就太被动了。”史元杰不禁嚷了起来,“何处长,今天我们从东关村回来,让老百姓多么失望!那么多人在哭在骂,我们公安局在老百姓眼里都成什么了!结果是让那些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家伙横行乡里,扬威耀武,为了埋葬一个做了一辈子坏事的小偷,送葬的队伍排了足有十里长!这是在干什么!而那些本本分分,老实善良的老百姓,给自己的亲人送葬时,连一副好点的棺材都买不起!再这么下去,我们这些当公安的,在老百姓眼里还有什么形象可言,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那你让我怎么办〃何波也终于忍不住地爆发了,“你说说我能有什么好办法!你让我现在怎么去做!他是主管书记,他管着我,我管着你,他让我管你,我能说我不管,我能说我管不了吗!就算他有天大的问题,在国家没有制裁他以前,我又能对他怎么样!就算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在没有人发布命令以前,我能派人去调查他,去逮捕他吗!就是他现在打来电话让我去汇报,我也只能乖乖地去汇报,你说说我有什么办法!你说说我能怎么样!你是不是让我现在就什么也别做了,马上就去告发他,揭露他!这行得通吗!你们要是有本事,就马上给我想出个主意来,看我究竟应该怎么办……”
听着何波这一通怒吼,史元杰顿时沉默了。
老处长说的没错,这就是现实,就是中国的国情,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等到何波不说话了,屋子里终于沉寂下来时,史元杰默默地站起来,把何波杯子里已经凉了的水倒掉,换上热的,又默默地给老处长端过去,然后用一种极为和缓的语气说:
“何处长,我刚才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何波也微微地说了这么一句。
也就是这么一句,几个人的眼睛顿时都湿润了。
“何处长,你这几天太劳累了,我也已经跟魏德华商量过了,省城你就别去了,还是我去为好。”
“……好吧。”何波想了半天终于答应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你直接去跟苏厅长谈,暂时先不要惊动省城市局,代英那儿,等我们联系了再说。”
“好。”
“还有,我一会儿给苏厅长写一封信。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史元杰看了看表,“5点左右吧,争取在午饭前能赶到。”
“那好,4点50你在这儿来拿信,我让家里人在门口等你。”说到这儿,何波也看了看表,说:“好了,别再耽误时间了,把你们了解到的情况都说说吧。”
“德华,你给何处长汇报吧。”史元杰看了看魏德华说道。“不足的地方,我再补充。”
※※※魏德华知道史元杰的情绪不大好,也就没再推辞,掏出一个笔记本一边看,一边说了起来。
“何处长,从现在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看,看来王国炎一案确实非常复杂,它所牵扯出来的人物和案件,都是我们根本没想到的。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从王国炎嘴里供出来的这些人和案件都是真实的,确凿无疑的,将来都是能够找到证据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围在王国炎身旁的这一群人,都是王国炎的保护者和被保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