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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刻意修辞的句子,简直就有些滑稽了。
' ……枣子熟了,红红的枣子坠满枝头,压得枣树弯了腰;村民们笑了,望
着累累硕果,老人们笑弯了腰。' 通讯终于念完了,朱怀镜便汇报市委组织工作
会议精神。
缪明最后拍板,定了三件事。一是在全区推广马山经验,并将马山经验进一
步规范化;二是加强马山枣子基地建设,由陆天一同志联系马山工作;三是搞好
马山东边九个乡的基础设施建设,迎接全市农业产业化会议召开。
原来,王莽之下来走了一圈,非常高兴,说:' 我今后会多到马山走走。天
一同志,你也要多去去马山啊!市里正准备召开农业产业化会议,我想把同志们
拉到马山来看看。' 王莽之说着就像拉家常,实际上就是把马山作为他的农村工
作联系点了,还指定陆天一也要把马山作为联系点。但是按照惯例,王莽之应指
定缪明联系马山县的工作。据说当时缪明正揉着肚子的左手嘎然间停了几秒钟,
立即又恢复正常了,说:' 对对,由天一同志联系比较合适。' 事后大家才
知道,围绕马山经验,居然有些曲折。王莽之并不喜欢缪明,本不乐意在梅次树
典型的。但范东阳有这个意思,王莽之也就由他去了。范东阳是王莽之任用的组
织部长,得给他面子。于是他就打破惯例,点名要陆天一对口联系马山。梅次这
边同样微妙。陆天一总把余明吾看做缪明的人,自然不希望马山出什么先进经验。
他没有说怪话,同样碍着范东阳的面子。
会后,朱怀镜叫赵一普到了办公室,说:' 向延平同志住院了,你从侧面打
听,看缪明同志去看了没有。' 朱怀镜在家刚吃着晚饭,赵一普来了电话,
' 朱书记,缪书记去看了向主任,今天中午去的。' 朱怀镜说:' 好好。这
样吧,你给杨冲打个电话,说我晚上用车。八点一刻,你同杨冲来接我。'
' 晚上又开会?' 香妹随便问道。
' 不开会。向延平病了,去医院看看他。' 朱怀镜说着,笑了起来。
香妹知道他笑起来往往是想起什么了,就问:' 看你笑得怪怪的,什么事呀!
' 朱怀镜笑道:' 我是想这官场规矩,好玩。我知道向延平病了,想马
上去看看,同事嘛。可还得打听缪明是不是去看了。他去看了,我才能去看。'
香妹说:' 有这么玄吗?我就不懂了。' 朱怀镜道:' 在官场,你才启
蒙啊。
我若是赶在缪明前面去医院探望,他会怀疑我在笼络人心。我若是硬要先去
看,就得事先告诉缪明,见了向延平还得说,缪书记一时来不了,委托我先来看
看你。
这样的话,我自己在向延平面前没做得人情,说不定还两头不讨好,何必呢?
' 香妹说:' 呢只怕是想得太多了。' 朱怀镜叹道:' 还是想复杂些好
啊!
' 晚饭后,坐了一会儿,赵一普敲了门。
他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口问:' 朱书记,就走吗?' 朱怀镜应了声,夹
上包出来了。赵一普接过包,让朱怀镜走在前面。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赵一普下
去买了花篮、水果。这些都只是个意思。只要朱怀镜人到了场,比什么都重要,
送不送东西都无所谓的。
病房里已有几位坐在那里,他们见了朱怀镜,都站起来,闪向两边,点头问
好。朱怀镜也点头微笑着,他并不认识这些人。
向延平坐在床头,朱怀镜忙过去握手道:' 才知道,才知道。' ' 惊动
你了,又不是什么大病,用不着来看。' 向延平说着,又看似不经意地掉了一句,
' 缪明同志中午来过了。' 朱怀镜又说:' 我到市里开会,才回来。下午我
汇报市委组织工作会议精神,没有见着你,一问,才知道你生病了。怎么样?'
向延平说:' 人老了吧。胸闷气塞,四肢无力,还没确诊哩。' 朱怀镜
说:' 你身体一向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想你是太累了吧。好好养养,没事
的。' 向延平笑道:' 我累什么?二线干部。' 朱怀镜也笑了笑,说:
' 向主任,人大领导是二线干部,可没这个说法啊!' 向延平说:' 我们不
说这个吧。朱书记,你这么忙,专门跑来干吗?' 病房里站着的那些人终于
发现自己仍呆在这里不方便,就告辞了。朱怀镜才说:' 向主任,你是梅次的老
资格了,我的工作离不开你的支持啊。' 向延平忙说:' 朱书记,你太客气
了。不过扪心自问,对你的工作,我是支持的。你也一直支持我的工作啊。我们
到底不是一级人大,只是市人大的派出机构,更需要地委领导的支持。' 朱
怀镜说:' 向主任,所谓支持都是相互的啊。你正住着院,不方便同你谈工作。
我就把这次市委组织工作会议,简单向你汇报一下吧。' 向延平摇头道
:' 客气什么!'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是受用的。
朱怀镜便将会议精神说了个一二三,很是精练得体。向延平不断点头,俨然
享受着某种高贵的待遇。其实朱怀镜也是无话可说,正好说说会议精神,既免得
尴尬,又显得尊重同僚。这比单单说几句客套的安慰话好多了。
完了,朱怀镜笑道:' 向主任,你身体不适,我们工作就不多谈吧。我只盼
着你早点出院,我俩找机会单独喝几杯。我还从没同你对酌过哩。' 向延平
摇头叹道:' 朱书记啊,酒我是陪不起了。约在一起叙叙,倒是好。' 朱怀
镜玩笑道:' 你向主任喝酒不是寡妇的裤子,经不得扯吗?' 向延平大笑,
' 你看你看,我当年的三个寡妇论,流毒不浅啊。' 这时,关云进来了,冲
着朱怀镜握手,' 啊呀呀,朱书记,你好你好!' ' 小关呀,你好。' 朱怀
镜回头对向延平说:' 小关很不错,有朝气,有干劲。' 向延平只道:' 他
太年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关同我说过,说你朱书记对他很关心。我说,
对他们年轻人,更多的是要批评,少表扬他们。' 朱怀镜说:' 哪里啊,小
关办事原则性强,很难得。我同他们梅阿市委领导说起过他。' 关云点头道
:' 莫说让你朱书记替我说上一句话,就是说上半句,我在下面就好做了。'
朱怀镜说:' 我没那么神吧?又不是金口玉牙。' 向延平说:' 他们梅阿
市委领导同我说了,准备提小关当公安局副局长,该谈过话了吧?' 关云道
:' 谈话了。我知道,都是朱书记关照的。' 朱怀镜微笑着说:' 小关,可
不能这么说。一个干部的成长,是组织关怀和自己努力的结果,不是哪位领导就
可以栽培一个人。这可不符合我们的组织路线啊!' 向延平严肃地望着关云,
说:' 讲年龄,朱书记比你大不了多少。可讲水平,你这辈子都赶不上。你还是
要虚心学习啊。' 关云点头不止,' 那是,那是。' 朱怀镜起身告辞时,
无意间发现向延平床头放着的确实是个不锈钢茶杯,茶杯腰部的橡胶套已老化了,
龟裂如干涸的水田。
第十八章
回家后,上床睡下了,香妹问:' 怎么又出了位高贵、优雅的漂亮女士?'
朱怀镜含糊道:' 写文章的,你信得那么多?你只知道那冤枉钱我没拿就行
了。' 香妹说:' 你正好说反了。钱你拿没拿,我倒不关心。拿冤枉钱的多
着呢。我只关心为什么一会是这个女人,一会儿又是那个女人。' 朱怀镜不
想解释,只道:' 说不清我就不说了。' 两口子好几天不在一块儿了,原本都有
那意思的。这些话一说,都懒了心。两人就背靠着背,睡了。
第二天上午,朱怀镜在附件几家企业转了一圈,往地委机关赶。老远就见地
委大门口堵了很多人,皱了眉头说:' 又出什么事了?' ' 可能又是哪里上
访来了。' 赵一普说。
杨冲马上就将车掉了头,说:' 朱书记,我们不能走大门了。' 朱怀镜
不吱声,内心说不出的滋味。车拐到后门,见那里也围着很多人。
朱怀镜说:' 开到黑天鹅去吧。' 不用朱怀镜吩咐,赵一普便马上打了
刘浩电话,也没说什么事,只说朱书记马上就到。刘浩正在外面办事,忙说马上
赶回宾馆。
刘浩刚下车,就见朱怀镜的车也到了,马上笑眯眯地迎了过去。朱怀镜却是
一脸严肃,径直往楼上走去。刘浩跟在后面走,不好多问,偷偷望着赵一普,想
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名堂来。赵一普也不好说什么,悄悄地摇了摇手。刘浩更
加紧张起来,以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
' 同地委办联系,看是什么事。' 朱怀镜坐在沙发里,黑着脸。
刘浩见这气氛,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便插嘴,只好交代服务员送些水
果上来。
赵一普放下电话,说:' 朱书记,是马山县的农民上访,为负担问题。'
' 你能不能说详细些?' 朱怀镜没好气。
赵一普红了脸,说:' 刚才是张秘书长接的电话,他说马上过来向你汇报。
' ' 向我汇报有什么用?要我亲自去处理?他副秘书长是干什么的?你
接通张在强电话!' 朱怀镜平日很少这么暴躁。
赵一普说:' 好吧。但张副秘书长只怕在路上了。' 朱怀镜不说话,赵
一普只好接通了张在强电话,' 张副秘书长吗?朱书记请你接电话。好吧,好吧。
' 赵一普很为难的样子,' 张秘书长说,他正往你这里赶,两分钟就到
了。
' 朱怀镜点上一支烟,闭着眼睛抽了起来。碰上这种情况,很让他为难
的。
视而不见吗?他是地委副书记;管吗?农村工作不由他负责。再说,在家的
领导肯定都在紧张地处理这事,他也不便从中插一杠子。最好的办法是他这会儿
回机关去,同其他同志一块儿研究。可是他回不去。
张在强敲门进来了,裤子上有几块黄土印子。见朱怀镜望着他的裤子,张在
强苦笑起来,说:' 唉,我可是爬墙出来的啊!' 刘浩这才隐约知道是怎么
回事了。他见这场面难堪,忙说::' 领导们研究工作,我先告辞了。' 见
朱怀镜顾不上招呼刘浩,赵一普便笑了笑,说:' 刘总你忙你的吧。' 朱怀
镜请张在强坐下,说:' 你花这么大的劲头爬墙,不如留在那里处理问题嘛。说
说吧,谁在处理?' 张在强说:' 克林同志和永泰同志为主处理。马山县的
同志也来了。' ' 是个什么情况?' 朱怀镜问。
张在强答道:' 来的是马山县李家坪乡的农民,他们反映上交任务太重了,
超过了国家规定。起因是有个叫李远佑的,过去是村党支部书记,上次换届,选
下去了,想不通,就总同上面作对。凡是《人民日报》、《荆都日报》、《梅次
日报》这些党报上登了的关于减轻农民负担的文章,他都搜集起来,在群众中间
宣传,弄得老百姓对县里、乡里意见很大,都说上面是共产党,县里和乡里是国
民党。李家坪乡在这个事情处理上也有问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