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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声音立时停顿,换了一种悉索之声,片刻之后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年青的女人。
墨瞳被她撞了个趔趄,尚未站稳,便被之后冲出来的骂骂咧咧的男人抓了个正着。
男人伸头看那年青的女人早跑得没了踪影,一路把墨瞳揪到厨房。
男人十分的高大壮实,已入秋的天气里依然打着赤膊,胳膊上有胡乱的一个纹身,身上浓重的体味扑扑地打进墨瞳的鼻子里。
男人鼻息咻咻地嘻皮着说,“小子,你不会告诉你妈的吧?说起来咱们还算得上的父子,你还得叫我一声老爸。”
墨瞳冷冷地说,“据我所知,你和我母亲并没有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我们更不是什么父子,请把尊手从我的肩上拿开。”
男人变了面色,“听着,小子,你放规矩点,你要是胆敢在你妈面前给我下蛆的话。。。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墨瞳的手冰凉,人是气得在抖,话却清冷镇定,“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该收敛放规矩的是你不是我!”
男人暴怒起来,拉扯之中,墨瞳的长袖T恤被扯破了,露出少年瘦却白暂的胸,小小细致的锁骨。落入男人的眼中。
男人未曾发泄的火气突突涌了上来,开始有意地撕扯着男孩的衣服。
“X的,正好老子的火还没泄,就拿你代替一回。你躲什么,装什么正经,这么些年,你能上大学,能过得了日子,你敢说你没有卖过?卖给那些老女人,还不如让我。。。”
墨瞳瞅准了空,用手肘狠狠地撞向男人的胸,剩男人吃痛之时逃出门去。
墨瞳跌跌撞撞地走在大街上,耳中翁翁地全是声音,恍惚中又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你看你,看你的这副身子,是天生来给男人用的吧。”
说这话的是周广福,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在他的身上肆虐。
墨瞳只觉得一把钝刀割扯着自己的心,一下又一下,痛得他浑身抖个不住。
看不见的伤痕有看不见的血在流。
墨瞳躺在公园的长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深蓝的夜空,两三点的星子闪着微弱的光。
他轻轻地问自己,墨瞳墨瞳,明天你可以去哪里?
可以去学校吗?可以吗?让我去吧。
第二天早上,墨瞳问同学借了纸笔,还借了一件衬衫,硬撑着上完了两节课。
他身上还有一点钱,想去校对面的小店里吃一碗面,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东西。
走出校园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房车缓缓地在他身边停下。
墨瞳愣愣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转身想走开,眼前却是一黑,人已倒了下去。
6
墨瞳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阔大的房音中,身下是软而弹性极好的沙发,自己整个人陷在里面,宛若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身上盖着一件来色的长风衣。
记忆一点一点地漫上来,他认出了这件风衣。
他猛地坐起来,却不可抑制地头晕,又倒了下去。
一道男声传来。
“醒了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罩过来,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上了他的额。
“不烧了,你是饿着了吧,能起来吗?”
那双宽厚的手伸到他的腋下,稍一使劲,便把他扶抱着坐了起来。
墨瞳面对着那个男人。
周释怀。
周广福的长子。
十几岁时去国外读书,后来专门负责周家在海外的业务和发展。
目前是周家的掌门人。
也是那天替他挡下周释雅一记耳光的人。
墨瞳掀掉身上的风衣,慢慢站起来。
头还是晕,墨瞳咬牙挺过那一阵天旋地转,说,“谢谢你,周先生。我该走了。”
周释怀伸手拦住他,让他坐在沙发上。
“你这么走还会倒的,等一下。”
他走到大班桌前,按桌上的电话对讲,说“SUE, 你去叫点儿吃的来。”
不过分把钟之后,一个高挑身材的女子送来了热腾腾的外卖盒饭。
“过来,”周释怀把墨瞳领过来。
“吃一点,谈不上口味了。先吃饱肚子。”
墨瞳望着桌上的饭菜,不言不语。
然后坐下来,埋头吃起来。
吃得又急又快,头也不抬。
周释怀倒了一杯水来,放在他的手边。
一盒饭很快见了底,墨瞳端起水咕咕咕一气喝光。
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有着端正的面容,凌厉却似乎暗藏温存的眼神。脸上是一片平和。
墨瞳说,“谢了,我该走了。”
说着便站起来。
周释怀在他身后不慌不忙地开口:“我并不是偶然碰到你的,其实,我是特地去找你的。”
墨瞳转身,冷冷地眼神,唇边却浮着笑意。
“为遗嘱的事儿?你是要我签一份放弃那笔款子的使用权的文件吗?那我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周释怀的脸上依然平静无波,声音却越发的温和。
“你这个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为这个?”
“不是。”
“那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周释怀并没有立即答话,他把手指交叉,搁在唇边,食指在上唇上扶过来扶过去,细细地打量眼前的男孩子。
瘦削的身材,不矮,但真是瘦,骨架也比一般的男孩要小,连露在卷起的宽大衣袖外的手腕都是细巧的。
清秀的面容,并不特别,那一双眼睛却生得实在好。
是现在东方人中都很少见的单眼皮清水眼,极薄的眼皮,微微有些吊起的眼角。
垂下时是重重的帘幕,剪开却碧清莹润,水波荡漾。
那天,当他抬起眼望向自己的时候,刹那间,这双眼便印在了周释怀的眼中脑中心中。
安墨瞳不问也不说话,用那一双清透的美目盯着周释怀。
周释怀在心里无声地笑。
好,好,墨瞳,好。
半晌,他说,“安墨瞳,你的学费是有着落了,那么关于你的生活,你可有什么打算吗?据我所知,你的母亲从你高中起就不曾管过你。”
墨瞳笑笑说,“这个不劳周先生费心了,只要有学费,其他的,我已经成年,我可以打工养活自己。我的生活水准不高,可以说很低。”
周释怀忽然笑了,“你倒底是个孩子。”
墨瞳微微眯起眼看向他。
周释怀继续笑着说,“我不要你写什么放弃的文件,因为不需要。法律固然是严肃的,但,也并不是没有空子可钻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随时有办法让那一笔款项作废。”
墨瞳感到有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滑。
“你倒底要干什么?”
“我不是要干什么,我是要——你!”
7
墨瞳闭上眼轻笑。
“哦?我真是何德何能,让周先生如此赏识?”
周释怀也笑,“那是我的事。”
“那答不答应,也是我的事,”
“是,”周释怀说,“是你的事。可是,你会答应的,你是个聪明孩子。”
墨瞳说,现在聪明的孩子要去上课了,周先生少陪。
转身走到门边。
突然,身后的男人叹息般地说:
“墨瞳墨瞳,真是人如其名。”
一愣神的功夫,那个男人走近前来,高大的身形有着极大的压迫感。他把一张名片放进墨瞳的口袋,“想通了,到这个地址找我。”
墨瞳走出了周氏公司。
初秋的午后,还是有很好的阳光,碎金似的洒在人的脸上身上。
墨瞳只觉得彻骨的冷。
他听见自己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
当那个男人笃定地说,“我要你”时,他只觉得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却并不明白,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的脸上写着轻贱的字样吗?他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脸。
他知道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他随时可以找一个空子,断掉他的学费,断掉他的希望。
曾经,他为了这个愿望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
他出卖了自己。
他从不去想是否值得。
不想,不愿想,也,不敢想。
他以为他终于逃出来了。
然而,并不。
绕来绕去,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绝望而无助的起点。
他茫茫然地走进校园,恍恍惚惚地上完了课,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是从未有过的。
口袋里的那张名片灼灼地烫着他的胸口,像是一个奴隶的烙印。
走出教学楼,却见母亲从楼旁的冬青树间闪身出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母亲低头走在前面,她今天把浓密厚重的头发全放了下来,蓬勃地披在肩上。
墨瞳一路跟着她,走到校园僻静无人处。
已经开始落叶了,地上有许多银杏的叶子,象一颗颗委地的破碎的心。
母亲停下来,垂着头,头发纷披下来,挡住了半个脸。
她低声说,“瞳瞳,你,你能不能帮帮妈妈?”
“什么?”
墨瞳的脑子一时僵住了。
“瞳瞳,母亲吸吸鼻子,“这次,妈妈只有靠你了,只能靠你了。你。。。你有没有办法弄到钱?”
墨瞳伸手拈下一片粘在肩上的叶子,在手指间捻动,手指轻轻地抖着。
这两年,他跟着周广福,母亲隐约是知道一些的,周广福死后他去参加遗嘱宣布会,母亲也多少知道一些,但她不清楚墨瞳倒底得了多少,更不清楚墨瞳倒底遭受了多少,也许她是不想去问。
“出了什么事吗?你。。。要多少钱?”
“我。。。欠了点儿赌债,大概三万多块。”
“三万?”墨瞳喃喃地念着这个数字,突然笑出了声。
“原本只借了一万五的,可是高利贷,滚到后来。。。”
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男人要?
像是听到了他心里的低语,母亲说:
“我跟他。。。我们掰了。瞳瞳,只有你能帮妈了。”
墨瞳不吱声。
看见墨瞳的沈默,母亲突然暴发了,“难道你要看着妈被他们弄死?”母亲撩开披散在面上的头发,颧骨上有大片青紫,右眼也肿了。
“他们说三天以后再不还钱,就真的弄死我。妈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跟儿子开这个口。”
墨瞳盯着地面,许久才抬起头来看看妈妈。
这个美丽的女人,如今面目浮肿。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目子呢?从一个男人身边飘荡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可曾有人有几分真心对她?她还有多少美丽可以吸引首男人让她短暂地依附?
墨瞳说,给我点儿时间。
一丝失望从母亲脸上飞掠而过,虽然快,还是被墨瞳捕捉住了。
“我不会不管你的。给我点儿时间吧。”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