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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动静?他回头向自己这方面的阵地看过去,自己的阵地,按照雷振春的配置,是形成所谓的梯次配备。雷振春军在一线,而杨善德军在第二线。现在前沿的前沿,却是他们军长最心腹的特务营在把守着。虽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夜长梦多,谁也料不准拖久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啊!在这么寒冷的夜里,他们这些雷振春最相信的官兵觉得背心都被冷汗湿透了。大家都向着河对岸的一片黑暗努力的望去,但对面仍然是夜色沉沉,毫无动静。
晋军二十六师师长张培梅少将,正满心佩服的站在一个高处,和安蒙军的石穿少将看着安蒙军二师的部队在夜色里面整齐肃静快速的行动。在这种几乎胶在一起的夜色当中。他们隐约的身影还是保持着战斗队形,迅速在滩岸占领了出发阵地。分成队列跳上了一条条早已准备好的船只。这些船只都是在天黑以后从河东岸的港汊里面开了出来,在这里待命的。这些船夫的赏价都是晋军掏腰包,也是不大不小的一笔钱了。数千官兵几乎是毫无人声的上船就位。一架架的机关枪已经在船头架起。船的蓬都是落下来的,掩着风。就等着一声令下,几千健儿就向对岸箭射而去,彻底把这帮作乱的护国军的侧翼打垮,最后在正面大军的压迫配合之下,彻底把西北乱源平定。我们总统正是要大有作为的时候,这帮乱臣贼子,前朝余孽还在不住的捣乱,真的非要灭此朝食而后快!
张培梅满心敬畏的朝身边板着脸看着队伍的石穿笑道:“石师长,安蒙军久闻大名了。现在一看,果然真是我国第一强军啊!这种夜里面,空身子走路都不辨东西的。安蒙军还是这么整齐肃穆,很快的就就各自的作战位置。我们晋军是拍马也赶不上啊。改日要是能调兄弟去安蒙军里面培训一下,那就是荣幸万分了。”石穿没有说话,只是在夜色里面朝张培梅点了一下头,也看不清他是不是在笑。他只是对着身边的惠英慈问道,语调听起来也略微有些焦灼:“时间到了没有?是不是该发出信号了?”惠英慈这时已经挂上了临时中校的肩章。为了和雷振春打交道方便,表示某种对等重视的地位,惠英慈才一下跃升了两个阶级。据说还有口风传出来,他这件事情如果办得完满,说不定就要真除这个阶级呢。他听出了石穿话语中的冷淡,也不以为意。这些安蒙军出身的军官,一个个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基本上就是雨辰老大,何燧老二,他们老三。这些事情没什么好计较的。他拿出怀表仔细的看了一下,自顾自的下令道:“点火!”
河滩上立刻燃起了三堆大火,所有人的脸都被照得明暗不定。火光下戴着皮帽子的安蒙军机枪手趴在船头。在这个夜色里面,就象一尊尊的雕塑。黄河流过这片土地千载,在这个夜色里面,这种画面似乎就有了一种被称为史诗的感觉。这时这些雕塑的目光,都集中在对岸。似乎等了无比漫长的时间,对面也终于燃起了三堆火,在河风当中摇曳不定。虽然因为遥远而显得微弱,但是在这个夜色里面,却是那么的醒目。惠英慈镇定的看着这一切,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终于转头朝石穿立正敬了个礼:“报告石师长,大军可以出发了。我上第一条船和对方接应。请下命令吧。”石穿点了点头,又目光凌厉的看着惠英慈。这个一向被称为老实的师长,在加入安蒙军之后,身上似乎也平添了许多的锐气:“惠中校,要知道现在安蒙军二师前锋的几千官兵,命运都攥在你的手上!要是情报有误,对方是假投诚。二师弟兄有了什么损伤,你们那个国家统一安全委员会,从上到下,咱们安蒙军都饶不了他们。这些都是我们军队的国宝啊!”他一口气毫不客气的说完这些,就坚定的朝自己身边的参谋下达了命令:“出发!”惠英慈嘘了一口气,转头就朝船队跑了过去。他和这个安蒙军的师长没有什么好争执的。他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手中握有这么一支强兵,打过去就是了。不像现在这样行险,万一上当的话就是损失惨重!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上面的心思,上面这次是以禁烟的名义动员了这些部队作战,他们需要一个对方阵营的高级将领投诚出来,作为证人宣布这支所谓的护国军其实就是一个武装鸦片集团!这对于办理善后,安抚舆论,甚至以后震慑西南,都是非常有作用的。在这种注定败亡的情况下,雷振春还敢于玩假投降的这一招,可能性几乎为零。当他踏上船头的时候,随着一阵阵低沉的命令声音,船只象离弦的箭一样向对岸疾驰而去。护国军河东联合军的崩溃就在眼前了。
“班长班长,我刚才偷偷出去小便,看到河滩上面升起了三堆火,对面也有三堆!是不是有人通敌啊?”
“他妈的,睡觉都睡不踏实。这些事情关你屁事?官长要打就打,官长要降就降。你才拿六块六角的饷钱,就觉得自己是尊佛了?倒头!挺尸去!南方佬过来才好呢。省得老子明天还要去送死。枪一交回家多便当……”
底下士兵的心态,特务营长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手心里已经全部都是冷汗。都快攥出水来了。手下的特务营官兵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的样子,不过都是在朝后方警戒。生怕杨善德的部队看出什么破绽来。对面船队过来的时间显得无比的漫长。耳边似乎就只有涛声和风声。快点,再快点啊!身家性命就全看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经过了让人几乎要发疯的等待,在他的眼睛里面终于看到船只的轮廓。矮舷双蓬的黄河上面最常见的大木船终于快要抵达西岸啦。这些船的样式还是当年左文襄公西征的时候黄河上面运粮船队的标准制式来着。随着几声沉闷的响声,船终于靠上了岸边,还没有等船停稳,几个士兵早就跳下了冰冷的齐膝盖深的河水。拉着纤绳就朝岸上走。特务营长快步的迎了上去,满心都是兴奋的心情。快到船边才看见船头的马克沁重机关枪还是冷森森的对着自己。忍不住心下又是一寒。当先的一条船上跳下来一个高大的年轻军官,在这种暗夜偷渡的情况下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这横渡黄河的行动对他而言就是小小的游船行动而已。特务营长认得,他就是曾经渡河和自己妹夫秘密会面的惠中校。他忙凑了上去,也顾不得行礼了,身边都是安蒙军的士兵默不作声的纷纷跳下船,四下的占领阵地,等待后续部队过来向纵深发展。他和惠英慈热烈的握手,紧张之后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话:“惠先生,咱们总算把你们接来了!军长现在在总指挥部那里,等着你们过去。老天爷,咱们的任务总算是了了!”
惠英慈也握着他的手,眼光却只是环顾着四周。一条条的木船陆续抵达西岸,大队大队的士兵纷纷涌了下来。带着武器就朝预定的目标发展。这一仗已经没有悬念啦。河东联合军一个军长事先输诚,一个军现在还在睡大觉。安蒙军二师数千虎贲被河防部队让开大路。这一万多敌人只有在睡梦里面缴械的份儿了。自己出任军职的第一个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下一步,自己又该做什么呢?
沿河警戒的雷振春军的官兵们,在自己睡觉的堑壕碉堡或者民房里面,正睡得香的时候就被敌人从门口堵住,接着就是哗啦哗啦的拉枪栓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军长特务营的大小官长,胳膊上面扎着白毛巾大声的朝他们喊道:“咱们军长向中央投诚了!已经接安蒙军渡河。现在大家都不要动,等天明奉命改编,军长是不会亏待大家的!”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官兵还有什么说的,就一个个直挺挺的躺在炕上被端着步枪的安蒙军士兵监视着。一点睡意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就等着天亮大家那个不可知的命运结果吧!估计大家伙这个吃粮的日子也要到尽头了!在其他地方,居然还有些零星的抵抗,北洋这个团体还是有些死硬分子的。满脑子和雨辰汉贼不两立的思想。枪声响了几下就被压倒,敢于抵抗的人都被安蒙军的官兵全部干掉,其他人也就乖乖缴枪,他们被堵在被窝里面,还能有什么战斗力可言?戴着皮帽子的大军洪流在滚滚的向内挺进。
这时在祠堂的联合军的总指挥部里面,晚酒也快要到了终局的时候。杨善德似乎心情很好,雷振春又在旁边不断的劝酒。竟然喝得酒意有了七分。他麾下的那些参谋军官在雷振春的地头上面,吃着雷振春精心准备的酒肴。已经一个个解了武装带,大敞着领口。抓着酒壶不肯松手。雷振春的卫士队已经把杨善德的卫队换了下去,他们自然也有酒席。在下面吃得那个热闹的劲头也不亚于他们的官长。雷振春的酒喝得很有节制。但是刻意的还是把气氛煽动得非常的热闹。只是不住的看着时间,不时的朝东边望望罢了。
风声里面突然传来了几点零星的枪声,飘到酒喝得正酣的这些军官们的耳朵里。毕竟都是军人,虽然个个都有酒了。对枪声还是敏感得很。都停了下来,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外面。酒意最沉的杨善德也觉得不对,侧耳听了一下:“光灿,不对啊!怎么有枪声?不会是对面的敌人过河了吧?咱们在抵抗?”雷振春心里面警惕,面上还是满不在乎的笑道:“要是对面敌人过河,枪炮声早开锅了!那是这么零星的几响?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走了火。等天亮查出来我扒了他的皮!你们安心喝酒,早点休息,今天的河防大哥我全包了。明天晚上大家上阵决生死吧!兄弟们在一起喝酒的时间也不多了。”杨善德还疑惑的看着外面,雷振春替他斟好了酒也没有动杯子。只是在那里转着眼睛,一时还没有做出什么决定。
这时就听见门外有杂沓的脚步声,火把下面就看到一个杨善德军的军官衣衫不整的朝这里狂奔,身上的棉袄都脱了。隔得老远的就在那里大喊:“军长不好了!河防开了口子,现在到处都是戴着皮帽子的安蒙军!军长,要拿出办法来抵抗啊,不然就全完蛋了!”仿佛要印证他的话一样,枪声突然就大响了起来,还夹杂着机关枪坑坑坑的铜音。声音不是在河边响起,倒是在后方杨善德的防区响了起来!杨善德霍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雷振春这时也跟着他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动手!”就见一个卫兵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在夜色里划出一道火光,一枪就把那个跑来报信的军官打了一个倒栽葱!更有卫兵从前后两个门涌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大枪,雷振春卫队的军官更是双手盒子炮,吼声连成了一片:“都不许动!老实坐下就都没有事情!”一个参谋军官想掏枪,几发子弹顿时就打在了他的身上,倒下的时候把一桌酒席都带倒了,杯盘狼藉。这时的杨善德酒意早就没有了,心里面什么都明白了过来,雷振春这小子反水了!
杨善德他是北洋军中的少壮派将领,对北洋的忠诚和信仰也不是那些老将们能比的。北洋现在落魄的局面使他已经进入了一种醉狂的状态。既然这个团体都崩溃在即,自己还活着做什么?所以当护国军成立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的时候,他也是最为积极的。就让这个团体轰轰烈烈的结束吧!他想渡河决战,想在沙场上面战死。虽然他也知道他们是不可能胜利的。但是雷振春的这个行动,把他最后一点的期望都打碎了。这个时候他的心头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反而是只