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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手掌覆住那红花,微握提出水面,再摊看掌时,那清水竟在她掌心凝作两颗水球,将那一双小花包在了其中,流光溢彩,璀璨非常。
明姬大奇。再细看才发现原是双剔透的水晶珠,却不知如何将两朵小红花包在了里头。
她嗲弘华一眼:“就你总有这许多花样。”一面急急将那一双花珠取了去,反复把玩,赞叹连连。
“快说与我听,你是用什么戏法把这花塞进去的?”
弘华笑道:“哪有戏法能成?”
说着一翻掌,露出一双水淋淋的红花:“我献的本就是这双珠子,闹个玄虚逗娘娘开心而已。”
明姬拈珠在手,又把玩了一会儿,宝爱非常:“倒真是个妙物呢,可有什么讲究?”
“确是妙物不假。”弘华凑过去,“据说西域天池畔有紫云灵木,日饮天地精气于干,夜聚灵露仙水于叶,经年方坠。非到一年冬至极寒之日,候在树下,待灵露落于掌心,静以掌温暖之一个时辰方能凝聚成珠。欲得此珠需终日凝神苦候,若是错过了,则灵露入土,去迹瞬失,只能再待来年。”
明姬心中希罕,眨眼认真听着。
弘华指指那花珠,在一本正经道:“这双珠子更难得,要在举掌苦候之时置红花于掌心,并不断更换保持鲜灵,待灵露落下恰好裹住方成此形,真真半分差错都不能。我也是机缘巧合方得之,正与名号相合,因此格外心爱,若不是娘娘还真不舍得与人看。”
“既是这样希罕之物你怎又舍得给我?”
是不太舍得,名牌限量品,彷真水晶花,花了她三百多啊。
“虽是宝物,但与了我这样粗莽之人终不甚佳,只能偶尔把玩一二,不免可惜。但若割爱旁人,又觉若非绝色佳人不能匹配。自见了娘娘便心觉这珠子的主任总算是找到了,今日当时,便来献与娘娘。再者……”弘华忽地住了嘴。
“再者什么?”
“还需先请娘娘赎罪,容红花妄言。此珠名‘兮福露’,乃天命赐福吉物。娘娘固然福泽深厚,上得天宠,但人世无常,难保他日没有忧患之时。”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明姬目无恼意,方才接着道,“天池地有言:若己身,或至亲至爱之人遭逢凶险困顿,只将‘兮福露’投烈火中焚烧,诚心祝祷,则能趋福避祸,去难呈祥。”
好啦,反正明姬倒霉的日子一定会来的,到时把它们丢进火里就可以排除掉它们流传后世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了,否则变成考古学上头号乌龙事件可是她的罪过。
明姬美目明光,含笑看她,目中常有的凌人之气尽去,分外柔情:“花在盛时,探之、攀之、逐之、忌之、蔑之者众,难得你还惦念我他日沦落。”
“怎可作沦落语?”弘华阻而笑道,“忧患之心需常有,而安乐之心务长存,我只盼娘娘顺逆之中皆安乐怡然。花在盛时,自傲然随他言语指点;花零落时,也当伏沃土而逸养,静待来春。”
明姬没有说话,只腾出一只玉手轻轻搭在弘华手上,唇盈盈,眼粼粼,看得人心旌飘摇。
正说笑,刘鋹来了,兴冲冲捉着明姬的手:“芒儿,且与朕去‘抵龙台’,今有南来大虎,我已遣选抵士,我们快去观斗虎。”
明姬全不自觉瞟了弘华一眼,对刘鋹娇嗲道:“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红花正变戏法给我瞧呢。”
刘鋹笑道:“今日大虎不同寻常,格外威猛漂亮,抵士中也有几个极壮健的,上次斗二狼竟一一杀之,今令之相斗必定精彩。”说到这里也看了弘华一眼:“红花既在,不妨同去看看热闹。”
弘华拱手道:“不敢误王上娘娘兴,在下负公子闲令,还是早些归去交差吧。”
与二人同出繁华殿,宫前告离。出得宫门,弘华紧抿嘴唇,没看等着的崔子一眼,直直走了过去。崔子静静跟在身后。
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竞走了一会儿,远远望见都统李承渥的军队从前面官道上过,还驱着两头巨大的驯象,似乎是往“抵龙台”去。
弘华猛然住步,转身面栖海湖而立,目光灼灼盯着湖面波光,仿佛那里正有什么极丑恶的东西在。
直到大象那沉重的脚步声远不可闻了,她忽然胡乱一拳捶出,竟将旁边一棵小树生生打断了。
她冷冷看着小树干上裂口,忽面现惊醒之色。
她抬掌,轻轻拔掉入肉的木刺,脸上忿恨之色随之隐去,唇角眉梢逐渐柔缓起来。
然后她目光幽沉,再看一眼湖面,负手而去,脚步平稳。
斗虎抵象!
好。如此,来日她再不用心存半分不忍。
艳阳媚,桃李初。
这一日,明姬正式受封芒贵妃。日间热闹的封礼过后,晚上又设宴玩乐,李图一行受邀赴宴。
一入同同殿已是鼓乐奢靡。
明姬伴在刘鋹侧,正装打扮,雍容馥丽,艳光灼目,俨然牡丹姿容。
她对弘华嫣然一笑,于繁华璀璨中那笑容仍旧光华夺人。
李图牵头上前拜礼,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面见明姬。明姬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眼底深处闪出一点光,若有所思,唇角不自觉泛起一丝奇怪的笑意。
神态很微妙,但弘华察觉了,心中纳闷,转头向李图望去。他锦衣琼冠素净儒雅,衣装打扮正是按着他的形象设计来的,要看上去文雅柔弱,简而言之,就是要给人……阿骥那种印象。
阿骥……弘华不由发呆。眼睛所见原来会随心意变化,如今他还那副模样,她却分明能看出这外表下深藏的那一个全然不同的灵魂。那么阿骥的灵魂呢?他真的存在过?还是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张面具?她当初感觉到的只是被蒙蔽的错觉?
李图注意到她的呆看,瞟过来。弘华一愣,转开眼睛,正对上明姬的眼睛,那微妙的光。
酒菜下肚,各种有趣玩意儿、表演纷纷上来。刘鋹那一大堆宠臣内侍们十分称职,不断献上新鲜把戏,让场面持续热烈。
杂耍班刚退下,下一个节目还耽搁着,有内臣提到集市中有个叫九盆的,看面说相极准,也有不少段子,能书能唱,很会逗人开心,刚拉了来,不如叫上来解闷。席间即刻有人应承,都说知道这人,十分有趣。刘鋹允了,内臣入去。不一会儿,一个人拉拉扯扯地进来了。
中年微福,身上胡乱套着不合身的锦袍,华而不美。
弘华一呆,这……不是市集上那个牛皮王吗?
他显然没回神,垂头不知在想什么。下令要他耍宝,他呆了呆,茫然的目光在繁华的殿阁中慢慢转过,内中竟似有一分冷意半分凄苦。对上弘华的眼睛,他停下,忽地裂嘴一笑,眼神灵动起来了。眨眼间已经恢复了集市初见那时模样,四方见过礼,开始上天入地瞎侃起来。
果然天才,不几句便引得同同殿笑声不断。从市井笑谈到书经典故,信手拈来,杂乱拼凑,却也妙语连珠、精彩绝伦,直吹得天花乱坠、天昏地暗。间或玩些坊间把戏,十分热闹。
弘华想不到会在这里再听他扯牛皮,不禁莞尔。那边牛皮王又执琴弹唱起来,曲词趣致、唱调激昂。虽说是不上流的取乐歌谣,唱得随性滑稽,却也十足韵味,颇见功力。弘华陶然倾听之余也略有几分讶异,总觉隐有别韵。
几曲罢,说起他相貌之能,要他一相明姬。他不假思索,舌绽莲花,逗得明姬笑意盈盈,刘鋹也是心花怒放。赐他笔墨纸砚,要他一一相席中人,即兴挥毫作辞以祝兴致。他便取了号签桶,随意摇签为序,相面挥毫。
每完一幅,内侍则取来悬于架上,朗声诵读。字数多寡不一,多为打油诗或拼凑典故,虽大有阿谀之辞,但头头是道,颇有妙意。每个人他都不过匆匆一目观之,出笔却往往批中点子,词句妙趣横生。不多会儿,四面挂上了许多字幅,宴席中人个个兴致高昂,笑语成片。
弘华叹他言辞精妙、眼光锐利,加之见他字迹豪放洒脱,流荡笔划间隐隐竟有刀剑之势,更是暗自心惊。这绝不是一点小聪明小伎俩而已,看来此人竟是暗藏真才。她站起离案,在各木架间踱步,咀嚼纸上言辞,一面留心观察那人。
签摇到二号,他的视线投到次席的李图身上,略一停顿,目光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古怪笑意来。弘华分明瞧出味道,一呆,再瞧李图神色,显然他也看出了此人特出,但并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彷如无见。
弘华看着那人在纸上只写了四字,又再摇下一签。内侍们还在诵读前头几幅较长的打油诗,一时没来收取。
弘华走近几步,一看清那四字,顿时大惊。即时收敛心神,掩盖骇色,再近前两步,动作巧妙地抢在内侍之前拿起那幅字,举在眼前作状欣赏,挡住他人视线,一面语气轻快地道: “王上,此人的字倒十分漂亮,不如与我一幅把玩吧。”
刘鋹随口应了,弘华一面颂谢,一面将字卷起放好。
那人抬头冲她一笑,仿佛没事发生,继续埋头写字。
再一盏茶功夫,那人受赏,退下了。
转眼月上中天,席中热闹依旧。刘鋹与明姬兴致大好,弘华也乘兴出来表演,一些小戏法,加上彩绳戏,技巧不算很高,但设计奇巧,却也引得满堂喝彩。
戏毕,明姬说起那日听她弹奏,赞她曲艺。刘鋹看她的目光也满是喜爱,乐道:“怎么,红花也精于琴韵么?”
弘华拱手道:“技艺粗浅,见拙。”
“红花师从何人?”
弘华看了看李图:“正是我家公子授业,但红花愚鲁,恐怕折损师名,倒是不敢恬认师门。”
刘鋹哈哈笑道:“公子六艺皆精,红花原是公子高足,倒不必自谦了。”顿了顿又笑道:“说来朕对琴艺也略有心得。”
“王上技艺卓著,红花早有耳闻,只是无缘一聆。”
刘鋹面有得色:“红花军中奔波,怕是无暇好生学琴吧,不如改投师门,留在宫中静学精艺,如何?”
这话一出,诸人俱是一愕,那些宠臣内侍倒一个劲儿鼓噪附和。弘华无从应答,只得微笑掩饰,一面瞄向李图。
刘鋹也向李图道:“求骐公子,你这徒弟,我与芒儿都十分喜爱,想来公子必愿割爱。”
李图只微微一笑:“难得王上如此重看。”一时不再多说。旁边陪坐诸人却不免纷纷皱眉,虽然隐忍,还是露出浅浅怒意来。
公然游邀人家旗下将军,言辞轻慢,态度如此倨傲,未免太过无礼。
王八章后知后觉,眉头一皱就欲开口,旁边严泽风对他急使眼色。来前就生怕他乱说话,特意交代过,除了先背下来的几句场面话,他半句都不许多说。他终于生生吞了回去,气呼呼的,脸憋得通红。
南汉那边臣下也有人开始觉得不妥,却又不便开口,神色尴尬。
眼看场面要僵,弘华连忙笑嘻嘻跳出来,立在殿中:“王上这样看重,红花真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