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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推敲起来常有所得。
从特别派出的“专门人才”以及他们发展出的“下线”们的汇报中也有意外收获……
那日死里逃生,弘华第一时间去向唐檀书哭诉。
后来也是从他那里才辗转得知,当日扰乱宗唐兵的是一支人数不明的奇兵,来去无痕。
这叫弘华心生疑窦,却也引开了唐檀书的注意,让她苦心编造的借口得以前后圆通。
弘华受了教,收敛许多,不敢再在唐大公子面前多耍花样了。还是维持常入宫的惯例,却更多跑去唐拥天养殿门前伺候。
唐檀书看来果真父子情深,眼下分身乏术也日日相探,榻前承亲时平素骄横气尽去,浑一副乖顺模样。
唐有鱼也常来问安,不过惯来挡在殿外,隔门成礼而已,反不如弘华,还能时不时近距离接触他老子一下。
唐拥病势仿佛日益沉重,身体的衰弱使他整个人棱角全无,透着一股温和气息,虽形貌庄严,但目不含峥嵘,全看不出当年叱咤一时的枭雄气概了。
这天弘华又自请跑腿,将一个温玉搁手送去天养殿,得见唐拥,赶紧卖乖。
唐拥微笑着应了应她之后就不怎么搭理了,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等什么人。
忽内侍传报“靠护公至”,唐拥精神一振,即时召进。
靠护公?
赶紧告退。未及出门,一个中年男子已阔步而入。
青衣素甲,神态端严,看来喜怒不形。面貌倒更近于儒雅,周身却有内敛而不能忽视的威武之气。
甩袍作礼,一声“王上”。
唐拥面露喜色,连声“境弟”唤他近前。
弘华赶紧退下。
边走边想忽然开窍。
对了,这一定是唐拥的小舅子淡台境了。
听说当年也是威震四方的名将,姐姐早逝,与这姐夫感情却一直深厚,后来更背离家族势力,跟随二十年,建功无数,封赏不绝,深得唐拥信任,手握重兵,真正是位高权重。这大人物此时更重责在身,当真国之靠护。不过近年常年驻边,是以到中州之后从未见过。
他怎么忽然进中州城来了?
琢磨着,已到外殿,忽然听唐有鱼的声音从殿廊上传来。
“天下人或许不懂,公子却想必明白。”
弘华伸头去瞧,见李图青莹衣裳,被日光映白,低眉浅笑,真当得一句人淡如菊。
旁边唐有鱼玉色长衣更淡,眉眼却艳得春花一样。
这两人。
难不成真叫她一语成谶?
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打招呼了,匆匆出宫。
“如何?”弘华巴巴眨眼。
李图良久抬头,吐了个“好”字。
弘华忽略他那“你长大了”的眼神,欢欣鼓舞起来。这可是她费尽心思鼓捣出的计划,哪有不好的道理。
“雷大哥刚来消息,莲花寨已善,各地驻兵也依计成势,只待驻中州这千余虎贲军外奔成功,便可相互呼应,事情当成大半。”弘华微微一笑,“我虎贲军,唐檀书从不入眼。不几日便要让他知道,何谓心头大患。”
各部受钳较深,不受重视的虎贲军要外奔最是容易。这全盘计划也可谓严丝合缝,运行得宜对整个红军的脱离行动定大有助益。李图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了。
弘华欢喜:“迟恐生变,我这就去办。”
“红花。”李图叫住她,顿了一顿,“你也一起走吧。”
弘华一愣:“我若离开,只怕打草惊蛇,何况末将在中州尚有事务未清。虎贲有袁三哥率领,当可成事,我还是留下的好。”
李图淡淡看她一眼,却是不容反驳。
弘华看出他的认真,默了一会儿,眼神沉静下来。
“公子事事瞒半,今日又急着遣我,是早知其实了?”
李图不否认。
“公子认定我没有资格与其人一斗?”
“难道你有?”
弘华想不到他这么不给面子,呆了一会儿,只好承认:“末将自知绝不是对手,却也愿尽绵薄之力襄助公子。”
李图定定看她,语气稍和:“红花,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这一次,你怕了。”
弘华愣了愣,无法否认。
“既是怕了,不如及早抽身。”
自己都不甘承认的心事被点破,顿时心绪纷乱,还有一点恼火。
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渐渐平息下来,慢慢地道:“人言勇者并非无畏,畏而不颓方为勇。”
李图看着她,没有开口。
“那人固奇术天成,我却不信这世上真有人是不可败的。纵不自量力,也要竭力一斗。”
开始着手安排。
计划固然周详,密谋阶段风险却也不小,诸事都要仔细。
中州眼下征兵募勇,广调民伕,情况复杂,虽唐有鱼素来治事精明,但制度不完善,下头又有不少不得力的,还是导致档案管理混乱,许多细节完全无从查对。
这动起手脚来就方便了,很难被发现。但稳妥起见,弘华还是把事情分得很细,拉成几天来做。
这日眼看就要完成,最后利用职务之便,假造次日调工册以掩盖虎贲的调兵情况,却差点撞到唐有鱼枪口上。还好撒谎方面弘华素有急智,加上近来业务熟练,一堆真假难辨的数据报出来。反正谁能记得这些数字?这会儿也没电脑,上哪儿查证去?唐有鱼仿佛不疑有他,就这么糊弄过去。
弘华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好,如今已是万事俱备。
临了,再去宫里看看情况。事情做得差不多,却没见着唐檀书。打听一圈,寻到天宝阁。
两个官员在门外去留不是,神色尴尬,内侍们乱糟糟,手足无措。
近听响动,是唐檀书在发飙。不算气急败坏,但气氛紧张古怪。
只听到唐檀书的声音,间或高一点,可以听到只言片语。几乎没什么怒气在里头,和声慢语中充满任性和怨毒。
“……你骗得世人,却瞒不过我……当年的事你忘得我却忘不得……你这妖孽皮相下何尝有点人心在……你以为她是为谁?……人人谓我狠心,我却至少下不了手要她性命。……终究还是断送在你的手里!……”
末几句温柔得叫人心中发寒,悄渐无声。
能让唐檀书这样反常的好象从来只有一个人。
几声不明响动过后,房门忽啪地打开,唐有鱼从里面冲了出来。
唐檀书当众苛责甚至折辱他也都是常事了,素来被他不声不响吞下去,完全起不到效果的样子。这次却有点反常。
虽然在出门刹那,他脸上表情就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步履如常,弘华却分明觉得他好象受了很大打击。
擦身而过的瞬间,弘华努力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他还是恍如未见,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去了。
转眼黄昏,弘华听了各部回报,把所有环节再梳理一遍,便下令各入其位,准备后半夜便即行事。
经过给司衙门时略有一丝不放心,拐进去瞧瞧。
人差不多走光了,只剩两个小吏,也已完工,正整理当日文件。
有一搭没一搭闲扯几句,准备离开。看到桌上算好的帐表,随口道:“今日工册不是不慎毁了些,准备明日再补吗?这帐表怎么倒先算出来了。”
旁边小吏答道:“是小公子将毁去的默了出来,依此算出的。”
弘华一愣:“默出来?”
过百条毫无规律也不重要的枯燥数据,怎么可能记得?
那小吏看出她的疑惑,笑道:“小公子过目不忘,精熟职务,过手文书多烂熟于胸,许多东西常不需查证便能随口说来,我们也每每咋舌不已。”
“难道条条巨细他全背得?”
“那只怕不成,不过也鲜少混漏。”
弘华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心一点点悬空,满世界挖人。
唐有鱼没有自己的宅邸,他平时睡觉的官家宿舍和常去的地方翻一遍无果,眼看天色暗沉,更添焦躁。
住在现代都市可能很少有人明白真正的夜晚是什么样子,无论多深多静的夜都有彻夜不熄的灯火、霓虹给城市每个角落带来哪怕一丝微弱的光明。
但这个时代,入夜后除最繁华的街道,整个世界都包裹在一团浓重的黑暗里。
何况今夜无月,星光暗淡。这样的黑让人觉得可以包藏一切。
当弘华再次经过典图所,建筑物的轮廓几乎都看不出了。
纯粹一时念头,弘华绕到后门翻了进去。
看来是连个守夜的都没有,真正伸手不见五指。弘华凭着依稀记忆摸了没多远,已经自己跌撞了好几趟。
很快放弃,但撞到头昏,要原路摸出去也是难事。
特别黑的环境下,视觉反而更敏感。正摸到后院,快找到墙时,弘华忽然感到一点似有似无的微光。
凭感觉忽左忽右乱摸一阵,这光强了一点,终于确定是从典图所背后内室折射出来的。
小心往内室去,果然有暗淡灯火,从虚掩的门缝里漏出来。
屏住呼吸,倾听四下,这才蹑手蹑脚靠近。从门缝一看,桌上一个琉璃烛台,光弱而静,四周略见凌乱,分明有人在,一时却看不见身影。仔细瞧半天,才见桌脚处露出一截衣角来,仿佛眼熟。
犹豫一下,索性出声问:“何人在此?可是小公子?”
没反应。
又问几声不见动静,干脆推门进去。
真是唐有鱼。
人委顿在木架前,酒瓶旁倾,手上还抓着一个,看来神智涣散,想是醉了。
美人果然受老天偏爱,虽然烂醉,却没有平常酒鬼的委琐,烛光下落寞神采惹人怜惜,眼波迷离、双颊绯红,倒更惑乱人心。
弘华赶忙去扶,唐有鱼下意识抓住她一只袖子,神思不明,荏不能立。
弘华连声唤他,引他抬起眼,映着火灿如星子,视线却游移还返,闪烁不定,半晌绽出痴痴浅笑,艳丽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弘华被他笑得心跳紊乱,用力晃晃他,又唤几声。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眼前有人,含混开口,带着奇异的柔软音调:“谁?是谁?”
一面轻轻摇头,用力睁眼,试图把焦距调准。
“咦”了一声,再用力睁睁眼:“你?……怎么会……是你?”
弘华用力扶正他:“小公子,好一点没有?送你去官舍可好?夜里风凉,在这儿过夜只怕要受寒。”
唐有鱼却恍如未闻,只顾晃着脑袋看她的脸。
他忽然又笑了,婴儿样纯真。
弘华从不知道这张脸上还能有这样的笑容,看得骤然一呆,不由得泛起满腔柔情。
“真的……是你?……你……您来看我?”
“我……”
“您也觉得我不对吗?”扯动嘴角,不知是哭是笑的动人神情。
唐有鱼忽然抓紧她两只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