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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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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体造成的不可挽回的损害,眼下田覠又击败了冯弘铎,眼看便要夺取地势紧要的升州(今天的南京),眼看淮南将帅间微妙的平衡就要被打破,忧心与此,不禁又剧烈咳嗽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方才平静了下来。一旁的李神福低声劝道:“使君还是先去歇息下吧,升州的事情,过几日再处理也不迟,那田覠虽然处事独断,可好歹是自家弟兄。”

杨行密摆了摆手,强自坐直了笑道:“罢了,杨某出身行伍,如今位居三公,已经足矣,生死自有天命,歇息又有何用,田覠那厮和我相交多年,绝不是好相与的,这次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后患无穷。”说到这里,杨行密停了一会,对李神福道:“你马上点亲军,前往升州,我马上上表朝廷,委任你为升州刺史,田覠实力已强,安仁义又与他亲密,你在升州一定要小心防备他们。”

李神福点了点头,脸上神色却有几分凄凉,他和田覠杨行密都是乡里,行伍出身,一起并肩奋战,在残酷的淮南争霸战中生存了下来,还打下这么大一摊基业,可当年兄弟般的情谊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冰冷的猜忌和残酷的手段。想到这里,他晃了晃头,强行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从脑袋里忘掉,躬身领命离去。

待到李神福离开节堂后,杨行密低声对剩下那人低声吩咐道:“你替我修书一封,送与那冯弘铎。”→文·冇·人·冇·书·冇·屋←

长江广陵江面上,一队战船正徐徐往下游方向驶去,只见这队战船上到处都是火焰烧灼后的痕迹,甲板上虽然经过清洗,但四处还是依稀可见血迹,显然是刚刚经过苦战。武宁节度使冯弘铎站在旗舰的顶楼,强烈的江风挂的一旁的战旗猎猎作响,他脸上表情忽喜忽怒,如同在做梦一般,一旁的亲信将佐脸上都是凄苦之色,如今根本升州已失去,辎重家眷都落入那田覠之手,虽说这十余艘战船都是坚厚大船,可一旦入海为盗,风浪无情,前途可是一片渺茫。

正在此时,旗舰的桅杆旁突然发出一阵铜铃声,冯弘铎顿时一惊,这是桅杆顶部的瞭望手发现了可疑船只的信号,众人新败之余,已是惊弓之鸟,满船的人立刻忙碌了起来,冯弘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船边,只见北岸的广陵那边出现了十余条小船来,他久经水战,经验丰富的很,立刻判断出这些船只不过是些寻常民用船只,无法与自己这些三四层的楼船相抗,就是拿来做火攻船,速度也嫌慢了。仿佛是为了印证冯弘铎的判断一般,为首的一条小船打出一面白旗来,还有一条汉子站在船首大声地喊着什么,顺着江风依稀可以听到“犒军、吴王”之类的字眼。

冯弘铎看了看左右憔悴的面孔,暗自叹了一口气,吩咐小心防备,让来船靠过来,不一会儿,一名文士来到冯弘铎面前,敛衽行礼拜道:“在下吴王府中书记高宠,拜见武宁冯节度。”

“武宁冯节度?”冯弘铎无声的苦笑了一下,随手让那高昂站起,问道:“某家这般模样,吴王又有何事?”

高宠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了过去,答道:“杨王吩咐高某前来犒军,带来书信一封,并让在下传话:‘广陵虽非大邑,容下冯公尚且有余’。”

冯弘铎听到高宠的话,身形一震,结果书信摊开一看,只见好大一张白麻纸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大字:“公徒众犹盛,胡为自弃沧海之外!吾府虽小,足以容公之众,使将吏各得其所,如何﹖”冯弘铎双手猛然一合,双眼紧闭,脑中顿时一片杂乱,过了好一会儿,放睁开双眼,只见四周的亲信将吏脸上满是疲惫期盼之色,胸中的那一股倔强不服之气便自泄了,低声问道:“冯某倚仗舟师强横,倒行逆施,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吴王能容得了我?”

高宠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大声道:“吴王宽宏大量,麾下安仁义、周本皆是降将,如今无不执掌方面,为一州父母,以冯公大才,其位只在他们之上,冯公若是不信,杨王如今便在舟中。”

冯弘铎听到杨行密便在下面船中的消息,顿时大惊,胸中立刻闪念过无数个念头,可看到四周将吏听到杨行密亲自前来招抚他们,纷纷拜倒哭泣,表示愿意遵命,也只得叹了口气,打消了其他的念头。

过了一会儿,杨行密来到旗舰上,只见其身穿紫袍,连护身的佩刀都没带一把,往日高大魁梧的身形在江风的吹拂下,显得十分枯瘦,他来到冯弘铎面前,冯弘铎倒也光棍的很,躬身拜倒道:“冯某愚钝之极,仗楼船之众,竟然敢抗拒天兵,还请吴王治罪。”

杨行密赶紧将其扶起,笑道:“罢了罢了。”持冯弘铎之手,把臂而立,对众将吏大声道:“汝曹虽兵败仍不弃主而逃,若事杨叟如事冯公,无忧矣!”

众将吏纷纷拜倒。杨行密一行回到广陵后,便署冯弘铎为淮南节度副使,供给颇厚。

“哐当!”一个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你说什么,升州已经被李神福所据?”一向气度雍容的田覠此时气得青筋暴露,指着下面的将佐大声喝道。

“正是!”下面那将佐从来没有见过主公这等模样,低声禀告道:“末将收拾完冯弘铎的残兵后,便领兵前往升州,待到升州时,城头已经变为淮南旗帜,一打听,却是广陵的李神福李将军乘船抢先赶到,接收了升州。”那将佐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是细不可闻。

一旁侍立的康儒看田覠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紫,眼看便要爆发出来,赶紧低声吩咐中下级将佐先退下,帐中只留下四五名田覠的心腹将领。

帐外守卫的亲兵突然听到一声刀剑砍击硬物的闷响,接着便听到一声怒喝:“杨行密那厮好生无礼,我苦战而得升州,他却反手便夺去了。”

康儒正要上前安慰,旁边一名英挺将领,正是先前吕方所见的那名爪牙都的头领王坛,上前道:“杨行密任李神福为升州刺史,分明是提防压制您和润州安使君,这般视下属为寇仇,主公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休得胡言,吴王与主公多年知交,名为君臣,实为兄弟一般,你我位居下僚,自小心行事,你这般作为,定然为主公引来大祸。”康儒听到王坛这般说,脸色立刻大变,厉声叱喝道。接着便对田覠劝谏道:“李将军和吴王都是主公知交,这定然是广陵有小人在吴王身边进谗言,挑拨离间的结果,主公只要谨守臣节,其馋言自当不攻自破,且不可贸然行事,反而落了口实呀!”

田覠此时火头也过去了,他也知道此时广陵实力远远胜过自己,康儒所说的也是正理,摆了摆手道:“罢了,康将军说的不错,升州之事便到这里吧,我今日的行止,谁也不能说出去,待到诸般事了了,某便去广陵,与吴王叙叙,省得有小人在其中离间。”

康儒听到田覠这般说,笑道:“主公英明,当真是淮南之福呀。”一旁的王坛也不情愿的附和了两句,田覠看着眼前二人,心中却生出疑虑:“康儒真正忠于的人到底是谁呢?”

第091章 敌楼

徐温回到自己的府中,便向后花园走去。上次他在邗沟旁恰巧救得那名疤脸男子,那人身上中了两支弩矢,身上还有四五处创伤,如非身上穿了软甲,只怕已经直接丢了性命,弩矢的伤口处颜色发黑,只怕那箭矢上还涂了乌头毒。徐温赶紧吩咐手下士卒砍来树枝做成担架,将那人小心抬了回去,他知道强弩软甲都并非寻常人所能得到,只怕这人干系大的很,便将此人安置在自己家中,请来大夫小心治疗,那人倒是命硬得很,好几次都差点伤重而亡,可都硬生生的挺了过来。待他伤愈后,徐温好几次开口询问他的来历,被何人狙杀。可那疤脸汉子所自己姓严名可求,长安人氏,黄巢之乱后,家门凋零,只得经商,那日遇到盗贼抢劫,落得这般下场。徐温听了也是半信半疑,看此人谈吐举止,文牍书写都是上佳,恰巧自己手下也缺这样一个人,便延请这严可求留在自己府中,成了自己的师爷,没想到竟然捡到了一个宝,一年多来,无论是文牍处理,出谋划策都做的出色,他本是杨行密的老部下,只是行军打仗都非他所长,一直没有出头的机会,这段时间连续几桩差事都做得出色,差事也一路升上去,如今已是知兵马使的使职,越发对这谜一般的疤脸谋士敬重起来,这次杨行密受到天子敕令,以中书令,吴王。东面行营都统之职,总领全吴之甲,进攻朱温,便让他担当转运粮食之责,大军行止,后勤是一等一的要务,若徐温这次能将这差事办好了,只怕马上就可以外放,委以方面之任了。

徐温进的后花园,便已经听到一阵朗朗书声,原来这严可求在徐温这里安顿好了,便不知从哪里接来一个孩子,说是自己侄儿,那严可求本来容貌已毁,性格又冷淡的很,也不知那孩子怎生熬得过。徐温叹了口气,便进得屋来,笑道:“严先生,徐某又有事情劳烦先生了。”

严可求摆了摆手,那孩子便乖巧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端了两杯热茶进来,徐温摸摸那孩子的头顶,笑道:“严先生倒是好福气,这孩子如此温文乖巧,又知书达理,远远胜过我那几个孩子。”

严可求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想来是笑了笑,答道:“严某忍辱偷生,哪里还能和‘福’字沾边,不过这孩子倒是乖巧的很,只是和我这个废人在一起,倒是生生苦了他。”

徐温暗自点头:“那是自然,和你在一起,若是个胆小的只怕早就吓死了,也亏得这孩子。”细细打量了这孩子,越发觉得这孩子唇红齿白,鼻挺口方,举止得体,远胜过自己那几个儿子了,越发喜欢起来了,便随口考校道:“却不知方才你所读的是什么书。”

那孩子也不怕生,躬身行礼答道:“禀告徐公,小子方才所读的正是《春秋左传正义》。”

徐温听了一愣,不由得问道:“你这孩子,竟然小小年纪就读起《春秋左传正义》来?”

“严先生说当今乱世,坐谈经义无益世道,须得多学些经世致用之学,这《春秋左传正义》里有先王治国用兵之法,要小心钻研。”那男孩举止老成的很,面对徐温毫不认生。

徐温听了,自己那几个孩子与之一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发喜欢那男孩,笑着将那孩子揽了过来,笑着对严可求问道:“严先生,你这侄儿好生了得,徐某倒是喜爱的很,今日便厚颜相求,认为义子,你看可否。”

严可求微微一沉吟,便低声道:“徐公既然开口,便是这孩子的福气,快快给你义父磕头。”

那孩子赶紧跪下磕头,徐温待其磕罢三个头,赶紧扶了起来,无形之间,屋中三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过了半晌,严可求低声问道:“今日徐公前来,却不知有何事相商。”

徐温赶紧将杨行密即将出兵北上,进攻朱温,自己担任转运军粮之职的事情一一说明,说罢后便静下来听严可求说话。

严可求静静想了一会儿,答道:“朝廷宣谕使三月便到了广陵,可吴王却拖到六月才出兵,想必是要等到夏水高涨,利于行舟,举全吴之甲由邗沟而上,再逆淮河而上,经泗口直逼徐州,徐公想必打算以大舟转运,既无劳民之举,士卒亦能一日再食。只是?”说到这里,严可求的话音突然停了下来,徐温赶紧追问道:“严先生说的不错,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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