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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第一次杀人不但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冲击,也引发了他深藏于体内的残忍与冷酷。
不杀人,就会被人所杀!为了生存,一定要变成为真正的战士!
姜惑在马背上一个旋身,坐稳鞍镫,一脚反踢,想把敌将的尸身踢下马去。不料那尸身仅是倒挂鞍下,竟未脱镫,反而绊住马蹄。战马顿时软倒,姜惑的身体立刻失去平衡,而后面的骑士转瞬即至,数十支长矛疾电般再度刺来!
好个姜惑,危急之中激出全部潜能,电光石火间腰腹用力,凌空一个倒翻,失去平衡的身体从马上滚下。在闪开长矛的同时,他掌中剑光已连闪数下,血雨四溅,又是几颗头颅飞起。由于马速太快,数个无头尸身足足奔出十丈后方才跌落马下。
然而姜惑双足一着地,亦立刻陷于重围。刹那间他耳中全是如雷蹄声,眼中皆是矛影枪尖。此刻近身肉搏,方知战场上的凶险,任凭武功盖世,当面对这如潮水般拥来的冲锋骑队时,也会如惊涛骇浪中的树叶,只能凭借着小巧灵动的身法,被动地在矛影马腿间中闪避挣扎,全然无力反击。
突然姜惑心生一计。他既然开了杀戒,当下更不容情,运起灵巧的身法在马群中左闪右避,躲开长矛的攻击,掌中宝剑乘隙往马蹄上刺去。只听战马惨呼不绝,周围战马接连倒下,将他围在中央,数十匹垂死的马儿形成一个小型堡垒,反而令其他外围的骑士无法靠近。
趁着对方阵脚大乱,姜惑迎着箭雨、投矛冲入敌阵,夺下一匹战马,他自问无法尽歼五百敌骑,只得返身朝那群百姓奔去,沿路长剑不停割断路边的大树,好歹阻敌一时,给百姓们逃命之机。
谁知行出不远,前方忽又杀出数百赤衣步兵,俱都刀枪齐举,对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杀去。原来洚州城早被围得水泄不通,赤衣军却故意留出东门,好让洚州百姓出逃,趁机在半路截杀,抢夺财物。
数十名百姓在血泊中挣扎,几名稍有姿色的女子立时便被士兵掳去。姜惑瞧得,怒吼一声,状如疯虎,策骑在敌军来回驰骋,砍瓜切菜般连斩十名敌兵。
但见前方十余步远,一个士兵正拦住一位女子,那女子手中还抱着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婴孩。只听婴孩被惊得哇哇大哭,那士兵左手搂住女子的腰,右手一把抓起婴孩就欲往地上投去。那女子披散着头发,状如疯魔一般嘶声大叫,一面护住手中婴孩,一面伸手往那士兵脸上抓去。士兵顿时大怒,挥刀往她头上砍去,女子脸现绝望,手中却仍是紧紧抱着婴孩不放,即使是面临死亡的一霎,她也要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姜惑脑中一眩,那女子脸上坚忍的表情,令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然而眼见两人相距甚远,实在已不及相救。
眼看那士兵的刀就要落在女子头顶,一根红绫不知从何处飞来,恰恰卷在刀柄上,一兜一绕,刀锋倒竖而起,反将那士兵的右手切下。
但见红影一闪,一个窈窕的身影已闪入敌阵。那根红绫长达一丈,守若软鞭,被舞动得密不透风,攻如刀棍,瞧来虎虎生风,或勒喉,或点穴,更卷起数柄刀枪,扫得一众赤衣军哭喊连天。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杂乱的鸟鸣,但见山林中猛地冲飞出数只鸟儿,有凶猛的鹰鹞,亦有灵动的鸦雀。这些鸟儿如被魔法操纵,竟丝毫不惧手执刀枪的士卒,只往他们的双眼脸面抓啄,却并不伤害百姓。
姜惑眼见来了援兵,又惊又喜,奋起神力驱散余下的步兵,看到身后骑军即将追至,一声虎吼,又返身狂杀而去。
那道红影落在姜惑身边,拦住他低声道:“不要管那些骑兵,救人要紧,先让百姓上山躲避一下。”那声音清脆如黄莺,听起来是一名妙龄女子。
姜惑见她面上蒙着一幅红色丝巾,瞧不清楚面容,只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瞳如一泓秋水,似一弯幽潭。他本是杀意正盛,愤怒若狂,可被这神秘女子那犹如能照得见影子的清眸一瞅,竟莫名泛起一种安宁悠闲之情,霎时清醒过来,不再追杀敌兵,只是护着百姓逃离。
那女子趁势召集四散的百姓一起往山上赶去,战马在崎岖的山路上行动不便,赤衣军骑士皆被阻于山下,少了威力强大的骑兵,更有那些如有灵性的鸟儿相助,姜惑与那红衣女子联手已足可应付半路阻截的步军。两人便如此护着百姓且走且退,往深山中奔去。
那些赤衣步兵知道两人厉害,亦不敢太过近逼,只是远远放箭,可眼见箭支对两人的神剑红绫并无丝毫威胁,敌军终于不敢多留,渐渐散去。
终于,两人在山中寻得一个大山洞,先让众百姓鱼贯而入,又在洞口堆起乱石树枝掩饰,总算稍脱险境。
那女子正色道:“只怕敌军还会派来援兵搜山,我先去引开他们,你带着百姓在洞中避一晚,到明天再离去吧。”她也不等姜惑回话,撮指于唇,打了一声奇怪的呼哨,便翩然远去。
群鸟听到那声呼哨后,仿佛都听懂了这神秘女子的意思,盘旋在她头顶之上,伴随着她一路往西而去。
姜惑呆呆看她远去,不知这神秘女子是什么来路,又有何方法可以引开敌人的援兵?又想到她既然能控制山鸟,莫非竟是林中的鸟神?
他胡思乱想一阵猜测不出眉目,此刻方觉得全身乏力,疲惫至极,当即盘膝坐在洞口调息。他虽然丹贮腾龙之胆,体力强劲充沛,可这场战斗不但众寡悬殊,更还要护着百姓的安全,实是耗费巨大。
待姜惑调息完毕,已是傍晚时分。那些百姓对姜惑感恩戴德,给他送来食物和清水,姜惑对他们也不隐瞒姓名,只是不提自己的来历。
他匆匆吃些食物,待体力尽复,又朝百姓问起洚州城之围。这才知道洚州侯宁华安与囿州侯淳于麟本是相邻诸侯,但淳于氏势大,欲要吞并洚州,宁华安不甘受辱,拼死反抗,终导致双方刀兵相向,却苦了这些无辜百姓。男儿抛妻弃子去战场上拼命,老人、女子与年幼的孩子们则不得不背井离乡,逃离战场,谁知竟又在这里遇见敌军的堵截。
姜惑叹道:“皆是大商朝的诸侯,那淳于麟如此蛮横霸道,威胁邻国,就不怕朝歌派兵治罪么?”旁边一位青衣老人愤然道:“还提什么朝歌?若不是纣王宠幸苏妲己,听信小人奸臣之言,弄得四方诸侯暗生反意,又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
姜惑听到苏妲己的名字,不由一震。既盼望她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母亲,又怕生身母亲果真惑君祸国,是害得天下百姓颠沛流离的根源,他心中又喜又忧,一时竟不知自己是否愿意多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那份感觉实难用言语形容其万一。
一位受了肩伤的百姓又道:“唉,普天之下,到处都是意欲扩充实力的诸侯,只怕乱世将至,也不知逃到何处才是安宁的乐土。”一人接口道:“听说西伯侯姬昌仁义治国,西岐国力强大,也无敌敢犯,我们不如去那里,或有生路。”老人长叹:“此去西岐,足有千里之遥,只怕我们还未到西岐,便已被乱军所杀了。”众人默然。
听到西伯侯姬昌与西岐之名,姜惑不由想到自己的头号大敌姜子牙,心神不属,随口道:“大商国力强大,四海宾服,如何会有这许多的战争?”
老人奇怪地望了一眼姜惑:“姜少侠武功高强,侠骨凛然,咳咳,却好像不怎么明白当今的时局。”
姜惑见那老人言语不俗,颇有见识,并不像是普通百姓,恭敬拱手道:“不知老丈高姓大名,还请指教一二。”
老人道:“实不相瞒,老夫本姓徐,昔日亦曾在朝歌为官,只因见不得纣王无道,宠幸苏妲己与费仲等一众奸臣,残害忠良,这才愤而辞官,回到故居洚州。本还想可以从此不理朝事,安享余生,却不料纲纪混乱,诸侯离心,天下刀兵四起,哪儿还有什么清静之地?你瞧,这才不过安稳了两三年,囿州与洚州之间战火又起,老夫亦不得不拖此残躯,携家逃难。”
姜惑问道:“两国诸侯争一时意气,又何苦坏了这许多人的性命。若我是那宁将军,干脆降了就是,至少可保全城无辜百姓的安全。那淳于氏亦是不明事理,既然想扩充实力,又为何强攻洚州,徒然损兵折将?”
老人长叹道:“眼看乱世将至,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白丁,人人自危,除了东伯侯姜恒楚、西伯侯姬昌等几位心怀大志的诸侯招兵买马、储粮安民,其余小诸侯并无远见,所谓扩充实力便是东征西讨,抢夺钱粮,一旦攻破城池,财物尽数没收,男丁充军,女子掳去为奴。那囿州侯淳于麟恶名在外,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只余一座死城,所以洚州军民宁死不降,甘愿陪宁将军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
又有一女子接口道:“宁将军平日待我们是极好的,这次又特意让百姓离城逃难,只是想不到那淳于氏如此狠毒,竟故意在路上派兵堵截。我丈夫还在洚州守城,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说话间不停地伸手抹泪。
姜惑越听越怒,只恨以自己一人之力,虽有盖世武功,却无法解救洚州之危,只得好言安抚众百姓,暗下决心务必要护得他们安全。
当晚百姓在山洞中过夜,姜惑则于洞外守卫。到了深夜也不见那神秘女子归来,不由担心她为敌所擒,转念想到她能驱鸟攻敌,本领非凡,必有脱身之计,何况虽仍有零星敌军,却不见大队人马,或许果真已被她引开。
正胡思乱想着,月光被一朵乌云罩住,蓦然一暗,随即山洞内发出一阵异声。姜惑感应到有人正无声无息地逼近自己,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暗处若隐若现,本还以为是某位百姓无法安眠,鼻中却又闻到那股熟悉的陈腐之气,不觉脱口呼道:“师父,是你么?”
黑暗中的身影渐渐显现出轮廓,果是一位全身被严密遮掩、不露面目的黑衣人。他全身软如无骨,紧贴在石壁上,听姜惑发问,低声答道:“姜师侄好,我名唤敛清,与且诺同行魔使之职。”听声音沉郁稳重,更有一种肃杀之意,令人不由想到在中军帐里发号施令的大将。
姜惑见到对方与且诺绝无二致的装束、诡异的现身,又想到师父且诺说过自己还有几位师叔伯相助,对敛清的身份并无怀疑:“小侄正有许多不解之处,要向敛清师叔多多请教,还请借一步说话。”此刻才发现在那陈腐之气中还夹杂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敛清却摆摆手:“不必担心那些百姓听到我们的对话。再过一个时辰月光便会复明,我必须在此之前离开,只能抓紧时间对你说几句话。”
姜惑凝神细听山洞内全无动静,惊道:“难道师叔把那些百姓都……”他天生侠情,虽然和洚州百姓无亲无故,却不愿他们再受到任何伤害。
敛清道:“师侄大可放心,破界使命本就是为了救天下苍生,我又岂会滥杀无辜?那些百姓只是被我施以迷神之术,皆入梦乡之中,一觉醒来后便无大碍。”他悠然一笑,“师侄牵挂这些百姓的安危,我又何尝不是?若你知我来意,便不会有疑。”
姜惑不解:“小侄愚钝,不明敛清师叔来意,还请告知。”
敛清叹道:“我自幼家境贫寒,亦无大志,浑浑噩噩过了数十年后,直至得到一位大英雄的垂顾,教我立世做人之理,传我领军带兵之道,方才立下平生宏愿,要扶济世间疾苦百姓于水火之中。所以我今日来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