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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披上了皮甲,而这些骑兵更是在要害之处都配备着清一色的铁甲。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长弓,在马上开弓射箭,可不比在平地,中原骑兵在这一项之上更是远远落后于大漠骑兵,能在马上开弓射箭而且还保持一定命中率的,那都是中原骑兵的精英,少之又少。但这些骑兵竟然人人都配有骑弓羽箭。
密林之中,众人面面相觑,这是那里来的一支兵马,他们竟然连一面旗帜也没有。
道路并不宽,仅容两三匹马并行,长长的骑兵队伍从他们的眼皮底下如飞掠过,他们的说笑之声都清晰可闻,看他们轻松自如地操纵着战马,三眼虎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如果这也是赶赴到富康去攻击二当家的大越骑兵,那这一次,二当家的可当真是在劫难逃了。
众人眼露骇然之色,紧紧地闭着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这要是让敌人察觉到自己等人的存在,以眼下这点人手,当真是有死无生。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骑兵们都紧张地关注着离他们不远处的骑兵飞奔而去,身后被拴着的战马突然骚动起来,其中一匹更是疯狂地乱跳乱蹦,引得一众马群都是骚乱起来,这里三百余人,可有五六百匹马,这一动,那动静儿可就大了。
糟了!三眼虎失声叫了出来。果然,山下奔腾的骑兵忽然之间便停了下来,从飞速奔驰到突然停下,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山下这支骑兵做出来,却是如同行云流水,看不出丝毫的滞纳,长长的队伍突然静止了下来。
不,不是静止,因为在他们停下来的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已将骑兵绰在了手中,羽箭搭在弓上,蓄势待发,号角声声中,两队骑兵从大队人马之中分离了出来,分成两路,一左一右包抄而来,而中路大队骑兵,则缓缓向上逼来,手中的长箭瞄准了那片林子。
“上马,准备作战!”三眼虎黑着脸,看了一眼一名骑兵,就是这家伙的战马闯了祸。
“虎爷,蛇,一条蛇咬了战马一口,二黑平是挺灵动的,但,但……”
三眼虎叹了一口气;”天要亡我;如之奈何?”他跨上战马;从怀中抖落出一面鲜红的旗帜;从身边一名骑兵手拿过一支长矛;将旗帜套在上面;用力抖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在众人眼前出现。
“各位弟兄;看来今天我们是在劫难逃了;那就让我们战死在这面旗帜之下吧!”
这是鹰嘴岩的旗帜。三眼虎曾经无数次在这面旗帜之下冲锋陷阵;身后的三百余骑兵之中;有数十人脸上都是露出伤感的神色;他们都是当年追随红娘子自大漠而来的老兄弟。
“虎爷;下辈子还跟你做兄弟!一起并肩杀敌!”一人霍地抽出马刀;在手上挽了一个刀花。
“不错;虎爷;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无数人叫嚷了起来。
“好;好!”三眼虎眼含热泪;”好兄弟;下辈子还做兄弟!”
回望了一眼富康方向;”二当家的;范某无能;不能带援兵回来了;您多保重吧!”
脚尖轻叩战马;一手执着鹰旗;一手提着马刀;从密林之中一跃而出。
从密林之中出来;他们已是处在三面的包围之中;无数的利箭遥遥对准他们;一把把铮亮的马刀高扬;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冲上去;将这些对手撕成粉碎。
三眼虎高举旗帜;脸上的悲怆慢慢消失;一股凶狠之色渐渐浮起。
“弟兄们!跟我……”
“等一等;等一下!”大队骑兵之中;一人突然纵马而出;”鹰旗;鹰旗;你们是谁?”他厉声喝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从那里来的这面鹰旗?”瞪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在风中招摇的鹰旗。
三眼虎看着对方;心中大为奇怪;在中原;认得这面鹰旗的人几乎没有;这人怎么一副认识的模样?这面鹰旗他已经收藏了很多年了;除了鹰嘴岩的老兄弟;几乎没有人还记得这面旗帜曾在大漠之上纵横驰骋。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范文宣是也;江湖人称三眼虎!”三眼虎一抖旗帜;大声喊道。
“三眼虎?你是三眼虎?你是鹰嘴岩的三眼虎?”对面来人脸上的神色让三眼虎很奇怪。
“你等一下!”他忽然拨马向回奔去。”谁都不许动手;谁都不许动手!”一边向外奔去;一边大声叫道;看样子;倒是一个军官;但此人身上的服饰却与四周所有围着他的骑兵一个模样。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疾如星火的马蹄之声;”虎爷;是你么?虎爷;是你么!”
包围着他们的骑兵潮水般的自两边分开;一骑快马奔来;一人滚鞍下马;看着三眼虎;两眼之中竟然是泪水长流;”虎爷;当真是你啊;!”两手箕张;来人竟然号淘大哭起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情份仍在;心思不同
虽然分别数年;但三眼虎仍然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个大声号淘的对方将领竟然是自己的老兄弟;老熟人;郝仁。当年随着云昭留在大漠之上的鹰嘴岩马匪之一。对方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从地狱之中骤然来到天堂;巨大的转换让三眼虎一时之间呆傻犹如痴儿;叮当声中;马刀跌落在地上。直到郝仁来到他的马前;三眼虎这才醒悟过来;翻身下马;与郝仁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个大男人紧紧地裹着鹰嘴岩血红的鹰旗;放声大哭。
“放下武器;都是自家兄弟!”先前那名军官策马缓行;挥着手大声叫嚷道;刚刚还肃杀犹如寒冬的地方瞬间阳春白雪;马刀入鞘;长弓松弦;一阵阵轻松的笑声响了起来。
郝仁与三眼虎把臂而立。看着对方的眼神倒似是看着情人一般。
“你小子长胖了;也长结实了!”三眼虎道:”跟着云昭;小日子过得不错吧!”
郝仁笑了起来;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滴;”当年也苦过;好几次都险些儿便把命丢了;现在好了;在大漠;我们已是一家独大;蒙人被我们打得抬不起头来。近一年都没有仗打;我自然就养胖了。
虎爷;你倒是黑了;瘦了!”
三眼虎耸耸肩;”便是瘦了;也比你块架大!对了;今天好险;你那个手下我不认识;不是我们鹰嘴岩兄弟;怎么会认得鹰旗;要不是他认出了鹰旗;两边一开战;我可就倒了血霉;这几百兄弟也不知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虎爷威武;我手下这些弟兄那是虎爷你的对手;定然是我倒大霉。他是我麾下一名游击将军;小乙哥那里有一面鹰旗;没事之时我和小乙哥也会对着鹰旗小酌一番;这小子看得多了;便熟了。”
说话间;刚刚那名游击将军已是提了一包东西走过来;打开包袱;熟练地将里面的东西支将起来;却是一个可以折叠的便捷小桌和两个小凳;”二位将军;歇会儿吧。郝将军;我已让弟兄们就地休整一会儿;哨骑也都放出去了。”边说边从包袱里不停地掏摸出东西来;却是一些肉脯;干果;饼子之类的玩意;最后放了一皮囊水在桌上;搁上两个小碗;”只可惜行军途中;不许饮酒;否则两位将军久别重逢;定当不醉不休。”他笑道。
郝仁与三眼虎相视一笑;坐了下来;一个倒了一杯清水;以水当酒;砰地干了一个。
“小乙还好么?”三眼虎问道。
当年在鹰嘴岩;三眼虎与小乙都已是著名的马匪领;郝仁那时还只是一个小头目;说起来与两人的地位可差得很远;但现在;郝仁却已是威风凛凛的骑兵将领了。
“小乙哥如今可威风罗!”郝仁大笑道:”他现在是征北军的骑兵统领;麾下一万余精锐骑兵;便是蒙元骑兵碰上他;如今都得绕道走;我;只不过是他其中一部而已。”
说到这里;三眼虎突然问道:”你们征北军怎么突然到了这里?云昭打过江了?”
郝仁摇摇头;”不是;都督得到消息;程群要对二当家的不利;便赶紧抽调兵力过江来支援;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在延州还损失了一员大将;李富贵李将军;第五营的营统领;不幸在延州战死;为此;都督可是伤心坏了。”
“你们来了多少人?”三眼虎急急地问道:”不会只有你手下这点骑兵吧?”
“怎么可能?”郝仁道:”我们一起过江了约两万五千部队;骑兵主力是我麾下;步军主力可是过来了整整一个营;超过两万人;由全益凤将军统领;我们现在已经拿下了兴灵;主力正在加速赶来;希望赶到富康;救出二当家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三眼虎一下子跳了起来;”我们赶紧走;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郝仁一把拉住三眼虎;”虎爷;稍安勿燥。现在在相州的可不是镇军;而是两支卫军主力;我这点骑兵贸然撞上去;还不被嚼得连渣子都不剩;得等全将军赶来之后;再作打算。”
“全益凤是个什么人物?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管他呢;郝仁;你可是鹰嘴岩的老人;兵贵神速;咱们这就冲上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拉着郝仁;三眼虎道。
郝仁面露为难之色;”虎爷;这可不行;军令如山;我被都督调到全将军麾下;临行之前;都督可是再三叮嘱;凡事必须听全益凤全将军的。”
“不就是小云子嘛;当年我还扔了他一身马粪呢;我们先去干一票!”三眼虎急道:”救兵如救火;迟疑不得啊!”
郝仁坚定地摇头;”虎爷;您不了解我们征北军的传统和军纪;如果无令而行;那是严重违纪;哪怕是打胜了;事后也要追究责任的;更何况我们现在是孤军深入;一旦有事;那可是哭都来不及;过江之前;都督特别叮嘱要小心两个人;一个是程群;另一个便是领军卫的刘华健。现在这两个人都在相州;我们必须要小心为上;可不能救人不成;反倒搭了自己进去。二当家的麾下还有数万部队;岂是程群他们一口吞得下去的;虎爷别急!”
“是啊;是啊;虎爷;我们已经派出了信使;急报全将军。用不了太久;全将军就会有命令下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站在郝仁身后的那名军官笑道。
三眼虎瞅了他一眼;再看了郝仁一眼;这才发现;眼前的郝仁已经不是当年鹰嘴岩的郝仁了;他叹了一口气;默然地低下了头。好在自己不用在赶赴赣州求援了;至少也节约了一大半的时间;形式比先前亦好了许多。
伸手招来一名手下;”我不去赣州了;我在这里与郝将军一起;回富康援救;你带几个人;回赣州;告诉万先生;请他率军过来救援。”
“是;虎爷!”
看着有些失落的三眼虎;郝仁在心中亦是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确是鹰嘴岩老兄弟;但现在;自己更是征北军的一名将领;征北军有自己的规纪;自己是断然不能破坏的。都督为什么会在临行之前反复叮嘱自己;郝仁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都督话里的意思;自己是跟随着都督最早的那一批人;从都督只有几十个人时;就跟着他一起在打拼了;全益凤虽然也算是征北军的老人了;但资历比起自己来;却是差了一大截;都督就怕自己不听全益凤指挥这才反复地敲打自己;要是自己不听招呼;犯了规纪;不仅全益凤为难;都督也为难;到时候搞不好就成了整肃军队的反面典型了。
看着三眼虎;郝仁笑道:”虎爷;弟兄们的装备不太好啊;我军中带有多的;给弟兄们一人配一套新的吧!”他想缓和一下气氛。
“行!”三眼虎点点头;”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客套;你们的家什的确要好得多;弟兄们有了这些利器;打起仗来不免要顺手许多。”
虽然说是自家兄弟;但郝仁却敏锐地感到两人从刚开始的相遇到现在这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却有一层淡淡的隔膜出现了;先前久别重逢的狂喜在现实面前;出现了此许冷淡的意思。两人虽是兄弟;但两人现在却是分属不同的集团;各自的利益主诉求不同;自然就不可能想到一起去。
郝仁的三千余骑兵就地驻扎下来;派往富康的探子早已出发。与白莲教不同;征北军信奉谋而后动;在没有得到准确的情报之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