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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四身边被蒙眼,捆住双手之人正是锦衣卫派出来与榆园贼接洽之人,他一到榆林外围就被陈阿四等人发现,这名锦衣卫确认陈阿四就是自己要找的榆园贼后,并没有反抗就任由陈阿四绑着带了进来。
听到钱九的话,陈阿四点了点头:“若是一般情况确实如此,不过,要是真照他所说,老大一定会见他的。”
钱九大奇:“他说什么,阿四,朝廷狗官素无信义,你可别被他骗了。”
“他敢,若是骗了老子,老子亲手把他剁成肉酱。”陈阿四恶狠狠的道,同时用手推了那名锦衣卫一把:“你是不是真有大量兵器给我们?若是敢骗我们,你死定了。”
“各位放心,这是你们的地盘,只要在下见过你们的老大之后,自然会将兵器送给你们,莫非你们这么多人还怕在下一人不成。”那名锦衣卫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绑着又蒙上眼而害怕,反而激将道。
“谁会害怕你,走,带他走。”陈阿四最受不得激,钱九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只是示意几人留意一下后面,看有没有人跟踪,见人很快返回摇头,钱九也放下心来,数人在林中穿行,时不时要学上几声鸟叫或者昆虫的叫声,得到回应才能继续前进。
行进了快半个时辰,陈阿四才道:“到了,帮他解开。”
那名锦衣卫脸上的黑布被拿了下来,顿时眼前一亮,又闭上眼睛数秒才再度睁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规模不小的营寨,寨墙,刁斗应有尽有,营寨的后面是连绵的山岭,前面是整块的平地,还开垦出不少农田,田里庄稼郁郁葱葱,长势良好,这样一个营寨起码可以容纳万人,看上去至少经营了数年。
不过,营门口的守卫却不算森严,不少农人正在进进出出,门口还有一群孩子正在玩耍,这名锦衣卫刚想看清楚一点,一人已在他后面重重一推:“走!”
营寨中间一座最大的木屋内,任七和张七两人正在商量军情,任七高大威猛,眼下已是五月,天气不冷不热,他只穿着一件单衣,露出全身肌肉。张七却是高高瘦瘦,身上穿着长衫,倒是有几份读书人的模样。
数月前,任七、张七两人还意气风发,攻占了四个县城,治下民众数十万,拥兵数万,张七甚至以榆林为绿林、新市相比,劝任七以图南阳(光武帝)之业。
可如今不过数月,不但县城丢了个干净,军队也减少到只有五千来人,若不是这座营寨经营日久,他们连落脚之处都没有,这让两人不免感到沮丧。
如今虽然他们数次击退了清军对榆林的进攻,清军也一直没有摸到这座营寨的位置,可是整天躲在榆林中终不是事,他们虽然在榆林开恳了不少农田,可还是不能满足数万人的粮食需求,至于布匹,铁器等等东西都是需要从外面输入,若是不能对清军反击,榆园军内部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眼下义军虽然还有五千人,只是士气低落,武器缺泛,若是冒然冲出榆林与清军决战,无异于自寻死路,两人这些天都在冥思苦想,却毫无办法,除非有外援才能打破目前的僵局。
“报,任头领,张军师,陈老四带回一个锦衣卫想见两位大人。”
“锦衣卫,奶奶的,锦衣卫来凑什么热闹,把他宰了,丢到山沟里。”任七没好气的道,他早年吃过官府的亏,对臭名远扬的锦衣卫更是没有好感,眼下正碰上他烦恼之时,自然不会对锦衣卫有什么好待遇。
“是。”过来传令的士兵转身就要下去。
张七眼神转了数下,连忙喝道:“慢!”
那名传令的士兵顿时不知所措,目光在任,张两人身上打转,不知该听谁的为好,任七有点不高兴的看着张七:“军师,锦衣卫的狗腿子竟然敢来这里,明显是找死,你为何不让我杀他。”
张七对任七附耳说了数句,任七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的表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把他带进来吧。”
“是!”这次传令兵总算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还绑着双手的锦衣卫就带到了任七,张七两人面前。
“你是锦衣卫?”
“不错,在下仍锦衣卫百户何超,见过两名头领。”何超丝毫不知自己差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脸上很是平静。
何超的名字平平常常,任七和张七两人对望了一眼,也不知是真假,眼中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何超看出了他们的疑虑,道:“在下的锦衣卫腰牌在两位头领手下处,若是两位头领不信,大可以验看。”
任七正要吩咐人将腰牌拿来,张七接话道:“不必了,区区一面腰牌要作假何难,你若没有其他证明,我们只能怀疑你是鞑子奸细,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何超露出一丝笑意:“不知道一百张上好弓弦,二百柄好刀,二十幅甲胄能不能证明我的身份。”
第二卷 虎踞鄂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恶战一家岭(4)
“弟兄们都精神点……大帅就在咱们后面……之前在沙洋的时候,咱们一帮玩马的老爷们让人给小瞧了……他奶奶的,凭什么他们那帮孙子都能冲进镇上发财,咱们当阳的爷们就得脏活…累活的干……德爷我自打朝廷招了安之后就没受过这样的气。现在大家伙也歇个差不多了,兄弟们只管放开手脚开工了……这帮子乱党手上肯定有好东西……都他娘的给我抢过来。老规矩一杆枪五个银元……德爷我还不知道火炮是什么威力呢,谁他娘的给老子抢到了一门火炮,一千两……德爷决不食言!弟兄们跟着老子一起杀过去!”
到了清末,其实满清鞑子的正规军编制中早就没了骑兵,尤其在这湖北境内,只有编练的新军之中还保留了马队的编制。但是使用的也不再是什么弓箭,而是短小但适合马战的马枪。
这个自称德爷的男人指挥的四百余骑显然不是新军编制的马队,远远的便能听到了一口‘行话’,张嘴‘他娘的’、闭嘴‘老子’,一下子等些门道的就明白过来了,这位指挥着数百骑兵的乃是位马贼出身的被招安的巡防营管带!
清军当阳巡防营管带陈德骑在马上大声的喊着,他们这一营因为脚程过快,加上在沙洋没能获得任何东西,心理早就憋着一口气了,便跟刘帅讨要来了先锋,骑马绕行二十多里之后训了一处渡口,征召数百小船,方才提前渡过了汉水。
一想到跟他一同接了朝廷圣旨赶来追随刘帅南下讨伐乱党的几营中,不少都在沙洋发了一笔小财…京山乱党虽穷,却也装备了不少的新枪,而不少都在民军溃败的时候,被一群慌乱的新兵丢在了沙洋,还有几门火炮。
刘温玉坐镇襄樊重地,自然看不上那一点点的战利品,何况此行平息了乱党作乱之后,刘帅得到的朝廷封赏绝对少不了的!
因此十分大方的将沙洋所有清缴的武器等都分了下去,让下马后战力剧减的陈德眼红的难受,因为进攻沙洋的时候,他心中恐惧这如今闹得天下皆知的革命党,便厚着脸皮跟刘温玉说道自己麾下一营马骑不善攻城,结果却不想弄巧成拙,错过了分赃的机会!
脑海中一直重复出现其他几个管带鄙视的脸庞,陈德不自禁的怒上心头,手上指挥刀高指天空,口中大喝:“诸位兄弟随我冲锋!”
“杀!杀!杀!”
数百士兵的吼叫声着实惊人,但是远不比一营战马在奔跑时产生的轰鸣更让人震悍,在这一瞬间,仿佛整个大地都随着马蹄而震动起来。
到底是如今已经归降了朝廷的武装,马骑冲锋的时候,有专门的士兵高举规格相同的黄底龙旗,更有一面大旗上竖着大大的‘刘’字一个,显然陈德这厮为了拍刘温玉的马匹,手段却是用尽了!
大队人马冲锋,远远看去有如乌云蔽日一般,渐近时只见一片黄底龙旗,再近时,却只有大队马匹狂奔而来却看不到人!
陈德等人毕竟是马贼出身,一手驭马之术着实了得,也难怪他虽然贪生怕死,刘温玉却仍把先锋军的重任交给了他!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一百余骑将双腿借着马镫之助,身子一歪紧紧地侧伏在马腹上。
更有技术高超者搭起马枪,双腿死死的钳住坐骑,腾出双手举起枪来,技术高超让人震惊!
又因大批空马也随之冲锋,故放眼望去,马群如汹涌波涛,冲腾而来,不知有多少匪徒,也不知哪匹马吧有匪徒,情景十分可怖。
那威势,果然骇得一家岭的一群胆心已怯的丧兵们更加恐慌,便是如今正高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来的刘铁等人也是抽吸一口冷气,拿着望远镜的双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成副官……”
“…啊…是!”
猛的听到他喊了一声,那如今已经乱了神的成副官才反应过来,慌乱之间应了一声。
刘铁这时候也懒得再去责骂了,他眉头紧皱,询问道:“咱们还有多少机枪炮(机枪)?”
“嗯……嗯……大帅,还有六挺!”
成副官回忆了一阵,方才回答道,“咱们共有八挺机枪炮,不过溃逃的时候好像落下了两挺,如今就只剩下六挺了,而且子弹也不是很多了,最多可以坚持半个钟头!”
刘铁脸上发狠,“去,通知下去,把所有机枪炮全给我架在第二到高坡防线上,告诉前面的弟兄们,给我拼死守好,哼……受不住大家都要死!等到那些个鞑子骑兵进入了第一道战线五百步处,就开枪。不要给我节省子弹。”
因为绝大多数新招的士兵都是庄稼把式,没接受过私塾教育。所以对于军队用的丈量方法,告诉他们他们也不懂,刘铁只好暂时将步设为军队内的长度丈量标注,五百步,差不多有两百五十米,已经进入机枪的最佳同样也是威力最大的射程内了!
不过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已经有些危险了,刘铁这般选择也是无奈,他们手上的几门机枪炮都是十几年前的旧货了,不但精度出了些问题,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合格的机枪手!
因此只好作罢!
对于属下能耐知道甚祥的他原本还打算等到鞑子骑兵再靠近了些再打,但是现在看着这黑压压如洪水般声势的冲锋阵势,刘铁都怀疑若是这样任他们逼近来再打,估计到时候自己这边恐怕大多数人都吓的不知道开枪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眼下自己这边已经被这般声势给震住了,如果能重整士气,只有先声夺人,抢远了打过去,不管能打到几个人,先靠着枪声给自己这边壮壮胆才是实在的。
双眼抵在望远镜的橡胶护目罩上的观察手在接到命令后站在哨台上,观察着这些马匪的位置,手握着望远镜的手也开始冒起汗来,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报,800步!所有人准备!”
当观察手大声的喊出所有人准备时,防线内的如今手上还有枪的士兵都咽了咽口水,举起了武器。
“报…报……”
“报,700步!长枪兵准备,死守第一道防线,保护后面的枪手!”
当观察手撕扯着喉咙大声的喊了两句却紧张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刘铁心头一紧,从观察员的撕扯的声音中,他也能感觉到观察手实际这会也已经是紧张、恐惧到了极点。只好自己站出来,接了他的任务!
别说这观察员紧张,就是刘铁自己现在都是紧张的浑身冒汗。几乎所有的民军士兵的神经都随着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而崩的越来越紧,几乎达到断弦的地步。
“报,600步,机枪手准备,快准备水……”
“550步,预备……放”
弦已经崩紧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