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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今天射杀的清军数目,随着朝廷对火器的重视,军中的弓箭手远比火枪兵少,只是却不是没有,黄家全正是军中有名的神射手,他出身猎户,有一手连射六箭的绝技,加入军中数年,死在他弓下的敌人谁也不知道有多少。
今天射杀的六人都是普通的绿营兵,这让黄家全很不满意,对于鞑子吹嘘自己骑射无双,黄家全很不以为然,他早就想射杀几名鞑子来证明自己的箭术,只是以前南征北战,交手的都是流寇,这次到济南城下,总算与鞑子交上手。
他本以为第一天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可是真正的鞑子狡猾的很,总是驱使着绿营兵攻城,即使鞑子上来,也躲在后面放箭,昨天他瞄上了两名鞑子,连射数箭,都被两名鞑子躲了过去,自己也差点受伤,这反而更加激起了黄家全的战意,今天一定要射死一名真鞑子。
虽然汉军八旗也剃成了金钱鼠尾的脑袋,只是真鞑子和假鞑子还是有所区别,所有的真鞑子几乎都披甲,他们面孔更狰狞,许多人身上还残留着野人的气息。
韩虎的畏畏缩缩终于被后面一名监视的满人白甲兵发现,这名白甲兵气得哇哇怪叫,见到韩虎离城墙尚有一段距离,他纵马向韩虎的方向过来,手中的长鞭向韩虎抽去:“混蛋,冲上去,否则杀了你!”
韩虎虽然听不清这名白甲兵说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再不冲,恐怕马上就要死在这名白甲兵手上了,连忙向前跑去。
黄家全早就注意到了这名绿营兵的小军官了,此人一直俳徊在普通弓箭和火枪的射程外,黄家全的弓箭即使能射到他,也要冒一定的风险将大半身子探出城墙才行,这样的一个小官军不值得他冒险,见到一名白甲兵纵马来到前面,黄家全大喜,他从箭壶中抽出六支长箭,长身而起,只听弓弘以极快的速度颤动了六下,六只长箭呈一朵梅花形向那名白甲兵嘴吧、咽喉、心脏等部位闪电般飞去。
就在黄家全射出长箭的瞬间,数支长箭几乎擦着他的脸孔飞过,黄家全连忙躲在城垛下,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疼传来,模了一下脸,手上几滴血珠滑落。
他顾不上自己是否破相,连忙探出脑袋向外看去,刚才那名白甲兵的坐骑上面空荡荡的,地上扑着一具尸体,尸体咽喉、腹部、胸部都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长箭,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看模样,正是刚才马上的那名白甲兵,白甲兵的坐骑仿佛不知道主人已死,低下头,用嘴吧用力的拱着主人。
让黄家全意外的是,白甲兵前方还扑着一具尸体,尸体背部中箭,只是头部扭转,眼睛惊骇的看着后方,从面目上看,此人正是原先那名一直畏畏缩缩的绿营兵小军官,黄家全还以为这名军官是被他们自己人射死的,只是看到箭尾独特的标记时,黄家全惊讶的发现,这是自己的长箭。
时间回到前一刻,那名白甲兵见到韩虎往前冲时,正要退回去,耳边突然听到长箭划破空气向自己飞来的声音,他反应极快,手中的弓弦马上向前挥去,同时身体也往下伏去,只是他绝没有想到向他射来的不是一支箭,而是六支,前一支箭从他头上飞过,又连挡两支长箭后,啪的一声,白甲兵手中的长弓断为两截,另外三支长箭闪电般的射入白甲兵的要害,胸腹的两支长箭有甲胄阻挡,射到一半就卡住,只是咽喉上的那支长箭将这名白甲兵脖子射了个对穿,他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韩虎正在祈祷前面明军的箭支和枪弹不要落到自己身上时,后背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接着只觉得双腿无力,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心中大恨,肯定是那名该死的鞑子嫌自己跑得慢,射了自己一箭,听说投降了鞑子,即使到了阴曹地府,祖宗也不会原谅自己,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了汉奸。
他努力扭头向后看去,却见那名满洲兵也从马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韩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原来不是他射的,只是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涌现出一丝快意,不一会儿,韩虎头一歪,陷入了黑暗之中。
射中韩虎的那支长箭,可以说是这名白甲兵发出的,也可以说不是,这名白甲兵格开黄家全射出的长箭时,一支长箭刚好落到了韩虎的后背,让韩虎连死都变得稀里糊涂。
对于黄家全来说,射死韩虎这样一个绿营兵的小军官不值得夸耀,令他高兴的是终于射杀了一名白甲兵,他身边的一名火枪兵看了个清楚,忍不住伸起大拇指对着黄家全一夸,黄家全露出一丝笑意,眼睛又重新盯着墙下。
从早上攻到中午,清军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山东巡抚王万吉组织了城中的居民做好午饭,冒着炮火送上了城头,可是明军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只能在中间空隙时用手抓起食物就往嘴里送,城头经常可以看到明军嘴里含着食物在战斗。
从中午又到了晚上,清军的攻势一直未断,可是依然如前几天一样,在城下碰了一个头破血流,新到的十几门无敌大将军炮只是一个笑话,除了轰击城墙有点用外,根本无法打到城里,为了怕误伤自己人,在清军冲到城下时就只能停止炮击,对于城墙的伤害,十几发炮弹也不如一发红衣大炮。
当太阳开始落山时,多铎虽然不甘,却也不得不鸣金收兵了,攻击了一整天末果的清军如蒙大赦,潮水般的退下,只留下城外累累尸体,等到了晚上,他们才会派人收尸。
看到清军退了下去,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明军却顾不得休息,拼命的指挥着城中征召的民夫开始加固各处的城墙,不过,各人神情都轻松下来,纷纷询问对方杀了多少清兵,杀过人的大声谈笑,没有杀到敌人,都有点为好意思,只好拼命干活,黄家全更是满脸兴奋,连同第一位,他今天共射杀了三名白甲兵,至于绿营兵,他已经懒得记了。
城头的明军伤亡也不少,又有近二千具尸体抬了下去,受伤的人更多,当尸体抬过时,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刚才轻松的心情也荡然无存,城外的清军这么多,谁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战死城头?
黄得功却有更大的烦忧,军需官已经告诉他,城中的炮弹已经不足一百发了,明天城中的火炮就会面临弹药不足的麻烦,没有大炮,济南城该如何守?
第二卷 虎踞鄂中 第九十四章 上海滩
就在李汉方才拿下鄂中,正忙着忙着安抚民心的时候。
却说这一日午时方过,就有一马车稳稳在在的驶进了上海英租界,这几年国力日退、表现最明显的便是在这租界之上以华人为贱,有印度巡捕当下便挥舞着手上的警棍跑来要挡,猛然间瞧见了马车之上的印的字符,突然脸色一变,连忙悻悻的退了下去。显然是认得这马车里的人,哦不,应该是马车上的古怪中国字了——裕祥钱庄!
提起裕祥钱庄,这印度巡捕或许还不甚清楚他到底做的是何买卖,但是拥有这家裕祥钱庄之人,却远远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红头巡捕能够招惹的起的,原因无他,因为那位主叫做——席立功,洋人喜欢称他为‘席’,说他是这租界内乃是上海滩十里洋场最有权势的华人之一也不为过。
席立功,字裕成,江苏苏州东山人。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继父亲席正甫在上海任汇丰银行买办。后开办久源、正大、裕祥钱庄,并投资大清银行,任大清银行分行经理。宣统二年(1910年),投资公益纱厂,参与筹设中国华商银行,还开设3家钱庄,并经营银楼、金号和绸缎庄号。任江苏银行董事与上海商务总会议董。
不仅如此,他还有个身份,那就是洞庭商帮的大佬,跺跺脚上海乃至江苏沿海几省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不仅朝廷需要卖他几分面子,连洋人也要高看他几眼,原因无他,只因这人手上掌握的庞大商圈不但垄断了朝廷历年借款的大半,甚至连各地筹建的新军粮饷武器都需要他多多出力,也难怪那印度阿三要掂量掂量了!
马车停在了一处西式医院,立刻便有几人下了马车匆匆步入了医院之中,约莫几分钟之后,又有两辆马车停靠在了这里,马车上一样匆匆走下几人,他们中有年龄不过二十的华衣贵公子,有看上去已经年近古惑的威严老者,甚至还有一中年美妇,一群人好似相熟一般,互相点了点头,便急急忙忙的往那医院内走去。
“先生,出事了!”
“叔父,您已经知道了吧?”
“席兄,王某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责怪!”
一群人拥拥嚷嚷的吵杂着打探了一番之后,推门步入了其中一间装潢的明显要富丽豪华多的病房之中,此时的病房内早有几人侯在了那里,不过大家伙的眼神也仅仅只在几人身上稍微停留了一阵,然后齐齐的集中在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子。
“厚生,去再添些椅凳”,那中年人微微咳嗽了一阵,声音也微微有些沙哑,显然他们前来打扰的时候,此人正在这医院内养病。不过此人话语之间带着一股浓重的上位者之气,他才一说话,顿时屋内没有一人再出声了,具是看向了他,等他的下文。
“你们坐吧……事情我都听建侯说了,建侯你也留下来吧,学点东西”,他淡淡的说了几句,顿时喜得身边立着的一年轻人脸上激动不已,连连鞠躬答谢“是,大伯!”
扬了扬手上的电报,那中年人席立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哦?陆军部刚刚下的命令,还热乎着呢,看来京城那边一年数万两的供奉可不少呐,几位,买卖来了!咳咳……”
“裕成兄,您的意思是!”
旁边有人忍不住开了口,席立功冲他点了点头,老王家的人,算是半个本家,这买卖算他一个也无妨。
“老规矩!”
他伸出右手比划了个数字,顿时屋内不少人的脸上都变了个色,席家独占五成有点高了!
“咳咳……”
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旁边就有给他斟了一杯水,席立功点头接过,小饮了一口。
“还是老规矩,货物咱们按份出、货船席家出大头,丑话说前头,朝廷的水师可不是吃素的,总得有人出来摆平了。那帮子乱党这次倒是能耐了,居然拿下了武昌三镇,不过旁边可有徽州佬盯着呢,想要白花花的银子,成,免不了要跟那帮徽州佬比比狠……”
将手上端着的茶杯放下,他看了一眼那个被他留下的年轻人,“建侯,你命武昌附近的钱庄分号立刻星夜兼程赶往湖北打探局势,要最快……最详细的!”
“回老爷,赶来前侄少爷已经安排下去了!”
旁边就有一老者恭声回答道。
“很好,”满意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席立功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惋惜,这孩子倒是个合适的接班人,不过他是老三的儿子,当年两人争夺汇丰买办位子的时候结下了怨,若不是这几年老三因病早逝,也轮不到他来照顾这孩子。
“你们几个如何?”
看了一眼手上的电报,席立功微微眯起了眼睛,朝廷终于下令要解决武昌的革命党了,不过,以他们的能耐能够撑多久还是个问题,沉吟了片刻,突然抬头对其中一个年龄与他相当的中年人询问道:“你们沈家的洋行里还有些洋货吧?最近有没有西边来的买主有兴趣……”
他口中的洋货乃是枪械等物,均属于朝廷禁售的东西,可惜这命令在上海尤其是在租借就是一废屁,别说屋里的这些人不理会,便是上海滩上稍微有些能力的买办没几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