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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东西?”大喜之下,叶扬天没功夫去思索吕洞宾的话里似乎还带着什么潜台词,一把抢过布包,打开一看,却诧异起来。
小布包里放着的是两根金黄色的毛发,很长,转了几个弯,被一条红色的缎带拦腰束起来。
叶扬天记得清楚,为救治萧如云的腿伤,天医门华九开出的药方中稀缺的四味药材分别是:夔牛角、钩蛇筋、龙鱼鳞和乘黄尾。
可这两根金黄色的毛发是什么?
“乘黄尾。”吕洞宾叹口气,为弄来这东西,他还真吃了点苦头。
“你这是乘黄尾?我怎么觉得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叶扬天盯着手里的两根“黄毛”,很努力地沉思了半天,得出结论,“对,这顶多算是马尾巴上的毛。”
“叶扬天!”吕洞宾气急了,“你小子知足吧!你知道乘黄是什么?那是御马!为这两根毛,我……”
“你什么?”叶扬天眨眨眼,好奇地问。
“没什么。”吕洞宾苦笑。
对天医门华九开的那个方子,吕洞宾心知肚明,萧如云的伤势固然难治,却还不至于用那么离谱的药材:夔牛角和钩蛇筋也就罢了,乘黄尾和龙鱼鳞分明是要逼着叶扬天去与天庭联络。好歹叶扬天跟自己该是一头的,吕洞宾也知道,有关道门中的种种,天庭自有考量,无论为公为私,都不能让叶扬天在道门丢了面子。
所以吕洞宾特地找了天庭御马监的正堂管事,去求乘黄尾。但乘黄本是御马,御马监正堂管事天胆也不敢去剪它的尾巴,逼得吕洞宾没法,找了把梳子,亲自跑到马栏里给乘黄梳理尾巴。偏乘黄性子又不好,几个蹶子尥一尥,差点儿让吕洞宾成为数千年来第一个因为给马梳尾巴而受重伤的大罗金仙――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个中详情吕洞宾遮掩都还来不及,当然不会跟叶扬天提起。
“嗯,既然你都拿来了,虽然少点,估计应该也够用了。可是……还有呢?龙鱼鳞、夔牛角、钩蛇筋,我怎么没看见?”叶扬天继续眨着眼睛,一脸天真无害的表情。
“叶扬天,你别得寸进尺!”吕洞宾恶狠狠地说。
“好吧好吧。”叶扬天一乐,“别的不管,龙鱼鳞我没处找,你可得也给我弄来。”
“那倒好办,寿星那里就养着条龙鱼。”吕洞宾一口应承下来,干脆得让叶扬天吃惊。
“可你总得收敛一点儿才行。”果然,吕洞宾马上就抛出了条件。
“收敛?”叶扬天也叫起了撞天屈,“我什么都不会,收敛什么?再收敛就什么都没了!今天为那口断剑,我居然输给一个小道童!我是大罗金仙?大罗残废吧?这可都是你搞出来的!”
“今天我来找你,其实为的就是这个,那什么乘黄尾还是末节。”吕洞宾点点头,“是这样,上头有话,既然青云门等找上门来,那就许你便宜行事。”
“嗯――嗯?”从叶扬天鼻子里跑出来的这一声拐了个弯儿,显然是惊讶得过了头。
看多了古装连续剧里的钦差大臣,“便宜行事”这四个字到底有多大的份量,叶扬天一清二楚。
“你究竟是陛下钦点的大罗金仙,要是没点儿权限,你怎么去领袖天下道门数万之众?”吕洞宾没好气地说着。
尽管合同上出了问题,吕洞宾没给叶扬天服下那粒玉帝亲赐的“夺仙丹”,反是将自己的修为传给了他,但吕洞宾也不得不将此事报上了天庭――虽然已经撇不清了,吕洞宾还是想要挣扎着分辩一下。
其结果就是:天庭上下都知道了玉帝抽签抽中的那个大罗金仙是个滑头。
自然,原本就对叶扬天极为重视的神仙们一个个都来了情绪,在揶揄吕洞宾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同时,纷纷稳坐钓鱼台,每天只顾了观察叶扬天的一举一动。更有好事的赤脚大仙为首坐庄,暗中开出许多盘口,以叶扬天将来的行动设下了各种赌局,下注者众。
也不知玉帝是怎么想的,竟召集“公司高层”开了个会议,火上浇油,居然就许下了叶扬天在凡间便宜行事的权力。
按照公司顾问、消息灵通人士、太白长庚星透露,在会议上玉帝曾戏言:反正叶扬天这小儿一时也没有研习天条的打算,又有合同在先,以天条限制他未免过迂,且先看他能做出些什么;至于天下道门,便是让叶扬天暂时统领一二,却也无妨。
这么一来,天上有关叶扬天的赌局日盛一日,其中最为火爆的就是去赌叶扬天会选上哪个人做“双修道侣”。萧如云、姜潇潇都是热门,还有偏好黑马,把赌注压在千叶冰云,甚至云山三十一中高二三班的班长陈晗身上的。神仙的赌注千奇百怪,各类法宝珍奇接连出笼,就连道心无为的太上老君都没能耐住寂寞,在姜潇潇那头压了五葫芦的金丹――却是用的看炉童子徐甲的名义。
据传,甚至玉帝和王母也偷偷下了注,只是保密工作出色,没人知道压的是谁罢了。
作为第一个跟叶扬天接触的神仙,吕洞宾自然捞到了好处。
赌局不容作弊,天庭众仙谁也不敢冒着把群仙乃至玉帝、王母外加太上老君都得罪一个遍的风险下凡插手叶扬天的动作;唯独吕洞宾职责所在,又跟叶扬天同享大罗金仙之体,成了唯一的一个例外。
天庭这一场自下而上的改革还没见什么成效,未雨绸缪的吕洞宾却先成了香饽饽――只有他能对叶扬天施加影响,关注赌局走势的群仙还不都赶紧着意拉拢?
这却是吕洞宾始料不及的。
连日来,吕洞宾光是各类礼品就收了足有几十车,以各种名目下帖子请客联络感情的神仙堵得他连自己的府邸都不敢回。要说得意风光,吕洞宾自从成仙以来,还从没有过如此之高的待遇。
可吕洞宾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吕洞宾明白得很,以现在的形势看,等哪天赌局有了结果――甭管是什么结果――满天的神仙自己至少得罪一半;这还不算,一个说不准,就连玉皇大帝都得得罪了――天知道他老人家压的是谁?
最要命的,吕洞宾还听说玉帝和王母最近颇不和睦,原因是他们压的不是同一个人!
吕洞宾已经没空去琢磨怎么好好的改革开放就要变成一场闹剧了,他担心的是:如果叶扬天办事出了什么毛病――哪怕是选老婆选错了――惹得玉帝不悦,到时追究起来,头一个倒霉的是叶扬天,第二个就得轮到自己!
而且还绝对躲不过去――就算玉帝陛下高兴了,还有王母娘娘的小鞋等着穿呢。
前几天吕洞宾豁出去了,现身出来警告了叶扬天一句“色不迷人人自迷”,其实是要叶扬天别对追姜潇潇那么上心,万一真让他一不留神给追上了呢?
好在神仙们都起了赌兴,也不愿马上得出结果,所以吕洞宾对叶扬天的警告并没人在意,反倒还都有几分赞赏:毕竟只有势均力敌的赌局才算有趣――最近,萧如云和韩雨的行情都见涨了。
不过,自认身在局中的吕洞宾是不会被这些行情所左右的,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对自己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叶扬天孤独终老。
这些事情吕洞宾当然不会对叶扬天说破,他只盼着叶扬天少闯点儿祸,千万别连累了自己。但另一方面,吕洞宾又不得不传授给叶扬天闯祸的本事――堂堂一位玉帝陛下钦点的大罗金仙居然连道门中人都不能压服,天上的神仙们看着都气得嗷嗷直叫了。
所以吕洞宾比叶扬天可郁闷多了。
第五集
第二十七章 这年头,神仙也好赌。(中)
“我……统领道门?哪儿跟哪儿啊?”叶扬天有点儿发懵。
“废话少说。”吕洞宾嘟囔一句,很不情愿地伸出手来,按在叶扬天的额头。叶扬天想躲,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跟初见吕洞宾被粘在KFC的椅子上时的情况如出一辙。
“吕洞宾!你要干什么……嗯?”
那天吕洞宾把自己的修为传度到叶扬天身上时因为心中不忿,暗中把叶扬天打晕了才下的手,这回却有所不同,叶扬天清醒得很。
叶扬天觉得吕洞宾压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掌忽冷忽热,连带着自己整个身子都出了毛病,上一秒好象被扔进了冰水里,从骨头缝往外全冻成了冰碴,下一秒就钻进了活火山的火山口,在翻滚的岩浆中游几个来回,连血液都化作了蒸汽。
叶扬天的脑子短路了。
看古龙的《绝代双骄》的时候有句话叶扬天记得很清楚,那是说人快被冻死的时候会浑身发热,当时叶扬天还嘀咕了一句:开玩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人被烧死的时候岂不是会浑身发冷?
有幸对自己说过的话进行了一番亲身体验的叶扬天直到很久以后也没有回忆起这时的感受,他只记得……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后就是在耳边听到了那个“该死的混蛋”――吕洞宾的声音。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叶扬天,你还不悟道?”
“悟你**头!”叶扬天破口大骂。
“呃……”吕洞宾愕然。
自古而今,凡是飞升得道的,哪怕是被神仙度化,直接接引上天,在悟通天地至理的那一刹那,总会福至心灵,说几句玄妙的至理名言出来。在这一方面,儒释道三教都没什么差别。最有名的大概是佛祖释迦牟尼,刚出生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一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跟人谈论起来的时候倍儿有面子。
可哪有叶扬天这样上来就骂人的?
“吕洞宾,咱们梁子结大了……”叶扬天虽然已经清醒,但刚才的感受过于惊心动魄,一时还恢复不过来,只是哼哼唧唧地嘟囔。
“叶扬天,我明明成全了你,你怎么恩将仇报?”吕洞宾大感不满。
“成全我?你确定你说的‘成全’两个字不是宰了我的意思?”叶扬天反问,心里倒是明白,又追加一句,“怪不得这么多年没人成仙呢,成仙就这滋味?”
“嗯……不过还是谢了――喂,我可是谢过你了,不许说我不知好歹。”叶扬天看吕洞宾的嘴唇微微一动,赶紧补充,噎得吕洞宾直翻白眼。
‘这才算是有个神仙的谱儿!‘叶扬天不再理会吕洞宾,拍拍脑袋,‘啊,我恍然了。‘
经过刚才那么一出,叶扬天受益匪浅。
‘风来!‘叶扬天起手一招,白云满地楼南楼小院猛然肃杀,狂风肆虐,刮了个天昏地暗;院子里原本有棵颀长的梧桐,这时遭了池鱼之殃,不说叶子全都被卷飞了,树枝也喀嚓喀嚓地断落下来;这场风,比起那天云山三十一中内袁达透作风的‘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走‘的声势不遑多让。
‘火来!‘又一喝,自叶扬天手中腾起一团无名火,凭风蓬勃而上。
好大的火!
火焰炽盛汹涌,那腾上空中的颜色竟然是纯白的,象大海怒浪浪尖上的泡沫,急匆匆地往高处冲去;小院里的梧桐树被火光吞了,连着火时惯有的必必剥剥的爆裂声都没能传了出来,只一晃,就不见了,没有一丝飞灰留下。高空的月色一下就变得惨白惨白的,也不知道是叫火光掩映的,还是不忍见人间有如此的大火。
‘哈哈!‘风火交际,也把天上的残月掩了,也把院子里的疏桐烧了,叶扬天志得意满,不由得仰天长笑。
‘拾人牙慧。‘一边看着的吕洞宾却大大地不以为然,‘不过是照葫芦画瓢,你也算大罗金仙一名,没有一点儿创意……叶扬天,出去别跟人说你认识我。‘
‘哦?‘叶扬天乐了,不管吕洞宾的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