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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华走到廊边,定睛看去。
院子花草并不如何繁盛,只当中一株春桃尤其肥硕,近两日爆蕊初吐,这一日不见却已是怒放。满树芬芳,在月光下一派繁华璀璨。
此时树下一人,锦服琼冠、长身玉立,默默看那一树桃花,入定般毫无动弹。明月光华倾泻在肩,一身白衣耀目生光,仿佛一团发亮的白烟将人笼罩。
夜风轻起,纷扬飘落的花瓣也象在发亮。
那是谁?
弘华茫茫然迈前两步,差点绊下廊去。
她仍呆呆盯着那白烟中的人。
犹记那时初见,白烟中面容雪白的孩子……
阿骥?……
弘华不自觉绕下走廊,穿过一片丁香向那人走去。
出了丁香丛,明亮的月光忽然照到眼中。她一下住步,仿佛清醒过来。
对了,那不是阿骥,那是……李图。
弘华默立原地,看他半晌。
可,那白衣、那眉眼、那莹白的侧脸,分明就是阿骥啊。
罢了,罢了,暂且看作是又有什么不好?
弘华轻轻走过去。
“来了?”他并不低头,淡淡道。
“嗯。”弘华停在他身旁三步远。
“怎么?”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头,看到弘华笑眯眯地看着他。
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在等什么吗?”
“唔……”弘华思索了一会儿,笑道,“今日我有功劳,你不夸奖我吗?”
月光下,李图的脸线条格外柔和,就象阿骥,让她没有一点戒心,十分轻松。
李图微微失笑,过了一会儿道:“对……琴艺大有长进,不枉为师教导。”
“啊?”弘华也失笑,然后恭敬地应道,“多谢师傅夸奖。”
李图含笑看那树桃花,伸掌托住一片落英:“你又何必谢我?反正,来日你还有的是对我心生怨怼的时候。”
弘华微微一笑:“我有个优点,爱憎分明。眼前当谢便谢,来日你我趣志相左,我自生怨,也不怕你知道。更来日,你若有德于天下,我再谢你。”
李图也笑了,转头道:“那眼下,你于我……是爱是憎?”
什么?
弘华还没弄明白问话,他已侧开脸去,又接着道:“谢只一字,说说便了吗?”
“啊?那还要怎样?”
李图视线下落到她怀中碧玉琴上:“今日你弹那曲子很好听,要谢就再唱给我听听吧。”
弘华展颜应承,即刻盘腿坐到草地上,把碧玉琴放在膝上,拨动琴弦。
“ …… 半醉半醒之间 再认笑眼千千 …… ”
李图看花静听。
夜风起,扯动他的白衣裳。
落花曼妙,舞在空中,滑过眉心,抚过脸颊,纠缠弦间。
“……
像柳丝像春风 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热 抱一身春雨绵绵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
花夜静谧。
春祭后不出三日便要起行。
刘鋹仍不愿相助,却终允了借道。也不知明姬吹了什么样枕头风,让他的态度如此忽变,倒教人喜出望外。
“……幸获天宠,有福得遇娘娘。惜缘聚缘散,今分别在即,红花万分不舍,在次拜谢娘娘垂爱了。”弘华沿用着她盛意拳拳的可爱笑容。
明姬懒懒应了一声,向她看过来。
弘华一愣。
这次话没说漂亮吗?怎么她没象往常那样欣喜展颜,反而美目中仿佛浅藏几分……薄怒与幽怨?是错觉?
明姬幽幽看着她眼睛,轻声自语:“我是傻了。你这样心志的人,又怎会真……”
看着弘华一脸的纳闷,她忽又收住了话头。信步走到桃树边,折下一支艳硕桃花,转螓首浅笑,轻轻将它放在弘华手中。
“这是我南汉的桃花。”
弘华呆呆接过。
明姬再盈盈一笑,一如平日娇媚:“你我得共赏这一分春光,总算有些缘分、情分。明日我便不相送了,这处祝将军前路坦顺,大志得展。”
弘华眨巴着眼:“谢……娘娘。”
明姬轻笑,转看花树:“就随你心上的人去天边吧。也许终有日,你能明白……”
弘华慢慢回行,手执那一枝春桃,心中总有蒙然不明之感。
“她要我明白什么呢?”弘华问崔子。
崔子默不作声,知道她并不真要他回答。
回到别馆,左右不见李图。
“公子何在?我正有事相询。”
馆中小厮回答:“适才无事,公子到南海集上踩圈子去了。”
踩圈子?
弘华想想,也到南海集上去。
踩了好一会儿,弘华忽然在人丛中看到了李图。
走近两步,才发现那人头攒动原来是有人在告地状。
听到那凄厉哀楚的哭喊声,弘华皱皱眉,再走近一点。
那是一个布衣中年妇人,一张朴素的脸上深深刻着柔善、艰辛与隐忍。
仔细分辨她混乱的哭诉,加上旁人言语勉强理出头绪。她一家本是渔民,丈夫长子早几年被逼为入深海采珠的珠役,葬身海底,次子服役时被鞭笞而亡,儿媳离散。不得已,与小儿子逃离故乡,刚刚安顿,幼子又不巧得罪权贵,冤枉入罪。正倾尽家财,四方求救,忽闻幼子被押至兴王府。追来再闻噩耗,子已入抵龙台充作斗士,性命只在旦夕间了。
至此境地,她已是末路穷途,绝望之下只得告起地状来。
四方围观者都是唏嘘不已、黯然泣下,连近旁巡视的兵丁也心中不忍,假作无视,并不上前驱赶。
龙宫月
抵龙台
天龙不仁,黎民不活。
弘华心中疼痛,不能语。
虽众人纷纷安抚,但那妇人却愈加悲惨。哭得几近昏厥,神志不明,走投无路中全无头绪地见人便苦苦哀求。
李图看来是方巧经过,因他衣华人贵,便被这妇人哀乱中抓住了衣角,又一次哭诉苦求。四周人看他神态清贵,疑是高位之人,也俱是切切看他。
李图半晌不发一言,只默看那妇人面目。眼底隐现的悲悯,让弘华想起当日离水畔的同伤。
李图慢慢蹲下,握住那妇人颤抖的一对枯手,摘下腰间荷包,仿佛很艰难地塞到她手中。
“不,公子!”那妇人哭着推拒,“贱妇不要钱财,只求公子救我孩儿。若失此子,贱妇也万万不活!求公子救救我儿,救救我母子吧!……”
李图默然半晌,将荷包再塞到她手中,低而缓地道:“我现在救不你……再等我五,不,等我三年。”
近旁有听到他话的,都眼现异色,还有人出言讽道:“三年?时索枯鱼之肆吧。”
李图全然无视左右,只看那妇人,动唇再言,声音更低,几如自语。
弘华默默,从他唇上读着他的话。
等我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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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我也以为我五一假能写很多的,嘿嘿,看来我的懒惰真是毋庸置疑。不过不幸的花子还是满可怜,没有七天长假可过,眼看别人玩耍正苦海挣扎呢。怎一个惨字了得~~~
:P
花子
2005年5月7日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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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传八方,驻扎四处的军队依命而动,部分将领先后悄悄地各就其位去了,余下一帮人大摇大摆出兴王府西行。
过容州,时逢地方上闹盗匪,沿途常常遇到遭劫的人。李图一行百余亲兵、多名大将,倒不担心,只图一路清净。
这一日,行在山路。正要入都棱山,忽然十余人连滚带爬奔过来,一看便知是刚刚遭劫。
拦住一问,果是一伙行商。为求平安,特邀约了七八十人组成商团。不料遇上悍匪,那买下随行的三流刀手全不顶用,先头的被切西瓜似的一刀一个,余的就四散哄逃了,手软脚软的商人们只得任人宰割。
他们走后边的一二十人,抛下财物,抱头鼠窜,好不容易逃出来,其他人还生死难料呢。
听起来这伙盗匪似乎人多凶悍。要不要绕开去,少惹麻烦呢?
计议未定,弘华看到一个行商罩在头上一件皱巴巴绸缎衣裳,觉得眼熟,随口问了两句。那行商惊魂未定,只道随手扯了蒙头乱跑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弘华莫名生疑,要了来,里外一翻,更觉疑惑。却哪里看过?怎这样眼熟?
对了!这不是养九灵在明姬封妃宴上穿的袍子么?因为华贵耀眼又难看得出奇,所以印象颇深。
“这衣裳可是一个……言行奇怪、喜夸多舌的中年人所有?”弘华急急问道。
那行商全摸不着头脑,正支吾,旁边一人却答道:“这是那九盆的。他出了钱参在商队同行,说是要去境边,确是个多嘴多舌、喜夸爱吹的。”
“他现在何处?可逃出来了?”
“没有。适才还在与那强人胡扯,我们才乘机跑了的,只怕现在已被打杀了。”
弘华眉头一紧:“你们何处遇劫?”
“就在坡那边林子里。”
弘华立刻勒转马头,到前头向李图等人说了此事。
“伏龙先生会功夫吗?”弘华对他的“深藏不露”很抱希望。
“不会。”赖坤岷白着一张脸。
马上翻过坡去,到那边林里果见一片狼藉,残破的车驾、杂物到处都是,一眼望去约二十余人倒在草里地上,盗匪全无影踪。
逐一翻查一遍,倒有不少还能救转,却没有看见养九灵。又遣兵士到四周找了一遍,还是无果。赖坤岷翻捡出一个布包,认出正是养九灵的,不由更是担心。
“难道先生已遭不测?或被强人掳去了?”弘华忧心忡忡,站在林子中间。
一个似乎憋不住了的发颤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浓密的枝叶间传来:“籍山~~~”
籍山?啊,是赖坤岷的字号。
呃?这声音?
几个人一齐抬头看去,叶间有人!
忙取长物将那枝叶拨开,只见一个胖胖中年男人反手绑着,吊在树上。身上只有破破烂烂贴身单衣,又短又小,样子十分滑稽。
众人视线一致向上,正热闹着的林子忽然一静。
难怪他一直忍着不吭气。
首先是弘华扑哧笑出声来,连忙垂下视线不再看。
接着是李图的声音:“快小心放先生下来。”
养九灵倒是一点别扭没有就随在李图一行里安顿下来了,态度自然得象参加旅行团,对眼跟前战局视若无睹。装疯卖傻是不玩了,无事就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