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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光化县数千清军全军覆灭,只被遁走了清将的消息一定传到了信阳,今日天方启明之时,他才方才和衣睡去不久,就听到关外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在停歇了一夜之后,清军重新发动了对武胜关的冲锋,数十门大炮夹杂着呼啸声,不断落在关内民夫们用了一夜时间才方建成的阵地上!
老袁怒了!
坐在火车上,闭目养神的李汉静静的听着车轮摩擦铁轨传来的‘噌噌’声响,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样子他这两记巴掌终于让那位未来几年间将要执掌这个新生远东古国的‘袁大总统’终于认真起来了,可惜,此时他的北方布局的棋子已经落下,莫要说如今河南清军总数已经与军政府麾下大军人数等同,便是再多一些,也恐怕就要开始头痛了,因为,他们快要忙不过来了!
他面前的桌上有一摊纸屑,方才焚烧不久,是从山西娘子关那边发过来的,他在半月前便开始布置的几人终于抵达了目标的身边。为了逼迫清廷下定决心从河南调兵北上,分担军政府的压力,他曾出手用了一记损招,将原本历史上也差不多该暴露了的吴禄贞的‘三路大军会京师’的计划提前暴露在了清廷面前。无论这消息是真是假,只要清廷得到了风声之后决不可能忍住,他虽然不敢确定如今是不是经王士珍之手,将这一记‘震撼’送到紫禁城内,但是不管如何,不算去先后折损在军政府手上的近万清军,清廷已经从南阳、信阳抽调了三个协近九千人北上了,如今算来河南省内清军不比军政府多上多少。他手上的兵虽然以新兵居多,但是,他手上掌握着豫鄂交界三座雄关,连偏远的九里关也在武胜关大捷之后,被一心想要立功的孙国安主动请缨,带着他手下的河南混成协杀将过去,倒是没费多少功夫,就拿了下来。借雄关据守,信阳清军如今除非绕道襄阳或安徽,否则就只有强攻三关南下了!
何况如今拿下了光化县之后,第三协跟第四协将要合兵一处,那张怀芝若还没有老糊涂不想遭遇合围,当该明白这时只有退出湖北,返回南阳一条路可走了!
如今他已经掌握了局部优势地位了,虽然这种优势并不大,而他本人也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应山回归应城坐镇。他也是十分无奈,如今的鄂中军政府缺兵少将,根本没有堪当大用之臣,此时正值全国各地纷起云涌的独立浪潮,孙武也在昨日的电文中透漏了一个消息,他有意召集众多独立省份的代表至武昌讨论建立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可能性,这可是件他筹划了很久的大事,加上汉口战事对于湖北军政府严重不利,黎孙二人都有从湖北其他地区调兵反攻汉口以增加自己在军政府威望的意思。
但是湖北省内的势力勉强也就那么几个,他的鄂中分军政府正在北面全力抵挡清军自湖北境内沿京汉铁路南下,孙武、黎元洪二人便是有意鄂中出兵也有顾虑,剩下的便只剩下如今已经编练了两协一标约莫七千多人的宜昌分军政府了!
鄂中分军政府图谋长江上游黄金水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因此这个时候即使有些风险,他也不得不亲自坐镇应城,指挥。争取一举拿下鄂西这块军政府战略版图上的最后拼图!
应城前几日已经发来电报催促他快些回去了,是张梅生叫人发过来的,看他的口气,应该是好事。除此之外他还要准备即将开会的湖北临时议会,宋教仁抵达湖北之后除了外交,一直在忙碌着搭建临时议会,到时他也要赶到武昌参会!
孙武、黎元洪都给了他不少的暗示,他的鄂中分军政府掌握了湖北十府中的五个,到时候还要有一番计较,因为已经有不少对他的鄂中分军政府不满了,很可能到时会借机耍枪,要逼他解散了鄂中分军政府!不仅要组建临时议会,还要重组湖北军政府,不过到时一点可以肯定,即湖北军政府必须把持在革命党人手中,立宪派人士和一些开明的官僚只是陪衬,当然鹿死谁手现在还不清楚,大家还要尔虞我诈、阴谋诡计齐上阵,狠狠算计一番。
李汉跟鄂中现在的身份比较尴尬,他不属于这其中任何一个集团,又拥有强大的武力、如今控制了半个湖北,想要把他跟鄂中排挤在议会跟即将重组的湖北军政府之外肯定不可能,不提湖北几千万百姓怎么看,但是李汉手上的两万多兵就可以肯定,绝对不会同意的!
十一月三日,陕西、山西、湖南、江西都已经派出代表抵达武昌,云南派出的代表估计也就是这几日就能到达武昌,上海那边估计不会派代表来,陈其美什么样的人物,身为同盟会巨头之一的他最是眼高,又如何愿意把第一都督拱手让给在他看来不过捡了个便宜的黎元洪!
李汉闭目养神的功夫间仔细回忆了一阵,对于民国的这段历史,因为离开学校之后已经太久没有温故,所以对他来说已经十分模糊了,只是隐隐记得,似乎武昌倡导的这会议最后并没有成功,好像是因为当时湖北军政府前线战事失利,清军攻陷了汉口之后,更是将战线推向了汉阳,并派遣水师骚扰武昌。结果最后便宜了陈其美,似乎是在上海召开的组成临时政府议会,会议决定选举黄兴为大元帅,黎元洪为副元帅,而黄兴坚辞不授,坚等孙文归来。当时已经掌握了湖北军政府实权的黎元洪对陈其美操纵上海会议的行为十分不满,于是跟上海派之间就会议提到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首府展开了争夺,最终便宜了游走在立宪派跟汉臣集团之间的江浙派,夺去了临时政府的首府!
这里面的事情牵扯利益极多,以至于他现在在犹豫,是不是要放弃一部分计划!
列车行驶的很快,也许跟心情有关吧。可能是太累、可能是这短暂的安逸时间的确令他十分享受,不知不觉之间便昏昏睡去了。就在火车一路呜呜的汽笛声之中,李汉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孝感车站了!
不过,当他的副官陈天祥推醒了他的时候,车站内噪杂的声音惊动了他,令李汉没有想到的是,孝感车站内此时迎接他的除了鄂中分军政府的张梅生率领的一群临时政府的官员跟当地的驻军外,还有数目众多的操着各种口音,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投军的青年志士。
“大帅,俺是安徽蚌埠过来的,俺要参军,外边还有俺们一起来的十几个同学!”
“李帅,阿拉们上海的,搞了一万多银两,来资助革命。”
“李将军……”
熙熙嚷嚷,吵吵杂杂。一会工夫李汉便听到了上海话、闽南语、粤语、北方方言、四川话等十几种语调,也不知这些年轻人从哪获知李汉将从北方前线赶回来的消息,一座不小的车站内竟然拥拥嚷嚷的恐怕挤有上千人。有来参军的健壮儿郎,有各地慕名赶来的学生娃,甚至李汉还看到一群身着学生装的民国女学生,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领头的几人兴奋的尖叫,一群约莫十几个女学生在男伴的帮助下,似乎是想往他这个方向挤过来。
“请让一让!”
“烦劳各位让一让!”
经历了上次的暗杀时间之后,卢三狠狠操练了手下警卫连的一帮手下,如今一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往李汉这个方向挤来,惟恐这人群之中又暗藏着清军或者其他势力的死士、枪手,忙指挥着数十装备了新式军装的魁梧警卫队员,隔开了拥挤来的人流。
李汉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张梅生上了年纪挤不过来,不过他倒是派了个年轻精壮的手下,从拥挤的人群之中艰难的挤到了李汉身边,详细跟他禀报了一下情况。
原来这里面不少人都是前些日子闻之武胜关大捷之后,从武昌或者湖北、湖南以及临近的安徽涌来的向往革命的年轻学生,其中不乏家世不错的富家子弟,看了他在报纸上夸大的形容军政府新兵缺枪少弹的情况后,抵达应城便是一同慷慨捐助,不乏一出手就向军政府捐助过万银元甚至银两的款少。他们原本都是听到革命的消息之后便从各地赶到了武昌,只可惜等待的却是汉口失陷、湖北军政府的军队节节败退的消息。
因此,当获知鄂中分军政府以一府之力抵挡住了妄图经襄阳、京汉铁路南下的数万清军,并成功夺取两座雄关,伏击了南下数千精锐北洋军之后,李汉更是成为了众多热血年轻人心中的偶像。原本投奔武昌的青年,不少人纷纷改投应城,尽管这里远远比不得天下重镇武昌繁华。
自打抵达了应城之后,就有人一直盯着鄂中分军政府,希望能够早日见到心中的偶像。今天有人发现了负责军政府民政杂事的张梅生一早上了马车,在不少人的护卫下往孝感赶去之后,顿时就有心思敏捷之人活络了起来,原本只是猜测李汉是不是要回来了,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惊动了大多数来到应城的年轻人,他们自发聚集到了一起,或租借马车、或步行,李汉等抵孝感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午时了,便是步行也足够大多数人赶到孝感地区了!
这群年轻人中不少都是精通西学的学生,不少人更是各地陆军学堂的后备军官。据张梅生介绍,还有十几来自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跟其他各地陆军学堂的毕业军官,其中就有几个李东来都感到不凡,已经被他安排了住处,就等他回到应城接见了。
也难怪张梅生头疼了,这些年轻人不少可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才,甚至不乏各地师范学堂出来的学生,懂得各种各样的西式学科,或许含金量比起后世的博士、博士后之流有所不如,但对于这个一穷二白的国家而言,哪个不是未来能在历史书上留下一个名字的人物,嗯,哪怕只是地方志!
对于这些金贵的娃,张梅生真的没了奈何,李汉多次吩咐他,一定要小心对待这些年轻人,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事情!军政府如今根基浅薄,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才来填补空白,这些年轻人虽然不能立刻就被委以重任,但却有可能成为中兴新中国的人才,也难怪自全国各地赶赴应城的数千人中,老实到军政处的募兵点要求加入鄂中革命军新兵营接受三个月训练的只有少少不足三分之一了。剩余不是极为倔犟,就是非要立刻加入革命新军,北上抵抗清军,就是那啥子保卫军根本不愿意在新兵营里待几个月的时间。
听着那张梅生派来的年轻人一边擦汗一边汇报如此情况,李汉面皮一阵抽动,想笑最后却没有笑出来。这些年轻人的加入,固然会立刻壮大他的队伍数量,但是却成为了严重的浪费,这些学生之中很多都是学过西方学科的,不少甚至还是仔细研究对比过西方列强国家体制的法学、哲学等西学的学生,这些宝贝蛋儿,就算是他们自己愿意为革命牺牲在战场上,李汉也断不会应允了他们。再不就是这些人虽然学识不错,但身体素养可能还不及经常忙于农活的农夫来的要强一些,就是送上了战场也并不能迅速形成战斗力。不论是编入革命军的哪一主力还是地方巡防营,都会影响现有编制的战斗力。
何况李汉还有一个忌讳,他虽并不反对党争,但是并不希望现在就让自己还不容易才清理干净了异声的军队重新有了其他的想法,人民百姓可以有党争、有不同的意见,唯独军队不能有、军官不能有,历史上的民国已经用尽四十年的战乱证明了一个事实,一旦领导的军队有了不同的声音,就会出现争执然后过渡到政治,最后演变成军阀混战、党同伐异。历史上可不就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