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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贺疯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东方升往后瞥了一眼,对着唐枫言道:“公子又理他作甚?他愿意跟着就跟着他的,咱们还需抓紧赶路才是。”说罢,扬起刀鞘便击在唐枫坐骑的后胯之上,那马疼的腾开四蹄,如飞了一般往前赶去。东方升不由哈哈大笑,急忙也催着马在后面紧紧跟随。
只是苦了后面的贺疯子,见前面那两匹马转眼只可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便急忙也提起自己的袍摆,散开双腿在后面拼了命的撵这两匹马。只是这两只腿又如何能跑得过那四条腿的,没一会就见前面的秦淮河岸旁的土道之上,已是烟尘四起,二人二马,早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贺疯子不由暗暗叫了一声苦,长长叹了一口气,就此一屁股坐于秦淮河岸边。嘴中轻声嘀咕道:“唉,真是时也运也命也,看来我贺疯子注定是一辈子穷命了。得了,今日既已吃饱了,又省下了一顿饭钱,可以在晚当几日的叫花子头了。”说完了,索性往地上一躺,此刻也正好吃完喝得,在此香甜的睡上一觉。如今自己过的这日子,除了没钱以外,是样样都是十分顺心顺意,可谓自在的很,即使给个神仙也不当。
可正当其闭上双目,打算在此困上一觉之时,忽听得身旁发出一阵响动。其心中思付道,‘如今自己除了这身破袍子,再也身无长物,又有何担心旁人来偷自己的?’所以,眼睛依旧是闭着,也不去理会自己这身边可是否是有人在看着自己?只管眯着眼睛沉沉的进入梦乡,也好将眼前这清醒之时的烦心愁意都尽皆抛掷脑后。
可等了片刻,却觉得鼻中一阵刺痒,用手揉了一揉。随着又听到有人低低声音对自己唤道:“贺兄醒来,小弟有一事不明,想当面向贺兄请教。贺兄值此深秋之际,睡在这里会被寒气伤了身子的。若果真是困得极了,可与小弟去选个客栈前去投宿。”听起来,这声音倒是有几分的耳熟。
贺疯子慢慢睁开了眼睛,却见自己身旁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手中正拿着一根草棍,站在那里对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笑着。想来自己时才鼻中刺痒难耐就是他搞得鬼,而此人正是跟在那个公子身旁的属下。在往旁边打量,那个公子此刻也正然笑容可掬的注视着自己。
贺疯子急忙一骨碌翻身爬起来,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人,不解此二人又因何回到这里?其不是已然骑着马远去了么?正待要开口,却听到对面那公子先开口对他询问道:“方才,我等见贺兄在后面紧紧追赶与我二人,这才又将马圈回来。不知贺兄追我等又所为何事?有何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请贺兄莫要客气尽管明言。”唐枫说完,依然是一幅笑眯眯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贺疯子,等其开口说出心中所想之事。
“唐兄弟,你也是直性子人,我贺疯子便也不与你拐弯抹角的了。你说说,这救人是不是应当救到底?而杀人便要杀个死?公子不错,是给了我贺疯子一些银两,只是这些银两也终归有使尽花光之时。前人有言曰,授人以鱼莫如授人以渔。既然公子不忍心见我贺疯子冻饿而死在这官路两旁,那便与我贺疯子谋个差事吧?这是方才公子与我的银两,一文钱也不曾少,如今还是还于公子吧。我还是那句话,贫者不食嗟来之食。待有朝一日我贺疯子做了乞丐,公子再来打赏于我。”贺疯子说完了,将银子往唐枫手中一塞,随之便瞪着眼睛,等着唐枫的回应。
见其一副拧拗的脾气,知其是决意不会再受这银子的,也只得将这银子收入怀中。沉吟片刻,这方又开口对着贺疯子言道:“你让我与你谋一份差事,可我二人既无功名在身,也不是
官宦人家的子弟。若说起来这差事么?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我等既然不是官府中的人,想来你
多少也猜出一些我等的来历。咱就明人不做暗事,实话与你说吧,我姓唐名枫,最初乃是在袁
督师手下听用。可当督师被捉进京都之时我也随之同往,只是叹我无回天之力,不曾救得督师
出来后来我负气之下,便远走后金人的本溪,于此处建了一座冰雪城。而后来,我又因搭救一
个人去了杞县,在那里斩县令开粮仓,就此挑起大旗便造了反。只是叹我筹谋事情不密,最后
被奸人所乘破了城池,使得我流落于此。如今我们二人人头,可都被官府明价标着呢,若是兄
弟将我们往外一献,说不得,还能就此官复原职呢?”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唐风二人盯着眼前的这个贺疯子,不知其心中眼下又在琢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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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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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唐兄弟你这又是何意?既然你信不过我贺疯子,那位弟兄将你那把佩刀与我用一用。今日,我贺疯子愿以血明誓,我贺疯子若有坑害二位的歹毒用心,便叫我贺疯子来日必死于乱箭之下。”贺疯子说着,这就欲去取东方升挎下的腰刀来,可东方却轻轻地闪身避开。
“听贺兄弟的话中之意,想来也是真心实意的要加入我等?既然如此,我们十分欢迎贺兄弟就此入伙。眼下贺兄弟便可于我等同行前往陕西。因我的一位兄长,与我等在城破之时彼此之间流离失散。似乎是去了陕西那里,想来如今很有可能已然径自投奔到了高闯王之麾下。我此番就是要把兄弟接出来,同回冰雪之城。只是听说那些起义的流民将领也一个个骄横的很,尚不知道我等到了那里,又会遇到何事?贺兄也一定是习武之人,不知贺兄善用何种兵刃?咱们也好于这城内的铁匠铺中与你打造一柄,以备他日战场上厮杀之用。”唐枫这番话说得可谓直白无疑,说罢瞪着眼前这贺疯子,看其到底是不是肯跟着自己同赴陕西。
“我专擅使用巨剑,这东西无论在马上还是步下,都为人所惧。如力用的巧,可一剑将人带马劈做两半。据我所知,就在这秦淮河对岸不远,有一户传了三代的铁匠铺。而我因被困在此处,便日日去这些地方闲逛,也与那打铁的颇为熟悉,他打铁的手艺听他说已经延传了三代,如今这手艺到了他的手中更是用得炉火纯青。咱们就上他那打把巨剑好了,不过这银子还需由唐兄来暂时给垫付上。”这贺疯子此时与唐枫说起话来,倒是决不与其客气,直接就让其将银两给出了。
东方升不由得对其翻了翻白眼,后者对此根本是不加理会,只是瞪着眼看着眼前的唐枫,等其答应自己对其所求之事。
“这自不旁代,今后贺兄所需用度,便尽由我来支付也就是了。既然你已拿定了主意,那咱们就走吧,东方看来这马还是渡不得河去,你便在此静候我们二人回来。”说完了,随着贺疯子往秦淮河渡口走过去。
东方升听了倒也不好说别的,只好闷闷不乐的将马牵到一旁系在树上,然后寻块地方坐守着,等着二人在从对岸回来。而二人付过银子,随着渡河的人一同登上一艘小舢板。这船慢悠悠的向着秦淮河对岸划去,水影摇拽,桨声轻起,一道道的波纹由船首荡了开去,坐于船中,静观两岸的风景可也是一种妙事。
待二人登上了岸,其便只得随在贺疯子身后任其给往前带着路。走了足有几百米远的距离,这才看到前面闪出一片民居,而在那片民居之首,却是顶天立地的立着一根粗大的旗杆。上面飘着一面幌子,幌子上绣着一行大字,天下第一铁庄。看这口气可也是太大了,居然敢自称天下第一,除非其是欧冶子的后人。
二人进了这片小小的村镇,唐枫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民居尽是铁匠铺,触目所见皆是一片熔铁的红炉,耳中所闻听到的,也尽是叮叮当当的不绝于耳的打铁声。若是以此评论,倒也不失为第一打铁庄。
随着贺疯子径直走到了一家铁匠铺前,却见那里的主人,似乎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一见贺疯子站在铺面跟前,便先对其笑了笑,这才开口对其询问道:“你可凑够了银钱了么?如银钱凑够了的话,便可将这把为你特殊打造的巨剑带走。如还是无有银子前来补上欠账,那我只好将此剑或是另售予他人,亦或是把此剑毁了,在入炉重新打造几把好剑。”那个年轻的铁匠说完了这一番话,眼睛却瞟了一眼站在贺疯子身旁的唐枫。
听了这铁匠如此说,知道这番话并不是对那贺疯子而言,只怕是因见到自己跟着其一同来此,便有意用话挤兑自己,好使得自己替其将欠账了了。只是自己眼下也确实是为了贺疯子把银子给付了才来的,便也不去与那铁匠多费唇舌,把后背背着的包袱顺过来,在里面摸索了一阵之后,取出一锭五十两的雪花纹银出来,朝前一递,对那铁匠言道:“这是五十两足赤的银子,你速将那零头与我找回来,我等也好早些启程赶路。”说罢,等拿铁匠把碎银找回来,也好再渡过河去赶路。
却见那铁匠将银子拿过去之后,便自去忙着自己其余的活计,再也不肯理会与自己。而这贺疯子却悄悄拽了拽唐枫的衣袖低声对其言道:“唐兄弟,这把剑当初便是定价为五十两纹银,如今这剑也到了手了,你我还是尽快渡河而去的好。”说着,将那把巨剑裹了起来,是自管迈步就往外走。
听了这个贺疯子这番言语,也真是令人感到有些莫可奈何,只得随在其身后一同出了铁匠铺,径往秦淮河边而来。渡过了河,与东方会与一处,三个人便牵着马,开始沿着秦淮河岸边闲逛起来。
秦淮河此时尚没及夜半,遂人往来如织如潮,可河中的游船花艇却依旧栓在岸边的垂杨树上,没有那些两岸粉黛的衬托在其中,显得颇为寂寞冷清,也使得这秦淮河上失去了一丝人间烟火之气。
而三个人也都知道这是因为没有到夜里的缘故,便一同先去寻个住宿的地方,在晚上出来游一游这秦淮河畔,看一看这种秦淮河上彩灯游船之内,闪人眼目惹人遐思的旖旎风光。
入夜,那弯月牙逐渐的升起在半空,其似乎也沾染上了这秦淮河上的脂粉气,使得这月光如今也变得分外暧…昧起来。变得不是如同往常那般的明润如玉,而是淡淡的裹上一层薄纱,曼舞飘逸,似透似遮,与河面这花艇之中的万点花灯交相呼应着,彼此缠联着,天上河面的光色,如今都几乎连成了一片。
三个人早已将那两匹驽马寄存于客栈之中,如今倒是轻装简行,与那些由远处赶来,特意欲图观赏一番这秦淮河夜色的游人们互相推拥着走在这秦淮河岸边。
此时亦不知是谁家的凤楼之内,飘出了荡人心魄的绵软动听的歌声。飘扬在处于夜中的秦淮河上,倒给这番景色平添了一丝伤感茫然且迷离,竟似乎让人们遗忘了世间之凡愁,只追今朝之欢愉。
游客们也开始纷纷的涌上花艇,或者是登上秦淮河岸旁的那些红楼凤院之上,开始寻欢作乐起来,一声声娇滴滴的嗓音充蔌着游人耳中,不时使相熟之人彼此之间露出会心的一笑,在携手揽腕同去那家相熟的勾栏院中,叫来那个与之相…好的姑娘,或是唱曲或是闻琴而附庸风雅。
十里秦淮,烟花两岸,万条花艇,一河明灯。这便是三个人此时眼中的秦淮河。美倒也是极美的,只是这里似乎脂粉之气太浓,以致熏得人只顾着温…柔…乡之中醉生死,却浑忘了当今大明朝已是风雨飘摇。
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