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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了,呵,我会尽快振作的。」他苦笑。
「大哥,慢慢来吧,别逼自己。」
他点头,向琰才放下心来。
「大哥,别把话都藏心底,你和我聊聊吧,任何事都可以。」
向珀沉静下来,眼望前方,却是虚空。
向琰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轻轻地说了。
「有时候我会想,茫茫人海,他为什麽会选中我……呵,往好的方面想,我们兄弟能回复当年的感情,还真是托他的福呢。」
「胡说什麽,就算没有他,我们迟早也会这麽好的。」
向珀微笑,向琰却觉得他的笑容太勉强。果然谈起那人,还是太伤。
「向琰,为什麽……会有这麽真的虚情假意……他怎麽有办法演得出来?真的太痛了,到现在仍然淌血……我想快点振作的,可是好痛……」
向琰紧紧抱著他的大哥,为他拭去颊上的湿濡。
「没事了,过去了……」他喃喃在大哥耳边念著。
他大哥值得更好的,那混蛋配不上大哥。
「大哥,大哥!」小向珏的声音远远传来,沾了泥土的脸上绽放著可爱的笑容。
傅向珀抹抹脸,笑著抱住小弟。
小向珏小小的双手,捧著一小堆土,土上一株小小的花。
「你看,开花了喔。」圆睁睁的大眼睛里,满满的期待赞美。「我种了很多花,只有它长大了喔。」
小向珏才八岁,根本养不活娇嫩的花,千辛万苦养到开花的,其实是跟杂草没两样的野花,根本是随便种都会长。
「向珏一定很努力,这朵花长得真好。」傅向珀摸摸小弟的头。
小向珏开心又害臊,两只小手伸长长。
「这个是要给大哥的喔,我好喜欢大哥,为大哥种的喔。」
听见这是要给他的,感动溢满胸口,胀胀的。
脑海浮现小向珏努力为他种花,一再失败时的难过,最後种活的这朵小花,是多麽珍贵的心意,是小向珏满满的心意。
「谢谢,我好喜欢。」伸手接过那堆土,看著那微小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傅向珀眼泪不自觉地又流下来。
吓得小向珏扑上他大哥,脏脏的小手帮他抹眼泪。
「大哥不要哭,你这麽喜欢啊,那我会种很多很多给你,你不要哭喔。」小小年纪的向珏,哄著他的哥哥。
一旁的向琰和向琳,以温暖的眼神默默看著。
他失去很多很多,连自己都失去了,却得到以往所想要的。
真心的关怀,一点一滴,都是珍贵。
傅老爷大寿之日,傅府人山人海,热闹且喜气。
傅家原本就是乐笙的地方望族,也是拓展乐笙的推手,再加上当朝首富秦家这层关系,使得来道贺的人潮络绎不绝,全涌进傅家宅第。
在乐笙喊得出名号的人物,不分官商,几乎无一缺席。
身为傅家产业的当家,傅向琰自然是忙碌於人群中,四处交谈打关系。
「傅二少,傅二少。」圆圆的方老板满面笑意,上前来寒暄。
「方老板,感谢你特地前来。」
「哪的话,我才要谢谢傅二少的邀请。」
傅向琰凑到方老板耳边,悄悄开口:「客套话我们就别说了,方老板,若有消息你可要第一个告知我啊,别让那奸商给抢先了。」
「一定一定,有消息我一定通知,只是……现下真的没有。」方老板抹抹汗,陪著笑脸。
奸商……真是言重了,那奸商不正是傅二少你的相好嘛。方老板心里如是想,当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只是平日这二人感情好得怕人不知道一样,但一扯到收藏画作,明抢暗夺,立刻变对手。
「这麽久没有……」
「正常,画师都是这样的,哪有一定呢。」方老板说是这麽说,心里其实也不肯定。
傅向琰点点头,也就不再追问了。
眼看时间已近,宾客也来得差不多,傅府下人将众人请进大厅,而後宾客们一一送上带来的贺礼,其中不无有较劲之心,所赠之礼,让围观者赞叹不已,一惊还有一惊,越见昂贵奇殊,也让喜爱稀奇古珍之物的傅老爷开心得合不拢嘴。
除了赠礼的比拼,众人也好奇於傅家儿辈所准备的贺礼。
当家的二少向琰,早有听闻其特意出城,亲自求得延年益寿的珍品。
三小姐向琳擅女红,一双巧手织绣出色,想必傅老爷将有精致新袍可穿。
至於小少爷向珏,前些天有人看见他在傅府前玩土,说要种花给他爹。
最难以猜测的是傅大少傅向珀。
自从当家易主,就没什麽人见过他了。
传闻很多,有人说他病了,有人说他是被赶出城,甚至有人说他惹了不能惹的大人物,被暗地解决了。若否,无能又爱权势的傅向珀怎可能让位,让二少接管家业呢。
很多人对大少的最後印象,都是他身边跟了个面生的小伙子,再过来,就没人见过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那小伙的真实身分,却也不了解怎麽和大少凑在一块的。
在众人好奇交谈之时,厅侧走出的傅家大少至少打破了被暗地解决和被赶出城的传闻。
顿时众人议论纷纷,见傅向珀似乎消瘦了点……病了,一定是病了的关系!莫怪当家易主,这无能长子争了十几年,最後竟输给了病魔,全成了枉然啊。
在看戏的众人心中尚在感叹世事无常时,傅向珀手中抱著画轴,脸上有难掩的紧张和羞意,站在厅中不安地看著下人摆出长桌,放上笔墨。
傅向珀真想躲起来。
会不会被嘲笑?
会不会出糗,反倒丢了爹的脸?
抬头看看坐在大位上的爹,身後一个大大的寿字,映著满怀期待的脸,眼里满满是温暖和疼爱。
二十几年来,如一的疼爱,即使脸上有了岁月的刻痕,不变的是对他的疼惜……
就为了这份深重的感情,就算被嘲笑,他也不在意了。
傅向珀羞涩地笑了,温柔的神情是众人不曾见过的。
「爹,让孩儿为你画一幅画。」
以自身最喜爱的事物,赠与最值得感谢的人。
就算技拙,他知道爹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地收下。
摊开画轴,半完成的画作呈现在众人眼前。
白纸上,勾勒出明暗、绽放著色彩,大略可见巨石溪流、老松灵芝,皆有祈福、歌颂之意,也象徵长寿吉祥。
傅向珀提起笔来,沾墨。
众人哑然。傅大少懂画?
莫说围观者,就连傅向珀亲爹也很惊讶,他怎麽也想不到长子会送他一幅亲手所画的墨绘,何时学的?怎麽从没看他画过、听他说过?这样的惊喜,让他更加期待。
傅向琰也兴致勃勃,他还不曾看过大哥的画呢。
笔尖一触及纸,傅向珀便忘记身在何方了。
温和而专注、沉稳而投入,沉浸在最令他安心的事物中。
一笔一划。
流水顺巨石而下,溅起点点水花。
一勾一勒。
老松弯曲盘绕,石缝间几株棕红灵芝茁长。
画笔游走纸上,景物一一浮现,宛如生在眼前、宛如置身其中。
天边一强壮的鹰飞翔,生生不息之景物给人舒畅自在之感,充满了生命力道。
爹,愿您长寿健康,原谅不孝孩儿让您一再忧心。
一点一点的,墨绘趋近完成,傅向珀心怀感恩,将所有情感藉由画笔传达。
四周静悄悄。
从傅向珀下笔开始,人群中便有些人渐渐僵直。
再熟悉不过的笔触,让人沉迷的、赞叹的、不禁想追逐的……
傅向珀笔锋一转,在画的右侧提字。
墨黑的字迹,不同於以往在商册上的,而是专属作画时的字迹。
傅向琰惊讶地看著那变化自如的手法,不禁想起了当年……
为何没人觉得奇怪?
当年使他们兄弟感情破裂的事件里,为何没人注意到大哥竟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仿出他的字迹!?
字迹是一惊,但更惊人的是……
傅向琰看向身边的秦墨曦,果然他脸上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再看向人群中的方老板,嘴夸张地大张,神情更是极度的震惊,在在的印证了事实。
大哥他……
最後一划,傅向珀放下了笔。
一如往常取出他自己刻的钤印。
只在夜里作画,自己小小的乐趣,他第一次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想到,就羞赧,怕被嘲笑。
他轻轻地盖下钤印,这是最真实的自己,好像赤裸裸一样。
傅向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
商城乐笙,地方望族傅家有两个成年的儿子。
同样是生於商业世家,次子傅向琰是经商的天才。
而长子……
钤印拿起,红泥里仅仅两字--寸乐。
八
炎琉皇朝二六三年,炎帝有意退位,太子登基在即。
三月,朝野表面平顺,暗里汹涌。三皇子一派行事诡谲,策计谋反,太子派系屡遭算计,却无法掌握证据。两派人马明争暗斗,炎帝迟未插手更加剧争斗。
八月,七皇子遭人下毒险丧命,炎帝大怒。
九月,经查,三皇子意图谋反罪证确凿,遭流放,派系散亡。
隔年元月太子登基为新皇,众皇子封王划地。
七皇子刘熤飞受封熤王,所划分的领地中,竟有堪称当朝经济命脉的乐笙商城……天下无不哗然。
马车在石子路上行进。
渐渐熟悉的景象,在窗口布帘间流过。
回到乐笙的这一天,风和日丽,暖而且过热了些。
他额上却是细细的寒汗,略微的颠簸轻轻震动著……让他脸色添了几分苍白。
身体的不适无法阻挡他的归心,但被耳提面命要注意主子身体的随从,却随时关注著他的状况。
「王爷,先休息安顿好,再上傅府也不迟。」
「不,先去傅府。」阵阵晕眩袭来,光是说一句话,就费去他太多力气。
路途奔波对初愈的病体来说太勉强。
「还是小的上傅府邀人前来王府?」
「我说先去傅府。」他想发火,却没那个劲骂人。
一激动只觉得更晕,眼前景物晃来晃去。
为什麽呢,他想赶快见到他,也做不到吗……
握住胸前冰凉的玉,在手心渐暖。
当初归返都城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日子却没有想像中的快活。
常常唤了那人,才想到自己已不在那院落中。
恼怒著、困惑著、心慌著。
想那人的信赖、想那人无防备的笑容、那人的傻、那人的真,那人的全心全意。
他的人在都城,心思却遗落在遥远的乐笙。
他失常了,他从未有过这种经验。
直到将自己的失常向父皇倾吐,父皇笑著回答:「熤儿,你是遇见了。」
他怔了,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遇见了?
在他亲手斩断一切後,这三个字只令他感到惊恐,却在日渐加深的思念里,逼他不得不面对。
该死的替天行道,天知道他早已偏离原意,深陷在自己纠结纷乱的心绪里,他怨那人的傻和看不清,怨那人对他的影响力,於是彻底失控,蠢得让一切毁在自己手中。
他遇见了,却也错过了。认清自己的心意,他决心返回乐笙。
那天,他面对了自己真正的感情;同样那天,他成了宫斗的牺牲品。
毒药差点夺去他的性命,也夺去他急欲返回那人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