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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把刀
【】
Chapter 1
我坐在会议桌上,跟七个老头一起开会,但会议记录上没有半个字,因为他们在一分钟前全死光了。我特别喜欢接这种整个杀光抹净的单——我猜我以前一定是一个非常压抑的人,所以现在见鬼了特别喜欢解放自己。
是的没错,我是一个杀手,至少现在是。怎么杀光这些老头的不是一个秘密,反正手法隔天就见报,毕竟现在记者都很敢写,照片也很敢登,算是详实地帮我向雇主回报我的工作表现哈哈。
我用的是枪,两支枪。
大家可能对枪支有些误解,觉得双手各拿一支枪的姿势很帅,其实呢真正能够使用双枪的枪手非常少,无论怎么锻炼后座力都会影响手腕稳定性,拉低命中率,所以绝大部分的枪手都宁愿双手同时服侍一把枪,一只手好好托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只一只手负责扣扳机,在高命中率下用最少的子弹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见鬼了是不是自以为超专业。
虽然我用双枪,但不代表我的手腕强壮到无视后座力,而是我比其他杀手更愿意花更多时间在开枪上。是是是,或许我以前是一个很吝啬的家伙,我是说或许,但至少现在在消耗子弹这件事上我是一个很大方的人,如果我第一颗子弹就走狗屎运射在对方的心脏上,我也很乐意朝他的身上随便一个部位补上两枪……或三枪四枪。坦白说子弹不是很贵,但买我扣扳机的代价可不便宜,我觉得在任务内多开几枪算是另一种敬业表现。
“准备一下。”鬼子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第八个董事的车刚到楼下。”
“嗯。”我陷入短暂的思考,马上有了新想法:“你把电梯里的监视器回路切断,等一下我去里面把他干掉。”
“就这么等不及吗?”
“见鬼了你照做就是。”
“我可以关掉从走廊到电梯里的所有监视器,但我可没办法控制谁会进电梯。”
“有时候来点变化也不错。”
话说完的时候,我已经走出会议室,朝倒在门口桌旁的电话秘书身上补了一枪,按下电梯控制钮,门打开,电梯载着我从三十二楼迅速往下。
电梯门在大楼厅堂打开,我一脚踏出,正好看见资料照片上的第八位公司董事快步走进旁边的电梯,差点就错过。我一转身跟了进去。
如我所预期的,这个讲究排场非得用迟到显示身分的老董事,还带了两个高大的保镖、以及一个一脸刻薄的贴身秘书。电梯里还有三个脖子上挂了员工识别证的两男一女。他们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太好。
电梯往上,三十二楼。
我在六楼时朝两个保镖的肚子各开了一枪,通过八楼时电梯里只剩下我一个活人。我说过了我是一个大方的人,所以我一路慢慢开枪到十四楼,直到子弹用光。
电梯偏偏在第十五楼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老女人呆呆站在电梯口看着满电梯的尸体,唯一站着的我还没来得及重新补好子弹送给她。
怎办?哈哈哈见鬼了我能怎么办,我只好勤劳一点走出电梯将她的脖子扭断然后搭另一台电梯离开大楼,嘴巴里还哼着我最喜欢的Avantasia的The Scarecrow,很摇滚地撤。
完全符合鬼子为这次行动所编写的剧本预期,我在后街那栋百货公司里的男厕天花板底下,拿出预藏的一套干净西装换上。西装口袋里该有的都有,真是乏味。
“往曼谷的机票准备好了,三个小时后登机。”鬼子的声音又出现。
“啧,我想在首尔多待一个晚上。”我试着打好领带。
“无所谓,我的掩护已经结束,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
“知道了。”我总觉得脖子怪怪的。
“……你这样随便制造尸体到底有什么好处?”鬼子果然又不爽了。
“我只是比别人勤劳一点。”我用力将领带又拉又扯地解开:“勤劳,懂吧?”
“我们之间无法沟通。”鬼子结束通讯。
我将见鬼了的烂领带冲进马桶里。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杀掉那个鬼子。那个贱女人知道我太多事情了,这点一想起来就很毛躁。不过鬼子最擅长的就是操纵情报,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用变声器改变音腔的胖大叔或早熟的天才黑客国中生,如果她稍微专业一点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只能说她很走运挨不到我大方出清的子弹。
我在百货公司的咖啡厅,用流利的韩语点了一杯香草拿铁跟一块巧克力蛋糕。坐在挨窗的位置,看着一群警察涌进刚刚那栋被子弹重新装潢过的大楼。
那些骚动都是任务的附加价值,我精神上的战利品。
嘿嘿嘿也是其他杀手假装鄙弃的非专业视角。
现在重新自我介绍。
我是一个杀手。
代号,火鱼。
Chapter 2
在动词的世界里,杀手是一个没有未来式的职业。讨论未来并不吉利。
但我不仅没有未来式,我连过去式都搞丢了,只剩下见鬼了的现在进行式。
有人说,人是由记忆构成的。按照这个定义,我只能算半个人吧。
我的前半生留给我的东西不多,最牢靠的遗物便是我心口上的刺青,一条正发出火焰燃烧的红色斗鱼,我就是依赖这唯一的线索当作我的名字。
说也奇怪,五年前我“忽然醒来”时,我完全忘了我是谁,我忘了我的年纪、名字、念过什么学校、干过什么样的工作,甚至我的国籍我都不确定,因为我会说九种语言,流利的英语、意大利语、韩语、泰语跟中文,以及不很流畅的马来语、闽南语、上海话跟一种柬埔寨的地方话,若非我过去很有语言学习上的热忱,要不我曾经的工作肯定是一个需要经常旅行的差事。
我擅长游泳里最困难的蝶式。我会潜水。我知道几支知名古董表在佳世得的最新拍卖价格。我熟悉三角函数运算里的所有细节。我会唱Avantasia摇滚乐团的每一首歌。我喜欢看异形系列的电影,尤其是第四集。我记得每一项足球规则。可现在我连我妈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在那之后我常常找女人做爱,有的要钱,有的不用,但我跟我的老二都不记得五年前我们一起上过了什么样的女人。
当然有些特殊的“遗留物”更值得一提。
从我闭着眼睛也能轻松分解一把陌生枪支的身体惯性来看,谁也猜得出我以前也是个活在枪林弹雨中的人,警察、军人、佣兵、生存游戏爱好者等等之类的,我的身上有些疑似刀疤或隐隐作痛的弹痕,想必我的身体表层忠实地记忆了过去,但我的精神却遗忘了一切。
“或许你该庆幸。”
“庆幸?”
“上帝一定是怜悯你的过去,把你扎根在记忆里的罪孽拔起,让你可以没有包袱地活下去。”
记得在慕尼黑的医院里,那个刚从学校毕业的精神科医生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很怀疑那精神科医生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职业,那些听起来娘炮要死的台词理当出自神父的臭嘴,而不是写在我被规定的诊断报告里。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说到上帝,有没有上帝我当然不清楚。
如果有,我很清楚上帝肯定不是站在我这边。真正的罪孽,从我记忆消失后才要开始。
比如说,过去我在一个泰国黑帮大哥底下干过一阵子集团杀手,就是那种帮会有仇家就叫人拿一张报纸包一把烂枪给你跟你的拍档、要你们走到酒楼里、朝里面讲话最大声的那个猪头身上轰几枪那种低级杀手。
喔喔喔喔喔喔我是干了几次,但不管怎样我都有一种大材小用的感觉,不,是一种老虎被狼差使的堕落感,这不对,这一定不对,我一定不是那种见鬼了的烂货色。
我得花点时间对着这支录音笔记录这一切。
Chapter 3
既然提到了曼谷黑帮,就从三年前开始说起吧。
那一个晚上,我在曼谷刚下过雨的闹市街区等着。
都过了那么久,我当然忘记那晚目标叫啥,姑且就乱叫他“猪头哥”好了。但他肯定不叫猪头哥。我们坐在车上吞云吐雾,假装是两个正在挑选路边妓女的无聊男子,眼睛则不时望向斜对角的那间脱衣舞酒吧。
猪头哥就在里面喝酒摸奶等我们进去把他干掉。
“火鱼哥,我想你以前应该是当差的。”
当时跟我一起被帮会雇用的杀手小熹突然这么说。叫他杀手真是恭维他了。
“当差的?”我看着那间脱衣舞酒吧,门口坐了两桌有些醉意的保镖。
“把枪摸得那么熟,差不多就是当差的吧?而且还是特勤小组之类的高手,不然,一般条子哪有那么厉害?是吧?”小熹有些不安地东张西望。
“……我不知道,大概吧。”我眯着眼,看不清楚酒吧更里头的情况。
大家都很喜欢谣传杀手这一行有多专业,真是见鬼的狗屎。
那一阵子我在泰国替帮派做事,除了目标今晚大概在哪以外,什么情报都没有,有多少保镖带多少枪守在目标旁边都不知道,就知道要我们爆掉他的头,见鬼了更正确的说法是要我们在自己被干掉之前想办法把对方拖下水罢了。
没人有命做得久,干这一行的若想存钱规划未来就跟智障没两样。
当时我跟小熹已经合作过五次了,前一阵子还有一个叫小四的矮个子跟我们一起冲,可上次对方有一大群人,他们在全挂之前还来得及对我们开几枪,场面很刺激。但也就是因为太刺激了,小四最后没运气跟我们一起走。
我看得出来小熹今晚有些踌躇,他大概是想起了上次的霉运。
这种踌躇往往很要命。
“如果我两分钟之内没有回来,你就走。那样的话我看你也别回倪佬那里了。”
我将车窗摇上,将手伸向小熹。
“火鱼哥,你……”小熹看起来有些惊讶。
“把你的枪给我。”
“啊?”
“啊什么?我要杀两倍的量,你的枪不给我给谁?”
在小熹还没弄懂之前,我已经接过他的枪,下了车。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小熹是不是会在今晚挂掉,我只是忽然很想拥有他的枪,以及本来应该死在他手上的人。或许我以前就是一个习惯拿双枪的人,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我适合双枪。我可以用这两把枪杀了脱衣舞酒吧里的所有人。
我直截了当走进酒吧,那种随性的步伐连门口那两桌保镖都懒得多看我一眼。
在我走进那五颜六色的脱衣舞舞池中的十秒内,我飘来飘去的眼角余光就确定了猪头哥不在这里。附带一提,音乐很吵很难听很俗艳,DJ真的缺乏品味。于是我大步朝厕所前进。猪头哥多半是在撒尿拉屎或是在马桶上干女人,或者三者皆是。
厕所外面有一个在脸上刺青的男人在抽烟,看见我要进去,直接就伸手过来要搜身,看他那副熊一样的身材,大概也是猪头哥的保镖之流。这一点几乎更确认猪头哥现在就在洗手间里。很好。
我举起双手,让他略有酒意的双手摸向我,在他的手碰到我腰际双枪的瞬间,他肥腻的脖子也正好被我折断。我将沉重的他一臂勾住,将他一起拖进厕所。在这之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一气呵成的杀人反应,肯定是“前一世的我”训练有素。
不费吹灰之力我就找到猪头哥正在办事的那一间厕所。
不过我猜错了,他不是在撒尿也并非拉屎更不是在干女人,喝醉了的猪头哥正在马桶上疯狂抽插一个浓妆艳抹的男人,两个人都大吼大叫……嗯,很有泰国情调。
我用子弹向猪头哥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