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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从侧面欣赏到她那优美的阅读或写字的姿势,这种经历他曾经有过。她看上去真的好眼熟,该不会真是在一个大学里呆过吧?可是,学文的怎么会和学医的跑到一所大学里去呢?
她很快写完了病历和处方,告诉他只是感冒,除了吃药外还要多喝水注意休息,并主动问他需不需要开一张病假条?朱国平有些感动,忙说:“谢谢,不用了,单位里事情太多,恐怕想歇也歇不了,吃些药就行了。”
“你好像还和上中学时一样,到哪儿都那么忙。”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啊!你是——”朱国平有些发懵,满脸惊奇地愣在了那里。
“你真是健忘,我是肖娜。”
第二章 再访肖娜
朱国平甚至等不及走出医院就急忙打电话把在医院里遇到肖娜的消息告诉了当年的高中同学刘云朋和孟连喜。刘云朋说:“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么多年跑哪儿去了?不过当了大夫是好事,今后看病用得着。那就好好聚聚吧。这样,你们点地儿,我掏钱。”朱国平说:“哪能让你掏钱呀!要掏也得我掏,谁让是我第一个看见的呢。”刘云朋听了立刻转变了态度,赞成说:“哪倒也是,你们俩有缘,那么多人都撞不见让你撞见了,再说你又是当年的班长。你和肖娜当时的关系就走得最近,也该你掏。”孟连喜则不同意,坚持说既然是聚会,就应该由出席者共同掏钱请肖娜吃饭。朱国平觉得不无道理,最终采纳了孟连喜的意见。
朱国平把聚会的事用电话告诉了肖娜。但肖娜不喜欢把欢迎她作为聚会的理由。朱国平知道她上学时做事就向来低调,不喜爱张扬,便临时决定把原定的至少二十多名同学的大规模聚会变成了六七个比较谈得来的人的小聚。而且找了一个包间里带卡拉OK的餐厅,以突出欢聚和娱乐的轻松气氛。
聚会那天效果不错。大家边吃饭边聊天边唱歌,一直聚到很晚才散。在饭桌上与肖娜挨着坐的朱国平一直想和肖娜好好聊聊,但是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因为这种同学式的聚会往往是你一句我一句式的交谈,气氛热烈但主题不一,加上随意地插话和开玩笑,于是所有的话题都变得松散自由、游弋不定,所以在这种场合什么也别想说清楚说彻底。朱国平因为找机会与肖娜单独聊天还几次被大家当成了开玩笑的目标,只要他和肖娜说话的时间稍长一些,有人便会提醒大家说:“看啊,班长和班委又开始脱离群众单独在一块儿研究工作了。”弄得两个人只好把刚刚才说了一个开头的话停了下来。大家之所以拿他们开玩笑是因为当年读高中时朱国平和肖娜都是班里的学生干部,朱国平是班长,肖娜是学习委员,放学以后免不了要经常在一起开会研究班里工作,所以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自然比较多。为此,班上一些同学拿他们两个人开玩笑说是一边研究工作一边谈恋爱。高中毕业以后,朱国平考上了本市一所重点大学的中文系,肖娜则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医学院,从此天各一方。
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也会在无意中扯出许多当年有意思的事。比如全校运动会时刘云朋差一点儿把铁饼扔到看台上;孟连喜在学军训练的夜间紧急集合时把鞋子穿反了;朱国平的经典笑话是在全年级诗歌朗诵会上当情绪达到高潮双臂向上伸开做抒情状的时候皮带突然断了,幸好裤子没有全掉下来,他是腾出一只手提着裤子坚持把剩下的诗念完的。肖娜有什么笑话呢?大家搜肠刮肚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于是说不公,凭什么她就没有笑话,罚她喝了一杯啤酒。
聚会上,男士们都在不停地吞云吐雾,只有朱国平例外。肖娜注意到了这一点,便问朱国平怎么不吸烟了?她记得他在上高中的时候是吸过的。
“对,国平那时是吸过,但早就戒了”孟连喜替朱国平做了回答。
“那很了不起!”肖娜说,“能真正把烟戒掉的人并不多。”
“其实这事还和你有关系呢。”朱国平笑着说,令大家提起了兴趣。
“和我有关?”肖娜觉得很奇怪。
“对啊,你怎么忘了,那年市里组织三好学生去大连参加夏令营,在船上,广播室的小屋里?你忘了?”
朱国平的话让肖娜一下想起了上高中二年级时团市委组织各校学生干部和三好学生去大连参加夏令营的事。那次,各个学校选派去大连的人,加上老师足有七百多人,几乎包了整个一条船。朱国平被任命为夏令营报道组组长,肖娜是报道组成员兼播音员。从一上船,两个人就没闲着,一个写稿一个播音。广播室在甲板中部的一间小屋子里,空间小得只能容下两个人。那时候,朱国平已经学会了吸烟。写稿累了的时候,他就拿出一支烟点上,刚吸了几口肖娜就受不了了。肖娜警告他说,如果他再在播音室里抽烟,她马上就辞掉报道组的工作。后来他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跑到甲板上去抽,她见了说:“戒不了烟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想不到这一句话就真的让他把烟戒了,一直到现在。
刘云朋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大发感慨:“这就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说朱班长怎么从大连回来后就把烟给戒了。原来是有人发话了。”
肖娜听后只是笑,并不说话。
刘云朋那天喝了白酒,而且喝了不少,以致出饭店的时候步子都有些踉跄起来。孟连喜和朱国平扶着他一连拦下三辆出租车,见是喝醉的,三辆车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孟连喜也是开出租车的,知道人家不爱拉这号的是怕上了车以后乱吐或撒酒疯。没办法,孟连喜只好极不情愿地把本来计划好的送肖娜回家改成了送刘云朋。朱国平与肖娜顺路,便负责打车送肖娜回去。
在车上,朱国平终于有机会向肖娜发问在饭桌上不便说出的问题:“肖娜,你好像不大爱讲我们分手后的经历。”
肖娜似乎料到了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平静地说:“有什么好说的呢?就是我说那些,毕业后分在医院,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后来又离婚,再调回这里。就是这些,可以说这就是我大学毕业后的全部经历。”
“调回来以后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呢?”
“我怎么没有联系?联系了,给咱们班的梁小梅打过电话,但是电话已经换了主人。梁小梅你还记得吧,当时和我坐在同桌的?”
朱国平说:“当然记得了,梁小梅,大高个,校篮球队的。但十年前就出国了。好像是移民去了加拿大,电话当然换了人。”
“所以,你不能说我回来后没有和同学联系。还是说说你吧,你只说了你的夫人在出版社工作,还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呢?”
“她叫龚燕。”
“龚燕,这个名字不错。她现在在出版社里主要负责编什么书?”
“现在她们出版社早就没有什么分工了,每个编辑什么书都可以编,只要赚钱。”
“有时间能让我拜读拜读她编过的书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不过,她们出版社主要是出版社科类和文艺类图书,与医学没有什么关系。”
“我想看的正是文艺方面的,照你看来,我这个当大夫的似乎只能看和医学有关的书?你还记得吧,当初我最想学的其实是文科,后来要不是家里非让我去学医,说不定现在我也会在某个文艺出版社当上编辑了呢。”
“我以为还是当大夫的好。”
“为什么?”
“明摆的,现在看病哪个医院不是挂号处前早早就排满了人。有的为挂专家号还会排上一夜。可你什么时候见买书的有头天晚上就去排队的?”
肖娜笑了:“朱国平,想不到你现在也变得这么实际了。”
朱国平说:“人一到中年,就从天上掉到地上了,想不实际都不成。”
转眼,出租车到了肖娜住的楼下,原来竟是医院旁边一座灰色的外表看上去破旧不堪的四层筒子楼。
“我到了,谢谢你专程送我。”
肖娜下了车,目送着朱国平乘坐的出租车开走,才转身走进楼去。
感冒好了,朱国平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节奏,精力充沛、精神焕发,就像一辆飞快奔跑在赛场上的汽车,突然间出了一点小故障,在经过机械师迅速排除之后,又重新驶回到原来的赛道上。但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就变得不复存在。
今天一上班,顾副局长便催问出国总结报告的初稿写好了没有,说上边等着要,不能再拖了。话里话外透出几分明显的责怪之意。从顾副局长办公室出来,朱国平免不了又是一肚子的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该自己干的活全推给了别人,谁出国谁写出国总结报告,按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他们出了国回来却让别人替他们写报告,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朱国平的愤怒虽不无道理,但顾副局长其实未必是有意偷懒。这次由顾副局长率领的包括朱国平所在办公室的领导王主任在内的几个处长去国外访问,是对上次一个访华代表团的回访,因此并没有太多的实质性内容,加上回国后王主任就被安排去党校学习,顾副局长带领其他几位处长又迅速投入了一个全国性座谈会的筹备工作,所以,就把写出访总结报告的事交给了朱国平。
有意见归有意见,上级交办的事情还是要办。朱国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重新找出顾副局长几天前交给他的一大堆有关这次出国访问的资料,然后按照顾副局长事先列出的五个方面写起了初稿,到了下班时竟也洋洋洒洒地写出了五六千字,读了一遍感觉还不错,几个颇觉得心应手、意顺笔畅之处使他仿佛真的像出了一回国似的竟有了一种身临其境之感。进而甚至想到,即使是那几位真的出了国的人也未必能写到这样的程度,心情便渐渐地转而开朗起来。第二天一上班,朱国平就把打印好的出国报告交到了顾副局长的手上,顾副局长正准备出去开会,皮包都夹在腋下了,接过报告,就站在办公桌旁匆匆地拿眼扫了一遍,然后放进了抽屉里,并没有说什么,这多少令朱国平的心头掠过几分隐隐的失落。
自上次同学聚会和肖娜分手后,朱国平一直记着要送书给肖娜的事。为此,他将家里的书重新翻了一遍,将凡是经龚燕手编的有点意思和看头的都挑了出来,装了满满一个大帆布包。随后给肖娜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间在家?他好把书送过去。
肖娜有些惊讶他还记得这件事,不安道:“我只是随便一说,真是不好意思。”
“那我等你下班后去吧?”朱国平说。
“我下班后还要去英语进修班听课。要到九点钟才能下课。”
“啊,是这样,我还说请你一起吃晚饭呢。”
“谢谢!吃饭就不用了,而且也来不及。”
“那我就等你下了课再去,行吗?”
“当然可以,只是有些太晚了,还要让你跑一趟。”
“那有什么,没关系的。”
朱国平循着上次的记忆,很容易就找到了肖娜的住处——那座与医院旁门相临的灰色的四层筒子楼,看上去楼龄至少在半个世纪以上,处处都显露出破旧不堪的样子。一踏进黑乎乎、脏兮兮的楼道,便会闻到一股只有在旧家具店里才能闻到的那股陈腐的气味,熏得人喘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