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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这么多人要军爷放过是不可能的,若军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我那朋友一条生路,小人阖家定当深感军爷厚德。”说到这里,陈璋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吕十五,以示自己方才所指的那“朋友”便是那人。
那校尉看了看吕十五,心中暗想这里有近两百人,多两个少两个又有何干系,可若是不答应陈璋,若是闹开了,他固然是讨不得好,这些钱财也是落入了上司囊中,自己也落不得好,不如挣一只眼闭一支眼罢了。于是便看了看陈璋,口中低声道:“今夜三更时分,你和那厮可选条小船,从湾子东边划出去,那边没有船只巡逻,只是那边礁石颇多,你们虽然是小船,也逃不逃得出去,就要看上天了。”
陈璋赶紧拱手称谢,那校尉将包裹里最值钱的七八件金银饰品纳入怀中,将剩下的丢给手下,吩咐去弄些酒食过来,那几名手下见了大喜,纷纷抢着往岸边去了,待过了半晌功夫,他们便抬了几坛淡酒,三四桶饭,两只羊过来,便在岸边杀了剥皮,切块烤制煮食,待到烤制好了,先将好的呈与那校尉,然后便是那些看守军士,最后才轮到陈璋和他那些手下。看守军士们吃的高兴,待要喝酒,却被那校尉呵斥住了,他害怕手下喝醉了误事,只是让陈璋手下喝点解乏,反正快两百人才两三坛酒,一人不过一勺罢了,也不用担心喝醉了误了修船的活计。
待到众人吃喝完毕,已经到了初更时分,陈璋赶紧驱赶着手下回到船上,点起松明子,接着光亮开始继续修补船只。那些看守军士吃的饱了,本就有些困倦,加之又得了些许这边的好处,看守的也不再那么紧了,纷纷躲到背风处打瞌睡去了,那校尉喝斥了几次,可也就能管住自己船上的兵士,至于其余几条船上的人,也就与无人看守一般。
陈璋见状如此,心中不由得暗喜,他知道自己身处虎穴之中,夜长梦多,手下近两百人谁知道有无人会泄露秘密,越早动手越好,眼下船上都只有几个兵士看守,随手便料理了掉了,那时取出底舱的兵甲火油,便可打守兵一个措手不及。只是眼前船上这校尉和兵士们还保持着警惕,须得想出个伎俩来,将他们除去了。
陈璋皱眉想了片刻,心头生出一计来,他走到背光处,伸手招来个机灵的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才回到那校尉身旁,脸上还是一副恭敬的笑容。
过了片刻功夫,底舱传出一阵叫喊声,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故一般,陈璋跳起身来,正要往舱门口那边跑去,便只见一名水手冲舱门中冲了出来,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神情,浑身湿透了,倒好似更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没口子的骂道:“完蛋了,完蛋了。”
陈璋一个箭步冲到那水手面前,扇了他一个耳光,恶狠狠的骂道:“你这狗才,不会说话吗?什么完蛋了,还不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水手挨了一耳光,倒清醒了几分,口齿不清地喊道:“船底漏水了,方才我到下边去取工具,却发现底舱已经进水了,已经有半尺多深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撞破的。”
陈璋闻言大怒,又狠狠的踢了那水手两脚,方才罢休,回头对校尉苦笑道:“军爷,这船底漏水非同小可,您在甲板上稍侯,小的还是先下去看个究竟。”说罢便要去取一旁的火把。
那校尉却是个心细的,只觉得有些不对,这船停在这里都有近十个时辰了,若是船舱漏水,只怕早就发现了,为何到现在才发现,莫非是这厮在舱底暗藏有重要东西,想要私取了好偷偷带走,他越想越觉得不错,眼前这汉子敢于在这等时候出来做私盐的买卖,定然不是简单角色,可在自己一个小小校尉面前,这般奴颜媚骨,定然所图甚大,只怕这底舱中的东西并不简单,想到这里,这校尉伸手拦住陈璋,道:“且慢,我同你一同下去。”
陈璋脸上笑容一滞,竟好似有几分苦涩,那校尉看了越发觉得自己猜的对,随手拔出腰间佩刀,冷笑道:“你为何还不快走,快,在前面给我带路。”
陈璋无奈地走到舱门口,举起火把,小心的沿着阶梯走了下去,那校尉冷笑了一声,便落在陈璋后边三步距离,尾随而去,这个距离即使陈璋想要发难,也足够他做出反应抵御。
这底舱一片黑暗,在闪动的火光照射下,各种形状的粮包物品便如同鬼怪一般,显得颇为可怖。陈璋走在前边不时回头提醒校尉脚下小心。那校尉吸了吸鼻子,舱中空气比甲板上干燥了许多,哪里像有漏水的模样。校尉在黑暗中的脸上浮现出冷笑,他握紧了刀柄,对于这个一直企图哄骗他的陈璋,他此时的心中满是猫儿戏谑半死的老鼠的快感,他心中甚至有一种好奇心,等会眼前这男子会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自己呢?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正当此时,前面陈璋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火把也随之跌落在地,顿时舱中一片昏暗,突然的明暗变化下,那校尉的眼前顿时一片混乱,慌乱间他只能下意识的横刀护住胸前,防止陈璋可能的偷袭。正当此时,校尉耳后突然刮起一阵风声,他反应未及,便只觉得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第106章 突袭(二)
那校尉脑后挨了一记重击,便如同一根木桩一般,沉重的跌倒在地,动也不动。
陈璋快步赶到那那校尉倒地处,此时他脸上那满堆着的谀笑早已不在,满是精明干练之色。他俯下身去,借助不远处地上火把的微弱光线,仔细观察起那校尉,只见其后脑处一条深深的伤口,好似张开了一个巨大的嘴巴,鲜血和脑浆正从里面涌了出来,显然是不得活了。确认了这校尉已经死了之后,陈璋松了口气,低声称赞道:“干得漂亮!”
一条葛衣汉子微微一躬,算是回复了方才上司的称赞,他右手提了一柄短斧,斧刃上满是红白之物,想必这便是方才用来击杀那校尉的武器。原来陈璋先前趁派人到舱中去修船工具和材料之时,便留了一个心腹隐藏在底舱之中,然后作态引诱那校尉进舱,自己假装跌落了火把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由那汉子乘机取了他的性命。
陈璋见敌兵头目已经丧命,便跑出舱外,只说舱底破损处不大,校尉派他出来找些人手立即修补,于是又招了七八人到底舱来,取出暗藏的甲兵披挂完毕,杀出底舱猝然发作,这船上看守的军士本就饱食之后有些困倦,头领不在,无人监督,正好找个避风处打盹偷懒,以有心算无心,三四人侍候一个,连点声息没出便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其余几条船相距甚远,又是黑夜,上面的守兵也没有丝毫察觉。结果待到陈璋依照事先约定,发出信号,不过呼吸间,各条船上那四五名守兵不是丢了性命,便是被捆的与粽子一般,丢到底舱中动弹不得。
待到诸事处理停当,陈璋立刻分遣岗哨,小心戒备,不可泄露出半点风声,自己却将被生擒的几名守兵分别关押,开始审问,他自从冒险出海以来,不是在海上挣扎求生,便是低眉顺目以待时机,对明、台诸州的形势一概不知,可谓两眼一抹黑,眼下他手下不过两百人不到,却栖身虎穴之中,只有孤注一掷的机会,所以一定要尽快从那些俘虏口中挖出实情来。
余修紧紧的闭着双眼,仿佛睡觉了,只有不住跳动的眼皮表明他实际不过是在假装而已,方才突然爆发的杀戮把他给吓傻了,那些半刻钟前还好似绵羊一般驯服的俘虏们突然变成了魔鬼,恶狠狠的挥舞着刀矛向自己扑了上来,几个反应快一点的同伴立刻被砍倒在甲板上,倒是反应迟钝的自己还没弄明白是什么回事,便被按倒在甲板上,捆的跟粽子一般,倒是幸运的活了下来。
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金属碰击声,余修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用眼缝偷看到底是什么声音,只见数名敌人正搬运着甲板上横陈着的同伴尸体,可让余修万分惊讶的是,这些人居然都有披甲,由细密的金属环组成的甲衣随着穿着者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胸口,两肋等要害部位,镶嵌着大块的金属锻片,在火把的映射下反射出银光,他们身上披得居然都是在明州军中牙兵都极其罕见的锁子甲,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余修的心脏越发紧缩起来。
正当余修还在那边胆颤时,那些来路不明的敌人已经收拾完了甲板上的尸首,开始推搡着余修往底舱去了。
“莫非他们要来杀我了。”余修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可是看到两边敌人手中明晃晃的刀刃,他就像一个任凭人摆布的木偶一般,往舱门行去。
余修下得舱来,鼻中满是火油和血腥的混杂味道,只见底舱的地板上堆满了木桶,火油的味道便是从那边飘过来的,他那被恐惧弄得几乎凝固了的大脑开始松动了,迅速地运转了起来。“这些人不是海盗,否则不会有这么精良的甲胄,还准备这么多火油,他们是冲着港中的停泊的船队来的。”余修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相较于反应和胆量,他的头脑要出色的多,他立刻判断出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要看等会自己的表现了,想到这里,他猛地挣扎起来,竭力想要把口中塞着的布团吐出去。
余修的挣扎立刻招来了报复,押送他的兵士开始用刀柄和刀背狠狠的打他的头部和背部,将他打倒在地,接着兵士们开始狠狠的用脚踢他,余修在地上竭力缩成一团,保护自己的头部和胸腹要害不受重击。
“不要打了,反正在舱中也不怕声音传出去,且把他嘴中的布团去掉,也好问话。”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余修立刻感觉到殴打自己的拳脚立刻停下来了,接着便有人给他去掉了嘴中的布团,他抬起头来,接着舱壁上的灯光,陈璋坐在一个木桶上边,脸上早已没有了自被俘后的谀笑,满是酷杀之色。
“不要杀我,小的什么都说,绝不隐瞒。”余修嘴中的布团刚刚被取出,他便扑倒在地上连连叩首,大声嘶喊起来。倒把准备了许多拷问手段的陈璋弄得吓了一跳,接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倒是个聪明人。”陈璋笑道:“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样很省力,对你我都有好处。好吧,你便开始说!不过。”陈璋突然停顿了一下,指了指一旁堆放着的几具尸首,他故意将这些尸首搬到底舱就是用来威吓那些被审问的敌兵的。“你若是不说实话或者有所隐瞒的话,那只好请你去和那些人去做伴了,反正他们也没死多久,正好一起赶路,路上也不孤单。”
余修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随着陈璋的手指往尸堆那边看了一眼,立刻便缩了回来,他的身体也不由得颤动了一下。他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了声“不敢”,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明。陈璋坐在木桶上细心倾听,不时开始询问详情,足足过了半盏茶功夫方才问完。问完后陈璋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不少,笑道:“好,你且到一旁去休息,若你说的都是实话,本将不但不杀你,还要重重的赏你。”接着陈璋便吩咐手下将余修押送到甲板上去。
余修到了甲板上,一旁看守的军士将绳子放松了少许,还给他弄来点酒食,只是看守还是十分紧密。余修暗想着定然是先前讯问自己的敌将吩咐的,心下安定了少许,拿起放在甲板上的酒食吃了起来,虽然他现在酒食在嘴中便如同嚼蜡一般,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