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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牢子们所以敢于如此,完全因县官不去查看,明明知道,而心照不宣。他将邠县的代理县长找来,问何以掩耳盗铃,不加改革,县长说积重难返,一时没法改革。冯玉祥就把为自己预备的县府中的几间上房让出,请那些犯人去住。同时请县长和自己一块去打扫牢房,亲自和县长把那几个缸抬出,叫他嗅嗅那臭味,问他如此凌虐人民,良心觉得惭愧否,并令及早切实铲除积弊,不得再有怙恶不悛的事情。后来冯玉祥连着看了长武、永寿数县,大同小异,如出一辙。觉得这是吏治的问题,远非整顿所能了事的。但身为县长如果正直不欺,亦能收到弊绝风清、局部改革之效。
邠县以东的正宁县,县中设立县党部,负责人是从长安派去的,都是些十七八岁的青年。他们以为革命一起,人民对于国家就可以解脱所有应尽的义务,不必再负什么责任。于是他们一到地方,就向百姓宣传,叫不完粮、不纳税。有军队过境,要粮草,要车马,他们又向百姓宣传,反对摊派差役,反对征发军用物资。自以为如此才是为劳苦大众谋幸福。弄得过境军队吃喝无着,苦痛万状,于是酿成军队和党部两方面的冲突。结果,党部青年被驻在当地二、三军大打了一顿,驱逐出境。冯玉祥到邠县后,因为他是西北党部代表,两方都来告状,互相以反革命罪名相骂。冯玉祥以为军队擅自殴辱党员,固然不好,但因为那种幼稚错误的宣传,致陷军队于不利的现象,党员们也难辞其咎。当时的党员中有年长老成的,约冯玉祥前去讲话。冯玉祥召开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军民大会,向民众发问道:“军阀祸国殃民,应该不应该打倒?”答道:“应该打倒!”“帝国主义侵略我们,压迫我们,使我民族不能翻身,不能抬头,应该打倒吗?”“应该打倒!”“军阀和帝国主义必须打倒,究竟谁去打倒呢?”答:“主要还靠军队。”“军队没饭吃,没衣穿,没有粮草马匹,可以打仗吗?”答道:“不能。”于是冯玉祥说:“只靠军队,是无法完成革命工作的。必须人民与之合作协助,才可以完成,才可以成功。”这样的问答数次,又经详细地讲解,大家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那天到会的人很是踊跃,冯玉祥站在戏台上大声讲话,把嗓子都说哑了。末后冯玉祥问了一个老人,我说的这番道理,究竟对是不对,比你们以往听的那番道理如何。那老人笑着回答:“他们说的那个痛快,粮也不出,草也不出,也就不闹革命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当时会场空气极是融洽,事后军民之间的隔阂打破了,党与军之间的意见也化除了,一场风波才算平息。冯玉祥认为民众对革命支持不力、配合不够的原因是部队宣传不到位,建立什么样的政府和军队,为老百姓干些什么事,都没有明确主张,使民众无所适从,故而他常常亲自写些东西,编些歌词,抓紧宣传,弥补缺陷。冯玉祥回想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形成了明确的政治主张,写下了一段精辟的话,由正宁县县长杨楚材立起一个高1。57米、宽0。63米、厚0。13米的碑。碑额为“仁人之言”,碑文曰:
我们一定要把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扫除净尽;我们誓为人民建设极清廉的政府;我们为人民除水患、兴水利、修道路、种树木及种种有益的事;我们要使人人均有受教育、读书识字的机会;我们训练军队的标准是为人民谋利益;我们的军队是人民的武力。
中华民国十六年 冯玉祥
甘肃正宁县长杨楚材敬立
此文反映出了冯玉祥的平民本色,以及贴近人民群众,不欺压老百姓,反对官吏贪污腐败,倡导为人民谋利益,与士兵同甘苦,严肃军纪,抗击外侮,反对内战等方面的心志。据说,以此文为内容的题字碑在河南、陕西、甘肃等地广为流传。这说明冯玉祥将军不但喜欢立言,而且喜欢立“不朽之言”。现在读此碑文,人们可以洞察作者的政品和人品。为政者也应以此为鉴,造福人民。
诗品,人品
唐诗、宋词将诗词的精华深挖殆尽,后人欲逾越其成就的巅峰,怕是很难。然而,冯玉祥将军的丘八诗,独树一帜,既不是文人墨客那种书斋吟哦之物,也不是“五四”之后的白话诗体。冯的丘八诗雄健、豪放、正气,读之令人荡气回肠。冯之诗句均有韵脚,【wWw。WRsHu。cOm】可以琅琅而诵。请看冯玉祥驻军于湖南常德时所作的一首代告示诗:
嫖娼聚赌鸦片枪,诱人入渊坠万丈。
凡事应该仔细想,怎可缺德去嫖娼!
女人尽皆父母养,与尔姊妹没两样。
好逸恶劳去赌场,弹钱掷骰摇单双。
明抢暗夺黑心肠,落得家破人也亡。
鸦片为害致身残,屡禁不止死灰燃。
中华民族要振兴,毒头一律用刀砍!
为建立良好的社会秩序,冯将军便写出了这样的代告示诗。冯驻徐州时,为改变城市的脏、乱、差,他要求民间成立打野狗队、灭蝇队,督促改造厕所,在取得一定成效后,他又禁止对树木乱砍滥伐:
老冯驻徐州,大树绿油油。
谁砍我的树,我砍谁的头!
这首代告示诗更是开宗明义,大有说到做到的一股正气之风,发出飒飒声响,毁林者,如若不信,就请用你的颈脖子试试老冯的刀口子如何?当地有个前清举人陆文龙,家住城东,宅前一片树林,是陆家祖产。陆在上海经营钱庄获大利,回乡拟毁林建别墅,惊动了徐州镇守使、发表代告示诗作者冯玉祥。冯派人约请老举人面叙,奉劝老举人高抬贵手,珍惜绿色,功德无量,并将禁伐的代告示诗手迹奉阅。陆文龙自恃与中央政府高官有交情,根本不把冯看在眼里,径直去南京称会某高官,要求得到自家树林自家砍的权利,还要冯玉祥承担陆家建房延误时间的责任,收回代告示诗,向陆赔礼道歉。那高官深悉冯之个性、人品,在老友面前尽力规劝,但陆绝不顺从,而坚持己见。他只得折中,给镇守使写了一封委婉曲折的信。那信到了冯手,而陆文龙也被抓了。冯复那高官的信,也是一首诗:
不是尊函我不懂,实是绿比生命重。
不杀徐州陆文龙,老冯军令贱如粪。文人小说下载
陆文龙执意砍伐树林而被抓,继而审判后被砍头。
抗日之初,国民党副总裁、国民政府的“二把手”汪精卫,居然卖国求荣,逃往河内发表所谓艳电,公开投敌。听到汪精卫叛逃的消息,时任战区司令长官的冯玉祥猛抓头发,高声呼号:“可耻!可耻!不如驴也!”气极时,握管而吟。时值冬日,而天府之国菜花见黄,便以《菜花黄》为题。接着如泉喷涌,一挥而成一首丘八诗:
时当二九天,蜀道菜花黄。
国家与朋友,尽弃投敌邦。
千年万世后,精卫恶名长。
认贼当作父,甘心称天皇。
倭寇发狂言,欺世惯中伤。
巨奸欣然喜,竟谓好主张。
不要我赔款,中国整个亡。
取消租界地,全属贼东洋。
日满华合作,主人倭寇当。
三国成一家,日寇是父王。
此理至明显,世人皆知详。
谁说汪不知,那又怎么讲?
卖国贼三字,头衔最适当。
此诗何止将汪精卫的汉奸脸嘴,酣畅淋漓地刻画出来,更把日本军国主义“大东亚共荣圈”的鬼话揭露得淋淳尽至,彻彻底底。冯将军对大是大非划分得一清二楚,毫不含糊,诗风何其贵也。冯氏丘八诗应作为一个独具特色的诗品,载入文学史册。
谁都知道,蒋介石为扩大势力笼络人心,使用过各种手段,最常见的莫过于拜把拈香,缔结兄弟之盟。蒋介石虽与冯玉祥也是拜把兄弟,但冯玉祥浑身正气,对蒋可直呼其名,提反对意见,乃至有时脾气来了,对蒋的作为不屑一顾,表示极大蔑视。有一次,冯玉祥在青木关巴县中学,获知有戴笠手下两个特务,在空袭时,乘机调戏两名女中学生,将其带入防空洞中大耍流氓。冯玉祥不由咆哮起来,怎可容得这号畜生胡为!于是直接去到蒋氏住地,一把拉住蒋介石控诉特务的兽行。蒋听完闷不作声,冯玉祥更是火上加油:“天上是日本飞机轰炸,地下是特务侮辱少女,这老百姓还有无生路?”蒋介石这才说:“好吧,我查清楚了再说。”冯玉祥脸都气黑了,一拍书案:“你我枉为兄弟一场!连这类事你都信不过为兄的,其他还有什么可说?好吧,就让老百姓走死路吧。”说完拔脚便走。蒋氏碍于情面,才留住冯:“等会儿,要车,你我一同去青木关。”这样,蒋、冯一道向巴县中学师生道歉,接着追查两个犯事特务,予以惩罚。
还有一件事,也值得一提。抗日胜利之后,在社会名流倡导下,于重庆校场口庆贺政协(旧政协)大会胜利召开。特务们闯入会场,打伤与会者众多,此中有郭沫若、李公朴等名流,这就是闻名中外的“校场口事件”。冯玉祥得知消息,先打电话给蒋介石,电话中回称蒋不在公馆。冯只得亲自出马,走了一段路,考虑到赤手空拳去无益,必须造势。遂在晴天白日下打一盏灯笼,径直去到曾家岩德安里蒋氏官邸,沿路招来不少观众,军警费了好大力气才排开围观民众,护冯进入官邸。蒋介石一见,知其来由,装聋作哑地发问:“焕章兄,这是干什么?”冯玉祥哈哈大笑,手指天空,又叹道:“贤弟请看,这暗无天日的时代,不用灯笼,何来活路可走?”蒋知冯在挖苦自己的手下又干了坏事,便不以为然地说:“玩笑已过,该是谈正经事的时候了。”冯玉祥当即提出严惩制造校场口事件的凶手及幕后指使者,蒋连连称好,一口应承。到了第二天下午,仍不见官方派人到校场口调查,出事地点仍旧一片狼藉。冯玉祥见此情势好不恼怒,再登蒋门准备问理,哪知蒋的副官回答:“委座已于今晨离渝飞沪,一时不能返回。”原来,出了事怕人指责,更怕把兄的“纠缠不休”,蒋竟然为避风,逃之夭夭。
阎锡山:开启“二”的哲学
阎锡山周围能聚集一大批有识有才之士,首先是其想干一番事业,有延揽人才的需要;其次是他待人有厚道之处,否则难以与很多人相处始终。有许多人在他危难的时候亦追随不舍,甚至舍命相随。这绝不是仅仅靠一时利益苟合的乌合之众所能做到的,一定要有共同的精神追求和感情。阎锡山个人生活俭朴,不抽烟,不喝酒。离开政坛后,整理文献,阐述思想,著述颇丰。晚年乃笃信三民主义和世界大同的理想。
驭下有术
在中国近代大大小小的军阀中,阎锡山别具一格,具有许多其他军阀所没有的特点。他之所以能以土皇帝自居、统治山西达38年之久,除了他狡诈多变、见风使舵、拥兵自重、口蜜腹剑、有一定政治头脑之外,与他独特的“驭下”之术也不无关系。
为了能有效地驾驭下属,阎锡山在用人时特别强调非亲不用。他本人是山西五台县人,凡五台县的同乡多深得重用。当时山西有名的高级军事将领、阎锡山军事上的得力助手杨爱源、赵承绶、王靖国三人,都是他的五台县同乡。曾任山西省政府主席的赵戴文,也是五台县人。山西省政府的其他许多显位要职也多为五台县人占据。当时太原就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会说五台话,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