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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虽然所获甚多,可是那些珍贵器皿或者变卖,或者赏赐诸将,留下来自用的大半都不过是一些普通物件,虽然留给考虑到沈丽娘出身世家,留给她的物件都是精选过的,可是像这等物件决计是没有的,府中的厨师也是淮上带下来的老人,像眼前的菜肴,只怕是见都未曾见过,更不要说是做出来了,那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呢?吕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064章 私心
“吕郎,你看我这身衣服可还看得?”一个声音猛然将正在沉思的吕方惊醒了过来,他转头一看,只见沈丽娘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上身着了翠绿色的袒领短襦,裸露的肩膀上披了一件墨绿色披帛,衬托的肌肤白皙胜雪。下身则是一件杏黄色的长裙,那裙腰提的甚高,几乎到了腋下,更显得身材修长,倒是头上未做什么装饰,只是随便挽了一个发髻,用吕方所赠的那枚钗子挽了,衬得清丽的面容,便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只见她走到吕方面前,盈盈拜倒,露出胸前深深沟壑,看的吕方不由得喉头发干,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看到吕方呆在那里不说话,沈丽娘还以为他不满意,沮丧地说:“莫非这般打扮吕郎你不喜欢?也罢,我却去换了寻常打扮便是。”
“别,别!”沈丽娘刚要转身到里屋去换衣服,吕方赶紧跳起身来抓住对方的手臂,脸上平日里的那些威仪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有点猥琐的笑容:“丽娘,莫要换了,方才是我看得呆住了,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你这打扮漂亮的很,只是我以前从未见过。”
沈丽娘听到吕方的话,脸上泛出喜色,一面延引吕方在案旁坐下,一面解释道:“昔日在家中时,我也经常这般打扮,只是后来遭遇大变,只得变易服饰,也就说不得了。”说话间沈丽娘给吕方的杯中斟满热酒,小心布菜。
吕方点了点头,沈丽娘此时的打扮倒和在前世在电视电影中看到的古代唐时宫装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他穿越这么多年来,也亲眼见过几个人穿过,显然这服装并非寻常百姓能够穿着的,再联想起方才看到的诸桩事情,不由得心中一动,便随口问道:“我上次来你这里时,布置陈设和今日迥然不同,倒是不知是什么回事?”
“夫君上次来妾身这儿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布置有些变化不也是应有之义吗?”沈丽娘娇嗔道,眉目之间满是幽怨之意,她正值青春少艾,与吕方又是情爱甚笃,虽说知道吕方现在事务繁忙,要想普通夫妻一般是决计不可能的,可是话语间还是不自觉的埋怨起来。
吕方赶紧拿出昔日哄女孩子的功夫,又是许愿,又是服软,好不容易才把沈丽娘哄得转嗔为喜,旁敲侧击了许久方才打听明白。原来前些日子,从温州来了个商人,名叫沈玉田,自称是沈丽娘的同宗,前来拜见沈丽娘。而沈丽娘的家人昔日已经尽数为安仁义所杀,在杭州只是孤身一人,本就颇为孤寂,这下看到有同宗之人来拜访,不由得分外高兴,又与沈丽娘叙了辈分,两人竟是尚未出了五服,又是同辈,便以姐弟相称。之后那沈玉田便将,告辞后便将各桩家用如同流水般的送了过来,就是做菜的厨子,沈丽娘所穿的衣衫,都一桩桩悉数齐备。沈丽娘一开始还开口拒绝,沈玉田却只说是小弟孝敬姐姐的,嘴上便如同抹了蜜一般。而沈丽娘又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对这些器具服色都是用惯了的,后来虽然遭遇大变,不得不吃了些苦,可是看到旧日的光景,那里还放得下,次数多了也就心安理得享用了起来,对沈玉田的印象也越发好了起来,便认了此人当了自家的弟弟不提。
吕方听了,心中的疑云不由得散去了,自己现在位高权重,想要和自己搭上关系之人也越发多了起来,想必这沈玉田是个巨商大贾,找到沈丽娘这条关系,便想从中谋利,这等行径在后世也是屡见不鲜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便随口打趣道:“想不到一个月不见,某家竟然多了个便宜小舅子,下次我有闲时,便让他来见见我便是。”
沈丽娘听了,不由得心花怒放。自从吕方攻取下杭州之后,虽然对她的情爱依旧,可正妻吕淑娴与其共居一府之中,自然分去了不少时间,连爱子也被夺去,其中滋味可想而知。而且吕淑娴不但是吕方的正妻,而且在吕方手下诸将之中的威望极重,淮上子弟,以主母相视,吕家子弟更是遍布军中要津,和自己孤身一人一比较起来,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家本是名门望族,丽娘虽然是女子,可也是熟读诗书之人,联想起史书上那些以色侍人的姬妾,一旦所侍奉之人厌倦了,其下场是何等凄惨,那结交外援,以为自保之心便尤为炽烈,而那沈玉田也并非吕方所猜测的是寻常商贾,乃是温州刺史郭槐的府中属吏。自从陈五攻取睦、歙、衢、婺四州之后,浙江以东剩下的温州为当地数家势力所分据,州中刺史郭槐本是这些小势力妥协的产物,许再思借助湖州水师,在石城山一战大破浙东联军,温州州兵早已胆寒,吕方被委任为镇海节度使,管辖两浙诸州之后,郭槐赶紧派出使者进奉财物,可是还是害怕相邻的越州许再思或者明州赵引弓出兵攻打他们,便想要抱紧吕方这条大腿以求自保,却发现吕方这个新任的镇海节度使手下的重将大半都是淮上子弟,找不出什么门道。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吕方有个爱妾姓沈,据说是乌程沈姓的长房嫡女,联想起自己府中书吏沈玉田也是沈家子弟,便派其前往杭州拜见,想要搭上这条关系以求自保,与沈丽娘正好是打瞌睡碰到个软枕头,正是投契之极。
吕、沈二人正各怀心事间,门外却听到王佛儿的声音:“主公,夫人让我传话说,淮上有人来了,沈家妹子又多日未与主公相处了,她便不来了。”
“哦?”吕方听了一愣,不由暗自思忖:“定然是极为亲近之人,否则淑娴也不会亲自接待,莫非淮上吕家又出了什么事情不成。”他心中有事,脸上也不由得现出神情不属的模样来。一旁的沈丽娘看了心中有气,伸出右手在吕方大腿内侧狠狠的掐了一把。
“哎哟。”吕方突然挨了这么一下,不由得呼痛起来,外间的王佛儿听到了,还以为是有人行刺,大喝一声便冲了进来,右手上已经拔出腰刀,横在胸口。却看到屋中只有沈、吕二人,哪里有刺客的踪影。仔细一打量,却见丽娘脸泛红晕,还有几分薄怒,吕方脸上却满是尴尬之色,一只手却在揉着大腿内侧。王佛儿也是有妻子的人,看到这般情景也能猜出个六七分,赶紧收刀入鞘,躬身拜谢准备告退,却听到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矮壮文士冲了进来,正是陈允,口中喊着:“主公,润州有紧急军情来报。”
陈允进的屋来,见到这般情景,却是一愣,他身为吕方幕府之中的掌书记,实际控制着机密文书和军情职方之事,信重之极,便是三更半夜也可以打搅吕方,更不要说此时了,可看到沈丽娘这般打扮神情,便是瞎子也知道此时吕方正在作甚,饶是陈允机变无双,此时也语塞了。
“佛儿、陈掌书,你们都还没吃晚饭吧,不如先坐下来边吃边说吧。”吕方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延请二人坐下,一旁的沈丽娘也赶紧吩咐婢女送上碗筷杯盏,站在一旁替王、陈二人倒酒,一副好客的女主人模样。陈允喝了杯酒,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吕方道:“主公请看,这是留在润州军中的暗探发回的密信。”
吕方接过密信,现在陈允麾下的探子已经使用了声韵编码的密码传输顶级秘密信件,虽然这种密码只是用替代法,原理十分简单,如果敌方获得了一定量的信件,加上一定的数学基础,不难加以破译,不过相信在唐代的中国,还是足以应付日常所需的了。
吕方一边捋着颔下的短须,一边看着书信,脸上阴沉不定,过了半晌他才将书信递给了王佛儿,长叹一声道:“安使君一战大破常州军,常州刺史李遇和钱传褄败回常州后,领残部坚守牙城,只是军资悉数为其焚毁,安使君此役虽胜可所获实利不多,形势还是混沌不清呀。”
一旁的陈允自然是已经将这书信内容看过了的,接过吕方的话头道:“如非王启年领兵死战断后,只怕李、钱二人是来不及焚毁军资的,听说此人与主公乃是旧识,却不知是何等人物?”
吕方看到书信中提到王启年领兵断后,最后力尽而降,想起当年淮上打劫商队之事,不由得喟叹道:“不错,说来也是时运,若非此人,我和佛儿说不定还在淮上做那没本钱的买卖,如今我是一方节度,他却是安使君的阶下之囚,这时运当真是难料的很,也罢,陈掌书,你替我修书一封给安使君,就说我愿用一千贯钱换王启年过来,也算还了当年的那番情谊。”
陈允点头称是,一旁的婢女赶紧取来笔墨纸砚,陈允一边写,一边问道:“不管怎么说,如今大江以南,已经皆为田、安二人之地,主公可有他意?”
吕方却不答话,随手夹了块羊肉放入口中咀嚼,恍若全然没有听到一般,过了半晌,方才答道:“若是只有安使君一人起兵,我与之联合也不无不可,只是如今却有田、安二人,我便是加进去,何人为首,何人为仆?如今我根本未固,腹心之地皆为他人所有,还是静观其变为上。”
第065章 斗鸡
陈允却是摇头道:“如今天下大势,宛如秦汉之际,秦失其鹿,高才捷足者得之,主公如今已经据有两浙,兵精粮足,正逢淮南内有叛将,正是用武之时,虽说领内尚不稳固,但那朱宣武初至汴州之时,亲信士卒不过千人,夷门之外皆为敌寇,无日不战,难道主公今日的情形还及不上当年的朱温不成?”
吕方笑道:“陈先生此言差矣,那朱温当年虽然所据不过一州,兵少粮缺,但是黄巢、秦宗权等人皆恶行昭著,树敌甚多,兵势虽众却根本不固、那朱温以朝廷诏命,招天下藩镇而攻之,破之不难,击破黄、秦二人之后,黄巢余部精锐大半皆降伏与他,其西收张全义,北结好罗宏信,向东南两面用兵,征战近十年方得今日局面。饶是如此,以朱温勇武凶狡,亲身历险,锋矢及身者也不下十余次。如今我州郡皆是新得,豪杰未附,许再思、赵引弓岂为久居人下之徒,在我卧榻之旁。杨行密虽有小挫,但其根本在江淮之间,未有触动,大可与我等久持,若与其相持不下,内有变乱,只怕吾辈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陈允待吕方说完,笑道:“若是主公担心许、赵二人,我倒有一个办法,能消除这两个祸患。”他看了看吕方的脸色,便继续说了下去道:“主公大可下令征许、赵二人领精兵入杭州,以为先锋出兵即可,彼人在我军中,如何作乱?”
此时屋中四人,沈丽娘已经进屋换了一件青色布衫,在给座上人倒酒布菜,王佛儿则跪坐在一旁,只是吃肉喝酒,却不言语,这些年来,他读书愈多,话语越少,不出言则已,言必有中。吕方以为其谨慎奉法,质重少言,对其越发信重,将内牙军交给其指挥。方才吕方听到陈允的回答,却不回答,笑着转头询问王佛儿道:“佛儿,你以为我当出兵否?”
王佛儿听了,考虑了片刻道:“吴王年已过五旬,其子暗弱,主公正当盛年,大可慢慢等待,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