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牵妾袖,妾已揽得其缨,王可促火察之。”庄王急命掌灯者:“且莫点烛,寡人今日之会,约与诸卿尽欢,诸卿俱去缨痛饮,不绝缨者不欢。”于是百官皆去其缨,方许秉烛,竟不知牵袖者为何人也。
席散回宫,许姬奏曰:“妾闻‘男女不渎',况君臣乎?今大王使妾献觞于诸臣,以示敬也。牵妾之袂,而王不加察,何以肃上下之礼,而正男女之别乎?”庄王笑曰:“此非妇人所知也。古者君臣为享,礼不过三爵,但卜其昼,不卜其夜。今寡人使群臣尽欢,继之以烛,酒后狂态,人情之常,若察而罪之,显妇人之节,而伤国士之心,使群臣俱不欢,非寡人出令之意也。”
许姬叹服,后世名此宴为“绝缨会”。髯翁有诗云:
暗中牵袂醉中情,玉手如风已绝缨。
尽说君王江海量,畜鱼水忌十分清。
一日,与虞邱论政,至于夜分,方始回宫。夫人樊姬问曰:“朝中今日何事,而晏罢如此?”庄王曰:“寡人与虞邱论政,殊不觉其晏也。”樊姬曰:“虞邱何如人?”庄王曰:“楚之贤者。”樊姬曰:“以妾观之,虞邱未必贤矣!”庄王曰:“子何以知虞邱之非贤?”樊姬曰:“臣之事君,犹妇之事夫也。妾备位中宫,凡宫中有美色者,未常不进于王前。今虞邱与王论政,动至夜分,然未闻进一贤者。夫一人之智有限,而楚国之士无穷,虞邱欲役一人之智,以掩无穷之士,又乌得为贤乎?”
庄王善其言,明早以樊姬之言述于虞邱,虞邱曰:“臣智不及此,当即图之。”乃遍访于群臣。斗生言蔿贾之子蔿敖之贤,“为避斗越椒之难,隐居梦泽,此人将相才也!”虞邱言于庄王,庄王曰:“伯嬴智士,其子必不凡。微子言,吾几忘之。”即命虞邱同斗生驾车往梦泽,取蔿敖入朝听用。
却说蔿敖字孙叔,人称为孙叔敖,奉母逃难,居于梦泽,力耕自给。
一日,荷锄而出,见田中有蛇两头,骇曰:“吾闻两头蛇不祥之物,见者必死,吾其殆矣。”又想道:“若留此蛇,倘后人复见之,又丧其命,不如我一人自当。”乃挥锄杀蛇,埋于田岸,奔归向母而泣。母问其故,敖对曰:“闻见两头蛇者必死,儿今已见之,恐不能终母之养,是以泣也。”母曰:“蛇今安在?”敖对曰:“儿恐后人复见,已杀而埋之矣!”母曰:“人有一念之善,天必祐之。汝见两头蛇,恐累后人,杀而埋之,此其善岂止一念哉,汝必不死,且将获福矣!”
逾数日,虞邱等奉使命至,取用孙叔敖。母笑曰:“此埋蛇之报也!”敖与其母随虞邱归郢。
庄王一见,与语竟日,大悦曰:“楚国诸臣,无卿之比。”即日拜为令尹。
孙叔敖辞曰:“臣起自田野,骤执大政,何以服人?请从诸大夫之后。”庄王
曰:“寡人知卿,卿可不辞!”叔敖谦让再三,乃受命为令尹。
考求楚国制度,立为军法:凡军行,在军右者,挟辕为战备;在军左者,追求草蓐,为宿备。前茅虑无,中权后劲。前茅虑无者,旌帜在前,以觇贼之有无,而为之谋虑;
中权者,权谋皆出中军,不得旁挠;后劲者,以劲兵为后殿,战则用为奇兵,归则用为断后。王之亲兵分为二广,每广车十五乘,每乘用步卒百人,后以二十五人为游兵。右广管丑、寅、卯、辰、巳五时,左广管午、未、申、酉、戌五时。每日鸡鸣时分,右广驾马以备驱驰,至于日中,则左广代之,黄昏而止。内宫分班捱次,专主巡亥、子二时,以防非常之变。用虞邱将中军,公子婴齐将左军,公子侧将右军,养繇基将右广,屈荡将左广。四时搜阅,各有常典,三军严肃,百姓无扰。又筑芍波以兴水利,六蓼之境,灌田万顷,民咸颂之。
楚诸臣见庄王宠任叔敖,心中不服,及见叔敖行事井井有条,无不叹息曰:“楚国有幸,得此贤臣,子文其复起矣!”当初令尹子文,善治楚国;今得叔敖,如子文之再生也。
是时郑穆公兰薨,世子夷即位,是为灵公。公子宋与公子归生当国,尚依违于晋、楚之间,未决所事。楚庄王与孙叔敖商议欲兴兵伐郑,忽闻郑灵公被公子归生所弑,庄王曰:“吾伐郑益有名矣!”不知归生如何弑君?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 公子宋尝鼋构逆 陈灵公衵服戏朝
话说公子归生字子家,公子宋字子公,二人皆郑国贵戚之卿也。
郑灵公夷元年,公子宋与归生相约早起,将入见灵公。公子宋之食指,忽然翕翕自动,何谓食指,第一指曰拇指,第三指曰中指,第四指曰无名指,第五指曰小指,惟第二指,大凡取食必用著他,故曰食指。公子宋将食指跳动之状,与归生观看,归生异之。公子宋曰:“无他。我每常若跳动,是日必尝异味。前使晋食石花鱼,后使楚一食天鹅,一食合欢橘,指皆预动,无次不验。不知今日尝何味耶?”
将入朝门,内侍传命,唤宰夫甚急。公子宋问之曰:“汝唤宰夫何事?”内侍曰:“有郑客从汉江来,得一大鼋,重二百余斤,献于主公,主公受而赏之。今缚于堂下,使我召宰夫割烹,欲以享诸大夫也。”
公子宋曰:“异味在此,吾食指岂虚动耶?”既入朝,见堂柱缚鼋甚大,二人相视而笑,谒见之际,余笑尚在。灵公问曰:“卿二人今日何得有喜容?”公子归生对曰:“宋与臣入朝时,其食指忽动,言‘每常如此,必得异味而尝之。'今见堂下有巨鼋,度主公烹食,必将波及诸臣,食指有验,所以笑耳。”
灵公戏之曰:“验与不验,权尚在寡人也!”二人既退,归生谓宋曰:“异味虽有,倘君不召子,如何?”宋曰:“既享众,能独遗我乎?”至日晡,内侍果遍召诸大夫。公子宋欣然而入,见归生笑曰:“吾固知君之不得不召我也。”
已而,诸臣皆集,灵公命布席叙坐,谓曰:“鼋乃水族佳味,寡人不敢独享,愿与诸卿共之。”诸臣合词谢曰:“主公一食不忘,臣等何以为报?”
坐定,宰夫告鼋味已调,乃先献灵公,公尝而美之。命人赐鼋羹一鼎,象箸一双,自下席派起,至于上席,恰到第一第二席,止剩得一鼎,宰夫禀道:“羹已尽矣,只有一鼎,请命赐与何人?”灵公曰:“赐子家。”宰夫将羹致归生之前”灵公大笑曰:“寡人命遍赐诸卿,而偏缺子公。是子公数不当食鼋也,食指何尝验耶?”原来灵公故意吩咐庖人,缺此一鼎,欲使宋之食指不验,以为笑端。
却不知公子宋已在归生面前说了满话。今日百官俱得赐食,己独不与,羞变成怒,径趋至灵公面前,以指探其鼎,取鼋肉一块啖之,曰:“臣已得尝矣,食指何尝不验也!”言毕,直趋而出。
灵公亦怒,投箸曰:“宋不逊,乃欺寡人,岂以郑无尺寸之刃,不能斩其头耶?”归生等俱下席俯伏曰:“宋恃肺腑之爱,欲均沾君惠,聊以为戏,何敢行无礼于君乎?愿君恕之!”灵公恨恨不已,君臣皆不乐而散。
归生即趋至公子宋之家,告以君怒之意,“明日可入朝谢罪。”公子宋曰:“吾闻‘慢人者,人亦慢之。'君先慢我,乃不自责而责我耶?”归生曰:“虽然如此,君臣之间不可不谢。”
次日,二人一同入朝。公子宋随班行礼,全无觳觫伏罪之语。倒是归生心上不安,奏曰:“宋惧主公责其染指之失,特来告罪。战兢不能措辞,望主公宽容之!”灵公曰:“寡人恐得罪子公,子公岂惧寡人耶?”拂衣而起。公子宋出朝,邀归生至家,密语曰:“主公怒我甚矣,恐见诛,不如先作难,事成可以免死。”归生掩耳曰:“六畜岁久,犹不忍杀之。况一国之君,敢轻言弑逆乎?”公子宋曰:“吾戏言,子勿泄也。”归生辞去。
公子宋探知归生与灵公之弟公子去疾相厚,数有往来,乃扬言于朝曰:“子家与子良早夜相聚,不知所谋何事,恐不利于社稷也。”归生急牵宋之臂,至于静处,谓曰:“是何言与?”公子宋曰:“子不与我协谋,吾必使子先我一日而死。”归生素性懦弱,
不能决断,闻宋之言,大惧曰:“汝意欲何如?”公子宋曰:“主上无道之端,已见于分鼋。若行大事,吾与子共扶子良为君,以亲昵于晋,郑国可保数年之安矣。”归生想了一回,徐答曰:“任子所为,吾不汝泄也。”
公子宋乃阴聚家众,乘灵公秋祭斋宿,用重赂结其左右,夜半潜入斋宫,以土囊压灵公而杀之,托言“中魇暴死”。归生知其事而不敢言。按孔子作《春秋》,书:“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释公子宋而罪归生,以其身为执政,惧谮从逆,所谓“任重者,责亦重”也。圣法,垂戒人臣,可不畏哉。
次日,归生与公子宋共议,欲奉公子去疾为君。去疾大惊,辞曰:“先君尚有八子,若立贤,则去疾无德可称;若立长,则有公子坚在。去疾有死,不敢越也。”于是逆公子坚即位,是为襄公。
总计穆公共有子十三人。灵公夷被弑,襄公坚嗣立,以下尚有十一子,曰公子去疾字子良,曰公子喜字子罕,曰公子驯字子驷,曰公子发字子国,曰公子嘉字子孔,曰公子偃字子游,曰公子舒字子印,又有公子丰,公子羽,公子然,公子志。
襄公忌诸弟党盛,恐他日生变,私与公子去疾商议,欲独留去疾,而尽逐其诸弟。去疾曰:“先君梦兰而生,卜曰:‘是必昌姬氏之宗。'夫兄弟为公族,譬如枝叶盛茂,本是以荣。若剪枝去叶,本根俱露,枯槁可立而待矣。君能容之,固所愿也;若不能容,吾将同行,岂忍独留于此,异日何面目见先君于地下乎?”襄公感悟,乃拜其弟十一人皆为大夫,并知郑政。
公子宋遣使求成于晋,以求安其国,此周定王二年事也。
明年,为郑襄公元年,楚庄王使公子婴齐为将,率师伐郑。问曰:“何故弑君?”晋使荀林父救之,楚遂移兵伐陈,郑襄公从晋成公盟于黑壤。
周定王三年,晋上卿赵盾卒,郤缺代为中军元帅。闻陈与楚平,乃言于成公,使荀林父从成公率宋、卫、郑、*曹四国伐陈,晋成公于中途病薨。乃班师,立世子孺为君,是为景公。是年,楚庄王亲统大军,复伐郑师于柳棼。
晋郤缺率师救之,袭败楚师,郑人皆喜。公子去疾独有忧色,襄公怪而问之,去疾对曰:“晋之败楚,偶也;楚将泄怒于郑,晋可长恃乎。行见楚兵之在郊矣!” 奇Qīsuū。сom书
明年,楚庄王复伐郑,屯兵于颍水之北。适公子归生病卒,公子去疾追治尝鼋之事,杀公子宋,暴其尸于朝,斫子家之棺,而逐其族,遣使谢楚王曰:“寡人有逆臣归生与宋,今俱伏诛,寡君愿因陈侯而受歃于上国。”
庄王许之,遂欲合陈、郑同盟于辰陵之地,遣使约会陈侯。使者自陈还,言:“陈侯为大夫夏征舒所弑,国内大乱。”有诗为证:
周室东迁世乱离,纷纷篡弑岁无虚。
妖星入斗征三国,又报陈侯遇夏舒。
话说陈灵公讳平国,乃陈共公朔之子,在周顷王六年嗣位。为人轻佻惰慢,绝无威仪。且又耽于酒色,逐于游戏,国家政务,全然不理。宠著两位大夫,一个姓孔名宁,一个姓仪名行父,都是酒色队里打锣鼓的。一君二臣,志同气合,语言戏亵,各无顾忌。
其时朝中有个贤臣,姓泄名冶,是个忠良正直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