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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袂对他笑脸回答,然后父亲也一起笑了起来。
然后宁致看到执袂轻轻地握着父亲的手,父亲也就那样让她握着站在那里。一瞬间,宁致把脸侧过去,然后又转回来。
好像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执袂突然转过头来。
“啊……”执袂发出奇怪的声音,慌忙脱开手,走到宁致的面前。
“你怎么现在才来?”父亲也慢慢走了过来。
“老师拖堂了。”宁致低下头去。
现在的状况是三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和父亲还有执袂三个人还没有这样一起见过面,都是自己和执袂见面,父亲和执袂见面,或者自己和父亲见面,并没有三个人相见过。之前在麦当劳,自己和任雪穗,父亲和执袂四个人倒是打过照面,但是当时自己和执袂还没有这么深入的关系。总之,在雪国之旅之后,三个人聚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三个人聚在一起的第一次,在歌舞升平、衣香鬓影的场合。
今天的执袂相当的漂亮,穿着淡粉色散落着雪花花纹的晚礼服长裙,在餐厅明朗的灯光下,皮肤的弹性也好,头发的光泽也好,执袂都显得熠熠生辉,令人心动。
而父亲也是那样杰出的男子,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虽然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但是仍然难掩美男子的玉树临风和风度翩翩。
所谓佳偶天成。
“老师拖堂?”执袂的声音显得很明朗,“是红卫兵还是超级玛丽?”
“超级玛丽老师早就已经不教我们了。”宁致微微抬起眼帘。
“为什么?调走了吗?”父亲问。
“工作压力太大,心理素质太弱,所以自杀了。”
父亲没有做出反应,执袂却一下子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真没想到自己、父亲还有执袂三个人凑在一起,竟然在聊着超级玛丽老师的自杀事件。很快任雪穗就和她的父母一起来了。宁致便走过去陪任雪穗。
“恭喜你了,实现了多年的梦想。”任雪穗的父亲和宁致的父亲握手。
“是啊,”父亲笑得有些疲惫,“今天晚上可以说是我人生的最高潮了。”
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实了之后,人反而会变得疲惫不堪和伤感失落吧?
宁致记得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里有这么一句——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乍一看可能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矛盾,但是仔细一想,其实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人生的意义就是追求和创造吧?而一旦达成了目标,失去了动力,那人生就会变成纯粹的悲剧吧?
在和任雪穗一起吃着水果聊着高考复习的事情的时候,宁致还一直留意着父亲和执袂的亲密举动。一度两个人的脸还凑得很近,应该是在开玩笑逗乐或者说着什么私密的话吧?执袂面对父亲时那一点头一微笑,每一个表情都栩栩如生、熠熠生辉。
“看到你父亲和执袂小姐这样,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一旁把哈密瓜切片塞入嘴里的任雪穗冷不防地说。
见宁致没有回答,任雪穗又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吧。”
也是因为明天还要上学所以不能呆得太晚,于是任雪穗拉着宁致走到父亲和执袂面前。宁致看了执袂一眼,任雪穗则根本没有看执袂半眼,只是望着父亲说:“明远叔叔,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回去?”执袂微带疑惑表情问。
“我们明天还有课。”任雪穗这才看着执袂,表情认真地说。
“雪穗,”父亲开口了,“你可能要和令尊令堂一起回去了。宁致要和我们一起。”父亲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强调,“我们待会儿还要和宁致一起去吃点日本料理。”
说得太突然了,宁致也好,任雪穗也好,执袂也好,都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三个人一齐望向了父亲明远。
“我、我们?”执袂确认似的问。
“我和你,还有宁致。”父亲低声说完就转过身去招待客人了。
执袂用一种复杂的疑惑的眼神望着宁致,宁致也满脸的困惑。不知道父亲突然要三个人单独见面到底有何意图。
于是现在先到的宁致就在郑柑橘家的日本料理店的父亲预定好的雅间等待着父亲和执袂的到来。
“明远叔叔今晚上有些奇怪。”任雪穗在和宁致告别的时候这样说。
现在一个人呆在气氛优雅的雅间,宁致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琢磨着任雪穗的话。奇怪当然是奇怪,要不然为什么突然要三个人单独见面?正这样想着,郑白薇阿姨领来了父亲和执袂。
“久等了。”父亲就像是在同一个陌生人寒暄地低下头去,宁致慌忙把盘腿的姿势改成了正坐,回了一个礼。
“谢谢你今天能从忙碌的学习之中抽出时间,非常感谢。”父亲本身就是一个很注重礼仪的人,但是再怎么样,这种客套的话也用不着对自己的儿子说吧?宁致再次想到了任雪穗说的父亲今晚上很奇怪。果然很奇怪啊。
执袂似乎也对父亲的繁琐的客套和礼仪而感到惊讶和无趣,然而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很快就坐到了雅间的坐垫上。
“爸爸你又瘦了。”宁致抬头看了看父亲然后说。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变化。”
坐下来的父亲微微地笑了笑。表面上看起来是温柔的表情,但是这笑容似乎并非发自内心。
侍应生端来了凉菜,打开了啤酒的盖子。
“那就干一杯吧……”父亲轻轻地举起酒杯。宁致也很快地举起杯子。然后和父亲一起等着执袂把酒杯举起。犹豫了一下终于举起酒杯的执袂,只是轻轻地和这对父子的酒杯碰了一下,就马上放了下来。
“对了,我刚刚在来的时候看到那边竖起的牌子上写着‘折袖之坂’。”
回答执袂的这个问题的是父亲明远:“以前这条酒吧街是一个很窄的坡路,迎面而过的人都必须把袖子折起来。”
“真是个有趣的名字。”宁致轻轻笑起来。
“这个名字应该好好珍惜。”
然而宁致觉得父亲想要珍惜的似乎并不只是那个名字而已。很快侍应生就端来了料理,父亲的眼睛突然闪出异彩。
“真漂亮,这里的雪花水豆腐。”父亲的声音里似乎有着真实的激动。
“非常美味。”父亲慢慢地品尝着蟹汁汤和凉菜。看到父亲吃得这样满足幸福的样子,宁致也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用鲷鱼和赤贝做成的雪花寿司也端了上来。然后是虾、香芋、百合、嫩款冬所熬成的小菜,用醋腌制成的凉菜,就是盛在竹筒中的米饭,因为蒸的时候已经把米饭放进了竹筒,所以热腾腾的饭中沁着竹香。
“马上就会下雪了。四月飘雪。在我们新别墅的阳台上看到雪花落到海面上的情景应该很美吧?”
听父亲这么说,宁致才想起父亲和执袂已经提前搬家到那栋新婚用的别墅去了。好像是父亲坚持要提前搬过去的,具体的情况和缘由,宁致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父亲太过喜欢那栋别墅的能看得见大海的二楼阳台了吧?
“宁致,今晚你也到我们别墅来一起观赏雪景吧?”父亲冷不防地又说。
“我、我明天还有课。”宁致慌忙地摇头拒绝。
“偶尔旷一下课也没关系吧?”
父亲今晚上真的很奇怪了,居然还劝自己旷课。
“最近的课程是不能缺席的,都是备战高考的重要课程。”宁致表现地很坚定,“所以不能去看雪景了。”
“你已经长大了,当然可以拒绝父亲了。”父亲轻轻笑起来,然后又突然把脸转向执袂,“多亏了你,这个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了。”
听到父亲的话,宁致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说些什么。但是无论是被问到什么自己也不能表现出很狼狈的样子。但是突然,他又看到父亲朝着执袂深深地低下头去。
“今后也都拜托你了。”
父亲的声音非常的平静。“这个孩子很依赖你。我把他交给你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父亲站起身来,“已经到时间了吧?”
已经到时间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出了料理店才知道在下雪。四月竟然真的飘雪。片片的雪花如同飞絮扯绵,簌簌地落着,酒吧街明亮的路灯和姹紫嫣红的霓虹灯下只见无数急雪片片乱飞,不远处的黑色的柏油路面、路中央的隔离绿化带、远处的楼顶,都已经全白了。一片的雪花轻轻地扑到宁致的脸上,喝过酒的脸颊是滚烫的,因此并不觉得冷,大概也是因为四月的飘雪,到底是温暖的吧?
父亲要执袂送自己回公寓。几乎也是用命令的语气,让执袂开车把自己送回公寓去。这么晚了末班车当然已经没有了,其实也可以坐出租车的,然而父亲坚持要让执袂送自己回去。父亲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宁致完全猜不透。
现在父亲也要到停车场去开车,所以三个人朝着停车场走去,茂密的大雪在他们的身边不可思议地纷飞着。停车场在喧闹的酒吧街的后面,夜已经这样深了,又下着雪,这条僻静街巷只偶尔有车经过,但是路上没有别的行人,只有他们三个人。父亲走在中间,宁致在他的右边,执袂则在他的左边,靠近心脏的左边。父亲没有说话,宁致和执袂当然不会主动开口,于是一路沉默地走着,后来走着走着,宁致发现自己就和前面的父亲和执袂隔了半米左右的距离了,单独落在了后面。
在飘雪之中痴痴地望着父亲和执袂并肩而行的背影,宁致忽然记起以前读过的小说,那里面女主角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上海滩》里最经典难忘的镜头。那时候追着看意气风发的许文强,并不甚理会柔弱娇美的冯程程。可是小小年纪也记得那一段雪中相遇,她是一心一意仰慕着他的女子,他亦是一心一意心仪着她的男子。落雪无声中两人并肩而行,围着白围巾的许文强风度翩翩,倾身含笑,而他的程程亦是明眸皓齿,温婉动人,所谓的天造地设,佳偶天成。
曾经以为那是天长地久一生一世,曾经以为那是两情相悦永偕白头。谁知中间会隔了家恨父仇,万重恩怨。眼睁睁看着她却嫁了旁人。直到最后,只余了最后一口气,他才可以说:“我要去法国。”只是因为他的程程在法国。
而浪奔,浪流,万里江水滔滔,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他突然感到退缩。感觉父亲和执袂才是真正的主角,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丑而已。就算执袂怀有自己的孩子,就算执袂最后和自己结婚,最后的赢家也一定的父亲。不知为何宁致突然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宁致抬起头透过云焰看到月亮。乍一看觉得宛如云朵遮挡住了月亮,仔细一看才会发现是一层薄薄的水蒸气包围住了月亮。这是一个朦胧凄美的雪月夜,宁致在脑海里勾勒出雪月夜的大海,就是父亲和执袂能在新别墅的阳台上看到的美景。
眼前仿佛浮现出父亲和执袂并肩站在阳台上的情景,倏忽之间的一片雪花轻轻落在了他的眼睫毛上,眼前顿时朦胧了起来,但是他很清楚,那不是雪花的融化,而是自己悔恨的泪水。
原来雪花不是天使的翅膀,而是恶魔的眼泪。
落花(09)
执袂靠在车座靠背上,真真切切地感受着宁致就在自己的身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伸手就能摸到对方,但是执袂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